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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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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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十七伸手回抱着余佳丽,一手轻拍着余佳丽的后背,一手轻轻摩挲着余佳丽头上发丝:

    “没事,阴哥哥没事,没事了……”

    阴十七的声音低沉,手上动作轻柔,奇异般让余悸未消的余佳丽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睁着泪眼看着阴十七:

    “阴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不走啊?”

    阴十七看着余佳丽满眼通红,一张美美又未脱稚气的小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在她进金圣洞前,余佳丽与变异金蚕经过了一场不小的你追我逃,眼眸往下一移,落在余佳丽被鲜血染红的裤管上:

    “洞窟甬道里的鲜血是你的?”

    阴十七不答反问,余佳丽顺着阴十七的目光落在自已的腿上,慢了一拍地点了下头。

    淡蓝短袍村民全身没有伤痕,死因不明,洞窟甬道里的拖行痕迹是他的,但鲜血却不是他的,而是后来尖叫求救的余佳丽的。

    余佳丽被染红的裤管布料是普通的粗布料,只比阴十七身上所穿的矮胖墩的衣袍好上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抓起裤管的管口,双手用力将管口反方向一拉扯,嘶的一声裤管便被她撕成两半来。

    这一撕一直到余佳丽的大腿上,露出余佳丽被鲜血染红的小腿来。

    只撕了左腿的裤管,也只看到了左腿小腿上显然也是被嘶咬吞食过的伤口,阴十七却是一看到便先红了眼眶,接着泪珠似是掉线的珍珠,拼命地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余佳丽年岁小,人生得美,平日里被徐姐照顾得很好,水月村里的村民也个个照应着余佳丽,所以余佳丽虽是自小被弃的婴孩,但性子却是开朗,长到九岁,也是长得肤白貌美,一双嫩嫩的小手除了学画符之外,根本没干过什么粗重的活计,自小算不得娇生惯养,却也是在众人万般呵护中长大的。

    莫说受伤,就是平日里跌倒一下半下都少得很。

    然阴十七此时此刻看到余佳丽左小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她想着那个时候余佳丽会在不知道她就在近处的情况下,大喊着她来救命,是真的疼晕了吧。

    伤口长一寸,深无法估计,整一小瓶口大小的血肉都不见了,血窟窿周边的血肉半连着筋,嘶咬口不平整,再下便是森森的白骨。

    阴十七看着余佳丽左小腿这样惨重的伤况,便是她一个成年人光是想象当时怎样被生生嘶咬出整块血肉来的情景,她就一阵浑身的抽疼,何况是实实在在受了这样重伤的九岁女孩儿。

    眼泪扑扑地往外掉,没有滴落在余佳丽深可见骨的伤口,而是一颗接着一颗地滴落在阴十七的手背上,或余佳丽白皙未受伤的小腿上,泪珠融入鲜血中稀了又稀,略浓稠的鲜血在融入无数泪珠后开始横流。

    余佳丽怔怔地看着掉眼泪掉得比她刚才还要凶的阴十七,许久方回神喃喃道:

    “阴哥哥,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你别哭啊……真的别哭啊……再哭、再哭佳丽也要哭了……”

    末了,竟真的哽咽起来。

    阴十七听到声音忙伸手随意往脸上抹了两把,透过朦胧水光的双眼看着余佳丽道:

    “阴哥哥不哭了,佳丽也别哭……没事的,会没事的……”

    像是强调自已不太坚定的信心,阴十七低下头去继续从裤管管口撕开余佳丽的右腿裤管,这一撕,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同样被嘶咬吞食没了一整小块肉的血窟窿,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又掉起了眼泪,盯着右小腿血窟窿的视线很快模糊了起来。

    余佳丽伸着小手给阴十七擦眼泪,像是给阴十七解释般道:

    “它不让我走,却也没有即刻要我的命,所以它咬伤了我的双腿,让我疼得走不动,后来它把我拖到这石屋里来,起先我不懂,现在懂了,它是想……我死在这里……”

    它是想……我死在这里……

    听着余佳丽尚且稚嫩的声音平静地说着她自已的生死,阴十七因着身上未有伤药而急得无措的手脚一下子便冰了。

    余佳丽慢慢收回给阴十七擦眼泪的手,到自已眼睑底下就着眼皮往下一拉,露出眼下睑的眼白来:

    “阴哥哥,你看看,这里有一条往下竖着的红线……”

    阴十七抬眼,有点机械式地去看余佳丽特意撑开的左眼眼下睑的眼白,在那里她确实看到了一条竖着的红线。

    可这是什么?

    它代表着什么?

    余佳丽待阴十七看后,便抬头看向斜上方顶上的小防洞:

    “阴哥哥知道它是什么么?”

