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罚他自己一人,这几日面壁思过吧。”楚玉蕤转身,毫不留念的离开了仲蕖王府,华和肃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作的死,含泪都要作完。
大清早,苏淮的房门便被楚玉蕤一脚踹开,站在他身旁的小厮用衣袖擦了擦汗,这扇门三个月已经换了两次了,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还没等他想出来答案,楚玉蕤的声音便从飞灰中传来,如同隔空传音般震撼,“苏侍郎,烦请您出来一趟。”
屋里的苏淮找着东西要往后躲,心中想道:“完了完了,肯定是楚玉蕤在十皇叔那边受了骗,气不过要找自己来报复了。”
一想起在宫宴上被楚玉蕤锤的那一拳,苏淮觉得自己现在还胸口疼。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找自己来报仇吧?毕竟他也不能把这件事情随随便便就说出来啊。
还未等苏淮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楚玉蕤的身影在飞灰中渐渐清晰起来,“苏侍郎,还要玉蕤亲自请么?”
“你们两个都这么无理取闹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苏淮愤愤不平地从书架后头探出个脑袋,书架上摆放着的小瓷瓶颤颤巍巍地从上头掉了下来,正巧在苏淮脚边摔的粉身碎骨。
当初连亦清听说平王娶妻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弄清楚真相后找自己算账,现在楚玉蕤弄清楚十皇叔是连亦清后也来找自己算账。
自己活该被算账啊。
第二百零八章◎把根留下()
楚玉蕤在苏淮身旁站定,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把将躲在书架后头的苏淮扯了出来,楚玉蕤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几日可同南浔说清楚了?”
苏淮一愣,差一点没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南浔”是谁,后来才想起,楚玉蕤好像一直都习惯叫白其殊的字。
既然两人关系这般好,白其殊肯定也已经将来龙去脉同楚玉蕤说清楚了,苏淮自己也是满腹的委屈,知道自己错了上门去道歉,却连白其殊的影子都未曾瞧见。
尽管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向别人倾诉,奈何面前的楚玉蕤也不是什么倾诉的对象,出口的便只有一个“我……”字,而后便没了下文。
一袭蟒袍刚下朝的华和肃本来想和苏淮谈些事情的,此刻正站在小院儿中,看着那扇悬悬欲坠的门,和苏淮一样说不出话来。
苏淮看着远处的华和肃,又看了看眼前的楚玉蕤,直接拽住楚玉蕤的衣裳,将她吓了一跳,接着楚玉蕤就瞧见苏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道:“楚三娘子,你救救我吧!”
这样的冷暴力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若是闹一会儿打他也便罢了,可是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白其殊不打也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能把你活活憋死。
华和肃看向苏淮的眼神变为同情,本来以为这小子能比他先一步抱得美人归呢,未曾想到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只能在心里替他默哀三秒钟了。
楚玉蕤作为白其殊的好友,心里自然是希望促成一件好事。只是苏淮这次的确是做的太过了,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扯下苏淮的手,问道:“救你?怎么救你?你就没有去哄哄她吗?”
苏淮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起身说道,“哄了呀,我这几日往白府送了不少首饰、成衣,还有……”
“等等等等……”楚玉蕤还未等苏淮的话说完,就立即制止了他,“这些招数都是谁教给你的?”
还送首饰和成衣,他把南浔当成什么人了?这样做南浔没出来一巴掌抽死他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怔愣的苏淮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毕竟女人需要哄嘛,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去哄白其殊了,可是好像都不怎么顶用,听见楚玉蕤问他这招是跟谁学的,苏淮立马成了叛军,手指向了站在院内假装无所事事的华和肃。
楚玉蕤的眼神立即锁定了他,华和肃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望向别处,假装自己没有同楚玉蕤对视。
楚玉蕤听见这个回答之后,哭笑不得,不知道应不应该骂苏淮一声“蠢货”,想了想,几日之后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楚玉蕤决定帮帮这只猴儿,毕竟她还要替南浔的幸福着想。
“三日之后,是南浔的生辰。”楚玉蕤抛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已经提醒的这般明显了,不用说苏淮都应当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哪想苏淮挠了挠头,一本正经道:“三日之后?可我记得,阿殊的生辰是在三月,正是兰花开放的季节啊?”
