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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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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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现少妇时,他们便知道了少妇是边罗岭山脚下边罗村村民,新寡,夫君姓苗,村里人背后都称之为苗寡妇。

    苗寡妇夫家除了她自已之外,已没旁的亲人。

    夫家倒是有那么不大亲的两家亲戚,但自她夫君不幸溺水身亡之后,便皆嫌弃她晦气,已不相往来一年多。

    也就是在苗寡妇夫君死后,帮着料理完她夫君的身后事之后,这两家亲戚便明讲不再与苗寡妇往来,她是去是留,他们也不会管。

    夫家无人管,便无人来认尸,更无人来领尸回去下葬。

    没法子了,花自来只好亲走一趟苗寡妇的娘家通知一声。

    展颜则到发现死者的案发现场周边了解各种情况,什么都摸摸,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谁在现场目击过案发。

    余下阴十七的任务便是直接到苗寡妇家及邻里查探。

    苗寡妇家很简单,进了用土与砖简易造建的院门后便是一个小院子,再便是一间被隔成正屋与厨房的房舍。

    院子里被开恳种了些菜,菜苗是刚刚长出,葱葱绿绿的一片,煞是好看,一时间与少妇的死在阴十七的脑海中,形成了十分讽刺的鲜明对比。

    绕走过那块小小的菜地,阴十七进了正屋。

    正屋又被隔成了小小的待客厅堂与歇息的寝屋,很小,很逼仄。

    但她置身于其中之时,同时也感到了一种温馨的感觉,想来苗寡妇与她夫君的感情应当是不错的。

    两刻钟的时间,她将苗寡妇的家里里外外给翻查了个遍,连厨房灶台底下都没有放过,却是毫无收获。

    她想夜间子时,她得再来一趟。

    但不是边罗村,而是边罗村出去恰好处于边罗岭山脚下的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农田,那个发现苗寡妇身死之地。

    是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今夜子时便能揭晓。

    阴十七刚走出苗寡妇家门,便觉有什么东西自右边泼过来——她急忙往左闪去!

    很不幸的,她躲过了右边,却没躲开左边。

    半个身子湿溚溚的,浑身的尿骚味。

    阴十七呆愣地看着眼前一位鹤发老人,又看了看左右两旁各端着一个还残留少许澄黄澄黄液体的铜盆的两个成年男子。

    鹤发老人及时解释道:“差爷莫气!这也是为了给差爷驱驱邪,去去晦气,我们并无恶意!”

    驱邪?

    去晦气?

    此时此刻,阴十七很想咬牙窃齿地回一句——真他娘地太感谢了!

第五十四章 臆想错() 
鹤发老人是边罗村的村长,姓苗,他便是苗寡妇夫家那仅有的两家亲戚之中的一家。

    苗寡妇之死虽令苗村长十分难过,但他更在乎边罗村的平安宁静,于是但凡进入过苗寡妇家的人,无论谁都得让他老人家带人给泼得一身尿骚味。

    区别只在于自愿与非自愿,气恼与不气恼。

    阴十七就属于非自愿与气恼者,可她发作不得。

    让她对着一个一心自以为是为她好的鹤发老人凶气巴巴的,她做不到。

    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之后,努力将火烧得旺旺却又无可奈何的火气给压了又压之后,阴十七力镇淡定地问道:

    “苗村长,请问哪里可以清洗一下?”

    回苗寡妇家倒是可以清洗,至少她在院子里菜地边上就有看到一缸的清水,想来是苗寡妇生前便打来供浇菜地用的。

    可她不想才回头去清洗干净,一踏出苗寡妇家门又被泼得一身的尿骚味。

    如此恶性循环,想想便令她浑身发寒,天知道她最讨厌这些难闻的味道了!

    苗村长让两个成年男子收起铜盆各自归家去,他则带着阴十七回到他的家。

    阴十七在苗村长家的净房里脱下衙服,又脱了也沾到尿骚味的中衣,便就着苗村长儿子给她提来的一木桶水清洗起来。

    来回洗刷了几遍,总算让衙服与中衣去掉了那股刺鼻难闻的尿骚味。

    苗村长还说这是童子尿,并不难闻,可她怎么老觉得一股浓重的尿骚味直窜入她的鼻息呢?

    大概五感太发达有时也是件错事,比如此情此景。

    净房就在院子里,她一出净房,便见到苗村长一派仙风道骨的坐在院子里石桌旁,悠哉优哉地泡着茶。

    石桌不似平常的圆形,而是一个很奇特的扇形。

    苗村长坐在原本是扇柄的缕空处,阴十七坐近石桌坐在苗村长的对面:

    “苗村长好兴致!”

    茶具不是什么好瓷制成的茶具,但十分精细别致,似是纪念品般异于平常,她直盯着瞧,有些移不开眼。

    苗村长有所察觉,又瞧出阴十七眼中的赞赏,他微笑着给阴十七解释:

    “这是老夫年轻时自已烧的茶具,这茶壶、茶杯上的图案还是老夫亲手所绘,做好了形状、绘好了图案,老夫便自已给烧一整套出来了,一用便用到如今,想想都有十数年了!”

