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一点,她隐去了。赤瞳一眼便认出自己是个女子,称呼之时,喊的是“娘子”。
苏淮用手撑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明白,“既然赤瞳同楚玉蕤交好,为何临终前未曾将此事托付给她?反倒是托付于你?”
白其殊摇摇头,苏淮提出的问题也正是她想要知道的,赤瞳虽然一直闭着双眼,却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像是一个极其善卜之人,知道所有人的命运。
等等,天命者!
白其殊突然开窍了,觉得赤瞳是天命者的可能性会很大,她从台阶上起身,不顾身上的落叶,一路跑回了白府,天色渐晚,苏淮不放心她,只好跟着一同前去。
白其殊到了书房,也不管有没有外人,或者说苏淮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外人了,她在书架上翻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已经落上灰尘的《卜典》。
双手快速翻动书页,终于找到了有关天命者的记载,白其殊的指尖划过一行字,说道:“是赫连氏家族的天命者。”
苏淮也听说过天命者,但这个时代天命者不是早就已经成为了传说吗?为何还会存在人世间?
白其殊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头念念有词,“赫连氏……赫连氏……贺?连?”她搬动了书架上的一只花瓶,书架立即从中央向着两旁散去,一个密室展现在两人眼前。
白其殊一脚踏了进去,走到密室尽头,借着蜡烛昏暗的光在族谱上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目光最终停止在她母亲贺氏那两个字上。
苏淮站在白其殊的身旁,“怎么了?”
白其殊立即合上了族谱,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突然忘了我的一个祖先叫什么,随便看看。”
苏淮心里却不信白其殊那一套说辞,眼神望着被她合上的那本族谱,白其殊却用双手推他,把他推出了密室,转身将密室的门关上,“真没什么啦!”
她笑起来,双眼如月牙般明亮,一瞬间教苏淮看的痴了。
苏淮看白其殊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逼问,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你当真要去断崖去找什么缥缈真人?”
白其殊点点头,“明日一早,我便将此事同君素商量一下,毕竟是赤瞳亲口所托,他既然是天命者,让我去断崖,必然也有他的用意所在。”
苏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想法,而后抬头道:“我也去。”
白其殊身子向后仰,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去做什么?”
“帮忙啊。”苏淮说的理所当然,“你知道断崖在什么地方吗?”
白其殊摇摇头。
苏淮得意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然后他便看着白其殊的拳头快要和自己的鼻尖来一个亲密接触,苏淮连忙跳出离白其殊要多远有多远,双手护着脸道:“虽然我不知道在哪,但我在外头游历久了,找地方很有经验的,殊殊你要相信我!”他说着,举起手来,做发誓状。
白其殊的手在空中握成了拳头而后又放下,想生气却又生不起来,白弟、其殊也便罢了,现在还叫上了殊殊!真是越来越亲密了。
她咬牙大半天,最后只能耷拉了脑袋,用一种生无可恋地语气回答道:“好侄儿,叔叔应了你便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还治其身()
一大清早,苏老爷子起来遛鸟时便瞧见了收拾东西的苏淮,他招了招手让他停下,“等等,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淮提着包袱的手僵了,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苏老爷子,尴尬道:“爹……你起来这么早?”
苏老爷子放下鸟笼,走到他面前又逮住他说道:“你这整日不着家,往日天天往仲蕖王府跑也便罢了,现在都快把白府当成自己家了,每天问你在哪,回答都是白府,白府,爹养你养了二十多年,你不顾朝堂上的事情也便罢了,为何不多留在家里头,赶紧找个……”
“爹!”苏淮听他又让自己快些成亲,连忙叫停,“孩儿此次出门是要去做一件大事,估计要好一段时间不在家里,您记得好生照顾好自己。”
苏老爷子气得胡子抖了抖,“每次都说自己出去办事办事,也没见你办好什么事,有什么事能比终身大事重要?我不许你走!”
