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杨思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来,韦韧得手一抖,差点将下巴上的白胡子连根拔下来,“杨思,你胡说什么呢?!”
杨思面对杓昀跪着,这时候扭头看向身后的韦韧,满脸惭愧的说道:“老爷,都是杨思办事不利,居然被人抓了个正着,但是请老爷放心,毕竟我才是那个出手杀害定国公世子的人,由我给他抵命就好,算不到老爷你头上的。”
韦韧现在就跟个瞎子一样,简直两眼一抹黑,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走向,尤其是这杨思,怎么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但太师毕竟是太师,很快就联想到了逼迫陷害上面去,“杨思,是不是这姓魏的拿什么逼你非这么说不可的?他是不是拿你父母的性命逼迫的你?”
魏源上前两步,将走上前和杨思面对面的韦韧拉到了一边,“我说韦太师,你以为我是你,动不动就拿人家的性命相威胁?”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在那里废话连篇,本皇子现在只想听杨思说话!”杓昀对着杨思抬抬手示意他起来,“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被人抓了个正着?”
杨思站起身后,先转身对韦韧行了个礼,说道:“小人不才,有负太师嘱托,还望太师看在小人要了魏梁一条性命的份儿上,放了小人的父母,让他们回家颐养天年吧。”
魏源忽然嚯嚯了两声,伸手指着韦韧的鼻子道:“好你个老匹夫,怪不得张嘴就诬陷我以杨思父母的性命相逼,却原来这根本就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这时候,自从来到大堂后一直没开过口的小六子也插话进来,顺着魏源的话说道:“可不是,他还用老板和老板娘的两天性命逼迫我给他做假证呢,魏世子分明就是被人硬生生拖进水里去的,他非要我说世子是失足落水而亡的。”
韦太师这时候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做好了套往他头上带呢,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现在事已至此,看来那人是憋着劲儿的非要整垮自己才算。不过,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人会是谁呢,关键是他竟然连杨思这个家生奴才都收买了去,可真是不简单。暗自思索的韦韧忽然想起了杓昀那个转瞬即逝的笑,赶忙对着他看了过去,却见他对着自己拍了拍腿,用口型说了四个字,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钢刀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眼睛和心头,因为这四个字是:你死定了!
韦韧和杓昀的对视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但是秦艽还是看到了,并清楚的在心里读出了那四个字,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四皇子殿下,果然已经变了,以前,他什么事都会和自己商量的,可是这次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和自己提。
同样叹息的还有季闲云,心道果然皇家没有单纯孩子,他才多大居然九有了这么可怕的心思,那那个在深宫中过活了二十几年的她呢,怕是早也变成另一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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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韦韧下狱()
看到杓昀拍腿的动作,韦韧的心急一下子变得凉拔拔的。
景元帝本就子嗣单薄,大皇子又早殇,仅剩的三个皇子里,韦韧怎么看怎么觉得只有自己的外甥三皇子杓勍最有望继承大统。眼看着三位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但是景元帝那里关于将来的太子人选是哪个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韦韧曾让韦依莲试探过几次,但是也不知是她问的太含蓄,还是景元帝揣着明白装糊涂,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韦韧也不敢问的太多,毕竟太他还有丞相杜仲那个死对头,动不动就和自己对着干,自己不过是刚放出风声说三皇子最肖似太祖,他就到处败坏杓勍的名声,说什么杓勍有勇无谋之类的,和智勇双全的太祖皇帝差了简直有八条街那么远。
韦韧自是不会任由杜仲污蔑杓勍,但杜仲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韦韧到处为杓勍鼓吹造势,于是两人越发斗得如火如荼,景元帝每天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作壁上观。
这种争斗持续了好长时间,杜仲一派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居然越斗越勇,尤其是那杜仲,每次上朝前看到韦韧,那两道眉毛简直能飞到天上去。
依附于韦韧权势之下的一个礼部小侍郎看到每天退朝时都红着眼珠子的韦韧,便和身边人感叹,“你说皇上要是只有三皇子一个儿子多好,太师也就不用每日里都受那棵药的气了。”那棵药是韦韧一派对丞相杜仲私下里的称呼,当时知道这个称呼之后,杜丞相不但不生气,反倒还乐了许久,心道我杜仲能补肝肾强筋骨,早晚有治你个老匹夫的时候。
常言道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那小侍郎的话呲溜一声就钻进了正巧走在他身后的韦韧的耳朵,落进了他的心里。
那天晚上,韦韧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过来又翻过去,折腾的韦夫人也睡不着,便一把掐在他的胳膊上,怒声质问说你这老头子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呢,莫不是那杜仲又给你什么气受了?!
