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1纵的先前部队,由于巴彦的沿路沿线并不多。北部的泥河中下游两岸都是湿地。
所以,行军两天,除了在林子边上,碰上一些打柴的老百姓之外,还没有遇到一支巡逻的日军。
一天行军100里,很大原因,是日军在该地区的兵力空虚,才能让王利发毫无顾忌的使用部队的体力。随着越来越靠近巴彦北部,摆在王利发面前的是,泥河边上的一个镇子,这是最后一道封锁线,按照情报,这个镇子日军有驻军一个中队,还有伪军的一个营。
兵力倒是不多,关键是距离绥化实在是太近了。
仅仅一河之隔,对岸的就是日军在滨江中部,最重要的重镇绥化,并驻有重兵。
尤其,在几个月前,张吉海带领游击纵队的两个团奇袭绥化成功,经历过一次破城的日军,对城防更是注重。加上哈尔滨松花江大桥被炸,让局势紧张了不少,绥化城的日军,已经开启了全城戒严令。
此时,摆在王利发面前的是,要么一口气拿下天镇,要么快速越过泥河突袭绥化,将城内的日军和城外的日军联系切断,配合3纵主力,将城外的日军全部歼灭,对绥化围城。
眼看日头西下,王利发踌躇着找到了政委马文军。
“老马,我的意思,留下一个营,监视天镇的日军。1旅主力乘着夜色迅速通过泥河,这是切断绥化城内和城外联系的最好办法,也能够将绥化一半以上的日军兵力彻底切段退路。这样一来,只要城外的战斗一打响,城内的小鬼子就按捺不住。救援,就要承担这被我军伏击的危险,不救援,对士气是一个巨大的削弱。”
王利发的思考是成熟的,也是最符合1旅情况的。
作为南路军的先遣部队,他的身后还有两个旅的兵力,分别是1纵的4旅和野司的警卫旅,骑兵团和炮团。沿线的日军小股部队都威胁不到身后的主力,最关键的是,时间紧迫。
而且,天镇的战斗一打响,在绥化的日军就会发现。
到时候,在城外的日军会迅速的想城墙靠拢,依托城墙边上的工事,和城墙上的火力点,形成交叉火力,固守绥化。那时候,想要进攻绥化,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就像是另一个榆树一样,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马文军先是没有回答,反而点上了一支香烟,神色有些疲惫,抽了两口,就递到了王利发手中。王利发也不在意,接过来就抽了几口。
“老王,我们身后的是野战司令部,一旦出了问题,你我都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即使不出问题,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马文军考虑到了根深的层次,这让王利发有些不解。打仗就是打仗,难道还有其他弯弯绕?
“什么后果?”
“1纵一直是跟着曾总的主力部队,前身是115旅,自从奔赴抗日战场之后,征战南北,老战友们多年不见。但都希望,我们能够照顾好1号首长。大青山战役,那是1号下了死命令,参战的也是警卫团,别人自然不好说话,但这次,在司令部必经之路上留下一个死钉子,我敢说,李漫山要是知道了,第一就要骂娘。”马文军不是为了劝解王利发放弃这个念头,而是讲出了一个事实。
在东北,3个纵队,任何一个纵队都可以作为司令部直属部队,担任司令部的正面防御任务。惟独不能出事的是曾一阳,因为这支部队,从建立之初就深深的烙上了他的印记。
不仅如此,在山东作战,河北和河南作战的原40军老部队,都是这样一个心思。
王利发的这个想法很好,也是符合战场实际的,但人情上说不过去。
“我不是将危险留给1号首长啊”王利发有些委屈的摊开双手,拍打着:“我不过是结合战场实际情况,再说了,我们是先遣部队,是开路部队,这不假。可一旦暴露目标,就会给后面的主力带来很大的隐患,一旦日军有了准备,绥化城就不容易打下来,而日军也会从松原一带火速增援北满,给担任战役阻击的1师带来很大的压力。”
“请示一下吧”马文军抬起眼皮,谨慎的说道。
这时候参谋长胡修荃也在边上也明白了两人交谈的内容,一开始他不好插话,但是作为纵队的决策者之一,他觉得不能在沉默下去了,而且他也知道,司令员的用意是对事不对人。
“司令员,政委。我看派出通信兵,骑上快马立刻赶回去,马上请示,在半夜前赶回来还来得及,到时候我们在做准备。再说,战士们也需要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胡修荃小心的看着王利发,他明白,对于王利发来说,说出这些话不容易。
