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见到了舒哥,却没见到我二哥?”她问。
“是的,娘娘。”方大人恭恭敬敬。
九妹站起来,门外却传了圣旨。
是封后的旨意。
“恭喜皇后娘娘。”方大人再度高呼叩首。
皇后
九妹本就混乱的心思被这两个字撞得乱七八糟。
她就这么轻松地当了皇后?
“皇后娘娘,陛下来迎您了,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同日庆贺,可是极为荣耀的事,小的恭喜娘娘。”传旨的內侍尖声道,一宫的奴婢们也山呼着叩拜。
“娘娘,快些上辇吧,陛下和巫子殿下还在祭台等您呢。”內侍催促。
“巫子也在?”九妹在内室换上皇后冕服,隔着屏风问道。
內侍也负责司礼,自然很清楚宫中的规矩。
“历代朝中大典都是要有巫王宫的贵人祝祷祈福,得巫神旨意才能成事的。”
不知为何,虽然內侍说得很正常,但九妹心里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巫子这么配合,实在领她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进行封后大典,所以九妹只是交代木青出宫去问清情况便上了辇。
“娘娘起驾。”內侍尖声中,九妹被凤辇抬到了御路之上。
御路是白玉雕成的九龙祥云,灵雕品级不低,宽一丈九长九丈九,两侧是抬轿子的侍卫走的白玉阶。
这条路是皇帝每天上朝时所圣驾所走的,皇后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能走。
御路的尽头是露天祭台,周御就在台上等着她。
九妹望见男人一身明黄龙袍,英气逼人,一时眼花。
多少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光芒万丈地守护在她身旁。
一步步,她离着男人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台上。
周御伸出手,九妹轻笑,将自己交托给他。
“皇后娘娘千岁。”朝臣们齐声叩拜,声音响彻空旷广场。
巫子从二人背后走出,吟诵着祈福咒。
一切都十分祥和。
当周御要和九妹一同祭祀族鼎时,异变突生。
“小姐,小姐!”是木青的声音。
九妹回头,就见远处木青被侍卫拦住,不容近前,若非她听力绝佳,此时根本听不到远处的声音。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巫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不大,只有近前的九妹周御二人能闻。
“你们做了什么?!”九妹低喝。
周御按着九妹的手,维持着高举灵雕的姿势,可他们迟迟不动,已经引起底下朝臣们疑惑的目光。
巫子但笑不语。
“先祭祀。”周御使了个眼色道。
九妹瞥了巫子一眼,随言一动。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巫子突然开口。
周御和九妹对视,灵雕再次举高。
他二人心意相通,都知道巫子故意卖关子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祭鼎,只要他们继续上前,反倒会成了对巫子逼迫的筹码。
巫子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被动,小小年纪笑声却阴冷低沉:“很好,那我不怕告诉你,夏文烨在我的手里。”
“你竟敢在皇宫里抓人!”九妹质问。
周御冷哼:“别忘了,巫王宫和皇族的约定。”
“人是在宫里丢的,可不是我抓的。”巫子轻笑:“九妹,你现在扔下灵雕跟我回去,或许还能在巫王宫见到夏文烨一面。”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你们可真卑鄙。”九妹道。
若她此时照巫子说的做,的确是能救下夏文烨,但是周御却没办法同天下人交代。
她这个神女翻口,周御就是天下人嗤笑甚至怨恨的对象。
“是又如何,难道你们发现,身边安静了许多?”巫子又说。
周御厉目:“你们还抓了七把刀。”
巫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是什么话,帝王为泄私欲而娶神女,天下滋生妖孽,这是巫神降下的惩罚,本宫也很心痛。”
周御和九妹对视一眼,在巫子正得意之时,忽然松手,将灵雕投入族鼎。
“你!”巫子低喝,却于事无补。
“等着给他们收尸吧。”巫子泠然拂袖,九妹一跨步拦住了他:“那就让巫王宫也替你收尸。”
“你放肆!”巫子如何也没想过,九妹竟然敢如此行事。
竟然敢抓他要挟巫王宫,她的字典里就没有一个怕子么!
“巫子,朕敬你是巫王之徒,敬重有加,但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你怎敢轻言侮辱!”周御先声夺人,突然断喝一声:“来人!”
