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后,落骨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照了照,袖子很肥大,松松垮垮,甚是不方便,衣摆及地,比起阿娘那套短打,实在是有些拖沓了,可这长衫比起阿娘做的那套短打,穿在身上,要暖和许多。
抓起换下来的白色短打,落骨开始揉捏,不消一会儿,一套短打衣衫,便被揉成了拇指大小的丝线球,而后,将之细致地以一根头发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收好短打后,落骨坐在梳妆台前,将两个发髻散开,满头青丝倾泻而下,柔柔顺顺,发色乌黑发亮,她握着一缕头发,轻轻一笑,这头发似乎长长了许多,在黄泉之境六百年,她的头发也不曾见长长,永远都是齐肩,此刻,她的头发已经快及腰了,这头发是不是也是因为她长大了的原因,跟着一起长长了。
落骨将满头青丝拢起,照着白莫的样子,将以前两个发髻,变为一个发髻,扎于头顶,以一根发带缠绕捆紧,再看像镜中的自己,活脱脱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模样。
摸出怀中阿白给自己的石头,落骨细细地摩挲,眸色凝然。
这人界如此之大,阿白,你到底在何处,可还能寻到你。。。。。
。。。。。。。。。。。。。。。。。。。
至此,落骨与白莫便在扶苏住下了,日子一天天过得倒也清闲,百里玄来过几次,给了落骨一块令牌,说是用此令牌,便可随意进入扶苏藏书阁,之后,也不见了人影,百里匡吉则是自衡仁殿一别后,再未见过,倒是苏崖子会时常光临这小小安风院。
有了百里玄给的这块令牌,落骨每日除了用膳,其余时间,皆待在藏书阁。
扶苏的藏书阁,有书数万册,其中内容,涵盖甚广,上至各种灵根修习之法,下至千字文,百词册,甚至连民间杂谈,史记野史,人妖魔神及鲛人五族起源划分等等,皆都有记载之书,还有各种小说传记。
落骨向来看书极快,说是一目一页也不为过,不过一月之余光景,这藏书阁的书册,她便看了一大半,虽然看的多,看的杂,但她脑子消融得也快,偶有不懂,也会有看守藏书阁的掌事替她解疑答惑,而这藏书阁大半的书册,也让她对人界,有了七分的了解。
如若说半月前,她心智如三五岁孩童,现在,她的心智,比之正常十五六岁少女,更要聪慧几分。
这日,落骨看完书,踩着日暮霞光,还未踏进安风院,便听到了苏崖子的声音。
“阿莫,你看我今日给你带了啥!”
“我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不想拜你为师!不想拜入扶苏门下,你拿甚来诱惑我都没用的。”
“你且先别着急拒绝我啊,你先看看这是甚!”
“。。。。。。。。。”
落骨走进安风院,便看到白莫与苏崖子两人,坐在院中石桌前,苏崖子如献宝般,正举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向白莫极力推荐。
“这可是鲛珠,可遇而不可求,鲛珠可解百毒,你当真不想要?”
白莫摇摇手,说道:“我从前不曾中毒,以后也不会中毒,这鲛珠如此贵重,苏长老还是自己收着为好,我等已在这扶苏住了一月之久,到底何时能放我们离开?”
一听白莫又提离开,苏崖子不乐意了,说道:“那陆战元还未铲除,其背后之势亦未查清,你出了扶苏,他们铁定会再寻你,安危堪忧呐。”
白莫很是无奈地说道:“这我都知道,可这是白莫自己的事,苏长老也不必为了我劳心费神。”
苏崖子又说道:“你且不为自己考虑,那你也得替落骨想想,跟着你出了扶苏,你可能护她周全?倘若你把她留在扶苏自己独自离开,你又可放心得下?”
苏崖子这一番话,果真让白莫无法回答。
见白莫心有动摇,苏崖子继续说道:“如若想护自己周全,如若想保护他人,那自己须得变强才行,我已查探过你灵根,属上乘灵根者,且是极少的三系灵根,虽然不知那罗崇门为何要弃了你这个天才苗子,但倘若你拜入我座下,不出三年,玄术定能破五阶。”
白莫依旧沉默,苏崖子这一番话,说得他内心十分复杂,从前的他,被逐出罗崇门后,便一心想去寻那断指红衣人,从未再想过拜入任何修仙门派之下,如今被苏崖子一番话点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当真是有些弱了,如若以后寻到了断指红衣人,对方比他强悍,他亦是没辙,只是。。。。。他如若拜入了扶苏,落骨可怎么办,她亦是要寻人,能跟着他一起待在扶苏吗?
