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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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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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自来恍然大悟,直道原是如此。

    阴十七留了个心眼问:“不知老人家在何时曾见过衙门的捕头到过边叶村?又是因着何事?”

    叶兰芳这会沉默了。

    似是回忆,又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布满皱纹的面容已无初时见到三人的慈祥和蔼。

    展颜与阴十七、花自来三人面面相觑。

    阴十七还往叶奇胜那边凑了凑,低声地问道:

    “叶大叔,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叶奇胜对阴十七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在意,还说道:

    “我母亲只要一提及以前的事便会如此,并非阴快手说错了什么,三位勿要见怪!”

    一提及以前的事便会如此?

    莫非以前的事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以致于令叶兰芳这位老人即便年过六旬,也仍一想起便浮现这种悲戚难过的神情来?

    阴十七心中疑惑,可谓不问不快:

    “叶大叔可否将以前的事说个一二给我们听听?”

    叶奇胜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道:

    “我也很想知道母亲以前到底见过或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母亲一直守口如瓶,莫说是我了,就是向来与我母亲最无话不谈的姐姐,母亲也从来不说。”

    花自来也凑过来问:“那大叔的姐姐也不问问么?”

    叶奇胜道:“问过,可母亲只将我姐姐训斥了一番,便不许她再提及以前的事情,姐姐不服,还与母亲吵了几句嘴,母亲被气得当场怒火攻心,差些晕了过去,姐姐被吓坏了,我也被吓坏了,自此姐姐与我再不敢提及!”

    阴十七心下戚戚然:“那我这会提了,老人家不会有事吧?”

    她忧心肿肿地看向叶兰芳老人家。

    叶奇胜道:“阴快手不必担心,也是奇怪了,自从与我姐姐那回吵嘴之后,母亲再听到旁人提及以前的事情,却也不会激动到无法抑制,而是改为半个字也不回,也不再看人,只沉默不言,不再开口。”

    展颜看向叶兰芳,果然见她不言不语地已重新躺下卧椅,双手交握轻搁于肚子上方,眼已阖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但总之一句话,叶兰芳果真如叶奇胜所言,半个字不回,也不再看人,彻底沉默了下来。

    花自来奇怪地想要再靠近些,瞧瞧叶兰芳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却让展颜阻止了:

    “莫要惊了老人家。”

    花自来悻悻坐回木凳。

    阴十七直觉觉得叶兰芳那存于记忆里的以前的事定然不会简单,一定有何异常。

    可见叶兰芳如此,她也明白她一时半会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转了个问题:

    “叶大叔,建于边叶村村中央的‘叶氏宗祠’是你族里的吧?”

    叶奇胜示意阴十七等会,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一会回来,他手上多了一条薄被。

    他轻手轻脚地把薄被盖在叶兰芳身上,又小心翼翼掖了掖两边的被角,看无甚不妥之后方坐回矮凳上。

    见他如此,院子里的展颜三人无不动容,皆心道这叶奇胜当真是个孝子。

    叶奇胜一坐回矮凳便回道:“那祠堂确实是我族里的,不过如今叶氏子孙飘零,那祠堂也许久不曾修整,老旧破败了许多,已不成样子,不知阴快手问及我叶氏祠堂是不是与三位差爷所查的命案有关?”

    叶奇胜嗅觉倒是灵敏,一下子便说中了三人前来的意图。

    如此一来,展颜倒也不客气了,虽然他也没打算客气来着。

    但一来便让人家的老母亲因提及往事而成那副一字不吭的模样,三人总有些不太好意思。

    展颜道:“此番上门打扰,确实是有事要麻烦叶大叔,不知外人可否入‘叶氏宗祠’瞧瞧?”

    叶奇胜似是一惊:“差爷为何对我们叶氏的祠堂如此感兴趣?”

    阴十七道:“正如叶大叔所言,此次我们是冲着边罗村苗寡妇遇害一案来的。”

    一听苗寡妇一案,叶奇胜便看向花自来道:

    “早上花捕快已来问过了,不知还有何问题?若是还有何要问的,请三位差爷尽管问,我必定如实相告,但……”

    他为难地看了看展颜,毕竟展颜是衙门的大捕头,他再力捍自已宗族祠堂的规矩,也多少有点压力:

    “展捕头,这进祠堂一事我也说不好,更做不了主,怕是帮不了三位差爷的忙……”

    展颜也不纠缠叶奇胜,转而问道:

    “那么敢问叶大叔,这做得了祠堂的主是何人?”

    叶奇胜为难的神色更深了,且在渐渐变化。

    阴十七看着叶奇胜渐渐由为难转为讳莫如深的神色,心中突然喀噔一下。

第六十三章 由来说() 
阴十七正想问什么,花自来已然抢先问道:

    “可是边叶村的村长?”

