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风点头,“属下明白,属下离开时,听闻楚氏嫡女的两个丫鬟谈话,说楚氏嫡女最近在种草,属下特地拔了一株回来。”
“种草?!”白其殊并未像楚玉贞那般觉得这种行为不可思议,只是有些惊讶,在瞧见陵风带回来的草时却跌坐在椅上,喃喃道:“是她?不……怎么会是她?”
陵风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好直接问,便退下了。
正月十四,是上元节的前一日,楚玉蕤总算是搞清楚了,原来楚玉贞口中一直说的圣节便是皇帝的寿辰,今年的圣节不同于往日,华襄帝召了四大世家嫡子嫡女前去宫中,文武百官也都前去,楚玉蕤心下了然,相比华襄帝在为联姻之事操心。
一大早,未至辰时,楚玉蕤便被外头的丫鬟吵醒,不一会儿楚玉贞也到了九疑居,说今日是圣节,做什么事情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可疏忽,接着楚玉蕤便被丫鬟从床上拖了起来,为她梳妆打扮,在九疑居窝了这般久,楚玉蕤一直素面朝天,差点忘了自己如今还身处古代,除了一头及腰长发,沐浴时麻烦的紧。
楚玉蕤对着铜镜,任由她们摆弄,楚玉贞也无心一直站在这里瞧她打扮,只留了念珠便回去交待其他事情了。
不得不说,古代女人当真麻烦,一个时辰!光梳头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楚玉蕤坐的腰酸背痛,终于看见丫鬟们开始插头饰了。
打了个哈欠,瞧见铜镜中的自己,不知从何时起,楚玉蕤慢慢地接受了这具身体,梦中依旧会瞧见从前的楚玉蕤,她依旧不言语,只是瞧着心中十分哀伤,像是有什么事想说又不能说。
楚玉蕤皱了皱眉,方才丫鬟弄得她头有些痛,也让她回过神来,起身由丫鬟们替自己更衣,她清楚的瞧见,念珠盯着自己的左胳膊瞧了半晌,楚玉蕤心下了然,她在确定自己的身份。
当楚玉蕤款款走向马车时,楚玉贞已经在里头等着楚玉蕤了。其实不怪她走的慢,实在是满头头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楚玉蕤预备上马车,却在马车前顿了顿,今日她穿的裙子好像有些长,手方搭住马车的扶手,脚下却不知怎的一滑,好在楚玉蕤反应快,抓住了扶手,抬眼与楚玉贞的眼神相对。
楚玉蕤一惊,她又在试探自己?是胎记?可明明……
楚玉贞表面并无异常,“还不快去给三姑娘搬个杌凳来!”
紧接着楚玉蕤便瞧见丫鬟们战战兢兢地搬来了杌凳,踩着杌凳,楚玉蕤上马车便轻松些。一路无话,楚玉蕤只觉得楚玉贞瞧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心中盘算,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第十三章◎平王殿下()
皇帝生辰,是无论如何也马虎不得的,午时,宫中正在摆设,楚玉蕤、楚玉贞也如期而至。下车时,楚玉蕤远远地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好似很热闹,期间称兄道弟,似一群纨绔子弟。
楚玉蕤并未来过皇宫,也不知规矩如何,只知入宫最多带一位贴身侍女,楚玉贞又对念珠深信不疑,自是带上了念珠入宫。现如今离举行还有些时辰,楚玉蕤同楚玉贞便在外头站了半晌,瞧瞧宫门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朝臣,也有官家小姐,好不热闹。
方才瞧见的那群纨绔子弟朝楚玉蕤这个方向走来,不知在谈论什么,瞧上去似乎很开心。
为首那人一袭蓝灰色长衫,不及那日的白衣胜雪,却别有一番风味。楚玉蕤想起来了,此人正是她方至安平在食货斋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身旁的子弟们大多都摇着扇子附庸风雅,唯独他的扇子只在腰间别着,他也只以笑容回应身旁之人。
一行人说笑着走远,楚玉蕤忽然觉得周围空气冷了几分,抬头瞧见远处好大的阵仗。
为首那人剑眉星目,绛紫色蟒袍宣誓了他高贵的身份,腰间系着同色蟒纹带,一头墨发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身上一领斗篷,手中还抱着暖炉,看上去好不慵懒。身旁跟着位红衣公子,倒是同方才走去的一行纨绔子弟没甚么两样,一边摇着扇子还一边乱抛媚眼,接收到他眼神的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朝另一处望去。
围在一处的臣子瞧见了那人也都上前行礼,那人只微微点头,连笑意也不曾露出几分。喧闹声减小,想着时辰快到,朝臣们也都依据品级进了宫门,楚玉贞拉了拉楚玉蕤的手,示意可以进宫了。
本是宫宴,一同进来的人不少,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三人身旁便没了甚么人,恰在此时,又来了位官家小姐,自称姓顾,说是好些日子没有瞧见楚玉贞,还想同她探讨探讨上次游湖的对联,楚玉贞表面上装作为难的样子,又说服不了那位官家小姐,楚玉蕤瞧她演的挺累就让她走了。
身旁原本还跟着个念珠,才走了几步路,念珠便扭扭捏捏,似有甚么事想说又不说,期期艾艾。
“怎的了?”楚玉蕤停下脚步,问道。
“二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念珠捂着肚子,看上去挺难受。