落骨脚步轻微,走到白莫身旁,坐下,说道:“莫哥哥如若你想拜入苏叔叔座下修习玄术,那就拜好了,不过三五年时光,我陪你。”
闻言,白莫猛然看向落骨,说道:“你不是要寻人吗?三五年时间太久,可是会耽误你寻人的。”
落骨轻轻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三五年而已。”
比起她活过的六百年岁月,三五年,真算不得甚。
第49章 上山顶()
闻言,苏崖子立时喜上眉梢,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可惜落骨无灵根,若她但凡有一系灵根,我也不怕犯了门规,将她一并收入座下了。”
对于自己是否有灵根,是否能修习玄术,落骨不甚在意,笑了笑,说道:“不必在意我,藏书阁还有许多书,我还未看完,其中有本普陀医经,我倒是蛮有兴趣,虽然不能修习玄术,但我可以修习医毒呐。”
见落骨对医毒之术感兴趣,苏崖子说道:“长岚可是扶苏最精通医毒之术之人,等他回来,我让他好好教教你,你且先多看看此方面的书籍,我那还有几本珍藏,改天一道给你送过来,那这拜师之事,便算定下了,下月初一,是扶苏的考试日,在那一天,我要办一场隆重的拜师礼!让扶苏三千弟子亲眼见证,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且早些休息,为师也该回了。”
还未正式举行拜师礼,苏崖子倒先以师尊自居了,可见其心有多迫切愉悦。
“诶!苏长老等等!”
白莫叫住了刚没走几步的苏崖子。
苏崖子转过身,下巴微抬,全然已端起了师尊的架子,说道:“阿莫叫住为师可还有甚要说,拜师礼是迟早的事情,你这称呼亦是可改一改了。”
白莫轻轻一笑,倒也不介意先改称呼,说道:“师父你可是忘了甚东西给我?”
“哦?”
苏崖子摸出那颗鲛珠,朗笑几声,将鲛珠扔给白莫,摇摇头,状似无奈,语气却颇为愉悦道:“你呀你呀,倒是真的半点亏吃不得。”
苏崖子走后,安风院仅剩了落骨与白莫两人。
白莫捏着手中的鲛珠,细细端详,啧啧几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鲛珠,师父这出手真是阔绰,想拜入扶苏的人族不少,那想拜入师父座下的人,肯定是挤破了脑袋,为何他以前座下无一弟子,当真有些奇怪。”
落骨笑笑,说道:“兴许他收徒,也是讲究缘分,莫哥哥你与他有缘,因而他才想与你结为师徒。”
白莫听落骨说出“缘分”两字,眸色微讶,但随即一想,应是她从藏书阁中阅览了无数书籍,懂得也更多,说道:“这书倒是好东西。”
端详着手中的鲛珠,白莫眉眼弯弯,将它推到落骨面前,说道:“鲛珠是好东西,食之可百毒不侵,小落骨,你吃了罢。”
“不行不行!”落骨摇摇手,说道:“这是苏叔叔给你的,我怎好意思用,还是莫哥哥你自己吃了罢。”
白莫下巴微仰,说道:“小哥我聪明机智,谁想对我用毒,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你吃了罢,对你好处诸多。”
落骨依然拒绝,说道:“不可不可,如此珍贵的鲛珠,莫哥哥你吃!”
一颗鲛珠,两人推来推去,桌底下的旺财看不下去了,一个纵身,跳上石桌,一口将那颗红彤彤犹如樱桃的鲛珠吞下肚。
吞入腹中之后,旺财还不忘“嗷嗷嗷”叫了几声。
一见如此珍贵的鲛珠,居然被旺财一只狗崽子吞了,白莫揪住它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臭旺财!这是你能吃的东西吗?你给我吐出来!”
旺财:“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一颗小小鲛珠而已,你们推来辞去的,老子吃了懒得你们再客气!)”
白莫:“你当真不吐?不吐小哥我就用刀子划破你的肚皮!将鲛珠取出来!”
旺财:“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吃到老子嘴里的东西,只有拉,哪有吐得道理!老子不吐!)”
白莫眸色闪过一丝微光,当真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把小匕首,白晃晃的刀刃,泛着精光。
落骨见状,赶忙将旺财抱了过来,说道:“算了,莫哥哥,它吃了就吃了罢!”
白莫不依不饶,说道:“如此珍贵的鲛珠,被它吃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寻到庇护的旺财,小脑袋直往落骨怀里拱,屁股正对着白莫,得意洋洋地晃动着小尾巴。
落骨轻轻一笑,伸了手,细细抚摸着旺财的皮毛,说道:“那莫哥哥就当是我吃了罢。”
虽然鲛珠珍贵,但他也懒得再跟一只狗一般见识,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莫哥哥,你的眉毛好像长出来一点点了。”落骨瞧着白莫那冒出了点点青黑的眉毛,突然说道。
“眉毛?”白莫猛然想起了甚般,问道:“今儿是初几?”
