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龙族以雷法与刀法称雄神域，那你可知，青儿为何专修剑道，不练刀法？”曜庭没有回答霄寒的话，自顾说道，“并不是青儿不喜刀法，而是她从未想过要与你争夺王位。”
因为情绪激动，曜庭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道：“没错，我的确曾有意将龙王之位传给青儿，那是因为你自小便急功近利、心思多疑。而青儿宅心仁厚，更适合统领龙族。但我仅有你们一对儿女，你们皆是我的心头肉，我何曾有心要偏袒于谁。可你竟对自己的亲妹妹，也心生妒忌。你一直暗中扶持势力，想要对付青儿，你以为我不知晓吗？你实在是让我失望至极，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皆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忧。”
霄寒想要辩解，玄羽却冷嗤道：“霄寒，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可还记得，在你十九岁那年，你修炼过急而险些走火入魔？”
霄寒怔了下，神色不解地看向玄羽。
他当然记得，那年他急于修炼《天罡五雷》，但因功力不够，被法术反噬。
卧床躺了数月，才康复过来。
玄羽冷冽的双眸盯着霄寒，继续说道：“是老龙王用了半数修为，为你疏导逆行的灵力，才保住了你的命。但他却元气大损，经过多年的调理，才康复过来。”
霄寒一脸错愕。
曜庭亦是诧异不已，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天尊怎会知道？
“是吗？”霄寒呼吸一颤，目光疑惑地看向曜庭，“楚陌凌说的，都是真的吗？”
曜庭没有回答，痛苦地重叹了一声。
“你说话啊！你回答我！”霄寒大声喊道，因为情绪激动，又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曜庭终于点了点头。
霄寒全身一震，渐渐地，眼中似有朦胧泪光泛开。
这一刻，他恍若大梦初醒。
第2208章 诛心（）
当年他卧病在床的数月里，父王却闭关未出，一直没有来看过他，他很伤心很难过。
期间更让青儿暂代龙族事务。
他心中恨极！
可原来，父王是消耗了半数的修为，大伤元气，在闭关修养。
元气受损可大可小，若调理不当，留下隐患，终身难愈。
霄寒抬起红润的双眼，望向一身伤痕累累的曜庭。
过往记忆渐渐涌上心头，他突然摇了摇头，面若癫狂，大笑道：“不，我不相信。你心中向来只有青儿，怎么会舍得为我损耗半数修为，更大伤元气。”
接着他又怒目瞪向玄羽，吼道：“这绝对不可能，楚陌凌，你休想骗我。”
看着霄寒这般模样，曜庭依然不作声，苍老的双眼中，已闪烁出浑浊的泪水。
世人皆说，子不孝、父子过。
以往他忙于修行、政务，也无太多闲暇顾及子女。
霄寒沦落如此，他自觉也有过失。
可惜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此事不仅我知晓，还有当年替老龙王调理身子的龙族医师也知道。以老龙王的资质见识，若不是为了救你而伤及了本元，他怎会这么多年一直未能晋升天道十重！”玄羽鹰隼般的眼眸冷冷地盯着霄寒，“而你心胸狭隘，不识父爱深情，当真死不足惜！”
霄寒和曜庭俩父子之间的事，他本无心理会，也只是后来从一位龙族医师那里偶然得知。
同样都是父亲，曜庭甘愿为了儿子不惜耗损本元。
而他的父尊，却因“黑凤预言”，将他放逐出凤族，生死不理。
那时他真的很羡慕霄寒，所以便也一直记得这件事。
不过，即便没有父尊的疼爱，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还有母后。
玄羽回头看向躺在一旁的元惠天母，只见元惠天母神情痛苦不堪，气息也越渐微弱。
他心中杀气更甚，咬紧了牙，“霄寒，今日我不仅要诛你心、焚你骨，还要让你魂飞魄散，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今日他之所以对霄寒说及这些事，并非是想要霄寒迷途知返。
他就是要用这些诛心之言，让霄寒死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不得瞑目！
瞬时，玄羽双袖一扬，一招《凤舞九天》祭出。
凤鸣声响，一只火凤振翅而出。
霄寒深知自己已是穷途末路，看着那朝他凶猛扑来的火凤，他没有躲闪，也没有还击，而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楚陌凌，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霄寒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元惠天后，又望向了神魔崖，嘴角得意的上扬，“你的痛苦，会比我更甚千倍万倍……”
火凤袭近，转眼间便将霄寒吞噬，连带着霄寒未说完的话一并淹没进了火海中。
曜庭连忙别过脸，眼角余光依稀看见了霄寒的身体在熊熊凤火中化为灰烬。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紧闭的眼帘却终究挡不住奔涌而出的热泪。
“羽儿！”这时，元惠天母虚弱的唤了一声。
