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十七没有退让,还是坚持要叶子落跟着曾品正一起到陈敏家查问卢环珠,何况先前卫海已碰了软钉子,她觉得有叶子落在一旁帮着会更好。
至少有叶子落在,她不必担心场面万一失控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叶子落是知道曾品正过去的,也知道曾品正那个略偏激的性子,陈敏家夫妻又是那样的一个糟糕情况,不仅阴十七不放心曾品正一个人去,他也同是不放心。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为明日去饺子店的人不仅阴十七去,卫海也去,所以叶子落与曾品正不再纠结,只反复叮嘱卫海一定要护好阴十七。
冷仓然听得脑子一团糊,又盯着俊秀得细胳膊细腿的阴十七,煞有其事地赞成叶子落与曾品正不放心阴十七一个人去面对两个有心病的人。
除了江香流,明吕与肖大官都略不大正常。
要是发病,单就阴十七一个人应对,想想就觉得够怆。
桌面五人大约也就阴十七不这么想,她觉得她没那么没用,还是有点身手的,好歹她在现代也学过各种防身术。
虽然那点身手放在叶子落眼里,那就是有点奇怪的三脚猫身手。
不过为了叶子落与曾品正放心,也是卫海已查问完柴府那边的大略情况,一些锁碎的情况也有底下的衙役在跑腿四处查。
所以一听阴十七明日要到饺子店与明吕、肖大官、江香流细谈,他便第一个举手说要去。
冷仓然也想跟来着,可是他的任务还没查到半点有用。
别说他没脸提出来,就是厚脸皮提了,约莫着也是让卫海一个瞪眼瞪没了。
阴十七三人这边已将查问到的大小有关案子的线索说完,卫海也开始说起柴府的情况。
柴府的情况比较简单,一句话,柴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江付瑶失踪不见的事情。
卫海找上门的时候,柴铭还在外头柴家货栈看刚从码头上来的新鲜南洋货。
柴府里的主子更简单,柴家老爷尚在,柴家太太却早亡,柴家大奶奶也就是江付瑶又遇害,柴家大爷柴铭经常在外做买卖,所以通常也就柴家老爷、柴家大奶奶在柴府里。
江付瑶一遇害,卫海到柴府的时候,出来见他的人便仅有柴家老爷。
柴老爷是个有担当有气魄的男儿,年青时因着庶出而倍受排挤白眼,成家后带着妻子回到清城扎根,也是雷厉风行,这一点柴铭十足承继了柴老爷。
当年爱慕江付瑶,柴铭也是雷厉风行地对江付瑶表达了心意,也用行动向江付瑶证明,他会用心照顾呵护她一辈子。
这点强上江香流许多,于是柴铭最终如愿抱得美人归。
也因着这事的三个当事人谁也没有往外传,知道一些内情的江香流七人更是紧闭了嘴,所以当年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事,至今一样。
卫海道:“柴老爷知道江付瑶的死讯时,强撑着受住了,等到家仆去通知柴铭回来后,他便彻底倒了!”
柴老爷大病一场,柴铭安顿好病倒的父亲后,也是揪着卫海一直问,是不是弄错了?
卫海说,江付瑶的头颅就在衙门仵作房放着,他就是来通知柴家人去认尸的。
柴铭这才放开了卫海被他揪得皱成一团的衣襟,心魂未定地跟着卫海去了一趟衙门。
看到江付瑶的头颅时,看到江付瑶那张熟悉却满是惨白与恐惧的面容时,柴铭直接在仵作房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醒过来回柴府时,柴铭连马车都没坐,失魂落魄地一路从衙门走回柴府。
柴家马车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小心跟着,也小心看着。
柴铭跌跌撞撞,脸无血色,几回被绊倒在地,又使尽力气爬起来的情景,看得柴家马夫一路流了不少泪。
卫海叹气:“那会我也是不放心,柴铭那种情况也不适合问话,于是我一路跟着又到了柴府,等到柴铭的情况稳下来一些,我才开始问了一些情况。”
就因为柴铭差些也跟着柴家老爷病倒的情况,卫海才在柴府费了那么长时间。
冷仓然就听着也觉得揪心:“柴铭醒来后没哭啊?”
卫海摇头。
阴十七也叹了口气:“没掉一滴眼泪,全然憋在心里,就是要憋出大病来的。”
冷仓然不死心:“后来也没哭?”
