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渊答了声嗯,同秋溟回房去用早膳了,连亦清方迈开步子,便瞧见了不远处苏淮慌张的身影,进门时还差些被门槛绊倒,进来后连口茶都未曾喝便冲着他道:“你怎生还在这里?”
连亦清觉得莫名其妙,平常他不都在这里么,不知他话中何意。
“平王府迎亲的轿子都快到了笼晴苑门口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苏淮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连亦清不知晓这个消息。
今日清早他便听到了下人们的言语,说是平王要成亲啦,不知道哪位姑娘这般好运气云云,哪想一打听,竟是楚家的姑娘,慌得他连饭都没吃直奔仲蕖王府去了。
门口的侍卫依旧是一副面瘫脸,“仲蕖王今日闭门不见客,苏大人请回罢。”
苏淮拔腿就朝扶渠阁赶,谁知道若是楚玉蕤真嫁了,连亦清会把自己怎么样啊!连亦清回想起昨日自己便来到扶渠阁处理夏阳那边的事情,也难怪自己会不知晓消息,这伙儿听说平王都快把轿子抬到门口了,连亦清恨不得背上插上翅膀飞过去。
苏淮这厢还喘着气,就瞧见一阵风刮了出去,再一回头,哪里还有连亦清。
连亦清直奔九疑居,这里却出奇的安静,不知是什么驱使的,连亦清选择了爬窗进去,正在描眉的楚玉蕤吓了一跳,在额上划了一道斜印。楚玉蕤的头并未扭过去,在镜子里头瞧见了翻窗的连亦清,皱了皱眉道:“你怎生来了?”
连亦清稳了稳身形,回想起方才她描眉高兴的样子,抓住了她的手臂道:“你很开心?”楚玉蕤额上的一道斜印十分可笑,可这个时候连亦清却怎的也笑不出来,楚玉蕤不是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吗?为何平王还会娶?是不是华襄帝下了旨,楚玉蕤无法违抗?可方才她眼底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楚玉蕤挣脱了他的手,走到洗漱架旁去净脸,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安平之后,他们就应当没有什么瓜葛了吧,搭上脸帕,没有去看他,“对啊,为何不开心?”
连亦清感到一阵失落,却忽而上前拉住了楚玉蕤的手,直直将她朝门口拉,楚玉蕤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冷不丁被他拉了过去,“同我走。”
“走?走去哪儿?”眼见着楚玉蕤的房门快被他打开,楚玉蕤忙制止了他,外头那般多人,若是被发现便不好了,自己闺阁里头藏男人,被楚玉贞发现了会如何对付自己?
“私奔。”连亦清的语气冷静地出奇,像是在说出去玩儿一般轻松。
“噗嗤。”楚玉蕤笑出了声来,“我好端端的呆在笼晴苑,有吃有穿的,私什么奔?”
连亦清愣了愣神,她方才说什么?“呆在笼晴苑。”,连亦清将楚玉蕤方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怔愣着说:“你不是……”
楚玉蕤忽而明白过来他想的什么了,笑道:“你当不会以为,平王要娶的人是我吧?”
连亦清站在门口处,不知说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很好,苏淮你又害我出丑了。
楚玉蕤这次倒没有挣脱他的手,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吵闹声,楚玉贞嫁给平王,便会搬出笼晴苑,自己身边的大麻烦被清除,怎会不开心?想到这,楚玉蕤不禁开口道:“连亦清,你摇摇脑袋。”
连亦清不知楚玉蕤这番话是何意,但还是照做了。
楚玉蕤忽而坏笑道:“里头是不是装满了九疑居外头池塘的水?”
“……”连亦清满脸黑线,不知作何应答。
楚玉蕤继续说道,“你见过哪位新嫁娘自己描眉,屋子里头还没有喜婆的?”
“你又没嫁过我,我怎生会见过?”连亦清小声嘟囔道,由于语速较快,楚玉蕤听的不太清楚,反问了句,连亦清耳根红了红道:“没什么。”
楚玉蕤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像是平王府那边的人在催,念珠正在交谈,“连亦清。”
楚玉蕤忽然喊道自己的名字,连亦清朝她走近了一步,“嗯?”
“你方才那般紧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楚玉蕤瞧着他,没脑子地问了这么一句,其实她只想逗逗他,这般长时间未见,还未发现他挺容易害羞的。
“嗯。”连亦清只回答了一个字,语气还是那般冷静,只不过多了一丝坚定。
楚玉蕤说的是,屋子里头没有喜婆,外头的轿子也并非八抬大轿,楚玉蕤的身份是嫡女,平王既有意讨好,哪有那个胆子娶回去当侧妃,这般一想,平王娶得是谁便一清二楚了。可他没有去推理,只听见苏淮口中的“楚家的姑娘”、“成亲”两个字眼便冲动的很,方才还准备拉着她私奔,私奔了又能如何?一边是扶渠阁,一边是仲蕖王府,他两头都顾不过来,即便是楚楚当真跟了自己私奔,他能照顾的了她么?