在霄寒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元惠天母胸膛上插着的雷刃已经消散。
第2209章 陪她一起死（）
没了雷力侵体，元惠天母感觉疼痛骤减，面色也恢复了一些。
玄羽闻声立刻飞身来到元惠天母的身旁。
他掌心立刻运起灵力，想要保住元惠天母的性命。
“羽儿……”元惠天母却牵住了玄羽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没用了……我的元神已被重创，不必为了哀家浪费气力。”
玄羽拧紧了剑眉，神色哀痛地看着元惠天母，咬牙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你死！”
“羽儿，你听哀家说……”元惠天母有些着急地看着玄羽。
“母后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已很知足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殊儿，你要答应母后，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要好好活……活下去……照顾好殊儿……”
“祖母。”妘殊轻轻摇晃着元惠天母的手臂，泣不成声，“祖母不要走，娘亲已经离开了殊儿，殊儿不能再失去祖母了，呜呜呜……”
玄羽神色一震，似乎没有听清，蓦地转眼看向妘殊，“你方才说什么？你娘亲她……她离开了？她去哪里了？！”
妘殊想要回答，可一想到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想到娘亲死在地火之中，不知有多痛苦，他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哇哇大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玄羽紧紧抓住妘殊的双肩，情绪激动地追问道，“阿璃到底怎么了？”
“娘亲……”妘殊哭得全身颤抖不已，“娘亲她……她掉下了神魔崖……”
闻言，玄羽的双眼忽地裂开血丝，心神如遭雷击。
片刻之后，他突然站起身，竟欲往神魔崖下冲去。
“羽儿！”元惠天母连忙伸出手，拉着了玄羽。
她本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此刻似乎回光返照，拉着玄羽衣袖的手，充满了力量。
“我要去崖底找阿璃！”玄羽攥紧双拳说道，声音已有些暗哑，似在忍着眼泪。
“即便你的修为高深，到了神魔崖底，也是抵挡不住地火的焚烧。而且……妘璃已经……”
“那我便陪她一起死！”玄羽的双眼已然一片血红，他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的悬崖。
他和阿璃约定过，要生不离，死不弃。
他怎能忍心让阿璃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去！
即便是黄泉路，他也要陪着阿璃一起走！
玄羽衣袖一振，甩开了元惠天母的手，大步往崖边迈去。
“那殊儿呢？”元惠天母吃力地问道，声音已是气若游丝。
但这声询问，却是清晰地灌入了玄羽的耳里。
玄羽脚步一僵，回头看向了妘殊。
妘殊眨巴着哭红的眼睛望着他，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瑟瑟颤抖着。
顿时，玄羽心中一软。
殊儿，他可怜的殊儿。
“你……你若是就这样丢下殊儿，只怕到了黄泉路上，妘璃也……也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元惠天母说道。
玄羽终于反身回来，一把将妘殊抱在了怀中。
见状，元惠天母终于放心了，她缓缓吁出最后一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眼。
她早已是没了力气。
现在，也可安心地走了。
第2210章 一念杀一人（）
“元惠天母！”曜庭蓦地大惊。
玄羽立刻转眼看去，只见元惠天母气机断绝，她的元神魂魄散出，如萤火飘飞。
“母后……”玄羽嘶声大喊。
看着黑暗中的荧光，又想起阿璃的死讯，他只觉胸口闷堵，双眼发昏，往昔回忆若潮汐般在脑海中翻涌。
“世人皆谓黑羽不祥，本宫却觉得我儿的黑羽靓丽无双、举世非凡。”
“羽儿，你是神域独一无二的黑凤凰，他们都嫉妒你，所以才不和你亲近，咱们也不稀罕。以后，有母后天天陪着你。”
“羽儿，以后母后教你法术，待你羽翼丰满之时，名震神域，才教他们后悔莫及不收你为徒。”
“羽儿，不要怕，即便这天妃的身份不要，母后都会陪着你。你去哪儿，母后便陪你去哪儿。就算你……呸呸呸，我的羽儿必定与天同寿，福禄无双。”
……
玄羽探掌而出，以灵力集聚了一些元惠天母零星四散的元神魂魄。
他痴痴的望着手心的荧光，仿佛元惠天母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
虽然母后死了，但只要有这一丝残魂，他总能想到办法让母后重生。
可阿璃……
阿璃坠下神魔崖，受地火焚烧，魂飞魄散。
他救不了阿璃。
他的阿璃再也活不过来了。
念及此，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不稳，屈膝跪地。
