吃过饭,师父坐在主座,让我爸妈坐好,然后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山洞的样本已经取样完毕,等小康上初中的时候,我会回来接她,他两岁的时候,我就说过他父母缘薄,我要接他去北京上学了。”师父说完抿了一口茶,静静的看着我爸妈。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我妈好像瘫了一样,靠在了我爸怀里,泪就下来了。
“哭什么,小康没有他师父,早就死了,能有今天,全靠了他师父,当初拜师的时候也说好了。咱不能忘恩负义啊!再说小康跟着他师父,你有啥不放心的。”我爸拍打着我妈的背说。
“恩。”我妈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一直在掉泪。
师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劝我爸妈,就把我拉进了卧室,让我坐下。
“我这次走,真的回不来了。十六锭金诀不要荒废,还有千万不要忘记抄道德经。”师父摸着我脑袋不舍的说。随后掏出一本画册,“这里面有八段锦,十二段锦,十六段锦,都是大同小异,挑一个自己喜好的,每天必须锻炼两次。”
“师父,我们是道士,又不是练武的,来几个法术不就好了?连这些有啥用啊?”我很不理解,一个符就解决了的事情,干嘛这么费劲。
“让你练就练,哪来这么多废话!”一个脑瓜崩又在我脑袋上响了起来。“练练练,没说不练,你把我打傻了看谁当你徒弟。”我撇着嘴来了这么一句,当然回报我的还是一个脑瓜崩。
师父陪我坐了一会,终究还是走了,头也没回的走了。
我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村子里的生活一直是这么单调,时光就这样在柴米油盐中过去,每日早上练习十六锭金,下午到家写完作业打两次八段锦。也没有什么步步成灾,我有时候都怀疑那个猥琐老头骗我。
一转眼已经是五年以后了。大家都知道我师父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大家一起吃了饭,气愤沉默的可怕。
吃过了午饭,我没有勇气抬起头,去面对我妈一顿饭就已经哭肿的双眼,也不敢去看我爸红通通的眼眶,只因为我师父说了一句:“有空的话,我会让小康回来探亲,但是不能告知你们我们在什么位置。帝星之路注定孤独,想团聚,等他二十多岁再说吧。”
我懂,其实我都懂,随着对道德经的理解,我也已经慢慢品读易经了,这次分别不是我师父无情,而是我身为帝星,命中注定的,我如果贪恋温柔乡,只能在我经历劫难的时候,牵扯到父母的因果,真到害了他们的时候,我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挽救不了那个悲剧的。
而我家人都懂这个道理,也都敬重我师父,所以只是舍不得我走,并不拦着我。只是这舍不得,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了的感情。其实上个月的时候,我算这日子,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可终归还是要自己面对。
尽管此刻,我已经不舍的、难过的不敢面对我爸妈了,但是我依然强忍着,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我想开口安慰,说点儿什么,可是我嘴哆嗦着张不开,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大概五分钟,我妈哆嗦着进屋子,拿出五叠钱。
一把就塞到了我师父怀里,说到:“小康他师父,他跟你去这么多年,我们知道北京那边消费高,这是他的学费五万块钱,不够我们再凑凑。剩下的,让他吃点好的,多添置点衣服,别着凉。”我妈冲着我师父说话,可是眼睛里面看着都是我,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努力不让泪水在眼眶中流出来。
我师父不说话,他递还给了我妈两叠:“孩他妈,我只要三万,这三万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多的我就不解释了,毕竟吃穿用度是有一些花费,还有小康在北京读书。。。。”
其实,师叔私下跟我说过,师父并不富裕,还经常救济一些孩子,自己生活什么的都很朴素,估计北京上学的确是有点贵,不然依着我师父的性子,这钱他肯定不会要的。
我妈呢,则是一定要把剩下的两万都给我师父,我师父推了几次以后,实在没办法了,大声吼了一句:“钱,难道我就不会赚了吗?他就像我儿子一样,你们有啥担心的。你们要是再给我,我就生气了。”
我妈是很怕我师父生气的,只好看了看我爸,哆嗦着收回了钱。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五万元几乎是我爸妈的全部积蓄了,还是攒了好几年的钱,其中还有找邻居亲戚借的一些。
