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为圣上感到心塞。
一旁，南风无夜不再理会千夜，继续埋剑。
忽然，妘璃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二人身后响起，“妘璃见过圣上。”
南风无夜惊了下，慌张得一拂衣袖，让泥土彻底将碧落剑掩盖。
随后连忙转身看向妘璃。
察觉出了南风无夜的手足无措，妘璃疑惑地微微偏头，看向南风无夜身后的脚下，见有翻新的泥土。
又见南风无夜那始终不染尘埃的素白衣袖，沾染上了泥渍。
而一旁的千夜，亦是神色怪异。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叨扰到圣上了。”妘璃说道，“那我改日再来吧。”
南风无夜极少会有这般慌张的样子，她虽好奇，但也不想多问。
说完，妘璃便识趣的转身就走。
如今的东宫，还保留着从前的规矩，她可以随意通行。
方才侍卫们直接给她放行，她便也没讲究那么多。
“璃儿。”南风无夜叫住妘璃，“没有叨扰到我。”
妘璃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南风无夜，“可我见圣上似乎正在忙着什么。”
“没……没忙什么，我……”南风无夜突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从来不会对妘璃撒谎，可若直接告诉妘璃，他在埋碧落剑，又觉得太过尴尬。
还是千夜反应快，连忙笑呵呵地说道：“圣上方才在酿酒呢，也学着圣女酿酒的方法，将酒埋在梨树下。”
“原来如此。”妘璃淡淡地笑了下，其实心里知道千夜在撒谎。
对于酒味，她的嗅觉再敏锐不过了。
但这空气中，根本没有一丝丝的酒味。
无所谓了，南风无夜到底在做什么，与她毫无关系，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你今日怎会进宫来？”南风无夜问道，慌张过后，心中满是欢喜。
他真没想到妘璃会主动进宫来。
“有些事情，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妘璃说。
“什么事？”南风无夜问。
妘璃看向南风无夜被被泥土弄脏的双手和衣袖，“圣上要不先去更衣清洗下？”
她知道南风无夜有些轻微的洁癖。
平时他身上若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就会浑身不自在。
幼时，调皮的妘璃为了看南风无夜那不自在的表情，还会故意捉弄南风无夜，在他素白的衣衫上染些脏污。
每次南风无夜都很难受，可从未与妘璃生气过。
看见妘璃因捉弄他而哈哈大笑的模样，他反而觉得开心。
“无碍，你来找我定是有要紧的事，直接说吧。”南风无夜道。
“属下去给圣上和神女沏壶茶来。”千夜识趣的退了下去。
妘璃这次道明了来意，“你可知道，一个叫心月仙的人？”
南风无夜怔了下，“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个名字？”
“这两日，玄羽在梦中时常唤起这个名字。”
南风无夜皱了下眉，担忧道：“看来，他前世的记忆正在苏醒。”
第2325章 凶煞之器（）
“这么说来，你知道心月仙这个人？”妘璃问道。
果然，南风无夜知道些什么。
南风无夜却沉默了。
妘璃又道：“可以告诉我吗？最近玄羽有些异常，我想可能跟这个心月仙有关。”
南风无夜叹息了一声，之前提到寰宇之外时，他便有意隐瞒，不想那些事给璃儿徒增烦恼。
没想到这么快便瞒不住了。
“你问过玄羽了吗？”南风无夜问。
“问过，但他不愿对我多说。”妘璃神色微暗。
玄羽对她的隐瞒，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应当是担心你会多想，才不愿意告诉你，你也莫要怨他，不过是些前尘往事了，的确不值一提。”
“但我想要知道，你可以告诉吗？”妘璃目光急切地看着南风无夜。
南风无夜思量片刻，点了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要太将那些前尘旧事放在心上。”
他只愿璃儿余生幸福，岁岁无忧。
“好。”妘璃点了下头。
“心月仙，来自寰宇之外一个叫做太玄界的世界，她是那里的三圣公主。”南风无夜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当初她来到我们这个被称之为‘天荒界’的世界时，亲眼见证了‘天荒界’两大创世之神——白藏与商节的诞生。”
“白藏？商节？”
“恩，就是神域一直流传的天魔与圣神。”
“我在神域看过不少古籍，竟还不知道他们有此姓名。”妘璃疑惑。
“这本就是太古之事，太过久远了。而且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以及圣神传人外，后人自然无从知晓，便没有记载。”
“你继续说。”
“心月仙与天魔白藏，以及圣神商节相处了几十年，还教会他们，如何创造万物生灵。”说着，南风无夜看向了远方，“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太玄界的人寻来，让心月仙回去联姻。”
