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铁红焰与武寻胜沉默着从清潭附近走向傲乾殿的那段路上,铁红焰不断地想着凝端夜之前跟她说关于武寻胜情况的那些情景,她又想了想凝端夜之前的一些表现,感觉这个人应该是如果有办法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就一定会尽力。
她边走边思忖:能否把隐幕这种保护人的能量和翡高石的能量结合起来应该是能的吧?凝方士的师傅以前曾经把宙元灌入到他的体内,当今世上只有他一人体内有宙元,所以他能发现那些事既然当今世上只有这样一人,这人又正好跟寻胜有了交集,是不是说明也许他真的可以延长寻胜的寿命!要充满希望!如果凝方士真的可以那么做,那就要炼翡高石了这事需要我配合,凝方士担心对我有什么影响,只是他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影响,他说他必须回去用他的器具试,愿他试出来的结果会更令人觉得有希望吧。”
第3439章 (三千四百五十九)突袭()
武寻胜边走边想:我一直希望奇迹会发生,但从目前看来,我真的好像看不到奇迹要发生的迹象。如果事情一直就这样下去,如果到时我真的离开,那可是我觉得我还没做多少重要的事,就算是辅助她实现那个理想,我也没做多少。会就这样离去吗?不应该的啊怎么能虽然有时自己会难免想到那种最坏的可能,但我不是应该一直相信奇迹会发生吗?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再一次被那种最坏的可能占据了,又想:我之所以总想着那种最坏的可能,是不是因为我希望她做好准备?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她与我之间又有不一般的默契,我们不能就这样断了啊就算不考虑她对我的感情,就说一个人跟一个与她很有默契的人突然分离分属两个世界这种事,那也是会对她造成影响的吧?她如果不做好这种准备会怎样?今天我只是醒来晚些,她便那样伤心地落泪,要是哪天我真的“远行”,到另一个世界去,一去不回,那她会怎样?我始终相信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面对未来路上的荆棘,不管将来的路有多难走,但是若是得知我这个原本与她同路而行的“陪战”突然间去另一个世界,从今往后只能在她心里陪她,那是不是就好像我食言了一样?刚才我想了不少关于下两世与她重逢的事,觉得她记住我,我们便更容易重逢。我当时浸在那样的情绪中,对她说了“天在,地在,你在,我在”这种话,说过后还想着如果我离去以后她在那条路上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便可能会觉得其实我这个同路人依然在跟她一起走,从没离开过她。问题是要是我突然离去,就算后来她还是会感到我这个同路人依然在,以另一种形式与她一起走,但我刚离开的时候,她若是并不知道关于我寿命的事,也会如被突袭般大受打击吧?可如果我渐渐地向她透露些什么,到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岂不是反而白白地给她增加了很多烦恼?
两人一起走时,铁红焰时不时看看天空,发现云依然在变厚。当到达傲乾殿门口时,知道就要进殿了,她又看了一眼,见天上全都是厚厚的云,仿佛将月亮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打算再放出来了一样,她便想:看来今天就是这样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进了傲乾殿后,两人便从恒联居的正门进去了,穿过会宾厅,到了内居中。
铁红焰把写字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写了些字,意在表示今日辛苦他了,希望他休息好。
武寻胜把蜡烛放在桌上,放时没拿好,歪了一下,蜡便从中间往旁边流了一些,顺着蜡烛侧面缓缓往下流了一段。
他看了铁红焰写的内容说道:“其实,我觉得就算你不写字,我只看你做出的动作和说话的口形,就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第3440章 (三千四百六十)生辉()
铁红焰还是写了字,告诉他她也看出来了,但觉得在方便写字而且时间又不紧的时候还是写字更直接,也省得他费心思猜了。
武寻胜开玩笑道:“是不是因为有些话曾经写在纸上,便成了看得见的,就算后来烧了,意义也不一样了?”