正是因为不容易,更不能让王利发和曾一阳之间产生哪怕一丝的不信任的危机。
王利发沉默了一阵,部队现在是在树林子里休息,等待夜色的降临,然后快速通过天镇。正如胡修荃说的那样,只要通信员在路上没有耽搁,在半夜之前完全由这个能力赶一个来回。
毕竟,两军相距不过四十多公里,并不是太远。
“好吧就按照参谋长的意思办。”王利发最后还是点头了。
战士牵着一匹战马随着林间的小道,慢慢的走出了林子,发现四周没有人影,才骑上战马打马快行。而1王利发等人在树林子继续休息,等待侦察小分队带来新的情况。
部队距离泥河边上,不过几公里。
泥河水浅,主要水源都是从小心安岭上的积雪。水温倒是比较凉,但是不深。人和牲口都能涉水而过在,侦察部队主要还是防备着对岸的情况,日军是否在河边驻扎骑兵巡逻部队。
因为这么浅的河流,根本就没有设立河防工事的必要。
而河的下游沼泽遍布,并不是理想的行军路线,其实绥化城的防御重点,并不是在南线,而是在东线,从大罗镇方向而来。这才是日军关注的重点,还有一个就是庆安方向,这才是日军重点关注的防御区域。
距离交通线近,增援速度快,又是沿线城镇。
不管是关东军,中国派遣军,还是在组建的南方方面军,在日军的作战思路上,始终都围绕着城市和铁路之间来回。一旦占领了城市之后,日军的步伐也就止步了,就好像套上项圈的恶狗,即便再凶恶,也只能在铁链的长度内耍横。拴住关东军的铁链,就是南满铁路。
随着夜色的降临,树林中不知名的小虫齐刷刷的叫了起来。
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但并不美好。树林中,到处都是山里的蚊子,嗡嗡的在人的耳朵周围缭绕,不胜其烦。
临近子夜,派出去的通信员总算是传来了一个消息,曾一阳已经知道了情况,并让通信员带来了半句话:“将在外……”
惟独缺少了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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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圈套?
更新时间:20123263:40:08本章字数:4982
第二九九章圈套?
不过是一个中队的日军,就让王利发如此小心。
曾一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跟着主力部队,在绥化边上设立战役总指挥部。
而从带着后勤部队赶上指挥部的谢维俊,在通信员走后,反而在一边偷笑。
“老谢,你不厚道。还幸灾乐祸上了,这可和你老实人的长相不符合。”曾一阳佯装不悦,瞪大了眼睛,对着谢维俊的方向大声抗议道。
“别用你那小眼珠子瞪我,我跟你说,你的眼睛太小,看人要眯起来,才让人摸不着深浅,瞪大了反而无神。哈哈……,还有,别老是说我一副老实人的长相,我不过长得不是太壮实,跟老不老实没关系。”谢维俊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毫不在意的指出曾一阳那不算缺陷的小眼睛不够唬人。
至少,很多虎将都是一双豹眼,盯上人,能将部下后背的虚汗都蒸出来。
“你……不老实?”
曾一阳故意会错意,眼神可不太好看。谢维俊在边上吃着干粮,却一个劲的摇头。活跃了一下气氛,对于行军打仗的时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调和剂。开开玩笑,心情也不会那么压抑了。
过了一阵,曾一阳靠近谢维俊,低声询问道:“你说王利发这小子是不是谨慎过头了,还是别有用意?”
“你心里揣的比谁都清楚,怎么着,想要考考我?”谢维俊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猜来猜去的多麻烦,有时候,直接问少了中间的猜忌,把问题直接摊开来,一摆,什么都弄明白了。
那里用得着想这些。
曾一阳也不在意,低声笑了几声,显得有些狼狈。
任何时候,一个指挥官被当成保护对象,本来就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更何况,部队是在进攻,而因为最高指挥官距离前线太近,而让前线的指战员心有余悸,这怎么行?