楚玉蕤翻了个白眼,三月是白其殊的生辰不错,可是三日之后是南浔的生辰啊,现在跟他解释也解释不出什么,索性不解释:“你听我的,准没错。”
苏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是生辰,那定要好生准备,楚三娘子你同阿殊关系那般好,可知道阿殊最喜欢什么?”
楚玉蕤赞美地拍了拍苏淮的肩膀,“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这次总算是问对人了,她回忆起前世同白其殊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道:“若说南浔最喜欢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西红柿鸡蛋面。”
每次生辰都要哭着喊着让自己做西红柿鸡蛋面,而且嘴还特别刁,每次吃都能挑出个毛病来,楚玉蕤只当她生辰没人关心在闹脾气。
“西红柿鸡蛋面?”苏淮搓了搓双手,“哪里的西红柿鸡蛋面最好吃啊,我去买!”
说着就要奔出房门,一个小厮挨着一个小厮去问。
刚跑到院儿里却被华和肃拍了一下,“买的哪里有自己做的有心意。”
楚玉蕤憋着笑,可算说了一句对的话。
被点醒的苏淮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可是,问题是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下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别说做饭了,他连厨房都未曾进去过。
“君子远庖厨……”苏淮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楚玉蕤不打算继续和他废话,直接问苏淮庖厨在哪里。
两个大男人跟在楚玉蕤的身后到处找庖厨,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总算是进了庖厨里头,丫鬟们慌忙行礼,脑袋一直垂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苏淮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得了令,都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做的事情退出了庖厨,方才还拥挤的庖厨一瞬间宽敞了许多。
“我丑话说在前头,南浔的嘴很刁,而我们却只有三日时间,仅仅三日,你有信心么?”楚玉蕤看了一眼菜篮子里头的番柿,上头的水滴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新鲜。
苏淮点点头,摩拳擦掌,“为了阿殊,做什么我都有信心,哪怕只有三个时辰,我也会亲力亲为的。”
楚玉蕤点点头,很好,认错态度不错。
“那就开始吧,你先去摘菜。”楚玉蕤看了一眼准备好的食材,毫不犹豫地指挥起了苏淮,教他去将旁边的葱摘一下。
过了一会儿,楚玉蕤过来视察苏淮的战国,在看见绿油油的葱叶子时,差点喷他一脸血,“苏淮?”
“嗯?”认认真真摘菜的苏淮还没有发现异常,手一丢,葱根呈一道美丽的弧线划入了垃圾堆中。
楚玉蕤咬了咬牙,蹲在他身旁,“苏侍郎,您吃葱的时候专门吃叶子吗?把根留下!”
“……”苏淮的手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想要去抛葱根的时候,已经同果皮混合在一处,他看着就觉得反胃。
很好,准备食材时就浪费了三根葱。
第二百零九章◎面壁思过()
遭到楚玉蕤无比嫌弃的苏淮被赶到另一处和华和肃一同去摘小白菜了。
苏淮蹲下身和华和肃窃窃私语道:“不对,不是这样摘的,要留下根。”
华和肃一脸茫然地看着苏淮,“你说什么?”
“楚三娘子说的。”苏淮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菜叶全都扔进了垃圾堆,令一旁在重新清理葱的楚玉蕤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材料准备到了最后的阶段,楚玉蕤看着满地白花花的白菜根时差点把苏淮打了一顿。
苏淮躲在华和肃身后,指着地上的白菜根,十分无辜地说道:“是你方才说要留下根的嘛!”
“重摘,摘不好就把这一筐番柿全吃了!”楚玉蕤气的胸口起伏,转身去团面了。
光是准备葱、小白菜、番柿这些食材,就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傍晚时分,楚玉蕤看着仍旧将葱切成长短不一状的苏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抚额,靠在门框上,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人,苏淮别说入门了,她看他是被门槛绊了一跤之后摔倒脑袋又被门夹了。
庖厨之中的苏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楚三娘子,今日辛苦你了。”
楚玉蕤端来自己方才煮的面,苏淮连连赞叹,或许是今日太劳累的原因吧?华和肃在吃到那面时也觉得惊艳,然而对于楚玉蕤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罢了。
夜幕之中,没有一颗星子挂在空中,冷风在小巷子里头汇聚,归去的楚玉蕤和华和肃两人一前一后地静默地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在后头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背影,她低头看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走着走着,地上那个影子忽而停了下来,一直踩在影子上的楚玉蕤的聊顿了顿,还是向前走去。
“楚楚!”华和肃没有再犹豫,快步跑了上去追上楚玉蕤,“你还在生气么?”