“二十七。”落骨回道。
“二十七,那距拜师礼仅有三天时间了。”白莫伸手摸了摸那有些些刺手的眉毛,说道:“落骨,明日你不要去藏书阁了,陪我去一趟扶苏山顶如何?”
落骨不解,问道:“去扶苏山顶作甚。”
“寻长崎花。”
“。。。。。。。。。”
。。。。。。。。。。。。。。。。。
第二天一大早,落骨便被白莫叫了起来,两人匆匆用过早膳之后,便整顿一番,向扶苏山顶进发。
上扶苏山顶,有一条陡昂的青石板路,两人杵着棍子,走了约莫半刻钟,愈往上行,气温愈冷,直至脚下踩到的不再是落叶,而是积雪。
落骨停了下来,捧起一坨雪,细细端详,欣喜地朝着前方的白莫说道:“莫哥哥!你看!这就是雪!好漂亮啊!比书中描述的更漂亮。”
闻言,白莫转过身,说道:“等到了山顶,山顶的雪景更加漂亮,只是,为何小落骨你非我要带上旺财呢?行路本就艰难劳累,小哥还得背着这蠢狗崽子。”
被装在袋子里的旺财,探出小脑袋:“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你才是蠢狗崽子!老子还不乐意你背呢!老子喜欢大胸枕!)”
旺财突然出声乱吠,白莫伸手一巴掌便拍到它屁股上,骂道:“蠢旺财!你再叫,小哥我就把你用雪埋了!”
落骨见白莫又欺负旺财,嗔怪道:“莫哥哥,你莫要再欺负它嘛,咱们都不在安风院,旺财一只狗待在那里,多孤单无聊,若是你累了,把它给我,让我抱着它吧。”
旺财:太好了!快来抱我!我喜欢大胸枕!
第50章 山洞()
白莫跺了跺脚,抖掉鞋背上的积雪,说道:“算了,还是让我背着吧。”
旺财磨牙:可恶。。。。。。。
。。。。。。。。。。。。。。。
两人继续向山顶前进,积雪也愈发厚重,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小腿处,气温也愈发寒冷,还好落骨将之前百里玄给她的狐狸长袍穿上了,若不然,她定是坚持不住的。
虽然她很不喜严寒的气候,但既有如此雪景作伴,那也便能忍忍了。
走到快山顶之处时,远远地,落骨便瞧见了一棵大树下,坐着一身穿白袍,白眉须发的老人,他安安静静坐在树下,双目紧闭,寒风肆虐,他却纹丝不动,如一尊雕塑般。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老人身旁不远处铺了一块布,布上放置着几根胡萝卜,几颗青菜,胡萝卜青菜已经被雪覆盖,大致只能看出一点轮廓,一个竹篮子被一根木棍斜斜支起,篮子上亦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似乎这篮子随时都会被积雪压垮般,木棍上系着一根极细的绳子,绳子也早已被雪覆盖,仅能看到一小截,看样子,这老人在此已经待了许久了,只是这老人身上却无一点雪痕。
白莫仅仅只是瞟了一眼老人,便继续向山顶进发,落骨走在后面,脚下刚踏进雪里,再拔出来时,带起一根细绳,“哐啷”一声,木棍倒了,竹篮扣了下去。
听到声响,老人缓缓睁开眼,一瞧,原来是扶苏的小辈,说道:“两位小辈不好好修习玄术,上山顶作甚?”
落骨转过身,微微拱手,说道:“老爷爷,实在对不住,我并非有意破坏您捕鸟,我等上山,是要去寻几株长崎花。”
老人轻声咳了咳,说道:“这雪林萧肃冷清,你哪里能看到有鸟儿?本座这是在捕雪兔,哎。。。。。。本座已经整整两月不知肉味了,天天吃萝卜青菜,本座又不是兔子,再不吃点肉,本座就快变成萝卜青菜了。。。。”
白莫听落骨与那老人聊了起来,转过身,对着老人微微行礼,问道:“不知前辈是。。。。。。”
老人站起身来,轻甩衣袖,端了一派架子,说道:“本座是扶苏十大长老之一,明机子是也。”
闻言,白莫立即恭恭敬敬行了个尊礼,说道:“小辈眼拙,未能认出三长老,还望三长老恕罪,我等无意打扰三长老捕猎,切莫怪罪。”
眀机子长袖一挥,那竹篮便似有一双无形之手般,被托举起来,木棍自发顶上,一切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之后,眀机子复又坐下,闭上眼,说道:“山顶危险,小辈们顾自安好。”
白莫再次拱手行礼,说道:“谢三长老提点。”
落骨瞧了瞧眀机子,抿抿唇,小心越过绳子,跟着白莫继续向山顶进发。
。。。。。。。。。。。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落骨与白莫,终于达到了山顶。
山顶山势算是平缓,偶有小假山似的山包伫立于其上,树木倒也算稀少,一眼望去,景色辽阔。
只是这山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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