    阴十七也随之看向石棺上方小防洞的方向,变异金蚕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钻回里面去了,哦不,不叫变异金蚕,在恍惚的当会,她有听到余佳丽说那是:

    “金蚕蛊?”

    余佳丽道:“对,金蚕蛊,我曾外祖母养的金蚕蛊。”

    阴十七听着有点奇怪:“曾外祖母?你不是被弃在山脚下的婴孩么?你怎么知道?”

    余佳丽歉意地看着阴十七:“对不起!阴哥哥,我骗了你与展哥哥……”

    余佳丽怎么知道的?

    自小懂事起那日,她便是知道的,是徐姐与余得海亲口告诉的余佳丽。

    余佳丽的母亲叫余菲,父亲叫什么是谁,徐姐与余得海却从来不说,只告诉了她,她的母亲是叫余菲,是余得海的亲妹妹,所以余佳丽其实不该叫余得海为伯伯,该叫舅舅才对,可余佳丽从来不叫舅舅,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已的母亲余菲。

    像是不见到余菲,亲口听到余菲说她就是自已的女儿般,余佳丽犟着口不肯叫余得海舅舅,也从来不与余金、余木、余水亲近,她说她要等到余菲回来,等到余菲亲口对她说——你是我的女儿。

    然而,长到九岁的余佳丽至今也没有机会见到余菲。

    余得海说,余佳丽的母亲早在生下余佳丽之后便离开了水月村,谁也不知道余菲去了哪里,余菲是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从来不联系,连报个平安都没有,如今在外面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

    余佳丽因着骗了阴十七与展颜,心里愧疚,又想到阴十七冒险进洞里来救她,又想起展颜之前让她躲起来只要保护好自已的话,她心里愧疚越来越深,脑袋也越垂越低,似乎没有脸面再看阴十七一眼。

    阴十七也是不知该做何反应,余佳丽骗她,纵然在那时屋下洞的昏暗中,有光线的不足而导致她未能彻底分辩出余佳丽说谎话时的端倪。

    但这会知道了实情,阴十七心里还是突然一阵无力,自进金圣洞便一直紧绷着如箭上弦的身子也在这一刻毫无预召地脱力。

    阴十七顿时整个人摊坐在地上,目光所及还落在余佳丽那两条被嘶咬出整一小块血肉出来的血窟窿,有着怜惜,有着心疼,却唯独没有知道真相后的愤怒。

    沉默了半会,阴十七才伸手往余佳丽那垂到地面上去的脑袋摸去,手摩挲着余佳丽满头软柔的发丝道: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谁都自已想要掩埋的密秘,阴哥哥有,佳丽有也不奇怪,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了?”

    余佳丽听到阴十七并不责怪她的言语,立马抬起脑袋来两眼发光地再问一回:

    “阴哥哥真的不怪我么?即便我后来还骗了你和展哥哥另一件事?”

    阴十七摩挲着余佳丽脑袋发丝的手一僵,连扯动开出声的嘴角也有些僵:

    “你还隐瞒了……什么?”

    心里堵堵的,这是在打脸啊,啪啪啪地打脸啊!

    阴十七向来自认任何人表现的动作神态所刻意要隐瞒的东西,皆无法瞒过她一双眼睛,此刻她却备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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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代蛊() 
阴十七压着心中被打击的难受,回想着屋下洞那会余佳丽诉说身世时,因情绪低落而垂头丧气垂着脑袋,故不易让她有所察觉余佳丽说了谎话的异常。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正当阴十七在心中安慰自已之际,余佳丽已然嚅嗫着道:

    “我想离开水月村,并不是想去找余伯伯、余伯娘,而是想去找我的母亲……”

    余佳丽口的“余伯伯、余伯娘”就是余光年夫妻,徐姐确实有说要余佳丽在离开水月村后,便去找余光年夫妻。

    但余佳丽有自已的心思,她其实最想去找的人是她的母亲余菲。

    阴十七听后也理解,但凡是自小被弃的孤儿没哪一个是不想见到自已的亲生父母,更没哪一个不想在见到父母后质问上一句。

    余佳丽心中所想也确实如阴十七所想那般,她除了想见上余菲一面,更想问余菲一句——当年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阴十七道:“便是想去找你母亲,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明说?”

    其实阴十七觉得,像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但余佳丽即是隐瞒了,那便说明事情绝非她想那般简单,定然是有隐瞒的内情。

    垂眼之际,又看到余佳丽两条伤腿,随即撕开了自已身上衫袍贴身的内衫,外袍是矮胖墩的衣袍,总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阴十七想着不太干净怕感染伤口什么的,此刻又无伤药,只能尽最大的能力以求不让伤口恶化,她的外袍虽换下丢在林子里,但内衫却是没换。

    将内衫下摆撕下几条布条来,阴十七便着手包扎起余佳丽左右小腿上的那两上血窟窿,手上动作轻柔,时不时还问上余佳丽疼不疼。

    余佳丽其实很疼,只要轻轻动上一下,那条小腿就像抽筋般发疼,可她想着阴十七与她无亲无故的,能冒险来救她且还与她同被关在这石屋里,已然是天大的恩情,她不能再让阴十七担心心疼掉眼泪,逐连连摇头:

    “不疼!阴哥哥,我不疼!”