数十禁军围上,可一见对方是巫子,不由面面相觑。
“陛下误会了。”巫子黑着脸,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九妹两人会配合的如此默契,非但没有因为夏文烨的事心生惧意,竟然还想找借口抓他!
“朕都听到了,你敢出言羞辱皇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御暴跳如雷,令原本想劝说的百官纷纷闭嘴。
不管台上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没关系,可一插嘴,只怕就要被牵连。
巫子愤然,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冤枉呢!
“你以为凭这些侍卫能困住我?”他低嘲。
“当然不能,可你很清楚,你若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周御也是冷笑低声道。
巫子憋得一脸通红,有九妹这灵巫挡着,他想脱身绝不容易,一旦公然跟皇家侍卫动手,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好,很好,我真是小看了你们。”他冷冷道。
“将巫子带下去,送往承平殿,待朕见过巫王再行处置。”周御喝道。
巫子一拂袖,随众侍卫离开。
大典虽然闹成这幅模样,但终归是礼成,九妹这皇后之位也奠定,她却半点也不流连台上荣光,拎起裙角转头就跑。
群臣哗然。
周御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去追,而是安抚群臣料理后事。
九妹越过众人带走木青,一边匆匆往宫门赶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有人往二爷的石坊里送了一张人皮啊!”
第486章:大恨()
九妹倒退半步:“你说什么,人皮?!”
她头也不回,运转巫力冲了出去,文姝石坊已经大门紧闭,听张元卿的令,今日歇业。
九妹穿行而过时,坊间已经开始有了各种传言,也有人猜到,那张人皮很可能,就是夏文烨。
因为文姝石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主人露面,这也太奇怪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主人遇害了。
加上之前文姝石坊的人就在四处寻找自家老板,这个猜测顿时就如雨后春笋般满世界地疯传。
“二哥,二哥,他们要拿你威胁我,一定不会动你的,二哥”九妹疯了似得冲进大堂,张元卿腾地站起来挡住九妹视线。
“真的是二哥吗?”她喃喃,一闪身,绕过了张元卿。
她如今已不再是张家地底那个需要父亲用身体保护她的弱者,她是灵巫,手握着世人无法企及的力量之人。
张元卿想拦着她,如今已是力所不能及。
入目的是一张叠平铺的人皮,明显是脊背部位,上面四个字分外扎眼。
“君赐,是君赐!”九妹瞠目攥拳:“她还活着,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日君赐的尸体是当着她和周御的面被抬走的,绝不可能还有气息,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确定?”张元卿同样不信:“狐毒触之毙命,就算她又幽瞳护体也一样是中了毒的,又在地上躺了那么久却无人施救,怎么可能死。”
“我确定,这就是她的字,当初在夏家她曾教我练字,我认识她的字,尤其是这个我字!”九妹指着那我字道。
她思绪急转,终于想明白巫子的话了。
人的确是在宫里抓的,但,不是他抓的,是他指使君赐抓的。
“是他救了君赐。”九妹冷眼。
她到底是小瞧了巫王宫,君赐这个假神女依旧有巫王宫重重保护的手段,纵然君赐身份被揭穿,落荒而逃,依旧是巫子先找到了她。
“我们凭借起死回生这一招赢了她们那么多回,如今,却也输在这一点上。”
九妹大恨。
因为这一输,输得可是夏文烨的命!