    阴十七轻哦了声,干脆拎起一个茶杯起来细瞧了瞧。

    白瓷底的茶杯上绘制着一个人,那个人脸还黑黑的,头戴金冠,身穿金衣,右手上还捧着一根玉如意,神色和蔼,亲切地微笑着。

    若非与苗村长穿着完全不一样,那神态倒是与此刻的苗村长慈眉善目一般模样。

    阴十七指着茶杯上绘制的人像图案问:“苗村长,这是谁呀?财神爷?”

    问完一想,她觉得也不对,财神爷脸不黑啊。

    苗村长似是有些意外:“差爷不认得?”

    阴十七摇了摇首,呵呵笑了两声:

    “苗村长,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快手,苗村长就另一口一个差爷了,叫我十七吧!”

    苗村长也爽快:“那行!十七也总叫我村长村长的,老夫的年岁都足以当你的祖父了,老夫托大,十七若不嫌弃便唤老夫一声爷爷吧。”

    她当下甜甜地唤了一声爷爷,唤得苗村长眉开眼笑,直道正好他缺一个孙儿,这下可圆梦了。

    她才知道苗村长就一个儿子,就是那个给她提了一桶水之后便不见踪影的中年男子,叫苗贵,苗村长的独子。

    苗贵的妻子早年在生闺女的时候伤了身子,自此不孕。

    苗村长与苗贵皆是实在人,虽香火观念极重,但苗贵妻子贤惠勤劳,自过门是家里劳作的一把手,并无过错,虽犯了七出之条的无子,但苗贵却不嫌弃,即不肯休妻也不肯纳妾。

    这苗村长家底在边罗村里是数得上数的,但真要给苗贵再纳一房妾却真真无法负荷,何况苗贵夫妻感情甚好,苗村长也只好歇了有个孙儿的心思。

    多年过去,三年前苗贵的妻子因病逝去,只留下一个孙女苗苗。

    如今苗苗已然出嫁,家里只留下苗村长这位老人与苗贵这个中年男子父子俩相依为命。

    也不知自何时起,苗贵变得沉默寡言,直进直出,甚少言语。

    莫问阴十七这样的客人,就是苗村长这个亲父,他也甚少开口说话,每日正正经经那么两句也就完了。

    比如“父亲,吃饭了”,又比如“父亲,晚了歇了吧”等日常一两句。

    苗村长一通气说完,阴十七忙倒了杯茶递给他润润喉,更是顺顺气。

    她瞧得出来,苗村长对苗贵这个儿子是即心疼又无可奈何,其中还有些微的埋怨。

    至于埋怨什么,她想大概是埋怨苗贵在妻子亡故之后,执意不肯再娶,未能给苗家留下一点香火之故吧。

    说了大半天,引出了苗村长的一堆家事,但茶杯上的人像却还未说到,阴十七不禁又笑着重问道:

    “苗爷爷,你还说说这人像到底是谁呢?”

    苗村长搁下喝尽茶水的茶杯,兴致已不如初时的高,淡淡道:

    “那是灶王爷。”

    灶王爷?

    这人像她虽不认得,但大名鼎鼎的灶王爷,她还是知道的。

    苗村长会将灶王爷的像绘制在茶杯及茶壶上,与其他百姓一般,也是为了取个驱祸迎福的吉利,灶王爷是掌人间灶的,自然也包含了祈求顿顿温饱之意。

    绕了许多不相干的题外话,叙家常拉拢感情也拉拢得差不多了,阴十七开始言归正传:

    “苗爷爷,你即是苗寡妇夫家仅有的两家亲戚之中的一家,那么你定然是对苗寡妇家的情况知之甚详的吧?”

    苗村长看了阴十七一眼,点头道:

    “自见你从她家里出来,又是一身的衙服,我便知你是冲着她被杀害的事情来的……”

    原本以为寡妇家门是非多,何况苗寡妇还是新寡,年岁尚不到二十,没了夫君的苗寡妇定然会被不少不怀好意的男子惦记,特别是那些年岁大了又因着家贫娶不上妻子的庄稼汉。

    然苗村长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推翻了阴十七自已心中臆想的所有猜测。

第五十五章 人祸否() 
苗寡妇原本是边叶村人,两年前方嫁来的边罗村。

    边罗岭山脚下除了一整片农田之外,还有一条河,边罗村就处于这条河的上游,边叶村则是在河的下游。

    边罗村与边叶村世代交好,与周边的几个村庄一样,时不时皆会有联姻。

    苗寡妇不是第一个自边叶村嫁来的姑娘,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她却是最倒霉的一个。

    在边叶村尚未出嫁前,她便父母双亡,早年又死了唯一的弟弟,乃溺水身亡。

    嫁到边罗村之后,仅仅过了半年的幸福小日子,她夫君便与她弟弟一般溺亡,还是在同一条河。

    阴十七问:“同是在边罗岭山脚下的那条河?”

