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见阴十七临到可能成为第四个案发现场的小木屋,反而脚似是生了根站在菜园门口呆愣愣的模样,他轻拉着她悄然进了菜园木门。
进了木门靠近小木屋,小木屋前躺着的四个衙役让阴十七瞬间回了神,她还避在离小木屋足有三丈之外的暗处,展颜已然查看完衙役的情况回来,压低声音对她道:
“没事,不过是被迷昏过去。”
听到四个衙役并没有被灭口,阴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将声音压到最低道:
“还、还好,那小木屋里……”
展颜道:“小木屋里的情况得靠近些去看,方能看得清楚,但可以确定屋里有人!”
至于是什么人,两人都心知肚明。
阴十七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已然在目睹小木屋外四个被迷昏的衙役而慢慢沉淀下来,她冷静道:
“我们不能再等,先前你让肖班头多派人手到小木屋里来守着,可这会屋外已有四个衙役被迷昏,那么屋里面的人呢?到底还有多少个衙役,姜念珑是否已遇害,以及极为可能便是当年奸'杀姜珑儿的凶手……玄法大师!”
阴十七所说的正是展颜此刻心中所想。
小木屋里的情况无论如何,确实已到了不容两人细细谋划的地步。
展颜起身道:“走!”
展颜一旦决定,行动是很快速的,且准狠,他的轻功好,踏步无声地先行靠近了小木屋,阴十七则随后。
当展颜一脚踢开小木屋的门,并趁其不备一把抢下姜珞手中指向玄法的刀后,他便与反应也是极快的姜珞打了起来。
小木屋里除了还倒着两个被迷昏的衙役,还有被捆绑在屋里唯一床榻上的一个小姑娘,以及似是疯魔又似是中了什么邪药的中年和尚!
那小姑娘应当就是姜念珑,也是一身的嫩芽黄上衫紫红牡丹裙,却是衣衫不整,一双绣着游鱼戏水的嫩黄缎面绣鞋则被踢落于床下,一只在东一只在西。
至于中年和尚,除了玄法已不作第二人想,他正像似色中饿鬼般趴在姜念珑身上撕着她的衫裙。
姜念珑手脚被捆绑,嘴被堵得在唔唔声中流泪,对正在侵犯她的玄法是束手无策,就像是刀下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
展颜踢门进入小木屋,并与姜珞大打出手之后,阴十七也瞄准时机快速跑进小木屋,一进屋里,她便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又急又气。
一个箭步冲上前,阴十七一把抓住玄法胳膊,想将他自姜念珑的身上拉开,可她使尽了力气也没能拉开疯狂中的玄法,反而让他反手一推,推得她连着后退了数步。
哧啦一声,姜念珑胸前衣襟已被玄法撕碎,外衫连带着内衫被撕开,瞬间半露出内里桔红色的肚兜,玄法已往姜念珑白嫩细滑的颈脖亲去,姜念珑的唔唔声顿时更渗杂了恨不得即时死去的痛苦神色。
阴十七大怒,再顾不得什么,拔出腰间佩刀便一刀砍向玄法,也没真杀了玄法,只是往他身后背上轻轻一划,本来就脱去半数的僧袍即刻被划开两半。
刀口锋利,玄法后背即刻被阴十七划啦出来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玄法吃痛,一时间自疯狂中清醒过来,他回头看向阴十七。
阴十七见玄法双眼迷离,面红耳赤,显然是吃类似春'药的东西,心中不禁起了警惕,更对姜珞对玄法下如此下作手段反感不已。
玄法与无更一般没有身手,有的只是凭借身为男子天生的大力气,此刻再加上他体中药效的发作,更是双眼赤红,浑身似是座火山般恶里恶气地扑向阴十七。
阴十七看准了玄法扑过来的身形,避开其蛮横之力,以巧劲直取玄法后颈,手中佩刀转了个刀花,将刀柄对准玄法后颈大力劈了下去。
玄法瞬间倒地,昏了过去。
玄法被制住之后,阴十七赶紧为姜念珑松了绑,并将其身上的衫裙拉好,可惜已被撕碎了大半,再怎么拉拢也掩不了姜念珑白皙的肌肤,浑身的春色。
姜念珑却因着阴十七还是男儿的装扮,待重得自由之后,便连连往后退,直退到床角靠于身后木板墙再退不得方停了下来。
她身子止不住地抖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又红又肿,泪水就像是河水般不停滑下,即便已取出塞她嘴的布团,她也只是自唔唔声转为嘤嘤的低泣声。
看着这样的姜念珑,阴十七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泪水也禁不住夺眶而出,跟着姜念珑哭将出来。
好好的姑娘家,竟被自已的生身父亲折磨成这般模样,这天地间大概没有比这更令人愤怒的事情了!