苏淮连忙抱着包裹一溜烟跑出苏府,无论苏老爷子如何下令让下人们去追他,脚步都没有停下来。
苏老爷子看着苏淮渐远的身影,叹口气道:“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抚了抚胡须,突然坏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都在干什么,交了什么朋友,要去哪儿,老爷子我可是摸得清清楚楚,我就不信,这次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你小子敢不负责娶人家姑娘。”
笼晴苑的门口,楚玉蕤现在门前同白其殊正交代着什么,却远远地便听见了跑过来的苏淮,他一边招手一边跑过来,站定在两人身旁。
楚玉蕤看了看赶来的苏淮,转头同白其殊对视一眼,又微笑着看向苏淮,道:“苏淮猴儿,今后的日子里,南浔便拜托你照顾了。”
白其殊皱着眉头捏了楚玉蕤的手一下,这个小动作却被连亦清看在眼里,连亦清双手抱臂,头歪向了一边,索性不看。
苏淮“啊?”了一声,随后傻傻地笑了笑应了下来,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父亲把自己的女儿交到自己的手上呢?甩了甩脑袋,他好像又想多了。
“一路小心!”楚玉蕤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挥了挥手,转头却看见连亦清沉着脸看在门前。
“怎么了?”楚玉蕤不知道他因为方才白其殊捏了自己的手而吃醋,这伙儿正生气呢,也没理她。
楚玉蕤好笑地上前弯着腰伸出手指戳了戳连亦清的脸,他方才故作严肃的表情差些绷不住,为了掩饰自己快要流露出的笑容,他又迅速转头,却因为转头转的太快,脖子一阵疼而皱了皱眉。
楚玉蕤两手搭着他的肩,这才发现自己和他比起来还要矮一个头,她仰着脸笑眯眯地问道:“你当不会是……醋了吧?”
白其殊现在在别人看来是男子的身份,方才那个小动作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是现在白其殊的真正身份不能公布出来,即便她对连亦清足够信任,但也不排除他周围有泄露秘密之人。
连亦清伸出双手捏了捏她的脸,俯身吻下,不同于昨日那个温柔绵长的吻,这次的吻带着一丝丝霸道的意味,连亦清的舌灵巧地滑入楚玉蕤口中,教她喘不过气来。
楚玉蕤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裙,闭着双眼,没有去反抗。喜欢便是喜欢,又何必去顾虑太多。
连亦清捧着她的脸,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对,我就是醋了,醋的不得了。”
上次在白驹寺看见他的楚楚同符阙相谈甚欢时便吃醋了,当时自己在查关于赫连氏家族的事情,没有把那个叫符阙的家伙早点赶走,导致他直到现在还在介怀秋猎场上第一个救楚楚的不是他这件事。现在看来,查什么查,媳妇儿都快没了还差个毛啊?
所以,他要告诉楚玉蕤,他吃醋了,她在他心里头究竟是多么重要。
楚玉蕤像他安慰自己一样拍了拍连亦清的肩膀,柔声细语道:“好啦,不要吃醋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
风吹着树叶飘动,栖花捧着斗篷出门想要提醒楚玉蕤穿上莫要着凉时便看见了两人依偎的画面,面色一红,又是笑又是慌地转头进了屋子,三娘子呀,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
九疑居中,楚玉蕤静坐着,看着身旁放着的字迹,写了一张又一张,却都被她扔在地上,连亦清看着地上的纸张不明所以,蹲下身拾了起来,发现上头的笔迹和楚玉蕤平日里写的不一样。
连亦清走到她身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楚玉蕤瞥了一眼手旁边的字迹,将整张纸从无数张宣纸中抽了出来,上头是祁之盈的题诗。
连亦清笑了笑,“楚楚这是要以牙还牙?”
楚玉蕤摇摇头,勾起嘴角,“不不不,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祁之盈那般冲动的性子,定然不会拐着弯儿的还造出个假书信来害她,她要想杀她,会直接像上次在秋猎场上那么直接。那么那模仿造十皇叔笔迹的信,定然是平王做出来的。
平王会模仿笔迹,她楚玉蕤也会,看就看,同样的计谋,谁用的更好。这一次,她不仅要把平王拉下马,还要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他偿命!
凌晨,寒风里头,鸡鸣声声,一个小厮打着灯笼掀开了轿帘,平王刚预备进去却有一个人的声音将他叫住。
“殿下……殿下!”远处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在寒风中奔跑过来,“平王殿下,请等一等!”
华熙平转过身来,看到此人有些惊讶道:“你是?”