    苗村长点了点头,沉重道:

    “就因着这一点,我们村里人都说那是她弟弟的鬼魂在河下寂寞,拉着苗大去陪他呢!哦,苗大便是苗寡妇的夫君,算起来,也是我表堂叔的孙子辈了。”

    看到阴十七不解的眼神,苗村长很有眼色地将“苗大”是谁解释了下。

    要说她不信什么鬼魂之类的,她也说不出口,毕竟她自已就能看到死者的亡语。

    可要说她信了苗村长所言的什么鬼魂拉大活人下水,这大活人还是鬼魂的亲姐夫,她还真不信。

    阴十七问苗村长,那苗大是怎么溺水的?

    说来也是奇怪,而怪就怪在苗大的水性明明很好,每回到那河里捕鱼还就他抓得最多,还最大条。

    但那日苗大溺水许多人都亲眼看到的,他是突然被什么给拉下水去的,很快,快得那些与苗大同去河里摸鱼的青年男子们只眨了下眼,但再也没见到苗大。

    苗村长叹道:“至今连尸体都未找着啊!”

    说到这,他倒掉了茶壶里泡得没味了的茶叶,重新取了新的茶叶装上,泥炉子上的水壶还没有开,他只好等着。

    阴十七没有喝茶的心思,她也不是专门来喝茶的,所以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苗村长到底换了几泡茶上面,她一'门'心思想着苗寡妇的夫君——苗大的死。

    她有一个直觉。

    苗大的死并不简单,甚至连苗寡妇的弟弟的死也并非偶然。

    她得去查查,或许这其中与苗寡妇的死有什么连系也不一定。

    水壶开了,直在泥炉子上面叫着。

    苗村长重新泡开了茶,是苗贵刚自县里特意给他买回来的银生茶,泡开了,他让阴十七尝尝。

    想事想得半恍神的阴十七,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苗村长的盛情,又顺手端起一杯银生茶喝了下去。

    入口回甘、生津醇厚,她看了眼,见其颜色红亮,竟是普洱茶。

    普洱在这个年代被称之为银生,新茶摘下来都要放上个三年整方能泡来喝,属茶中保健品,特别对中老年人很是适合。

    常人总说孝顺孝顺,可孝顺并非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平日里的细节最是能显现这一点。

    而苗贵便让她看到了这一点,他买银生茶即迎合了苗村长爱喝茶的习惯,又照顾了苗村长的身体,倒不失为一个细心孝顺的汉子。

    放下茶杯,阴十七问苗村长:

    “那苗寡妇的弟弟呢?当年溺于河里的尸体可有打捞上来?”

    苗村长摇了摇首:“没有,恐怕也早化为白骨了!”

    边罗村与边叶村皆是除了大都村民姓苗之外,还有许多旁的姓氏,皆是很早以前世道尚不太平的那会,逃至村子里来避难的外姓人。

    外姓人在村子里扎了根,也娶嫁了周边的各个村子,便渐渐有了些许的异家姓。

    苗寡妇姐弟俩的祖上便是外姓人,姓朱。

    苗寡妇叫朱兰,她弟弟叫朱松。

    朱松是在苗寡妇嫁给苗大的前几个月到河里游水,时至日暮还未归家,苗寡妇方到河边去找,可却只找到了朱松脱在河边的鞋,人还个影子都未见。

    那年朱松刚刚行过冠礼,方将十五岁。

    边叶村里的村民得知后皆下河帮忙打捞,可连着费了整整三日,也没见着朱松的尸体。

    村民在河里打捞了三日,苗寡妇也抱着她亲手为弟弟做的鞋在河边哭了三日。

    没找到弟弟的尸体,她始终抱着希望。

    直到第四日,村民已不再打捞,都认定了朱松必然是溺死在了河里,只是尸体不知是被卡在河底下的石缝了,还是顺着水漂到哪儿去了。

    接理说边叶村便是下游,怎么漂还是能找到的,可诡异的就是找不到。

    慢慢的,村民也渐渐有些信了苗寡妇自欺欺人的言语。

    或许、也许、兴许朱松真的还活着吧?

    那会村民都与苗寡妇一样这般希望着。

    此后月余,边叶村下了一场大暴雨。

    在放晴的隔日,有村民在河面上打捞到了一件被鱼群咬得一个洞一个洞的男式衣袍,那衣袍是粗粗的布衣,针脚却做得精致整齐,袖口上还绣着一个被鱼群咬去了一角的字。

    “木”字旁的木,顶上突出的一竖被咬没了,“公”字下角的一点也被吃掉了,可识字的人还是能一眼瞧出来,那是个“松”字!

    衣袍是苗寡妇亲手为朱松做的,那个“松”字是她亲手在袖口上绣下,一针一线皆在告诉着她——朱松凶多吉少!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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