姜珞身手不弱,展颜的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在阴十七所见过的人当中,展颜的身手向来无敌。
在经过数十个来回的打斗,姜珞渐落下风。
展颜也无意拖延,出手快狠准,虽不致于当场取姜珞性命,却也足够重创姜珞。
姜珞手中是一把短刃,展颜手中则是一把长剑,以长制短,身手又比姜珞好,展颜这一战赢得毫无意外。
当展颜将长剑架于姜珞颈上之际,被制住的姜珞便让冲上前的阴十七打了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响彻在屋内除了姜珞之外的三个人心里。
阴十七、展颜,还有刚刚踏进小木屋门槛的赵掌柜。
姜珞化身为悟了,为了不让寺里的悟品及奸'杀姜珑儿的凶手认出他来,他狠心将自已俊朗的面容毁了,整张脸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形同鬼魅。
无为大闹悟明禅房之时,身份为悟了的姜珞是有到过悟明禅房的,只是那时谁的目光与心思都在闹事的无为身上,连阴十七与展颜也不例外,两人只大概晓得悟了到过场,来过又走了,却未曾去注意他那张被烧得半点毫无完好之处的脸。
此刻在这个情况再见到,才算是两人与悟了真正面对面仔细互看的时候。
姜珞见过展颜与阴十七,自然认得,阴十七会上前扇他一巴掌,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一潭死水般波澜无惊。
赵掌柜这时已是满脸泪水,一步一步走近剃光了头发穿着僧袍,却满面冰霜、满眼愤恨的姜珞,艰难地唤了一声:
“老、老东家!”
姜珞直挺挺的身形随着赵掌柜的这一声久违的“老东家”颤了一颤,他闭上满是愤恨的双眼,两息后睁开已又是满眼的冰霜:
“姜珞……早就死了!”
事已至此,姜珞已无再掩盖自已真实身份之意。
姜珞的间接承认,让赵掌柜不禁哽咽着再次唤道:
“老东家……”
阴十七阻断赵掌柜的话,愤愤道:
“赵掌柜,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费尽心力要找的小小姐吧!至于这个连自已亲生女儿也要残害的畜生,你还叫他做什么!”
阴十七这话无疑瞬间激起千层浪。
展颜在进入小木屋之际,便看到了被下了药的玄法压着床榻上动弹不得的姜念珑,意欲侵犯伤害姜念珑。
但那时姜珞执短刃在旁虎视眈眈,显然是在防范玄法不按他的话去做而突起反抗,于是那会展颜也只能先与姜珞对上将其制住,方好让屋外的阴十七有机会进到屋里,阻止玄法对姜念珑的暴行。
赵掌柜则一进小木屋便眼中只有那个被展颜一剑架在脖子上的姜珞,姜珞容貌尽毁,之前他未能认出他的老东家,自听到展颜与阴十七的推论之后,他已然确信悟了便是他的老东家姜珞!
所以一踏入小木屋,看到满脸被烧伤得面目全非的悟了,赵掌柜已然控制不住自已心中多年的悲伤,瞬间老泪纵横。
可这会他听到了什么?
小小姐?
他的小小姐也在小木屋里?
赵掌柜连忙抹干眼中的泪水,往小木屋里面瞧去,终将在床榻内里角落看到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姜念珑。
这一刻的姜念珑浑身仍在发着抖,双眼盛满了对昏倒在地上的玄法的惧怕与恨意,她绻缩着娇小的身子,瞪着老大的一双眼睛抱膝而坐。
赵掌柜慢慢地靠近床榻,心痛地看着连他一靠近也是连连喊着救命的姜念珑,她面无血色,眼中泪水落个不停,嘴里一直喊着“哥哥救我”!
赵掌柜不敢再靠近,只站在床沿处,看着这样的姜念珑,又看看昏倒在地上僧袍半开的玄法,又想起二十年前姜珑儿死前所糟受到的非人暴行,这时的赵掌柜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姜珑儿当年被奸'杀,姜珞此时要制造的惨剧竟然便是与当年姜珑儿一模一样的惨死!
赵掌柜双眼盛满了不可置信,他无法相信他一直敬重,一直全身心信任听从的老东家竟会如此残忍!
不同于赵掌柜听过阴十七话后的痛心疾首,姜珞其实未将阴十七的话听进耳里,所以连展颜眼中对姜念珑那样的怜惜都没有,他仍冷冰冰地看着被他害得已快失了心智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与当年他的妹妹姜珑儿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初时因着这几分相似,他几乎下不去手,也是因此,姜珞将作案的时间拖了又拖。
直到今夜,展颜与阴十七已然一步步靠近真相,姜珞知道他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再无动手的机会,所以他先是以又得奇珍异宝的诱惑引玄法到了他的禅房,再设计了他与玄法的失踪,在这之前他将他的计划告诉了他最信任的亲传弟子无更,并要无更配合他,帮他做两件事。
那两件事便如阴十七与展颜所推测的结论一样,无更也确实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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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悔晚矣()
倘若不是最后被阴十七、展颜识破机关,这会的姜珞已将他的计划完美实现,并再次制造出第四起命案,并将二十年前奸'杀姜珑儿的凶手玄法成功地以同样的暴行暴露于世人眼中!