韦韧索性起身靠在床头上,思索了老半天之后,凑到韦夫人耳朵边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这下,眼睛一直发酸的韦夫人也睡不着了。
其实人常言最毒妇人心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因为最后拍板的,是韦夫人。
“老爷,人常说无毒不丈夫,为了勍儿的将来,死上两个皇子算什么,大不了到时让勍儿追封他们个亲王什么的,不伤筋不动骨,还能落下个好名声。二皇子杓沣整天在皇城里面晃荡,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好下手,倒是杓昀整天山南海北的跑,若是他不留神摔下悬崖或者掉进河里淹死了,那皇上和淑妃也只能说声他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韦韧对韦夫人的话很是赞同,当时就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韦太师就披衣起床,叫了几个心腹家将仔细吩咐了一番,就见那几人离开太师府,出了暄阳城门就直奔岭南的方向去了。
不久之后,岭南那边就传来了四皇子杓昀不小心跌落悬崖摔断双腿的消息。景元帝勃然大怒,立马就将杓昀骂了个半死,说他整天的东奔西跑不务正业,这次怎么就没摔死他这个不成器的!淑妃听闻消息当即就跑到清宴殿去请旨,说是要去岭南行宫亲自照顾儿子,她的举动使得景元帝怒气更胜,当即就将淑妃禁足在了昭阳殿。
等消息传到太师府,只把韦韧气得将个等人高的汝窑大花瓶摔得粉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下再想下手可就难了!”
韦韧记得很清楚,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杓昀回宫的时候还是被抬进去的,可是这才几天的工夫,他是什么时候双腿行动如常的?本来就在心中疑惑,但是现在看到杓昀对自己拍腿的动作,韦韧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被人算计了,从岭南传来消息的那一刻,他已经被人算计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胜算了。
杓昀看着脸色跟开了染料铺的韦韧,笑的人畜无害,“韦太师,关于你是如何指使人暗害定国公世子魏梁,是你来说还是让这个叫杨思的车夫来说?”
韦韧将眼一闭,默不作声。
秦艽看着杓昀,就见他对着韦韧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本皇子明白太师的意思了,那就让杨思来说吧。”
杨思对着杓昀先磕了个头,然后详细的将事情叙说了一遍。
自从杓芝和魏梁合离殒命之后,韦韧夫妻两个就把整个定国公府恨之入骨,总想着找个什么机会将他们抄家灭族什么的,最好一只猫狗都不留下。但是定国公毕竟手握重兵,就连景元帝都轻易动他不得,所以太师两口子也只能这样想想过过干瘾,想要报仇,还得想别的法子。
杓芝和魏梁当日是因为子嗣的问题才闹到合离的,定国公府只有魏梁一根独苗,就算杓芝贵为公主,也不能断了夫家的香火,尤其是在以孝治国的大彧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顶铁帽子,扣上就再也摘不掉的。
既然是因为子嗣问题才闹起来的事情,韦韧便决定从这上面下手,你魏源不是一心想着让魏家开枝散叶么,那老夫就给你来个断根!