烛光照耀下,他轻松一笑,却好看得仿佛让这房间瞬间已处处生辉。
铁红焰看着他那动人的笑容,心又变得沉重了。
她虽然相信奇迹发生,但不确定奇迹一定会出现。他那笑容美好得太容易入他人之心,太容易令人想永远地留住,然而她在庆幸自己见到这一幕时又知这一刻立即就会过去,不会停留。她无法让他那笑容自己化为一幅画定在光阴里,只能将它记在心中。她下意识地想着以后还能看到他在其他情况下的笑容,来日方长,然而刚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便又被跟他寿命有关的事冲击了,她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来日方长”,这令她瞬间想到万一从不久后的某一天开始,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笑容会怎样。
此时武寻胜的那句玩笑话也加重了她的沉重感,她想:有些话曾经写成字,便成了看得见的,就算后来烧了,意义也不一样了;有些笑容曾经绽放在心里,便成了忘不掉的,就算后来再也看不到了,意义也不一样了。不怎么会看不到?我相信,奇迹会发生的愿凝方士可以
然而尽管这样安慰自己,见桌上那根之前被武寻胜拿着的蜡烛上的蜡已往蜡烛侧面流下了一些,似蜡烛因离燃尽的时候越来越近而落下的泪,她突然觉得那蜡烛燃烧时的每一刻其实都是在走向燃尽这个终点的,接着又想起了之前凝端夜说的“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她心生空茫之感,又有落泪的冲动。
铁红焰感到自己眼前已有点模糊,她并不想继续费劲控制自己情绪,但又不能让他看出她此时的伤感,便趁眼泪还没掉下来的时候赶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个室门表示自己要回个室了,然后一下子把写了字的那张纸拿走,往自己的个室走去了。
武寻胜问说:“要拿到你自己的个室里再烧吗?”
铁红焰快速回头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快速把头转了回去,进了自己的个室。
她知道自己转头速度如此快,武寻胜肯定不会看出她眼中已有泪在打转。
她在自己的个室中关门的时候感觉出武寻胜正看着她,她便没正眼看他,只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对他挥了挥手便将门关上了。
刚开始锁门,她就收住了笑容,眼中的泪便滚落了下来。
此刻她已不在他能看到的范围内,她终于可以将之前那段时间憋着的感情释放出来了,然而她依然没有哭出声。
尽管就算她知道就算在自己的个室中哭出声,武寻胜也未必能听到,但她还是希望能做到肯定不会让他听到一点声音。
第3441章 (三千四百六十一)烛泪()
已锁好门的她任眼泪从眼中滑落,缓缓走向了一张桌子,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放在桌上,将蜡烛放在烛台上,然后把别在身上的幻缨枪拿了下来,往平时放它的地方走了走,将它放好了。
她再次走向了那张桌子,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拿着那张自己写了字的纸看了看,将它移到了蜡烛的烛焰旁。
望着烛台上的蜡烛烛芯附近,她仿佛再次看到了蜡烛的眼泪。这根蜡烛被她摆得很正,蜡烛本身又粗,那“烛泪”便不会从侧面流下来。她知道之前武寻胜那根蜡烛也是这种粗的,只是因为他当时将它放在桌子上时没拿好歪了一下,它中间那些蜡才会往侧面流了一些,否则他那根粗蜡烛也不至于有蜡流到侧面。
此刻她想:其实他那根粗蜡烛侧面的“烛泪”很快就会凝固的,而烛芯周围的就不同了,只要蜡烛还在燃烧,那里总是有烛泪的,就在离火焰近的地方。不管那火焰燃得多耀眼,给世界带来了多少光和热,烛泪也会一直在那里,仿佛始终都在为从一开始燃烧就在走向破灭的蜡烛的一生而哭,而无声的泪又似始终在歌唱,唱的是生命的赞歌,也是生命的挽歌。
铁红焰将那张写了字的纸烧了,心想:那火焰会不会看到了纸上曾经出现过的内容?火焰熄灭时,它会不会忘记?在纸灰落下的时刻,烛泪是否也在自己歌声中记下了那些内容,若发现纸上的内容带着人世间抹不去的感情,带着即使生命消逝也不会消失的感情,那么烛泪后来的歌声里,会不会多几分悲悯?
她知道就算蜡烛并没在中途突然熄灭,它也将走向终结,又想:哪怕一切本是一场梦,有些人醒后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希望再次进入一场梦,那还能再次遇到前一场梦里的人吗?若真有三世情缘,是不是每一世其实都是一场梦?一切也终会寂灭?