卫海又摇了摇头,可摇到一半转而道:
“我还在柴府的时候,柴铭就呆坐在他与江付瑶所住的那个院子的葡萄架下,听说是生前江付瑶没事时,最喜欢坐着发呆的地方……离开之前,柴铭就呆坐在葡萄架下,没哭,后来我走了也就不知道后面的事了,后面有没有哭出来……”
卫海还是摇了摇头。
这回的意思是,他后面就不知道柴铭有没有将心中的悲痛大声哭出来了。
卫海说柴府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江付瑶失踪不见的事情,因为江付瑶在月前就去了开风县探望老父跟兄长嫂嫂,说好下月才回清城。
卫海道:“两个孩儿没带去,因为江付瑶的老父亲病了,特意嘱咐了江付瑶,别带着外孙外孙女去,怕过了病气,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这一次普通的探病,直接导致了往后两家人阳阴两隔的痛彻心扉。
阴十七道:“马上得有人去一趟开风县!”
卫海也是这样想:“我想明日就去,待从饺子店出来,不如阴公子与我一同前往?”
阴十七点下头,她没意见。
叶子落与曾品正也没意见,一是阴十七决定要去了,他们反对也没用,二是到时他们肯定会跟着去,没啥好有意见的。
“之前江付瑶去开风县前,柴铭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阴十七继续问柴府的事。
卫海摇头。
柴铭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忙活,江付瑶理着柴府杂务,柴老爷就逗逗孙儿孙女享着清福。
江付瑶也经常到开风县看望老父亲与兄长嫂嫂,虽不算频繁,一年次数却也不少。
这一次再回娘家就跟平常一样,谁也没想到江付瑶月前一去,便落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冷仓然问:“柴家买卖做得很大,会不会是仇杀?又会不会是为财杀人?”
至于情么,冷仓然没说,他觉得江付瑶贤名在外,实在没情杀的可能。
这一点在场几人都认同,阴十七也觉得没多少可能。
冷仓然问完,又想到阴十七之前刚说过凶手是随机作案的推论,他紧接着又道:
“不过以先前阴公子那种假设凶手的情况,又觉得财、情、仇三种杀都没什么可能……”
阴十七闻言道:“柴家方面的关系确实该查一查,凶手还未定,前因杀人或随机杀人都有可能,诸事都有嫌疑,多方查证,多方搜集,线索会更多更全,这对破案更有利。”
卫海也想到了,也早安排人去查,也告知了柴铭或柴家的其他人要是想起什么关于江付瑶遇害的事情,要及时到衙门找他。
柴府刚得知江付瑶的死讯,且还是死得那般惨,柴府上上下下主子加下人数十人,在今夜是个个都睡不着觉。
特别是突闻儿媳妇被害消息的柴家老爷,与亲眼目睹结发妻子被杀后还被剁肉碎尸的柴铭,父子俩一个撑着病体亲自守在柴铭身边,与柴铭同坐在葡葡架下,一个呆愣木然仿佛与世隔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葡萄架下江付瑶生前时常坐着的石凳。
肖大官照顾到江香流醒来后,又与香烛店伙计一同将江香流送回家,肖大官便与伙计各自归了家。
离开江香流家前,肖大官特别嘱咐了江香流的妻子,说她时刻看着江香流,可别出什么意外。
江香流妻子不明所以,肖大官又不肯细说。
但看着江香流那副三魂去了两魂的模样,江香流妻子担心之余也只好照做,整晚看着江香流,连睡觉也时不时惊醒,摸一下江香流确定他还在身边睡着,她方安心继续睡。
肖大官回到家里时已是很晚,他老母亲虽没有再到院门口等着,也是下床挪步到堂屋里坐着等。
待肖大官归家了,肖大娘才被肖大官说服,安心上床榻歇下。
肖大官没有回往来客栈,他已托阴十七向客栈掌柜告了假。
客栈掌柜约莫着也知道一些关于肖大官的情况,又是阴十七转达的告假,没多余的话,掌柜便应了。
五人在客栈大堂里将所有线索与查问到的大事情都各自说了遍,讨论互通下案情。
特别是关于凶手嫌疑的侦查方向,阴十七列出了几个要点:
“对长发情有独钟,身强力壮有蛮力,性情孤僻与人冷淡疏远,但偶尔也会突如其来的兴奋,思维前后矛盾毫无逻辑,有妄想及幻听,时常有脱离现实的行为,年纪应正处于青年或壮年……”
听到阴十七停顿下来,又明显话还没说完,冷仓然性子急,四人中就他紧接着就问:
“还有呢?”
阴十七道:“还有精神分裂症病因多半与遗传有关,所以在排查凶手嫌疑的时候,也可排查下其家人状态,是否也有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症状!”