“看来天镇是去不了,需要合计一下,将指挥部放在那里?”见久久没有下文,谢维俊开门见山道。
“直罗镇怎样?”曾一阳脱口而出。
这本来是一个预先的方案,前线部队一旦打响,电台静默就没有大的意义。直罗镇靠近小兴安岭南麓,周边林地很多,只要在一处林子里搭建好帐篷,建好伪装,即便是白天,也不怕日军的飞机侦察。
距离前线也不远,可以保证小功率电台都能传达到整个战场。
“直罗镇好,这个地方好,背后就是我们的根据地,3纵队前移动之后,这里就成了我军的占领区,排查日伪留下的特务也已经接近尾声,这两天驻进各项工作都能剩下不少时间。而且,该镇地理环境优越,只要1天急行军,指挥部就能抵达前线,一旦绥化的战斗结束,部队西进,指挥部也能赶得上主力部队,而接下来,我军的主要作战方式将由阵地战,改成长途奔袭作战。部队和部队之间,空隙不能太大,不然对侧翼的防卫将是一个巨大的疏漏。”谢维俊诚恳道。
曾一阳沉默的点了点头,指挥部的事算是定下来了。但在巴彦境内的日军小股部队,还是不能让其成为一个个钉子,在1纵身后威胁后勤补给。必须要一个不拉的都消灭掉。
“肖参谋”
曾一阳想到这里,立刻叫来了大管家肖龙,吩咐道:“派人马上去警卫旅联系上闵中原,让他从手里抽调3个营的兵力,肃清周围的日军小据点,让闵中原记住,只有后方稳定了,进攻才能打的实诚,让他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日军小股部队,不能让这些日军成为部队进攻的绊脚石。”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见曾一阳似乎还在想事,谢维俊很快就看出来了。他还以为,曾一阳大概想到了指挥部设在直罗镇,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或许是日军故意放弃的控制区域,是一个圈套。
曾一阳倒是没忘这处想,日军兵力的布置,很容易看出来。就是集中兵力,往中心城镇靠拢,将一些重要的城市作为堡垒来使用,这样一来,不但能够解决北满的兵力不足的问题,节节消耗曾一阳的主力部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日军的援军有没有?
张吉海的南满游击纵队,说起来不过组建才半个月都不到。
即便打下了额穆县城,但是就张吉海手中的一千多主力部队,很快就会被关东军发起其兵力不足的缺点。
因为明摆着的,关东军是想要依托在北满的重点城市重点布防。从而遏制曾一阳和陈光两股主力部队会师的机会。一方面,大量消耗抗日军民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通过将战场吸引至松嫩平原,将决战的战场转移至松嫩平原。
会不会是关东军故意布置的一个铁桶阵。
想到这里,曾一阳突然有了一些担心,要是关东军突然在其身后渡江,只要一个装备精良的旅团,就能截断其退路。而从奉天出发,经过姚南过江之后的日军增援部队就一定会步步紧逼,通过中东路铁路的控制权在手中,沿着铁路往南推进,将抗日部队一再往松花江边上逼,最后在外围重兵集结,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中心区域,重兵进攻,就有可能被分割包围,形成一个圈套小圈的必死局面来。
这个战术或许可行,可一旦成功实施,那么最后对于东北的抗日局势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松嫩平原上,野司直属部队至少有4万大军。而陈光兵团也有三万多部队,这七万人将是整个东北抗日的中流砥柱,一旦倒塌,那么好不容易形成的东北抗日局势,将又一次进入最艰难的时期。
就想当初的抗联,成立之初轰轰烈烈,但仅仅两三年时间。
各地的抗联部队,就只剩下架子,已经没有和日军一搏的实力。最后只能一直走下坡路,直到退守苏联休整。
毒计
是梅津美治郎故意为之,还是巧合,曾一阳想不透。因为炸毁哈尔滨铁路大桥,对于曾一阳来说,是一个进攻的保证。
只要哈尔滨松花江铁路大桥,在日本人的手中。
主力部队一旦越过绥化之后,就要面临着侧翼随时被截断的可能。这也限制了东线部队,往西推进的可能性。等待陈光的,最后也是强渡嫩江,而嫩江也不是拉林河,即便在枯水期,也不是涉水就能渡过的。
建造木筏,收集船只,一旦完成了渡河准备,还要经历抢摊登陆的凶险。
在作战中,抢摊登陆是最危险的作战,即便像是日本、美国这样的海军强国,面对有坚固工事的滩涂,也要付出天大的代价。而对于连一艘铁皮小船都没有的西线兵团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赌命的游戏。
最后,赌胜了,也是一场惨胜。
而且,一旦强渡嫩江,陈光很有可能将丢掉大部分的重武器,轻装上阵。这样一来,渡过嫩江,陈光也无法摆脱关东军骑兵集群的攻击。一旦被咬上,失去了重武器的部队,对上骑兵,绝无胜利的希望。
可以说,是一个必败的局面。
曾一阳将想到的这些,刚告诉谢维俊,谢维俊的脑袋嗡的一下,懵了一阵。
良久,谢维俊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可见情况并没有预期的那么乐观。
曾一阳的忧虑并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日军控制着姚安等地的铁路,在松花江以南的关东军主力部队,能够很容易的通过铁路,在一天之内抵达的松嫩平原,转车中东路铁路,可以直插滨江腹地,两军之间的联系。
此时的谢维俊,脑子里也是两个念头。
是关东军故意为之?
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前者,对于曾一阳和陈光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