“是君赐?她竟然没死!”上官青冥闻讯赶来,对这个猜测感到很不可思议。
“难道他们也有金蟾蛊?”上官青冥深谙医理知道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假死。
而在假死这方面只有金蟾蛊有此奇效。
“对,对,金蟾蛊,我怎么没有想到金蟾蛊。”九妹懊悔地一拍额头。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给君赐的尸体一掌,送她归西。
“别伤心了,现在这是不是夏文烨还有待查证,等长安令大人的消息吧。”张元卿安抚道。
但九妹知道,这真的只是安慰。
她很了解君赐。
如果君赐还活着,她一定会选择杀了夏文烨,再手握一个七把刀。
这样,不论九妹是否听命办事,不跟周御成婚,都只会稳操胜券。
因为她手里还有一个七把刀,如果九妹不办事,她还能周旋,如果九妹办了,再看到夏文烨的尸体只会更伤心更生气,这就是君赐想要的效果。
“老爷,老爷!”张家管事冲了进来。
“怎么样!”张元卿急道。
九妹也近前两步,纵使知道迎来的十有**会是噩耗,她依然抱着那一点点的希望。
老管事抿着嘴看了看九妹。
“夏老板的尸体,在城郊的小树林里找到了。”
九妹跌坐在地。
待她回神,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是来林子里收猎物的猎户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长安令道,又恭恭敬敬补了一句皇后娘娘。
九妹恍若未闻。
她只看到夏文烨血淋淋的后背冲上,俯趴在寒风中。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胸膛上满是鞭伤,已经青紫的脸孔双目圆瞪,狠狠盯着前方。
九妹不忍再看,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长安令无比惶恐,跟着跪倒叩头。
他们是什么身份,哪有娘娘跪着,他们站着的道理。
九妹没有理会。
她认认真真地叩了头:“二哥,你是因我而死,小妹一定为你报仇,手刃君赐。”
九妹咬牙切齿,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发狠地要杀一个人。
“不论她跑到了天涯海角,我绝都不会放过她。”她狠狠道,抱起了夏文烨的头。
“主人!”追来的是舒哥,他听到这个噩耗立刻赶了过来,但见九妹如此痛苦,眉眼狠狠皱着。
“二哥”九妹只是声声低呼,全然没有听到。
舒哥冲上来劝道:“主人,节哀啊。”
九妹泪眼朦胧,看向舒哥:“是我,是我太粗心了,我应该猜到的,君赐和悯宁怎么可能一道同归于尽,我想的太天真了,都是我,都是我!”
“主人!”舒哥抓着九妹的手臂不断呼唤。
夏文烨的遗体就在九妹怀中颠来颠去,突然,九妹猛然喝道:“别动!”
舒哥僵在哪里。
九妹拽起他的袍子,认真盯着他足下的地面。
“土上有字!”张元卿同一时间发现。
舒哥保持不动,他足下陷在泥里,将字毁去一半,另一半却是不得而知。
“写的什么?”张元卿问道。
九妹低头认真辨认,却没能认出是什么。
“对不起主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舒哥呆滞着道歉。
九妹叹了一声,这是天意。
“不要紧,一定是二哥想警告我小心君赐,他知道君赐活着,他一定是想告诉我的。”九妹咬牙切齿。
她一定不会让夏文烨白死的。
还有巫王宫。
她一贯就是太心慈手软,才让那些人屡屡犯禁,现在,她立誓,与夏文烨之死有关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女孩子腾地站起来,大步冲回宫中,就要找巫子算账。
“九妹!”周御一身明黄出现在她面前。
九妹板着的脸一瞬间崩溃,一把扑入周御怀中。
“别伤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现在就杀了那个巫子!”九妹尖叫。
周御按着她的肩头:“别哭,别哭,我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先看了再说。”
九妹攥紧拳头。
她了解周御,无关痛痒的,他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
“是什么?”
第487章:行刺()
九妹随着周御来到一间空旷的大殿,殿里似乎久未有人来过,尘土堆积。
“这是?”九妹蹙眉。
“当年的太子学堂。”周御手指拂过一张积灰的桌案:“大瘟疫后,太上皇就将此处封闭。”
“太子?”九妹一怔。
周御点头:“当年先皇有三个儿子,胞弟太上皇也是如此,这些皇子龙孙全在此处,陪太子读书。”
九妹虽然不知道这些事,但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看那边。”周御指着前面积灰的地面,竟发现一枚脚印。
“有人来过。”九妹恍然,周御要给她看的东西应该跟这枚脚印有关。
“此人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马脚,引我来此,拿到了这个。”周御递给她一张明黄衬布,看样子有些年的样子,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九妹不懂,这样一张带血的黄色衬布代表着什么,她翻了翻:“这应该是皇族人身上的料子。”
“是,它是在那张案下找到的。”周御一指,正中最显眼的檀木桌案。
“太子的书案”九妹张张嘴,这是先太子的衣襟?还带着血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周朝,衣襟沾血出现在旧处,是含冤而死的意思。”周御攥着黄衬表情严肃。
先太子于他虽无养育之恩,但毕竟是他的此身的生身父亲。
父仇不报,枉为人子。
“你怀疑是有人要你翻起旧案?”九妹道。
“是肯定。”周御道,挥手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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