楚玉蕤转身,摇了摇头,“那要看他面壁思过了么?”
华和肃忙不迭点头,“有有有,他这几日都有好生面壁思过。”
认真的样子逗得楚玉蕤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抬头望了望周遭,“那我怎么没有瞧见他来找我?准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一直都很喜欢,谁说不喜欢了!”
“从很早很早便喜欢,但我真的很抱歉,骗了你这般久。”华和肃将楚玉蕤搂入怀中,“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同你好好解释,但是我还未等到那个时间,突如其来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华和肃说道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良久,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放开楚玉蕤,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那段他不想再次重复的回忆。
深林里的小山村,没有多少人知道,那里的人以打鱼为生。
村子里头住着一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姑娘,唤作阿莲。
也有人说她是姓连,但这么多年过去,再纠结连还是莲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在这个小山村居住,但阿莲并不是生于此地,好像有一日,突然她便来了。
河边总有她浣纱的身影,如果生活一直都这样平淡下去,这或许只是几句无聊而又乏味的闲话。
“阿莲去寻自己的亲人,告别村民后孤身一人踏上了自己的征程。在河流的下游,她遇见了打猎时受伤的夏阳帝。”
华和肃说道这里时,楚玉蕤明显感到他的情绪变了,方才还强忍装作平静的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美人相救,夏阳帝将其接入宫中……”
楚玉蕤看得出来,这是皇帝纳妃的惯用套路,按照这个尿性,那个叫做阿莲的女子,到最后定然是成为了夏阳帝后宫之中三千佳丽的一个。
但并非如此,夏阳帝的痴情让人觉得吃惊,以至于引起了当初眼光长远的夏阳太后的注意。
“红颜祸水”这个词向来和山河破碎离不开干系,一顶“***后宫”的帽子就这样被扣在阿莲一个弱女子身上。
为了断绝夏阳帝的念想,夏阳太后想出了更狠的一招——封阿莲为连公主,并送至华襄和亲。
这样一来,名义上阿莲和夏阳帝便是兄妹。
颓废的夏阳帝想要阻止这一切,无奈太后手段狠辣,并且在朝中声望很大,在那个风沙四起的季节,一代帝王,只能站在城墙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到华襄。
楚玉蕤抓着华和肃的手越来越紧,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心底升起。那时候的华襄高祖,已经是耳顺之年,加之年老的高祖一心将精力放在朝堂之上,致力于当时丞相推行的新政,哪里有时间去管什么新进宫的妃子?
记得楚玉蕤第一次听说和平王年龄相仿的华和肃是华襄帝的弟弟时,着实愣了一阵。
现在她却觉得,或许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可那个想法,仔细深入去想,想明白了,却会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看着楚玉蕤怔愣的眼神,华和肃故作轻松,但是楚玉蕤知道,他内心挣扎万分。
“连公主入宫之后,高祖只象征性的去她那边了一次,仅仅只是一次,却无人知道高祖是否临幸连公主。”华和肃的眉头紧皱,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华襄帝喜欢上了连公主。”
也是在宫宴上,翩若惊鸿的舞姿,惊煞众人,薄纱下的那芙蓉面,更是让不少宫中的妃子嫉妒万分。
华襄帝那般沦陷下去,也便借着酒壮了胆,将那个他从前一直做的梦给实现了。
这件事情,无人知晓,包括当时的华襄后。
高祖驾崩后,华襄帝以狠辣的手段除掉通往皇位路上一个又一个敌人,自然,他们也是他的兄弟。
当初的阿莲迫不得已,以连漪的身份再次进宫,成为了华襄帝的连妃。
怨不得,在那宫宴上,华襄帝看见莲儿的脸时,会那般惊讶,只因为夏阳太子带来的那个莲儿,实在是同当初的连妃太过神似。
第二百一十章◎坦诚相见()
可是事情不久后便败露,华和肃出生时,有妃子算了时辰,就算是早产,也不可能早那般长时间,尽管她们在华襄帝的面前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嚼舌根的不在少数。
华和肃十岁那年,连妃再也忍受不住他人的冷嘲热讽,抑郁以至于想要自杀。
恰值宫中巫蛊之术盛行,华襄后下令搜查后妃住所,竟然在连妃的枕下发现了一个写着华襄帝生辰八字的布偶,上头的针格外刺眼。
他说,你便这么恨朕?
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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