“联姻？”妘璃急切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心月仙本就是避婚出逃，自然是不愿意，他的兄长，也就是太玄界的大圣皇子，便以白藏和商节的性命作为要挟。”
闻言，妘璃心中一紧。
南风无夜继续说道：“心月仙为了救他们二人，假装顺从，在灵力被束缚的情况下，不惜耗损本元，助白藏和商节逃脱。更祭出了一个凶煞之器，牵制她皇兄。”
“凶煞之器？”
“那是太玄界的二圣皇子赠予心月仙的护身玉符，其中收集了无数界域的凶煞之气。心月仙大约是以为，可用那护身玉符拦住大圣皇子，不想那大圣皇子修为高深，不仅毁坏了玉符，还失手杀了心月仙……”南风无夜皱紧了眉心。
当时神心将这些讯息传递给他时，他虽未曾身临其境，心中却亦有一种莫名的悲痛。
南风无夜缓缓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白藏之所以会修炼魔道，也是因为那护身玉符。”
“什么意思？”妘璃问道。
“当时白藏心中怨念极深，而凶煞之气没了玉符寄宿，便被白藏的怨念牵引，两者共鸣。白藏借着凶煞之气，才杀了重伤的大圣皇子。”
第2326章 为何反目成仇？（）
妘璃心中一颤。
原来玄羽前世之所以坠入魔道，是因为那个女子。
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听你所言，当年的白藏和商节，本是情意深重兄弟，那他们后来为何会成为世世相杀的仇敌？”
“白藏炼化吸收了那些凶煞之气，从此心性大变，更创出了《万古魔道》，想要去太玄界替心月仙报仇。可魔道和天道背道而驰，随着白藏的魔力越强，天荒界万物凋零、山石崩解。商节不忍看着他们三人一手创造的世界毁灭，更不希望白藏误入歧途，便想阻止白藏，从此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妘璃笑了下，“那倒是符合玄羽的行事作风。”
他从来都是这么不管不顾，只管心中所愿。
见妘璃的笑容有些苦涩，南风无夜叹息道，“虽然当年商节杀了白藏，但当时的天荒界，已是满目疮痍，为了重塑这片他们曾经一手创造的世界，商节牺牲自己，散尽元神，才让万物复苏，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妘璃点了点头，“所以，商节当年定是也知道，白藏修炼魔道，拥有不灭之魂，便留下了神心守护这片天地。”
“恩。”
“同样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只是他们二人所选择的路不同罢了。”妘璃又说道。
“心爱的女人？”南风无夜怔了下。
妘璃苦涩一笑，“难道不是吗？若非今日听你说起，我还不知道，玄羽在天魔那一世，竟还有这么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
虽然南风无夜刻意回避，没有具体详说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但妘璃哪会听不明白。
“你不高兴了？”南风无夜愧疚道，“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妘璃没有否认，说不放在心上，自然是假的。
“你别多想，玄羽虽是天魔白藏的转世，但现在在他的心里，一定只有你一个人。”
“你无需安慰我，我相信玄羽的对我的感情。”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畅快罢了。
倘若玄羽能坦然地告诉她这些，她倒不会放在心上，那样也能说明玄羽心中是坦荡的。
可偏偏，玄羽不愿意对她多说。
这才让她心中不是滋味。
“对了，方才你说起玄羽的记忆在苏醒时，我见你的眼中，似有担忧之色。”妘璃问道，“难道苏醒前世的记忆，对玄羽会有什么影响吗？”
南风无夜点了点头，“他一旦记起过往，自然也会记起那时候的怨恨，我担心会影响他的心性。”
闻言，妘璃突然想起，玄羽从噩梦中惊醒时，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的确，那些记忆，始终会对玄羽产生影响。
“所以昨日从神域回来后，我便去了一趟禅宗，从方丈那里请来了几本经书。”南风无夜凭空便拿出几本经书来，递给了妘璃，“禅宗修心，这些经书对玄羽大有好处。务必让玄羽每日诵读，对他压制魔性肯定会有些帮助。”
第2327章 你便是他的戒尺（）
妘璃接过经书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你倒是有心了，可玄羽最是讨厌这些，怕是不会乖乖诵读。”
“为了你，他会的。”南风无夜语气笃定道。
妘璃怔了下，“没想到，你竟这般相信他。”
“因为我……”南风无夜欲言又止。
因为他相信，玄羽对璃儿的心，一点也不会比他少。
为了璃儿，玄羽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单凭这点，他也相信玄羽不会因为记起前世的旧人，而改变什么。
“你也要相信自己。”南风无夜说道，“当年，天魔白藏会因心月仙而入魔，如今，玄羽定也会因为你，而控制住自己的魔性。你便是他的戒尺。”
“但愿如此吧。”妘璃不置可否。
她不是不相信玄羽，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
