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一九八二- 第9部分

　　　　老人活着的时候，都不孝顺，等死了再哭哭啼啼的，有个鸟用？

　　　　倘若不是大舅和大舅妈，每次吵架大舅妈都拿外婆出气，外婆至于这样？

　　　　倘若不是二舅妈，经常和保岸湖那个外地人勾勾搭搭的，引来无数闲言闲语，外婆至于这样？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不孝顺不说，没一个有出息的，都觉得自己老娘老来无用，这家嫌弃那家讨厌，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媳妇把自己老娘不当人，你们就由着惯着，心都被狗吃了，石沫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场发飙，大声将众人呵斥一顿。

第十七章　事发（中）（）　
正在石沫内心充满气愤的时候，石沫的大舅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把跪着石沫外婆床旁边，泪如雨下，神情诚惶诚恐。

　　　　一屋子人带着责怪和忧心的眼神看着他，二舅看他的眼神更是气愤难当，石沫见他进来，心里充满了落寞的悲哀。

　　　　大舅在石沫的记忆中，一直都喜欢喝酒、打牌，最后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酒精中毒将自己喝得病死了。

　　　　而且大舅每次喝酒都会耍酒疯，不是和别人吵架就是骂娘，弄的家里没有片刻安宁，他在学校食堂做饭，有次喝完酒，将学校校长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学校老师没被他骂过的，真是屈指可数。

　　　　石沫大舅能够做到，喝酒之前和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无话不谈，喝完酒之后，就能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娘，恨不得直接将你弄死。

　　　　这样的酒品，导致他得罪了很多人，背后里人家都叫他华瓶疯子，他本名叫吴华评。

　　　　不过石沫大舅的心肠是比较慈善的，待人也是真心实意，就是喝了酒耍起来，没人受得了。

　　　　没读过一天的书，通过自学认识了不少字，在学校食堂混了二十多年，从合同工转为了正式工，石沫记得前世大舅死的时候，国家还给过安葬费。

　　　　“母亲，孩儿不孝，求您别做傻事啊，你这样做，叫我以后如何做人啊。”吴华评爬在床边，无比难过地哭着喊道。

　　　　石沫外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吴华评的话似的。

　　　　“母亲，您就原谅大哥这次吧，您看他现在也是自责不已，牛卖了也就卖了，让大哥从今以后把赌戒掉，您老要是走了，他不是更肆无忌惮吗？”石沫大姨在旁边轻声劝道。

　　　　“母亲，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赌，求您老万事一定要想开啊！”吴华评连忙举起右手，眼角含泪，对着屋顶保证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静……”石沫外婆无力的轻声道。

　　　　“母亲……”吴华评道。

　　　　“下去！”石沫外婆厉声道。

　　　　众人闻言，只能无奈地缓缓退出房间，石沫和石谦也跟着众人走了出来，唯有三姨，在大姨的暗示下，留在了房间，以防外婆再做傻事。

　　　　“你都干些什么事，整天喝酒不说，你怎么就赌上了呢？现在弄成这副光景，你开心了。”刚来到外面，石沫二舅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里面的怒气，朝吴华评大声喊道。

　　　　“二哥，你这是干嘛，火上浇油吗？母亲躺在床上你没看到？你是不是要闹的家破人亡才开心？都少说两句，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让母亲回心转意，别再做傻事了。”石沫大姨见石沫二舅发火，赶忙呵斥道。

　　　　石沫二舅气鼓鼓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做声，脸上愤怒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减少。

　　　　“小谦、小沫，你们外婆没事，有我们在这里看着，你们赶紧回家吃饭，下午还要上学。”石沫大姨看见站在一旁的石谦石沫两人，温和的说道。

　　　　“好的大姨，外婆就辛苦你们了，我和哥哥就先走了，放学了我们再过来。”石沫见石谦想要说话，赶忙说道。

　　　　“嗯，好的，去吧。”石沫大姨点头说道。

　　　　回扬木檀村的上路上，石谦终于憋不住，朝石沫说道：“小沫，外婆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情去上课。”

　　　　“哥哥，外婆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们就算留下来也于事无补，人多了并不见得是好事，我们也说不上话不是。”石沫解释道。

　　　　“可是，我在那里呆着安心些啊。”石谦摇头说道。

　　　　“放心吧，有三个姨在那里，外婆不会有事的，我们还得回家和爷爷奶奶交代一声，倘若母亲有消息回来，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母亲。”石沫皱眉道。

　　　　“对，这件事不能告诉母亲，母亲现在怀有身孕，知道了，对身体不好。”石谦赶忙道。

　　　　“哥。”石沫叫唤道。

　　　　“嗯。”石谦应道。

　　　　“我心里有个想法，能够帮助到外婆，但是恐怕想法又有些一厢情愿，我说出来，你帮我参考参考行不？”石沫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想法？”石谦疑惑的问道。