    阴十七却是知道,这样严重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便是她也得疼得死去活来,再哭个天昏地暗吧,正想着,阴十七便听余佳丽回她的话道:

    “没有如实告诉阴哥哥与展哥哥,那是因为我怕你们起疑,再不肯带我出水月村……”

    自知理亏,余佳丽说到最后是越说越小声,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阴十七一笑,心道小小年纪怎地心思这般重?

    又想到余佳丽是在水月村这样的村子里长大,且还是一个自知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女孩儿,自小自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心思岂能不重?

    给余佳丽细细包扎好左右小腿上的血窟窿伤口后,看着血微微透过洁白布条染出鲜红的颜色来,阴十七蹙了眉头:

    “这样不行,我身上没有止血药,连最普通的伤药都没有,你这两条腿废不废的且不论,就这血要是再慢慢渗透出来,再过不久你必定要因流血过多而昏厥,再久些那就……”

    那就什么?

    阴十七没再说下去,余佳丽却是听得明白:

    “没关系的,阴哥哥不必替我扰愁,佳丽的命就跟村长伯伯说的一样,早在生下的那一刻起,已然是注定活不长久的。”

    这话说得丧气,听着也令人十分悲伤,什么叫做注定活不长久?

    哪里有这样咒自已亲侄女短命的舅舅?

    阴十七这时对余得海的厌恶更是高上一个程度,妥妥的五星满额!

    阴十七不说话,面上却是愤愤,眉头更是自包扎好后就没舒展过,余佳丽见状不禁解释道:

    “阴哥哥不要责怪村长伯伯,村长伯伯也不想我死的,但村长伯伯也是没有法子,为了能让我如愿见到母亲活着的那一日,村长伯伯已经做了许多村长伯伯并不想做的事情。”

    并不想做的事情?

    阴十七想到在暗巷中见到余得海的那会,那时余得海是真的眼带疲累,也真的是有心将水月村的事情与她细细一说,可后来却发生了太大的变故,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事发后她也是将余得海终类于余水一流,并未真正去想过余得海前后不一的神色变化。

    此时想来,当真是她的疏忽。

    还有余佳丽话中明显有可疑的地方,阴十七问:

    “你母亲很早便离开了水月村,村长何以辩别你母亲是生是死?难道他有你母亲的消息不成?”

    余佳丽中空坐了半晌,流了不少血的她很是疲倦,眼皮微垂着,像随时会睡着般,说到这里,赢弱的小身子已然支撑不了坐着,晃了几晃便向后面尚有些距离的石台靠去。

    阴十七见状连忙伸手揽住余佳丽,又小心轻轻移动余佳丽到石台边上去,好让余佳丽背靠着石台。

    余佳丽靠了一会,喘了几口气后,稍觉得好多了便道:

    “也不是村长伯伯晓得我母亲的消息,只是村长伯伯总抱着希望,就像我抱着希望一样……”

    又抬手指了指自已左眼道:“阴哥哥刚才已经看到眼白下那条红线了,那阴哥哥可知这是什么?”

    阴十七想起那条下眼珠子下眼白部分往中间黑眼珠子长的那条红线,摇头应道:

    “不知道。”

    余佳丽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大出来,最后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浅笑来:

    “那是自我祖外婆之后,余家三代长女的催命符。”

    余佳丽说得轻巧,连声音都与平常一样软软,满是稚气,只是这会些微有气无力,显得苍白许多。

    这样苍白无力的诉说很风轻云淡,就像是口中所言的“催命符”不过是平常保命安宅的黄符,余佳丽面上神色不以为意地如常,阴十七却是听得心中一惊:

    “催命符?”

    催命符再加上先前余佳丽告诉她的金蚕蛊,阴十七想起在前世现代偶尔自电视中看到听到的那些苗女,听说苗女是会制蛊的,而蛊不仅可以操控人心,更能无声无息要人性命!

    余佳丽转了个头,侧脸想去看被金蚕蛊拖行到石屋一角的淡蓝短袍村民尸体,但碍于身子轻易动一下便牵得筋疼,索性转头转到一半便不转了,扳回脸道:

    “阴哥哥一定很奇怪那边穿着淡蓝衣袍的大哥哥全身没有伤痕,却气绝身亡,就像我师父一样,都是死得那样奇怪,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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