师父吃了午饭就出门了,他让我在家里住一周,一周以后来接我。我明白,他是想我再陪陪我爸妈。
那一周,我强忍着悲伤,尽量装的很开心,跟我爸妈讲一些趣事儿,也断断续续挑着情结告诉了他们卢敏才的事情,他们很爱听,但是我没有说结局。
看见他们特备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心里面让我感觉更痛,你们知道吗?儿子是多么想陪在你们身边,哪怕每天放学回来,调皮捣蛋不写作业挨训,但我觉得幸福。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我尽量陪把我妈做的菜都吃的盘子都能当镜子,她爱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知道,我这样她很满足。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我陪我爸下象棋,尽管我下的很烂,他还是很耐心的教我,因为我爸爸真的很喜欢象棋。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我陪小奇用尿和泥坐小坦克,陪韩耀胜隆玩弹玻璃球,大家一起在保健站后面的沙场点火来烤蜗牛被医生追着跑。我很享受,因为这些发小,要很久才能看见了。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每天晚上我都亲自为我爸妈打洗脚水……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妈妈每天都会检查一遍我的行李……
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我有多爱他们,我感觉肉麻,我就只能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我突然就知道了课本上的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
在最后的一周里面,我几乎夜夜失眠,说不出来的难过,我什么时候才能调皮的时候再被我妈妈训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陪我爸爸下一局象棋,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家里的菜……
你越想时间慢的时候,反而流逝的越快越快,一周了,我离开了,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妈妈应该会每天想我睡不着吧,因为不能暴漏我师父的地址,电话书信都不可以往来,我不知道为人父母,连儿子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难过。
我妈妈笑着把行李塞给我了,我知道这里面有四季的衣服,还有一包我最爱吃的炸肉。
我爸又塞了500给我,说去北京看别的小孩买玩具,自己也买,别对着玩具发呆,我冲我爸爸笑了笑,我那么大了,熟读古文的我,现在哪里会傻傻的对着玩具去发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滴滴的水珠把我脸庞弄湿了。
我爸爸让我师父先走,然后他要骑着摩托车载我去车站,眼睛通红的冲我说:“来吧,儿子,上车,以后你爸我老了,就等你开车来载我了。”
我使劲咬着牙,才强装出一个笑脸,假装开心的蹦上了我爸的摩托车后座,这个后座我做了多少次,现在竟然有点舍不得。
我不哭,我不能哭,于小康你给我忍住!
爸妈,再看见你们,你们就老了?
夏天的微风抚摸过了爸爸的头发,我分明看见了几根白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小康。”
“嗯。”我擦干了泪,平静的回答。
“知道为什么男人比女人老得快吗?”
“不知道。”
“因为男的就算流血,也不流泪,你有那哭的心情,不如想想以后在北京怎么闯出来。”
“恩。”
“其实……”
“爸咋了?”
“我也想哭……”
第二十章 到达北京()
车站,我依然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却发现师父已经在前面等我,师父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没有说话,然后拍了拍我脑袋。然后往前走去,爸爸停了下来,我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我跟着师父往前走。
“小康,有些事不要只看眼前,人生总是分分合合,现在你还不懂。离别虽然苦,以后相思虽然苦,但是你和父母的因果却是不会断开的,总会重逢的。”师父抖动着肩膀没有回头,跟我说到
以后我的思念,会不会很无奈?
望着师父前面的背影,我那忍了那么久的泪,终于流出来,滑过脸庞,不过心中多了一丝期待,我不应该执着现在,因为终究会回来的,不是吗?