楚玉蕤皱了皱眉,“那你别说了。”说罢又转身继续走。
“啊?”念珠差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忙捂着肚子跟上去,“奴婢……奴婢身子有些不舒服。”
楚玉蕤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宫里,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他们究竟又在谋划什么?咬咬牙,眯了眯眼睛,也罢,不管谋划什么,自己都要有勇气去面对才是。
叹了口气,道,“去吧。”
接着念珠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了。现在当真是四下无人,本来楚玉蕤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没想到皇宫真的很大,绕来绕去,想要勘探勘探地形,却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楚玉蕤思虑半晌,未曾触碰左臂上的梅花胎记,决定按兵不动。
就算楚玉贞想要自己死,也不可能傻到在宫中动手吧,何况,她现在还不会让自己死。
于是便低着头往前走,正当楚玉蕤面前的人以为她要同自己撞个满怀,已经伸出双手时,楚玉蕤却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此人分明是故意想让自己撞上的。
前世身为特工,早已习惯了各种伪装,楚玉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辜些,问道:“不知贵人是?”
那人倒也身穿蟒服,猜得出是位皇子。
“未曾想到在这宫中遇见楚姑娘,当真是小王的荣幸。小王封号平,曾有托于云将军,楚姑娘应当记得的。”平王作揖道。
楚玉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记得……自是记得,有劳平王殿下照拂,玉蕤才能平安到达安平。”
平王笑道,“楚姑娘客气了,今日圣节,楚姑娘怕是初来宫中,不若我同楚姑娘一道如何?”
楚玉蕤点点头,“有劳平王殿下了。”
楚玉蕤依旧低着头往前走,但一边走一边暗自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当瞧见面前的一根银线时,心下了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似什么没看见一般,大步向前走去。
“啊——”苏淮听见了一声尖叫,便瞧见远处的楚玉蕤朝着平王倒去,不知怎的,楚玉蕤忽的想起那晚连亦清故意推自己的画面,眉头紧皱,在快要倒在平王怀里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手中的小刀“刺啦——”一声将平王的腰带割断,楚玉蕤正想坏笑,却忘了此刻自己正重心不稳,继续朝后倒去。
楚玉蕤心中暗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倒下之前,楚玉蕤只瞧见一个红色身影,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想起宫门前抛媚眼的那个红衣公子。
苏淮轻功当属上乘,准确地接住了楚玉蕤,还在地上耍帅的转了几圈,楚玉蕤瞧着苏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有一个感觉——好晕,好想吐。
苏淮也适时将楚玉蕤放了下来,作揖道:“未曾想到在这宫中遇见平王殿下,当真是在下的荣幸。在下免贵姓苏,曾见过平王殿下,平王殿下应当记得的。”
平王额上冒出几滴冷汗,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楚玉蕤差些笑出声来。看着苏淮在平王身边绕了一圈,非常担忧地说道:“今日乃陛下圣节,平王殿下这般着装,是否有些不妥啊……”说完摸摸下巴,又摇摇头,以证明这样穿真的很不妥当,“若是让陛下瞧见平王殿下衣衫不……呃,陛下应当如何想?”
平王心中不平,但又无可奈何,干笑了两声,便告辞去换衣裳,没有人瞧见他狠绝的眼神。
苏淮瞧着平王走远,叹了口气,“哎呀,我便说了,楚氏嫡女,可远没有我想的这般简单,呵呵。”
楚玉蕤瞧着眼前之人,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并不是那般好对付,况且他一直跟在十皇叔身边,定不是什么软柿子。
第十四章◎光天化日()
“楚姑娘——”苏淮将尾音拉的老长,“您可真是胆大包天呐!”说罢还侧着身子挡住楚玉蕤的去路。
楚玉蕤本想甩开平王之后便快些离开,没想到这个苏淮又跟了上来。楚玉蕤敛下眸子,柔声道:“玉蕤不知苏大人此话何意。”
看起来,当真像是一个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
苏淮想拿起扇子敲敲楚玉蕤的脑袋,不想接收到她一记眼刀,咽了咽口水,这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再仔细瞧去,还是一副正常摸样,苏淮只当自己眼花。
“前些日子云将军入宫复命,于宫门前免胄释甲,为保陛下安康,即便是位极人臣的云将军,也不敢贸然带刀行至御前,可楚姑娘好似不知这宫中规矩,今日热闹非凡,楚姑娘便不怕惹出什么乱子来吗?”