那人想要靠近平王的轿子却被众人拦住,眼神望了望四周,神秘地说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平王心里头疑惑,又是凌晨预备上朝的时候,没有按照那人所说,现在轿子前头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罢。”
那人低下了头,低声道:“夏阳那边的事,在这里说,殿下觉得方便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心头之患()
说罢,那人递上了一封信,信里头满是求助之语,又夹杂着些威胁的意味,是祁之盈的笔记。
平王看了,身子一僵,心情忐忑,不知道是不是祁之盈被带回夏阳以后又出了什么岔子,对身旁的小厮交代道:“你们在这里稍候一会儿,本王待会儿便来。”
众人看着平王离开的背影,得了命令,只能站在原地等候。
华熙平跟着前头那人一路,直到走到一个巷子里头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刚预备掉头就走,头顶上一个大麻袋却罩了上来,一瞬间,本就看不清楚的夜晚现在连月光都被麻袋笼罩住。
接着,华熙平就感受到了一阵子拳打脚踢,他想要挣扎,无奈身子被麻袋束缚住,挣扎了许久仍然没有什么用,只能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头部,身子蜷缩起来,以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
天色渐明,方才的小厮和抬轿子的人仍然在原地等着,心里头正纳闷平王为何还不回来时,转角处却出来一个身着蟒袍之人,小厮一瞧是华熙平,忙掀了轿帘,让他进去。接着挥了挥手,教他们抬着轿子入宫上朝。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才停止,华熙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受到这种欺负,自己一个亲王,竟然在凌晨的时候被人在小巷套了麻袋随便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他刚开口说了一句:“你!”
却没想到有人将套着他的麻袋直接在地上拖,一路不知道拖了多久,拖地华熙平感到自己的裤子都快被磨破了的时候,那人才停了下来,不一会儿,麻袋被人迅速用手解开,华熙平看见了光亮,连忙钻了出来,却吓了一跳。
身后是一片湖泊,身下的草已经枯了,双手按在上头莫名地扎手,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凶神恶煞的楚玉蕤,手里头还拿着一根木棍,华熙平现在这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是拜她所赐。
华熙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指向楚玉蕤,“楚玉蕤!你敢……”
这句话还未说完,华熙平就看见楚玉蕤身后走出了戴着面具的连亦清,“刷”地一声抽出了剑鞘中的剑,对着华熙平比划了一下。
华熙平方才已经被打得脑袋都懵了,这伙儿也顾不上找楚玉蕤算账,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
华熙平转身要逃,树后的清澜此时慢慢走了出来,摩拳擦掌,双眼紧盯着他。
华熙平吞了吞口水,转身看着楚玉蕤,问道:“楚玉蕤,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玉蕤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意思呀,就是最近不高兴,想把你拖出来打一顿。”
“你知道我是谁吗!”华熙平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警告道。
楚玉蕤笑出了声,“玉蕤来安平有大半年了,怎么会忘了一来便给玉蕤下媚药的平王殿下呢?”她嘴角勾起,像极了一个嗜血的魔头。
连亦清眉头紧皱,他居然不知道,华熙平还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楚玉蕤嫁给他,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似乎想要把华熙平盯出个洞来。
华熙平本来快要忘了那事,今日又被楚玉蕤提起,他总算是想明白了,楚玉蕤早就知道酒里头放了什么,这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两个人的酒杯调换了!
可是他永远都想不通,为何本应当变为痴儿的楚玉蕤会比正常人还要善于谋略!
现在的他是四面楚歌,若想留下一命,只能示弱,他慢吞吞地说道:“那件事……纯属误会,当真是误会。”
“误会?”楚玉蕤笑的嘲讽,“当日冰冷的河水,还未把平王殿下泡醒么?不若,我再让殿下试试如何?”说着,她看了看身后的那片湖泊,华熙平却吓得瑟瑟发抖。
他摆了摆手往后退,“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这都是想做什么?”
清澜听到这句话时,愤恨地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不知道?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公主殿下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当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清澜怒火中烧,推了华熙平一把,华熙平刚站定便看见了楚玉蕤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不!你不能杀我!本王是亲王!是皇后的嫡子!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都得给本王陪葬!”
楚玉蕤紧握着匕首,不屑道:“哦?是吗?那拜托你,先去为赤瞳陪葬吧。”
“刷”地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只看见方才还站着的平王整张脸皱在了一起,满脸痛苦尖叫着捂住了下身,方才干净的匕首上已经沾上了鲜血。
楚玉蕤蹲下身子,轻笑地看着华熙平,“怎么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让汉黎公主丢了清白,我便让你死后也不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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