她擦干了泪,将那些纸灰收拾了。
她并没立即休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武寻胜好像并没立即回他自己的个室。
她的感觉没错,武寻胜在她关上门后便在内居中写起了跟之前那段时间看炽玫有关的内容。
起初,他又有点想细细地将当时的感想写出来的,但觉得那样实在要写太多字了,想着自己之前已经跟铁红焰说得挺详细了,又想着自己已经跟铁红焰说过“到时候我便不用写更多字了,想来,言简意赅,感觉就是更好”这样的话,那便说到做到,决定不写那么多了。由于他又想到自己已跟她说了“这样也好,就像暗语一样,要是真有三世,下两世见到你时,你一说我写的,我就知道是你了”这话,他便决定尽量少写,写成她容易记住的。他认为这样有利于他们后世重逢相认。尽管并不确定是不是真会有后世,但他还是按照相信真有三世情缘那样来做了。
第3442章 (三千四百六十二)前尘()
武寻胜想:以前经历的种种,其实都如梦一样,当时我看着那些盛开着的炽玫,不仅想到了跟她有关的过往,还想到了各种各样的花,包括在净曦山上看到的那些。想到有花开之日,有花落之时,人生种种经历,也如花开花落一般,有开始,有结束,万物生灭,本就如此,所以看到花开,我心中也会慨叹。
他就这样,在纸上写下了“前尘若梦叹花开”。
他又想到了下一世:如果下一世,我知道了红焰在何处,要是真见她,对于她来说,我算不算归来者?就算我一直记得她,她又能否认出我,记得前世我们已经相识?那时她能否知道,我们并非初见,而是重逢?然而那时候,我会不会不敢贸然于她相认?如果她已不认识我,那我会不会是她生命中唐突的闯入者?就算真的有机会再见,我会不会在她所在之处徘徊良久?
想着想着,他又写下了“归影依稀久徘徊”。
他回忆着之前在看炽玫时想到过的情景。看炽玫时,他想到净曦山,想着他还不曾跟她一起在雪地里看月亮,想跟她一起看,还有,一起看如净曦山上的一些花那样的能在雪中绽放的花。在他看炽玫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象着一片雪海,明月当空,她和他并肩站在其中。
此时此刻,已经写了一些字的他想:这一世后面的这些日子里,我真的能跟他在雪海中望月观花吗?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其实可能还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更好,尽管他想有,他实在想有,但他觉得若是没有奇迹发生,那么他生命终结之时很快就会来临,到时候她和他一起经历的种种都会到达尽头,那时,曾经的雪海茫茫,月光明朗,再美好的景色也仿佛失去了原来的代表的意义一般,随着生命的消逝而化为了徒增他人伤悲之象,所以,此刻准备继续在纸上写字的他反而不期待这样的机会了。
他写下了“雪海月明终有尽”七个字。
他又想:可是,就算这一世将来没有那样的机会一起在雪海中望月观花,两人也已经有了太多的过往
武寻胜又想起了之前在往傲乾殿走的路上想过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如果他突然离去,刚离开的时候,她要是并不知道关于他寿命的事,也可能会如被突袭般大受打击,但他依然觉得自己不适合向她透露些什么,免得使她徒增诸多烦恼。
于是他想: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岁月,如果我哪一天真的突然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今后在这个世界还要有各种各样的经历,我就告诉她不要哀伤吧我也只能这样说了,至于为什么不要哀伤,我并不能告诉她
其实他并没想好写什么合适,只是一边想着就已经写下了“经年风雨莫须哀”。
不知不觉写下这句后,他觉得自己写的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当时看炽玫那时想到的了。
第3443章 (三千四百六十三)生硬()
他将自己写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看,感到因为写的时候感情起伏较大而连接得生硬,然而他又知道这种生硬是由心而发的,尽管他并不喜欢连得生硬的东西,却又认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甚是真实,即使以有些莫名其妙的形式展现出来,自己也不必太看不惯了。
武寻胜想:到时候就这样交给她吗?
看了看那张略显单调的纸后,他觉得尽管情浓,尽管真挚,也还是写在其他更便于保存的东西上更有适合。
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个室中有一把上面本就有花的折扇,决定把它拿出来,将想好的东西写在折扇上,这样更好些。
他记得自己曾经把那扇子放在了距门很近的柜子里,便立即进个室去拿了。
那把扇子的确有些特别,上面用极淡的颜色绘着花,他却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不仅他没见过那种花,他的手下以前看他拿着拿扇子时也问他那上面画的是什么花,也表现出了好奇的样子。
尽管有手下问过,但他以前也并没多想那到底是什么花,直到有一次,铁红焰去他个室时远远地看到了被他放在了一边那把打开了的折扇,她说扇子好看,问了他上面画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二人还不曾举行盟联礼,他也不曾去净曦山,当然,当时他也是能听到她说话声音的。
他将扇子拿过来给铁红焰看,对她说:“我只知道是花,但不知道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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