听闻苏淮所言,楚玉蕤心中一惊,自己方才动作那般快,可苏淮依旧瞧见了自己手中的刀,本想什么都不说混过去,可面前的苏淮好像并没有想放过自己的意思。
楚玉蕤冷笑一声,“苏大人此言差矣,难道苏大人以为,御前的带刀侍卫,带的都是打狗棒么?”
苏淮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楚姑娘!自己今天算是遇见对手了,苏淮深吸一口气,瞟见她的衣裳,二话不说开始扯楚玉蕤的腰带。
楚玉蕤还未反应过来,在知道苏淮扯自己腰带时,一个手刀下去,苏淮疼的哇哇直叫,不懂为什么瞧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动起手来这么疼。
楚玉蕤后退了两步:“呵,本以为苏大人是正人君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想到……”
苏淮见她误会自己,且言语中夹枪带棒,忙解释道,“姑娘今日若想活着出宫门,就请听在下一言。”
楚玉蕤仍旧未放下戒备,但思虑他不可能在宫中做出甚么出格之事来,便决定听他如何解释。
苏淮顿了顿,瞧她没有想再敲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姑娘着左衽。”
楚玉蕤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确实是左衽,“那又如何!”楚玉蕤反问道。
苏淮嘲笑道:“姑娘身为汉人,竟连汉人的礼仪都不知晓?皇帝寿辰,姑娘身着左衽,你可知……左衽代表什么?”
苏淮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楚玉蕤,楚玉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搞得苏淮差些摔倒,楚玉蕤本就不是古代人,自然不晓得哪里来的规矩礼仪,眼睛瞄了瞄别处,“代表什么?”
苏淮阴沉着脸道:“代表少数民族入侵,或是……死丧。看来,楚姑娘身旁之人也不怎么值得信任嘛。”像她这样的人,穿衣一事自然由丫鬟服侍,如今楚玉蕤穿了左衽自己还浑然不觉,自己若是放她这么进了宫,后果还当真不堪设想啊。
楚玉蕤眯了眯眼,是念珠!怪不得早晨替她梳妆时便鬼鬼祟祟的,可她上次跟踪楚玉贞明明听到两人交谈,那男子并未有除掉自己的意思……难道说,楚玉贞开始单独行动了?方才的平王,又是否是客栈中同楚玉贞密谈之人呢?
楚玉蕤现如今知晓面前之人确实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但方才自己那一下敲得也不轻,结结巴巴问道:“那……那要如何是好?”
苏淮叹口气,“很简单,换成右衽就好了。”
楚玉蕤转过身背对苏淮,换就换,干嘛一上来就扯我腰带。
苏淮为了避免楚玉蕤再次误会自己,也转过了身去,一边摇扇子,一边嘴也不停歇,“我说楚姑娘啊,你这身边之人得好好瞧瞧了,还有,你这说话不敢瞧人眼的毛病也得改改了,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歧视别人呐。”苏淮转过身,却只见秋风扫落叶,哦不,现在已是冬日,没有落叶了,所以,他看到的只有枯枝,哪里还有什么楚姑娘。
苏淮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前头的楚玉蕤,他在后头问道:“楚姑娘,你知道路不?”
楚玉蕤停下脚步,转过身,苏淮差些与她撞上,楚玉蕤好笑的看着他差些摔倒,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可这俗话说鼻子底下便是路。”
苏淮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问:“那这附近有人么?”
楚玉蕤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有。”
苏淮一口老血上来,差些吐到楚玉蕤脸上。
“在下不再同楚姑娘卖甚么关子了,苏家同楚家同为世家,几年前楚伯父入京时曾暂住苏府,故而家父同令尊有过一段交情。在下绝无它意,只想提醒提醒楚姑娘,要小心平王才是。”苏淮恢复那番正经表情,严肃道。
楚玉蕤对着苏淮眨了眨眼睛,“苏大人,你说我有眼睛吗?”
苏淮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楚玉蕤为什么这么问。“有……有啊……”
楚玉蕤转过身去死命的跑,想要摆脱苏淮,反正已经离正宫不远了,“既然我有眼睛,我自己自然看得见,拜拜你个死变态!”
然后就剩下苏淮一个人在墙角蹲着换圈圈。
身旁不知何时走近了个身披斗篷的男子,怀里抱着个暖炉,依旧是方才那副慵懒的模样,“说罢了?”
苏淮点点头,继续画圈圈。
华和肃瞥了他一眼,“说罢了便起来,我早便说了,她不容易对付,你还不信。”嘴角微弯,京城啊,要热闹起来了。
楚玉蕤方踏进殿门便瞧见了四处张望的楚玉贞,念珠也在她身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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