    叶奇胜摇了摇头。

    花自来又猜道:“那便是叶氏宗族的族长了!”

    展颜与阴十七都觉得花自来这回该是猜对了,可叶奇胜却再次摇了摇头。

    都不是?

    村子里的事不是村长来主事,宗族祠堂也非是宗族族长来做主,那会是谁?

    叶奇胜瞧了眼仍旧阖目不知是睡是醒的老母亲,面上似是有所顾虑。

    展颜察觉道:“叶大叔若是怕扰了老人家的歇息,那我们只能到屋里叨扰了。”

    这话既是为了打消叶奇胜的顾虑,也是表明了展颜的态度。

    叶奇胜也听懂了展颜话中之意,他深知既已出了人命,官差又已找上门来,他是不得不说一说那些尘封了多年的往事了。

    叶奇胜自矮凳站起,神情肃穆地道:

    “那便请三位差爷屈就了,到屋里一叙吧!”

    展颜三人自然无异议。

    叶奇胜又唤了叶音出来照看老母亲,但带着展颜三人进了屋里待客的小厅堂。

    屋里陈设普通,却丝毫不寒酸,反而含着几分书卷气,这叶奇胜应当颇有些家底,在边叶村中算得上中上等的人家。

    甫一坐下,叶奇胜便开始娓娓道来。

    事情得从“叶氏宗祠”的初建开始说起,那是在很久以前,具体多久,叶奇胜自已也说不清楚。

    他也是自他逝去的祖父那里听来的,他的祖父也并不晓得。

    那时动]乱,叶家先祖携同家人在边叶村落脚,尔后倾其全部家产在村里扎根繁衍,子孙后代开始世代生活于这小小的村子里。

    尔后百年,叶氏子孙却始终繁荣不起来。

    莫说大姓的苗姓,就是其他的少数外姓人,百年间也皆多多少少有出过状元才,但叶姓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这让当时的叶氏族长很是苦恼。

    叶奇胜道:“后来也不知是谁先提的建宗祠,反正当时的老族长同意了!”

    阴十七问:“这叶氏家族的族长是世代传承的么?”

    叶奇胜点头:“是。”

    叶氏家族的族长世代传承,可就传来第一百一十一代时——出意外了。

    老族长再无所出,就连当时其他叶姓的族人也皆未再出男婴,生的皆是女婴。

    老族长大惊,以为是族人在无意间犯冒了先祖,连忙召集了所有族人进行了一场五畜祭祀,其盛大已超过以往的每年例祭。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数十年过去,叶氏整个家族很快见不到半个后辈新生力男丁,女婴则长大成人一一出嫁。

    最后老族长无法,年过半百的他已没了更好的选择,只好过继了当时嫡系最亲的一个叶氏族人的长女来继承血脉。

    待此女长大成人,老族长便给女儿招了赘婿,生养后代。

    事情也是奇了。

    在其他叶氏族人仍在受着只生女不生男的魔咒时,老族长过继的女儿与外姓男子生下来的孩儿不再只有女婴,他们前后生下了两名女婴与一名男婴,这让叶氏族长高兴极了。

    可同时的,那名男婴虽拥有着一半的叶氏血脉,却始终并非他亲骨肉所生的嫡亲孙儿,他心里开始慢慢对这个未来叶氏族长的血脉不纯有了抵触。

    但那时的老族长终归已是年老,即便有抵触,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阴暗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直接导致了后来许多年后的惨剧。

    叶奇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端起高几上的茶盅,一口咕噜咕噜喝尽,方解了一点点口渴。

    他想起身再去重沏一盅茶来,阴十七连忙将自已的那盅茶递给他:

    “我还未喝半点,若叶大叔不嫌弃,先喝这一盅吧!”

    她急着听接下来的事情,连一刻也不想让旁的事耽搁。

    叶奇胜不客气地接过阴十七递过来的茶盅,仰头又是整盅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是因着实在渴极了,毕竟连续讲了一连串,气都不带歇的,口水都说干了。

    二是因着这些叶家往事压在他心口上许久了,难得有机会说出来,却又隐隐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该说出来,他却不管不顾地如实道出,心里免不了有些如巨石压在心口上的沉重之感。

    两盅茶尽数灌了下去之后,叶奇胜总算缓过气来,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

    “那老族长是我们叶氏家族的第一百一十一代的族长,而那男婴便是第一百一十二代的叶氏族长,在机缘巧合之下,老族长得到一本奇书,其中大而记录了许多可兴国安邦的大好计谋,小而更是记录了如何兴家旺族的方法……”

    老族长得到这本奇书时,万分欣喜若狂,当时的他已年七十有一,男婴也已长大成人,并娶妻生子。

    老族长偷偷将这本奇书收起藏着,想着无人时研究参详一番。

    然而他还未参详出什么真谛来,不久便撒手人寰。

    而男婴接替了老族长的族长之位,成为新的叶氏族长,那本奇书随即也被男婴搜出,转而落入他的手中。

    花自来问:“那不是就好了么?香火没断啊!”