玄法会死么?
一定会死。
但在死之前,阴十七相信姜珞一定会先让玄法身败名裂,再残忍地杀了玄法,以报当年亲妹之仇!
倘若这一切并没有她与展颜的突然闯入,姜珞定然会将他谋划多年的计划一步步实现,最后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姜珞眼中的冷漠与不甘,更让阴十七明白他并没有认出姜念珑,连她话中那样的明讲,他也没听出被他残害的床上女子便是他的亲生女儿!
阴十七站在姜珞跟前,看着姜珞,手却指向屋里床榻上的姜念珑,咬牙道:
“刚才我打了你一巴掌,可我犹觉得不够!便是再打你一百个巴掌,也难以弥补你对她的伤害!姜珞,你到底有没有心!”
姜珞冷漠地瞧着眼前的阴十七,展颜长剑微泛的冷芒让他不敢乱动,可嘴巴还是能动的,只是现在他并不想开口,他的完美计划被破坏掉了,在最后一环被破坏掉了!
他心中只有对展颜与阴十七阻止他报仇的恼愤,并没有心思听阴十七说这些有的没的。
可当姜珞听到阴十七最后质问他有没有心的时候,他禁不住冷笑了下,双眼就像是两支箭般射在昏倒的玄法身上,他讥讽道:
“心?当年这畜生奸'杀我妹妹之时,差爷为什么不去问问他有没有心!”
二十年前的玄法正是年轻气盛的年岁,偶然的机会下,他见到了姜珑儿那样美貌的女子独自在菜园里开心地忙活着,许是一时鬼迷了心窃,又许是他尘世恶念未净,方犯下了永无法弥补的错误。
展颜冷声道:“玄法有没有心,自有他的下场,你呢?你可曾想过你的下场?”
玄法是当年奸'杀姜珑儿的凶手,当年恶事一被揭露于世人眼中,其下场自然只有一死,姜珞听罢也不怒,反笑道:
“我的下场,左右不过是一死!”
阴十七怒道:“可在你死之前,你可知道你所杀害的三条人命,她们的家人现今是比死还要难受,而今夜让你伤害的人除了当年的凶手玄法罪有应得之外,那小姑娘又是何其的无辜?你可曾想过那小姑娘是谁?倘若你知道了她是谁,你可会后悔你今夜的所作所为?!”
姜珞瞥了床榻上的姜念珑一眼,冷笑道:
“无辜?难道我妹妹珑儿便不无辜了么!”
阴十七还想再说,赵掌柜已然再听不下去,一个箭步走到姜珞跟前,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老东家!你可知这床榻上的小姑娘是谁?”
姜珞不作声,甚至连再瞥一眼姜念珑都懒得再瞥一下。
赵掌柜声音提高了八度,冲冷血绝情的姜珞大声喊道:
“那是你的女儿念珑啊!”
念珑?
“念珑”两个字完全就像是两道晴天劈雳劈入姜珞的耳中,瞬间耳里一阵轰鸣作响,以致后来赵掌柜哭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都没有听进耳里去,只觉得脑子里被缠成了一片乱麻,什么也理不清绕不开。
姜珞移着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床榻,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床榻上的女子,耳里不断回响着赵掌柜对他大喊的“念珑”,展颜的长剑仍架在他的颈脖之上,可他仿若已无剑是否会因着他的冒然移动而伤了他或杀了他的顾虑,脚步像是有千斤重般慢慢移动着。
展颜并没有威喝姜珞勿要乱动,或不许再往床榻走,他只随着姜珞的步伐也一步一步慢慢地到了姜念珑所在的床榻前。
姜珞终将在床榻前停了下来,僵着声音道:
“你说……她叫什么?”
赵掌柜也跟着再次来到床榻前:“念珑!她是小小姐念珑啊老东家!当年小小姐的名字还是您亲自给取的啊!您难道忘了么?!”
姜念珑——姜珞念着姜珑儿!
这是当年他给自已刚刚出生的小女儿取的名字,就因着在她满月摆酒之时,珑门客栈里的老伙计们都说她像极了当时已是失踪的姜珑儿,所以姜珞便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怎么会忘,怎么能忘?!
姜珞嘴唇动了动,上下两片唇瓣轻颤着,来回碰触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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