→_→虽然有点儿晚~圆蛋快乐~(。)
第二百九十章回娘家: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明噩梦()
至于男死者身份的侦查方向,阴十七有种直觉,走开风县一趟约莫会有收获。
这种直觉她没说出来,毕竟只是直觉,并没有真凭实倨。
冷仓然这边还是要继续排查的,不过她还是让冷仓然着重于寻找凶手。
冷仓然点头应下,没有异议。
因为女死者的头颅都出来,指不定下一回抛尸便是男死者的头颅了,界时什么排查都不用了,直接可查得男死者的身份。
时至近午夜,卫海与冷仓然方踏出往来客栈大门,各自归家。
隔日一早,阴十七与叶子落、曾品正分头行事,她与卫海在饺子店前碰头,叶子落与曾品正则直接前往陈敏家查问卢环珠。
到饺子店的时候,明吕、肖大官、江香流三人已等在店里,可见昨夜里也是三人一个难眠夜。
阴十七与卫海一在店里坐下来,五人围着一张桌,桌子不大,五人坐下显得有点儿挤。
阴十七把凳子往外移了移,坐得外边一点。
卫海被阴十七的动作影响,也将凳子往外移了些。
江香流满面愁苦,眼睛红肿,整个人萎靡不振。
明吕与肖大官反而好些,比此刻的江香流看起来更像正常人。
当然他们不发病的话,也确实是正常人。
安静了一小会儿,卫海清了清喉底,准备开口,没想到却让明吕抢了先:
“我……先说吧!”
明吕这些年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可他从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在梦里头,他也没能看到最后。
梦里一直有个人在追他,他拼命地跑着,跑得慌不择路,一个猛然下坠,他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洞里,洞里很黑,也很小,但很奇怪,他整个身躯居然装得下。
可慢慢地,他感受了原本因洞小而尽缩成一团的胳膊腿突然间不见了。
他愣愣地看着只剩躯干与头颅的自已,没有痛,也没有见到令胳膊腿突然消失的原因。
就在他愣神的当会,躯干也不见了!
阴十七疑道:“只剩下头颅?”
明吕点头:“嗯!每回做着这个噩梦做到这里,我便会被惊醒……”
然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失眠。
所以十三年来,即便他很早歇下,他也只能在梦境中的那个情景中拼命地逃,然后掉进洞里,再是莫名地看着自已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只剩下一个头颅。
那个噩梦做到最后,他在梦里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他知道自已在做梦,也知道自已只剩下一个头颅,双眼圆睁瞪着洞里的黑暗与窄小。
最后是一身冷汗地惊醒,再无法入眠。
卫海觉得明吕这个梦蜚夷所思,肖大官与江香流也是头一回听明吕说出那个困扰了十三年的噩梦,两人都听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浮遍双臂。
肖大官也是有心病的人,听着还好,只觉得明吕那种在梦里被未知的恐惧逼到尽头的感觉,他能了解,甚至感同身受。
因为他深藏了十三年的心病刚刚发过病,那种被逼到绝境却无力反抗的无助与恐惧,即便这会没发病毫无印象,他心底仍有余悸。
江香流则被明吕所说的噩梦惊得暂忘了痛失江付瑶的悲伤,他看着明吕脸上说着噩梦时的木然,那是一种反复被伤害到麻木的一种神情。
他就坐在明吕与肖大官的中间,各看了眼木然的明吕与心悸的肖大官,双手左右握住他们两人的手,暗中给他们安慰与力量。
或许是被江香流这种无言的支持抚慰到了,明吕木然的脸上艰难地浮现出一抹笑来:
“没事……我终于能说出来……我很高兴……没事……”
肖大官知道这不过是明吕不想他们担心,而故意笑着说的安慰话。
可明吕无法看到自已脸上的笑容,倘若他这会有面镜子,那他便能知道他自已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看着沉默又互相依偎、支持打气的三人,阴十七与卫海也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明吕渐渐真正平复了心中对噩梦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与无力,阴十七方接着问:
“明老板做这个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吕连想一下都没有便道:“在丫头死后……不对,是在王老家发现丫头头颅之后。”
那个时候,该是肖丫头早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之后。
卫海问:“你亲眼看到过肖丫头的头颅?”
明吕摇头:“没有,我不敢去看……”
听到王老家出事的时候,明吕几人都跑到了王老家,可那会王二柱早已被卫濂拘回衙门审讯,那酒坛子头颅也被移到了衙门,明吕几人并没有见到肖丫头的头颅。
江香流道:“那会我、明吕、大官、付林、路里五人都到了,可扑了个空,二柱家里空无一人,二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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