于是杨思领命,找个合适的机会害死魏梁。皇城中几乎人人知晓魏梁是个千杯不醉的旱鸭子,于是韦韧便找江湖郎中研制出了让人沾酒即醉的丹药,等到魏梁在太白楼喝酒的时候,杨思便趁机撞了下上酒的小二,顺势将药下到了酒壶里面。不巧这一幕被太白楼的老板看到了,于是韦韧便以他们的性命相威胁,让小六子出面做假证,说是魏梁酒后失足落水。
其实当时的真相是杨思提前埋伏在了河里,等魏梁经过的时候,拿弹弓打中他的脚踝的,并趁机见他拖入水中闷死。
杨思讲述完事情的始末,杓昀问道:“韦太师,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韦韧保持着闭眼的动作,仍旧是不发一言。
杓昀叹口气道:“事关重大,如何判定本皇子做不得主,只好委屈太师先在这府伊大牢里委屈上几日了,等到父皇料理完二皇兄的后事,也就轮到太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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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夜风(一)()
景元帝一心要整垮韦家为大皇子报仇,秦艽和陆湛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知道景元帝并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将二皇子的死因查出个子丑寅卯来,而是要他们不着痕迹的将三皇子拉下水,不管这事是不是杓勍做的,身上流着韦氏一半血液的他是不可能干干净净的抽身而退的。
秦艽和陆湛都知道韦太师在朝堂上的根深蒂固,想要扳倒他可不是件轻易的事,尤其是太师党和丞相党两派之间的争斗日已达白热化的今天,秦艽怕韦太师为了保住杓勍再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就和陆湛来到府伊大堂先探探路,看是个什么情况。
关于韦韧和魏源当场对质的情形,秦艽想象出了无数种可能,可事实却偏偏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象但的那种:定国公魏源只甩出了一个证人,就将自己稳立于不败之地,在朝堂上纵横了半辈子的韦太师居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四皇子杓昀宰割。
其实说杓昀宰割韦韧也严重了些,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按照律法先将韦韧下了狱而已。
待得堂审结束,韦太师因主谋杀害定国公世子下狱的消息飞快的在四大街道上传播了开来。丞相杜仲立马让管家在相府大门口左右两边各燃了老大一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许久,比过年时还热闹了三分。凡事都有两面,向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杜仲一派高兴了,韦太师一派自然就该哭了。
那些身家性命和太师府休戚相关的大小官员们在最短时间内聚在了一起,他们本来打算着联名向景元帝上书保下太师,但有几个脑袋比较机灵的就先拦住众人,说事情非同小可,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于是他们每个人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事情仔细的捋一捋,结果,这一捋不要紧,最严重的一个情况就被他们给捋出来了,那就是太师韦韧面对杨思的指认时,居然一句辩驳之词都没有!
在太多人的眼里,不反对就是默认,于是太师党很多人的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太师都默认了,要是我在皇上面前蹦哒着为他摇旗呐喊说他无辜被人陷害,那皇上会怎么看我?估计龙目一瞪就把我丢进牢里和太师作伴去了,哎呀呀,我这拖家带口的,真心划不来。
于是,原本壮志雄心凑在一起想要把太师从牢里捞出来的各位大人,在经过一番盘算之后,一个个借着如厕名义跑的不见了踪影。
回到宫中的杓昀,在绮香阁见到了景元帝,将堂审的记录递到了他的面前,“父皇,韦太师的车夫指证太师是谋害定国公世子的幕后主使,但是开始并没有低头认罪,也没有开口否认,儿臣只好先把他关进了府伊大牢里,等待父皇发落。”
景元帝不过是简单瞥了那堂审记录一眼,并没有动手翻阅,然后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在牢里多待几天,好好的反思一下吧。”
杓昀点点头“父皇,儿臣去给二皇兄上柱香。”
景元帝无力的对他摆了摆手,“去吧,正好你母妃也在,你多劝着她些。”
杓昀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景元帝的胳膊,很是担忧的说道:“父皇,人死不能复生,二皇兄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父皇如此伤心难过,还望父皇保重身体。”
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儿子,景元帝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赶忙眨去眼中的水雾,伸手抚上杓昀的脸道:“本来朕还觉的自己很年轻,还能大显身手几年,现在不过是蓦然一个回头,却发现你再也不是方面那个什么都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唉,现在朕不服老也不行了”
杓昀反手握住景元帝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景元帝的眼睛说道:“父皇正直春秋鼎盛之年,不要说这种话,儿臣听了心里难受。”
景元帝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当年摸还是天真幼童的杓昀一样,慈爱的说道:“昀儿,要想江山稳固,不管对谁,至亲还是下属,切记要有颗宽厚仁爱之心。”
杓昀认真点头道:“父皇教导,孩儿谨记于心。”
“行了,去拜祭你的二哥吧。”
待得杓昀走远,景元帝又在那里默默的坐了许久,吩咐常福去传秦艽清宴殿觐见。
在杓昀退堂之后,秦艽和陆湛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眼看天近正午,陆湛摸摸肚子说了声好饿,秦艽便准备带他去青龙街上的太白楼吃饭。
在杨思的交代下,杓昀派人从太师府西北角的柴房里找出了被绑成一团的太白楼老板和老板娘,秦艽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差人来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师居然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的情形。
当时看着韦韧的样子,陆湛啧啧了几声,感叹说这老头儿真可怜,人家都把手伸进他家院子里去了都不晓得,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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