第五十五章◎敞开心扉()
“这等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楚玉蕤将自己的手抽出,听到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想必楚玉贞已准备好了,方才听到连亦清肯定的回答,自己心中竟生出一丝欣喜,却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她活了两世,前世并未接触过****,但不代表自己不懂。连亦清说的很清楚,可自己心中不知在怕些什么,看了看连亦清脸上的面具,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轻易去答应。
“你知晓我说的并非玩笑话。”连亦清忙反驳道,“楚楚的心思很细腻,我说的话,你听来也许会生气,但你想的很多,再说明白些,便是多疑。”
楚玉蕤心中一惊,自己很多疑吗?是啊,他说的好对,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她便开始怀疑楚玉贞,到连亦清来试探自己,再到平王,每一个接触自己的人,她都会怀疑,甚至白其殊派来照顾她的陵风、栖花、萝月。
见楚玉蕤抿着嘴唇不语,连亦清继续说道:“你像只刺猬般将刺对向他人,拒绝别人的触碰,蜷缩在角落。但我知道,唯有被伤过的人,才会变得多疑。”
楚玉蕤的眼神望向外头,“那又如何?”如南浔所说,这已经是另一世了,没有必要再去回忆那些她不想回忆的东西。
连亦清的手抬起,快要触碰到自己的面具时,想了想又放下,“我知道,你不清楚我的身份,自然有些顾忌,但这些事情,往后我定会全部告诉你,绝无保留,我也……希望你能接受我。”
楚玉蕤吸了口气,又看向连亦清,咬了咬嘴唇,“好。”
连亦清嘴角勾起,她这算是同意了?
楚玉蕤瞧他笑了,故作严肃道:“有待考察。”说罢,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连亦清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攥紧了拳头,眯了眯眼睛,跑回了扶渠阁。
正在扶渠阁吃茶的苏淮,听秋溟说是楚玉贞嫁于平王做侧妃时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一时间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瞧得楚玉渊头都要晕了,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苏淮一抬眼便瞧见了回来的连亦清。
就在方才推门的一瞬,连亦清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进门之后,脸便黑了大半。
苏淮干笑两声,“连亦清,你回来啦?累不累?我给你倒杯茶?”
连亦清同秋溟使了个眼色,秋溟带着楚玉渊去别处了,苏淮朝后退了两步,尽量离连亦清远些,“连亦清,这次不怪我,都怪那些下人们,说是楚家姑娘,楚家两个姑娘呢,我就没多想……”苏淮还在喋喋不休,连亦清开口将他的话打断。
“做的很好。”
“啊?”苏淮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什……什么?”
连亦清这时才笑了出来,放下茶杯,朝里屋走去,剩下苏淮一人站在院里莫名其妙,还以为连亦清吃错了什么药。
管他吃错了什么药,苏淮撇了撇嘴,回了苏府。
楚玉蕤出房门时正巧遇见出来的楚玉贞,盖头盖着,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旁由念珠扶着,想起从前念珠是她的大丫鬟,现如今自然是陪嫁丫鬟了。念珠瞧见了楚玉蕤,像是想给楚玉贞一个提醒一般,大声道:“二姑娘,三姑娘来了。”
楚玉贞身子一僵,不语。
楚玉蕤走近楚玉贞,这平王胆子可真够大的,侧妃,那是好听的说法,简单说便是大户人家的妾,纳妾并不像娶妻那般正式,只需抬着小轿入府,服装也不能着正红。瞧着楚玉贞的一身正红,楚玉蕤笑了笑,上前挽住楚玉贞的另一只胳膊。
两人扶着楚玉贞走出笼晴苑,外头平王府的人正等着,送楚玉贞上轿时,楚玉蕤凑近楚玉贞道:“二姐姐,平王府的路可不好走,二姐姐可要小心些,莫要脏了裙摆。”
看不见楚玉贞的表情,楚玉贞轻笑了声,“无需三妹妹担心了。”
楚玉蕤瞧着远去的轿子,眯了眯眼,“陵风,联系映雪,教她动用癯仙阁的人,查查楚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楚玉贞成亲这般大的事情,楚策不会不知,可楚城并无人来,他又在谋划着什么?
