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陈问原便带着武寻胜去了他的房子里,跟武寻胜说起了那些往事。
武寻胜听到后,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陈问原之前是那样的态度。
听着陈问原的诉说,又想着之前听过的祁存正的事,武寻胜心生感慨。
陈问原对武寻胜说出那些后,又跟武寻胜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把这么多年心中郁积的东西倾吐出来后,果然痛快了好多。他觉得跟武寻胜说话很舒服,这时他已更愿意把雪寒草和紫夜棠交给武寻胜了。
后来,陈问原又把关于到时候给雪寒草浇水之事详细地跟武寻胜说了。陈问原为自己以前一次次地对着雪寒草下咒感到有些后悔,他说:“唉,由于我以前给雪寒草下了咒,就算是给它连浇了三天水的人,拿下雪寒草时也会听到震天巨响,还会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虽肯定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但也会对拿下它的人的身体产生较严重的影响,这影响如果出现了,有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拿走雪寒草吗?”
“想好了,我来这里就是求雪寒草的。”武寻胜道,“陈方士也说了,反正不会危及人的性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日夕阳西下时,武寻胜跟着陈问原一起上了之前与陈问原相见时的那个山峰。
雪停之后,当天没再下雪,还出了太阳,只是阳光很弱。这个时候,夕阳快要落山了,光便更不明显了。
那山峰之上还是很冷,但武寻胜觉得已远不如他刚来的时候冷了。
陈问原让武寻胜给两棵雪寒草浇水。
拿着陈问原给他准备好的喷壶,武寻胜给发着彩色光芒的两棵雪寒草都浇了水。
由于雪寒草不同于普通的植物,给它们浇水时他只能一滴一滴浇,因此需要的时间并不短。
陈问原是习惯性拿着莲轻尺八上去的,在武寻胜给那两棵雪寒草浇水的时候,陈问原便在一旁吹起了尺八。
当武寻胜把陈问原给他的喷壶中的水完浇完的一刹那,那两棵雪寒草上的彩色光芒忽然变得更亮了,然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那光芒突然变得更亮吸引了吹着尺八的陈问原。他停止吹奏,看了看那两棵雪寒草,对武寻胜说:“每日给它们浇完水后,它们的光芒都会突然变得更亮,然后恢复之前的样子。”
第1569章 (一千五百七十六)夜间()
“每次喷壶中的水一干,雪寒草就会变得更亮再恢复?”武寻胜问。
“是啊。”陈问原道,“今天浇水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陈方士每天到这里给雪寒草浇水的时候都会带上尺八吗?”武寻胜问。
陈问原说道:“是,习惯了,所以今天虽然不是我来浇水,我还是把尺八拿了出来。估计明天我还会拿着尺八到这里来吹,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幸好这莲轻尺八材料极其特殊,如果是普通尺八,拿到这么冷的地方很容易裂的。”
两人离开了那个山峰,刚刚回到陈问原的房子里,陈问原便感到有人来净曦山了。陈问原用法术得知了来者喊着“老大”,便特意到了净曦山低处,用了一些办法确定来者是来找武寻胜的人后,便把武寻胜之前写了字的纸用法术传给了来找武寻胜的的人,还通过法术让他们知道武寻胜在这里很安全。
那些高手便离开了。
当晚,武寻胜便住在了陈问原为闪夏景准备的房间里。
次日早上,陈问原问他是否知道前一天夜间发生的事。
武寻胜说不知道,还问陈问原到怎么了。
陈问原说道:“你夜间梦游,我为你作了法,以后你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梦游?”武寻胜甚是惊讶,“我做了些什么?”
“半夜,你敲我房间的门,我就开了。你问我:‘她怎么不在这里?’我用了点法术发现你是在梦游,就对你说:‘你回刚才的房间里找找吧!’这样,你就回去了。我在你背后给你作了法,估计你以后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梦游了。”
武寻胜道:“我完全不记得了。”
陈问原看得出来,之前武寻胜梦游一事与从某日算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了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联系,于是也没跟他说得太清楚,只是道:“我都说了是梦游啊,梦游的时候不知道也正常啊。”
陈问原想:我为他作了法,他以后不会再因同样的原因梦游了,但是关于他寿命的事我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武寻胜问:“我后来就回去了吗?”
陈问原说:“回去了,你继续休息了。”
虽然武寻胜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他觉陈问原这么说应该不像是假的,于是说道:“很抱歉夜间打扰了陈方士,还要多谢陈方士给我施法,让我以后不会因同样的原因梦游了。”言至此处,他忽然问:“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梦游啊?”