或许这种流离不羁的生活,师父已经习惯,我曾经听他感慨过,在这个我家的小山村,却是他一生呆的最久的地方,因为找我这个弟子。
对师父来说,我向往的平静的生活或许是一种奢侈吧?师父也老了,却还是为了我奔波。
淡然说的好听,道法自然,我懂,但是做不到,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句书上的空谈。
师父拉着我的手突然拐了一个弯,来到一个旅店前面对我说:“在住一晚上吧。”
“为什么还要住一晚?”我不明白。
“为了你的告别,你小子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却最了解你,在离别,感情的事情上总是犹豫,我当然成全你啊。”师父说罢拉着我走了进去。
轻叹一声,跟了上去,山上的麦田,山坳的清泉,还有那一片的苹果树,山顶的松树林,每一个地方都是我的回忆,我在这里嬉笑,在这里生长,甚至是生气和悲伤,它们陪伴着我走过了儿时岁月。。。。。。
“小康,吃完饭还去溜达一下吗?”师父扔下行李问我。
“废话,当然。”我大声的说到,其实我是想再去看看这生我养我的地方。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康你还记得那座孤坟吗。”师父笑着说到。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听到凄美的爱情,那时年纪小,不懂得什么爱情,现在已经十一岁了,虽说没有体会过情爱,倒也能了解了一些。每次回想起来,都是一丝丝悲伤。
师父是个干脆之人,既然做了决定,便和我大踏步的像村子里走去。但是到了村口我去怎么都不敢迈进去半步。
“小康,走罢。”师父在村口站着,始终不曾开口,他看见我在村口站了半天,为了避免我触景生情,却终于提醒我该走了。
我这次没有哭,反而笑了笑,因为我想明白了,这些回忆是我的,我拥有过,它属于我,没人可以剥夺,我没什么伤心的,,成长的路上,我们曾经相伴一起走过。
……
终于,我和师父离开了,在那一个早晨。
没有人再来相送,也没有人知道,我和师父就这样离开了,这村子里生活还是不会变,除了我父母,其余的人也许他们会记得我和师父的存在,也许不会记起来。
可是,我却不能忘记,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我如果落叶归根的话,它是我的根。
在很多年以后,我听小奇说起,他曾很没出息的在的车站蹲着大哭。
“小康,你他妈的,当时走也不和我说声,我以为我不在乎分开的,可他妈的还是没出息的哭了。”这是小奇给我说起的一段话。
我并不知道小奇来过,我只知道当时,在火车上,师父忽然跟我说:“小康,我们离开山东了。”
终于,我还是离开了。
下了火车,有一辆军车在北京站接我们,我第一次做军车,充满了好奇,然后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四合院里面。师父随手把行李扔地上,然后对我说:“反正从今天起,我就要传你我们山脉的秘术,一些练气练内丹的法子,也要开始慢慢传授与你。”师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山脉秘术?”我好奇到。
“嗯,你不是羡慕我这一身本事吗?山脉秘术就是画符,手诀、步罡等等,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了。”
“好!”我心里特别高兴,从拜师开始,我就想学这些东西了,今天开始终于可以学了。
“先从我的身份说起吧。”我师父对我忽然神秘起来。
身份?什么身份?我一下子愣了,在我心里我那师父就是个有本事的猥琐老头,一身本事却天天不干正事,难不成还有个天大的身份?不应该啊,有身份还拿了我妈妈那些钱?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我爸跟我说,当年我出事去找我师父的时候,打电话的神秘专线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这件事情我原本是没有细想的,现在我还真就觉得我这师父很不一般。
刚刚开车的司机听我师父这么说,就出了这个院子,把四合院的带上,师父等他走了才对我说:“虽说你看我特别闲,但是我们的的确确是为国家做事情的!”
“国家?大官吗?”我满眼星星的问。
“就是细说起来,国家有难的时候,走投无路找我了,我是会出手的。但是当初我还有你师叔的要求就是,不给个人办事,但是国家有难,我们要出手。”
我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没想明白:“师父,你的官很大?”我想起来当时的专线,马上问道。
“这个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说一些事情的,但是现在你还太小,你就知道我是会为国家做事的就行。”师父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师父,你为啥要帮国家做事儿?自由自在多好啊,帮人家抓鬼也很多钱吧?”
“顺道而为之,得道者多助,你的道德经白抄了?其实吧,这是你师祖的命令,我也没办法,他说我们为家国做事,是为民族,人民的事情就是大善的事情。”
“道德经不用再抄了,领悟到多少算你的,明白了吗?”师父马上转移了话题。
可是道德经不抄,不代表我闲着了!那天书一样的东西,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十一章 筑基的开始()
那些天书的口诀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是不会让我写在纸上的,他传授我时候,都是在院子里面,直接口头传授,天知道一共有多少种符箓,多少种口诀,多少种步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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