瞧着这阵仗,围观者也知晓平王对这人有多重视,由于楚玉贞并非正妃,礼节也简单了些,入王府后,宾客一阵祝福,祝贺的都是平王好友或是朝堂上平王一党之人。
是夜,两人颠鸾倒凤,如胶似漆。
平王得了忠于他的楚玉贞,自是珍惜的紧,每日都同楚玉贞呆在一块儿谋事,如此情形,王府里头其他人瞧了像是心头扎了根刺一般。
那日阳光还算好,平王府里头的几个姬妾好容易聚在一块儿谈天,话题自是前几日嫁入王府的楚玉贞。
“这才方入府呢,便霸占着爷不放,连处理公文时都在书房里头,一瞧便是个狐媚样儿。”说这话的是个身着橙衣的女子,一双丹凤眼,瞧起来倒是厉害,从前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身世倒也清白,姓李。
身旁的人着绿衣,听到她这番话也附和道:“世家又如何,还不是个庶女,不过同我们一般都是侧妃,爷却教我们尊重她,还真将自己当做了王府的主母了。”说罢拍了拍桌子,瞧了瞧身旁着白衣之人。
那人是平王从青楼带来的,身份低贱,面上和善,说出来的话却不含糊,“庶女又如何,秋夕阁那位,可还是官家小姐呢,也不见她好到哪儿去。”
一听她提起秋夕阁里头住的人,姬妾们都笑出声来,仿佛忘了楚玉贞一般,话题又扯到了秋夕阁上。
秋夕阁,一个丫鬟快步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擦着泪,秋画萤瞧着自己身旁的丫鬟又在哭,迎了上去,问道:“怎的了?是又被人欺负了去?”
丫鬟放下胳膊,哽咽道:“姑娘,她们这是欺人太甚。”
秋画萤听她说她们,便知道是谁,坐在了桌旁,心不在焉道:“行了,去净脸吧,不必说了。”
第五十六章◎杏榜发放()
那丫鬟唤作玉檀,自秋画萤还在闺阁时便在身边照顾,如今陪嫁至平王府,秋画萤本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却因对平王心生爱慕,不管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个侧妃,也要嫁于平王,奈何性子柔弱,进了府里头,其他人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头,这般默默无闻,平王怕是早便忘了她。
玉檀今rb是去庖厨拿些东西的,未曾想方走到半路上,便听见了一群姬妾们的谈话,便哭着奔了回来,替自家小姐不值。
“姑娘,你不知道,那些个夫人们是怎么说道你的……”玉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秋画萤一个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半晌,敛下眸子,又恢复了从前的那个秋画萤,外面脚步声渐近,一个身着靛青劲装的男子走至门口,却十分守礼地在门口停了下来,抱拳道:“秋夫人,平王殿下请您去一趟。”
此人名唤君辞,武功不错,却不知为何不像其他人一般能得到平王的赏识,或许,此人和自己一样,不善做那些迎合谄媚之事,平王不时常注意到他,便将他放在自己的身边做侍卫。秋画萤点头,心中喜忧参半,不知平王找自己有什么事。
君辞看着秋画萤的背影,皱了皱眉,望了望远处的围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推门,秋画萤对着屋里头的人行礼,在瞧见平王身旁的楚玉贞时怔了怔,想必,这个便是她们说过的楚家姑娘罢。
楚玉贞客气地将她扶起,“姐姐不必多礼,我俩既同在平王府,自此便一同为平王殿下谋事了。”
秋画萤抬头,被楚玉贞扶着的手臂抖了抖。
巍峨的碧凌宫中,华襄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玄衣的玄沧镜脚步同上次一样匆忙,瞧见华襄帝时,行了个礼,复命道:“陛下所托,臣不辱命。”
华襄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贡院失火一案,确实有人故意所为,只是……同陛下所想不同,并非白家,而是另有其人。”玄沧镜将自己所查到的资料递给华襄帝,华襄帝结果资料,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此事涉及江湖势力,不知……”玄沧镜欲言又止,不知华襄帝会如何处理。
“江湖势力……”华襄帝喃喃道,“楚城前几日不还举行了一次什么……交流大会?那个癯仙阁,朕倒是从未听说过。”
玄沧镜答道:“陛下所说的癯仙阁,于七年前成立,阁主乃是江湖人士,只知姓展,好似同当初的楚城城主夫人有些关系,不过癯仙阁只是搜集信息,还时常帮助百姓,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太出名。可就在前不久,展阁主突然宣布传位于少阁主,对外宣称那人是其螟蛉。”
华襄帝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少阁主,在交流大会上大露风头……”半晌,抬头道:“查,查清楚这个少阁主是谁。”
玄沧镜抱拳领命,“是。”
待玄沧镜退出大殿,华襄帝瞧着资料上的涛梧殿又皱紧了眉头。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转眼已至阳春三月,杏榜发放的日子。那一日,皇宫前的两棵杏树开的一丛丛、一簇簇,杏榜之前人头攒动,白其殊被挤在人群后头,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瞧见,只能瞧见黑压压的人头。
里头和自己交好的几个纨绔子弟挤了半晌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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