　　　　“还有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父亲和母亲今年肯定没办法回家过年了，另外我们也快放寒假了，我想到时候，咱两带着外婆，去母亲那边过年。”石沫思索的说道。

　　　　“这能行吗？爷爷奶奶肯定不同意的，外婆也不一定愿意和我们去，再说父母亲如今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石谦表示怀疑的说道。

　　　　“把‘吗’字去掉行不？不过这个计划我需要你的配合。”石沫贼笑的说道。

　　　　“怎么配合？”石谦不解的问道。

　　　　“要不了多久，父母亲肯定会给家里消息，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这一点不用担心，外婆那边也好搞定，就说母亲肚子大了，父亲做生意又忙，她一个人不方便，让外婆过去照顾，外婆肯定会去的，主要是爷爷奶奶不好搞定。”石沫思索的说道。

　　　　“那你说的不等于白说吗？爷爷，奶奶不同意我们怎么走得了？”石谦不满的说道。

　　　　“所以需要你配合啊，万一不行，就牺牲小你成就大我，我一个人带外婆一起去，你在家帮我打掩护，我走了你再告诉爷爷奶奶，来个先斩后奏。”石沫挽住石谦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

　　　　石谦呆呆的看着他，然后一脸的气愤说道：“好你个小沫，你抛弃哥哥我不说，还想我给你背黑锅？”

　　　　“哥，别这样嘛，我们是兄弟啊，不是你一个人背黑锅，我也要背黑锅，你想想，我把外婆拐走了，外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来，在那边照顾母亲，最快也要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大舅他们肯定都说我的不是，而你只会受到爷爷奶奶的责怪，你这黑锅比我好背多了。”石沫笑眯眯地解释道。

　　　　“不能一起去吗？留字条给他们就行了啊。”石谦有些意动的说道。

　　　　“那可不行，那叫离家出走。”石沫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拒绝道。

　　　　“那我带外婆去，你在家行不？”石谦反问道。

　　　　“那还是一起去吧。”石沫表情郁闷的道。

　　　　石谦、石沫两兄弟接下来一段时间，秘密谋划着，拐走外婆，和父母会师的计划。

第十八章　事发（下）（）　
石沫内心其实有更深层次的打算，那就是去父亲那边看看，能否凭借自己前世的记忆，帮助父亲快速站稳脚跟，迅速积累资金，为后两年进入的股票市场做准备。

　　　　下午放学回家，石沫石谦两人不动声色的，和奶奶唠叨了一下中午在外婆家的事情，而且一再叮嘱，外婆喝农药自杀的事情不要让母亲知道，这才急急忙忙地放下书包，匆匆赶往吴家竹灵。

　　　　天色有些阴暗，11月的寒风刮得石沫脸颊生疼，路边泛黄的枫树叶，被寒风吹得在空中缓缓旋转，掉落下来。

　　　　外婆家的门口，此时已静悄悄的，中午那些叽叽喳喳的左邻右舍，已不见踪影，房间里狭窄的窗户，透出一抹淡黄色的灯光，屋里的大门敞开着，大厅里并没有点灯，显得既冷清又阴沉。

　　　　石沫两兄弟刚走到大门口，二姨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两人微笑着说道：“小谦、小沫来啦。”

　　　　“嗯，二姨，外婆好些了吗？”两人应了一声，问道。

　　　　“还是那样，不说话，你大姨和三姨还在里面陪着。”二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二姨，你先忙，我们去看看外婆。”石沫望了外婆的房门一眼说道。

　　　　“好的，你们进去吧，我先去你二舅家拿点青菜，等下在这里吃饭哦。”二姨点头吩咐道。

　　　　“好的，二姨，你先忙，我们进去了。”石谦点头说道。

　　　　待二姨转身远去，石谦和石沫才推开外婆房门走了进去。

　　　　房里，外婆依旧不言不语的躺在床上，表情还是有无尽的哀默，眼神呆呆的，好像没有聚光点，石沫哥俩进去，她都没有反应。

　　　　“外婆、大姨、三姨好。”石沫两兄弟齐声说道。

　　　　“乖啦，来，这边坐。”石沫大姨柔声说道。

　　　　“谢谢大姨。”石谦礼貌的说道。

　　　　“外婆……”石沫走到一旁轻声叫唤道。

　　　　“小沫，怎么了？”石沫外婆缓缓回个神来，问道。

　　　　“我母亲来消息了。”石沫一本正经的说道。

　　　　石谦在一旁露出诧异的表情，心里诽谤不已，这小子，真是满嘴胡话，母亲什么时候来消息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啊，你们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你母亲吧！”石沫的外婆似乎一下来了精神，紧张的说道。