毕竟那心月仙，是住进玄羽心中的第一个女子。
玄羽记起了她，记起了当年的仇恨，或许又会像当年那样，坚持去太玄界替心月仙报仇。
“多谢你今日对我说这些，我先回去了。”妘璃收起经书，转身离去。
南风无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直到妘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转身，右手一探，那已埋藏在泥土落花之下的碧落剑，又回到了手中。
千夜端着茶过来，正见南风无夜小心翼翼地用洁白的衣袖擦拭着碧落剑上沾染的泥土。
“哎……”千夜在心中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圣上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在回妘府的路上，妘璃一直心神不宁。
玄羽那般优秀，身边从不缺少争相献媚的女子。
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现在，心月仙却成了梗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
她忍不住去想，既然玄羽苏醒了记忆，那么那段感情，也会在他心中苏醒吧？
妘璃努力想要挥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可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承认，在从南风无夜那里得知玄羽曾那般深爱过一个女子后，她吃醋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吃醋是怎样的滋味。
“姐，你回来啦。”妘小天的声音打断了妘璃的思绪。
妘璃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妘府的门口，而妘小天正朝她迎面走来。
“小天这是要出去吗？”妘璃收回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问道。
“我在等姐姐呢。”
“等我？”
“恩，昨日姐姐回来后，大家都争着和姐姐叙旧，我都没能好好跟姐姐说说话。早上听楠姐说姐姐出去了，我就想着在这里等姐姐回来，还能趁机和姐姐说上几句话。”
妘璃失笑道，“傻瓜。”
“姐，虽然你现在的修为更甚从前，但我见你都清瘦了，是不是在神域受了委屈？”
“没有，玄羽是神域的天尊，谁敢让我受委屈。”关于在神域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妘璃未对九天的任何人提起。
“也是，玄羽哥那般疼爱姐姐，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妘璃笑了笑，的确，玄羽对她很好，好到无可挑剔。
可是……
第2328章 挺难为情的（）
当心月仙在玄羽心中苏醒后，玄羽还会像从前那般疼爱她吗？
毕竟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当心月仙一点点占据进玄羽的心中后，还会有她妘璃的位置吗？
思及此，妘璃连忙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不可以这样想，她应该相信玄羽！
更该对自己有信心！
“姐，你怎么了？”见妘璃突然拍自己的头，妘小天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妘璃笑了笑，“刚才突然感觉有些头晕，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
“那快进去歇息。”
“没事了，拍下就好了。”妘璃笑得有些牵强。
随后连忙道：“对了，我正好有些话想问你。”
“姐姐请说。”
“和小妙妙的婚事，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婚姻可不是儿戏。”
昨日，她便想和小天好好聊聊，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
妘小天点了下头，“恩，姐姐放心，我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可一个女人想要的，不仅是男人的担当，更重要的还是爱。”妘璃说道，“如果当时，你是无意间承诺了小妙妙，姐姐可以替你去跟小妙妙说清楚，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情投意合，勉强得来的也不会幸福。”
“不不不。”妘小天连忙说道，“姐姐不用去说，我……我……”
妘小天欲言又止。
其实，他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对小妙妙承诺过，等姐姐回来后就娶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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