陈问原一时语塞,他不方便跟武寻胜直说,但又没想好怎么回答,于是说:“你以前梦游醒来后也有过类似想不明白的情况吧,夜间做了但不记得的?当然,就算有,你不知道自己之前梦游做了什么。”
武寻胜突然间想起了那日铁红焰去他的房间时那个被他踢了一下的挂件当时竟然在书橱附近的地上这件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便想:那次会不会就是我梦游时做了些什么?
第1570章 (一千五百七十七)热气()
正想着,陈问原便说:“不用想了,就算是同一个人,每次梦游原因也不一定相同的。”
“是啊。”武寻胜道。
其实武寻胜梦游时问陈问原“她怎么不在这里?”时,便以为自己进了恒联居的内居。由于武寻胜这一路眼前经常浮现起铁红焰的影子,他也经常想她到底怎样了,夜间便更容易做跟她有关的梦了。
武寻胜在净曦山上的第二日,又下了雪,雪停后,天空出现了一轮明亮的太阳。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太阳比前一日的亮很多。
武寻胜跟着陈问原又来到了长着雪寒草的那个山峰。
陈问原又是拿着莲轻尺八上来的。
武寻胜开始给雪寒草浇水之前,陈问原对着一块大石施了法。那大石上的雪不见了,陈问原便坐在了大石上。
武寻胜感到那大石上往外冒热气,便用手试了一下,然后说道:“陈方士的法术真是非同凡响。”
陈问原说道:“其实,法术如何我早已不在乎了。法术再高,也总是有限制的。生于如此浊世,无论法术多高,武功多高,也总会有无奈感。多年前的无奈感至今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也许,看着这净曦山的雪时,呼吸着这山里的空气时,算是能让我感到世上还有洁净吧。至于外面的世界,是否洁净又如何呢?每天,坐在这里,看着夕阳西下,吹奏尺八,不管能不能收到回应,我都会呼吸着山里的空气,望望远处,望望近处。这里望不到人心,不仅望不到别人的心,也望不到我自己的心。”
陈问原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对武寻胜说道:“给雪寒草浇水吧!”
武寻胜便又开始拿着陈问原之前给他的喷壶一滴一滴地给雪寒草浇起了水。
陈问原望着夕阳,又吹起了尺八。
夕阳把陈问原的白发染上了些色彩,也照在了他吹着的莲轻尺八上。
多少年来,夕阳西下的时候,陈问原总是在这个地方用莲轻尺八吹着曲子,以前的曲子里全是无限的痛,然而此刻,他的曲子似乎不像之前那样沉重了。
武寻胜给雪寒草浇水的时候听出了陈问原吹奏出的感觉与前一天夕阳西下时吹奏出的感觉已不同,当然,跟武寻胜第一次上这山峰时听到的曲子那种感觉更不同了。
武寻胜浇完水后,陈问原对那块大石施了法,那大石很快便不再继续冒热气了。
武寻胜跟着陈问原回到了他的房子里。
当晚,武寻胜并没有梦游。
第三日,夕阳西下时,武寻胜又跟着陈问原上了那山峰。
当日并没有下雪,傍晚时太阳比前一天更亮。
陈问原依旧是拿着莲轻尺八上去的。他又像前一天那样对那块大石施了法,然后便坐在了冒着热气的大石上。
武寻胜说道:“陈方士,你看,这几天这个时候的太阳,一天比一天亮了。”
陈问原道:“是啊,你看你的脸上,都带着阳光了。”
武寻胜微笑道:“陈方士也是啊。”
第1571章 (一千五百七十八)面善()
陈问原说道:“阳光照在我的脸上,一定很吓人吧。”
武寻胜道:“怎么会?其实,陈方士看着很面善。”
“面善?”陈问原说,“你是说我?”