　　　　“我不知道爷爷奶奶有没有讲，我也是放学后听奶奶说，母亲今天下午来的消息。”石沫继续胡扯的说道。

　　　　“我这真是拖累后辈啊！”石沫外婆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外婆，我哥刚才告诉我说，母亲想让你去他们那边，父亲生意太忙，没时间照顾母亲，想让你过去照顾一段时间，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时间。”石沫假装为难地说道。

　　　　石沫说完，还不忘给了石谦一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别忘记了配合。

　　　　石谦心里恨不得当场就戳穿石沫的谎言，心里气急的想道：“不是说好了这边的黑锅你背的吗？怎么又变成是我说的？这个小沫，凡是黑锅都让自己背啊！”

　　　　尽管石谦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想到能帮到外婆，又不久之后可以见到父母亲，只能将心里的怨气暂时埋藏起来，等以后再找这小子算账。

　　　　于是配合着说道：“外婆，我今天放学听奶奶是这样讲的，奶奶担心您没时间，就没好意思过来和您说。”石谦解释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姐和大姐夫两人在外面，大姐又身怀六甲，确实不方便，我赞成母亲过去帮衬一二，他们家两位老人要养鱼塘，也着实走不开。”大姨点头赞同道。

　　　　“是啊，母亲，你去大姐那里也可以顺便散散心，也不用在想着家里这些烦心事了，大哥，二哥那里我去说。”三姨也怂恿的说道。

　　　　“小谦，回家告诉你奶奶，就说我去。”石沫外婆干净利落地说道，说完便不再言语。

　　　　石沫听了外婆的决定，内心有一点小小激动，尽管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还是免不了心情有些澎湃。

　　　　“好的外婆，我会和奶奶讲的。”石谦回应道。

　　　　由于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石沫他们在外婆家简单吃了个晚饭，就离开了外婆家，谢绝了大姨相送的好意，往自己家里行去。

　　　　“哥，回家了你知道怎么和爷爷奶奶说了吧。”石沫在回家的路上，对石谦乐呵呵的说道。

　　　　“什么怎么说，要说你自己说，我可不说了，你尽干些骗人的事情，这样可不好。”石谦终于逮到机会，将心里的愤愤不平发泄了出来。

　　　　“我这怎么能算骗人？我这都是善意的谎言，难道你不想外婆好，难道你就不想见到父亲母亲？”石沫反问道。

　　　　“就算想，也不能骗人。”石谦坚持的说道。

　　　　“行，那我问你，如果不骗你有其他办法吗？另外我们这样做，有伤害到如何人没有？”石沫停了下来，望着石谦说道。

　　　　“是没有害人，我也没有好办法，但是……”石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没有什么但是的，只要我们不害人，又能帮助到外婆，这就是好办法。”石沫打断石谦的辩解，道。

　　　　“好，我就算你都是对的，那为什么总要我说，所有的黑锅你都让我背？”石谦愤愤不平的说道。

　　　　“哥，这不是因为你比我大嘛，你说的话他们都相信啊，我太话没有可信度，他们都不相信呀，我这是没办法，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啊，你要理解弟弟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石沫表情夸张的说道。

　　　　“你干嘛不说因为你骗人骗多了，他们才不会相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石谦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好啦好啦，哥，我不会骗你的，我们回家就这样和爷爷奶奶说，大姨她们怕外婆想不开，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方便，让外婆过去照顾照顾。”石沫搂着石谦的肩膀摇晃着说道。

　　　　“万一爷爷奶奶不同意怎么办？”石谦见石沫这样讲，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连忙问道。

　　　　“这不是有我们哥俩嘛，主要是你说话爷爷奶奶基本都听，剩下的就得靠我这个才干无双的哥哥了。”石沫拍着石谦的肩膀，奉承的说道。

　　　　“又是我？我可不会骗人，这事我可不干，要干你自己干。”石谦不满的说道。

　　　　“好好，一起，一起行了吧。”石沫蛊惑着说道。

　　　　“那好吧，就这一次哦。”石谦慎重的说道。

　　　　“行！”石沫在心里偷笑着应道。

　　　　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哥哥上了自己的贼船，还怕他下得来，有了哥哥的相助，以后劝导父亲，也变得要简单很多，石沫在心里乐呵呵的想到。

　　　　夜很黑，石沫两人在狭窄的山路上，慢慢摸索着，一步一步往家里行去。

第十九章　南下（）　
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石沫哥俩迎来了好运，拐走外婆的事情，既然异常顺利，中间没有出一点岔子。

　　　　就在石沫要放假前几天，1990年元旦刚过，石沫父母亲那边就来了消息，写了封信告知家里，他们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去了深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