    展颜与阴十七这会倒是没怎么开口,两人总觉得叶氏家族发生的大事应当就在叶奇胜所叙述的后来不远处了。

    果然花自来问后,便见叶奇胜似是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来般,满面惊恐悲愤道:

    “哪里好啊!这男婴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前,一切都很正常,可当他传承了叶氏家族新的族长之位后,我们整个叶氏家族的恶梦方将开始!”

    听着叶奇胜这样凄凄指控而又带着仍惊恐未消的神情,阴十七不禁问道:

    “叶大叔,这男婴长成的叶氏新族长可是……叶大叔的先祖?”

    叶奇胜本低着脑袋垂泪,一听阴十七这话,他似是被闪电劈中般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直盯着阴十七,锐利且冷。

    初见叶奇胜时,展颜三人便见到他额前发丝已有了白发,虽年过不惑之年,但身强体壮,笑容纯朴,是个简单好客且乐天的中年庄稼汉子。

    一路上,展颜与阴十七便听花自来说过,叶奇胜夫妻并未有生育,那两个七岁与九岁的男孩儿皆是叶奇胜快四十岁时方抱养的两个养子。

    然在此时此刻……

第六十四章 骇人闻() 
然在此时此刻,已让三人定位为老实本份庄稼汉的叶奇胜,却因着阴十七的一句话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且寒气四溢。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当花自来看到叶奇胜那几近要吃人的眼神一闪即逝时,他都有点怀疑自已是不是看错了。

    他不禁揉了揉双眼,再抬眼细看时,叶奇胜只是一脸悲凄地看着阴十七,并未似他看到的锐利且冷。

    他松了口气,心想真是看错了!

    但花自来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其实叶奇胜那一闪而过的恶意不仅他看到了,展颜与阴十七更是捕捉到了。

    两人却不动声色,并不像花自来那般又揉眼又松气的,动作与情绪起落皆那般大。

    阴十七见叶奇胜许久不应话,便抻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叶大叔?叶大叔……”

    其实阴十七与叶奇胜坐得并不近,她晃手充其量就是在她自已跟前晃了几晃,但对于盯着她看的叶奇胜却足够了。

    叶奇胜眸中冷芒尽褪,又跃上满眼的温和亲切,他抹了两把脸上控制不住滑下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让三位差爷见笑了,一说起我们叶氏家族的旧事,我难免总是激动了些!”

    叶奇胜的前后反差及刻意掩饰皆落入阴十七及展颜的眼底,两人只微微互看了一眼,一息便又分开,就像是再自然不过的恰巧眼神交汇那般正常随意,丝毫不会让人瞧出异样来。

    阴十七浅笑道:“实乃人之常情,我们明白的。”

    展颜也道:“没事。”

    花自来也表示并不碍事,让叶奇胜继续说下去。

    叶奇胜说,那男婴长成的叶氏新族长并非是他的先祖。

    说这话时,他神情悲愤而抑制,显然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

    阴十七看着这样的叶奇胜,不禁移下视线去,盯着叶奇胜脚下的那一双黑色布鞋。

    与她及展颜的预感一样,叶奇胜接下来所叙的叶氏历史果真令三人大吃一惊,而更多的则是惊恐可怖。

    男婴成了第一百一十二代的新族长,掌权之后他开始实行他在奇书中所看到的旺族之法,他要证明他即便只有一半的叶氏血脉,他也能将这个族长之位做得最好。

    老族长的质疑,无疑成了男婴心中永久的刺。

    为了拨掉这根刺,男婴几欲疯狂。

    花自来问:“什么是旺族之法?”

    花自来的提问正是展颜与阴十七两人心中的问题,但阴十七有种不好的直觉,这种旺族之法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法子。

    叶奇胜道:“在叶氏家族每年宗族例祭之上,新族长取消了往常的五畜祭祀,改成了……”

    他停了下来,眼帘垂着,目光悲悚。

    阴十七没有催叶奇胜,展颜也没有,连一向多话快嘴的花自来也很有眼力劲地耐心等待。

    阴十七没有错过叶奇胜低垂的眸中的异样,她想,他说他不是男婴新族长的后代,那也必然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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