目中血色几近渗出。
这时，不远处陆陆续续有破空之声传来。
那些围捕妘璃他们的将士，看见了霄寒的雷霆信号，已赶到此地。
人影几乎是遮天蔽日，将本就昏暗无光的上古遗迹，围得更加黑暗。
他们也看见了元惠天母的尸身，和颓然失神的玄羽。
瞧出机会，人群中为首者大声喊道，“诛杀天魔，大家一起上！”
语毕，此人率先冲下，手中长矛对准了玄羽。
玄羽对身后的杀伐喊声却置若罔闻，仍是痴痴的看着手心的荧光。
就在长矛快要刺中他的后背时，他突然缓缓转身。
这时，微风拂过，吹起了上古遗迹一地沙尘，也吹动了玄羽的发丝。
风中似乎带着霜雪，落在了他的发丝上。
一寸寸、一缕缕，像白汁滴入了墨潭，晕染开来。
不，这上古遗迹哪里会有霜雪？
手持长矛的将士眨了眨眼，怕自己眼花了，或者中了天魔的幻术。
但这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向玄羽时，他更是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霜雪覆在了发丝上，玄羽竟已经是须臾白头。
而玄羽的金色瞳孔中，还隐隐有黑芒闪动。
将士心中惊骇莫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陌凌要入魔了吗？
将士立刻生出了怯懦之心，想要收回长矛，转身远逃。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却被玄羽单手抓住了矛尖。
一瞬间，在其余将士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这名持矛将士身化齑粉，消散空中。
所有将士立刻僵住了，没人再敢靠近玄羽分毫。
他们刚才看得真真切切，这楚陌凌并未释放出丝毫的灵力。
但那个持矛将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魂飞魄散了！
一念杀一人！？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无人敢喘气，无人敢说话，甚至无人敢逃跑。
第2211章 两行清泪（）
“魔……楚陌凌入魔了！”
人群中，终于有一个人缓过神来，大喊道。
这一声如惊雷咋响，其余人也顿时躁动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转身逃窜。
亲眼见到了楚陌凌的逆天手段，逃？那也得有能力逃！
虽然这些将士能被派遣到上古遗迹来，无一不是族中的好手。
但此刻都是战意尽溃。
试问这天地之间，谁能做到以一念便取人性命？
每个将士都是面如死灰，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今日怕只能葬身此地了。”
这样的念头飘过，众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
将士们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神器，打算拼死一搏。
他们看向仍伫立在原地的楚陌凌，一头发白，当真宛如魔神。
但除了楚陌凌眸中隐泛的黑芒，他周身却无一丝魔气萦绕。
难道他还尚未完全沦入魔道？
众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侥幸，但随后是更多的惧意。
尚未完全沦入魔道，已是如此。
那……
众人不敢再深想。
一时之间，整个上古遗迹变得异常的安静。
似乎连风都静止，不敢妄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宛如魔神的白发男子终于迈开了步伐。
一步踏出，便已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阿璃，这三千人的性命，权当是为夫为你践行的首礼。既然你是葬身地火，那我便教这世人尝尽火海煅烧之苦。”
语毕，玄羽右掌探出，一团凤火脱手而出。
凤火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只偌大火凤，竟不是袭向众将士，而是往南禺山的方向飞去了。
随后他周身袍袖翻飞，灵力迸发而出，一团耀目焰火以他为中心四散开去。
众将士想要释放出灵力抵挡，但凤火如附骨之疽，很快便攀上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不管他们如何逃窜，火舌皆尾随而至。
大火蔓延，整个昏暗无光的上古遗迹，都被照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火海中凄厉的惨叫声才慢慢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数萤光飘飞。
那些是将士被烧毁的元神，化作灵气点点，四散而去。
玄羽痴痴望着，只觉得这像极了九天璃宫的漫天梨花。
让他想起了那个在九重天初识的白衫少女。
想起了那个为报家仇的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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