“是啊。”武寻胜道。
陈问原听武寻胜这么说,心中竟有一丝温暖,说道:“我这一脸皱纹被夕阳一照,竟然能让人说出面善来,也真是不容易!要是当年夏景第一次配着琉方岩让我在黑天里看到一轮‘太阳’的那个年纪,我倒真应该是面善的。不知道那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夏景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我猜,那时候她应该会觉得我面善。后来在黑天里那轮‘太阳’的照耀下,我在夏景眼中也应该是面善的。”
陈问原又想起那天的情景,这几十年间,他一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就会到这山峰上来给雪寒草浇水,吹尺八,正是因为他一直都记得闪夏景第一次让他在黑天里看到一轮“太阳”那天的夕阳西下的样子——那与她一同坐在那里看着的情景。给雪寒草浇水之所以只能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进行,也是他以前给雪寒草下咒的结果。那咒从第一次下了那天开始,就改不了了,后来他再下咒,跟第一次下咒的内容也不同了。除了那天的夕阳西下的样子,陈问原当然也对那天在天黑后看到那轮“太阳”的情景印象深刻,只是过去的那些年,陈问原觉得在这样的浊世上,天黑的时候,升起的琉方岩终究不是太阳。直到后来武寻胜把那个盒子转交给他,他看了里面的东西,在琉方岩的作用下,他才忽然又觉得只要自己当它是太阳,它就可以是太阳了。
陈问原想着曾经的自己,说道:“过去的那些年,我真不是什么善人,现在还能看着面善?”
武寻胜道:“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啊。虽然以前听人说过净曦方士可怕,但此时此刻,我真是想不出陈方士这个样子跟‘可怕’两个字有什么联系。”
陈问原道:“你上来前听到过近期的关于我的消息吗?”
“近期的?没有。”武寻胜道。
陈问原说:“你来之前我都没遇到什么来这里的人。”
陈问原所言非虚。
之前铁今绝外出时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两人去净曦山一人失踪之事,回铁仓廷后跟铁红焰说了:“就在前不久,有两人为寻雪寒草去了那里,只回来一人,回来的那人说另一个人在净曦山上失踪了,他还说净曦方士跟他说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
其实那人失踪的事,跟陈问原一点关系都没有。失踪者在净曦山附近跟与他同行的另一个人发生了冲突,被另一个人杀了。杀人者为了防止别人到净曦山发现什么,便吓唬人,特意跟别人说净曦方士跟他说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
事实上,自始至终,无论是那个杀人者还是那个失踪者都根本就不曾见过陈问原。
第1572章 (一千五百七十九)浊世()
这段时间在武寻胜之前,根本就没其他人见过陈问原,也没其他人上净曦山。陈问原清净了一段时间后,遇到的竟是把装着琉方岩的盒子转交给他的武寻胜,之后他在闪夏景留下的东西以及琉方岩的影响下又与之倾诉,发现跟武寻胜说出来后的确舒服,这令他后来像是心扉渐渐敞开了一般。这时已是武寻胜上净曦山后的第三天,这几天陈问原没少跟武寻胜交谈,心情也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
听武寻胜说他面善后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带着这种温暖跟武寻胜说话,看武寻胜认认真真地听,他忽然觉得过去的这些年如果出去看看,见见其他人也不一定是坏事。
陈问原想:外面的世界虽然会给我太多痛苦,但那些痛苦并不是像武寻胜这种人给我带来的,我尝了这浊世黑暗带来的痛苦,为什么后来我要拒绝需要净曦山上生长着的东西的人带走那些东西?他们中会不会本来就有如武寻胜这样能听我倾诉的人?会不会有像夏景那样的人?会不会有像夏景的哥哥那样的人?其实现在想想,就连当初劝我不要学法术的那些人,包括曾经有和我一样的梦想后来却劝我放弃梦想的苏趁,也都是跟我同在一片浊世中面对偏见聚成的黑色洪流无可奈何的与我一样可怜的人。如今这浊世之中,可怜人之间要是再不给彼此一点温暖,这世界是不是会更加苍凉?
见武寻胜仍在望着他认真地听他说话,陈问原说道:“你先给雪寒草浇水吧,今日是最后一次了。明日就能将雪寒草拿下来了。”
武寻胜便开始给雪寒草浇水了。
陈问原又吹起了莲轻尺八。
武寻胜一边浇水一边听着,他觉得陈问原的尺八声跟前一天比起来又有了些变化。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到那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武寻胜这次给雪寒草浇完水后,陈问原说:“明日一早,我便跟你来这里取雪寒草。说来真是后悔,如果我当初没给雪寒草下咒,将雪寒草拿下的时候你便不需要付出那本来就不该付出的代价了。”说完,他叹了口气。
陈问原想:早年我经历的那些苦痛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给我的,然而我却因为曾给雪寒草下了咒而把那种苦痛转移到他身上世事弄人,弄我,也弄他
武寻胜还没说什么,陈问原便问:“除了来取你需要的东西以外,你有什么其他愿望?告诉我,如果我能做到,我尽量满足。”
武寻胜道:“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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