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这才忍着羞,红着脸,又手去接那镯子,并谢道:“民女谢公主赏。”
赵夫人又问道:“来我这儿了,老太君哪儿去了吗?还有你爹爹哪呢?”
付新回道:“都去过了,最后来的夫人这儿。我好像刚好晚了姊姊一步。”
付悦看着付新,依着往日的经验,她以为付新不会理她。表面上看,这是付新给她难看,但,现在要过继的是付新。这一屋子人,所要重点观察的付新。
到时候,人们定会觉得付新行为有亏,不友爱嫡姊。
即使付悦有对,但人们的公认原则,却是家丑不可外扬。自揭伤疤,是极为没有教养的行为。
然而,令付悦没想到的时,付新在回答完了赵夫人的问话之后,竟转过头来,冲着付悦一笑,道:“好久不见姊姊,姊姊越发漂亮了。姊姊也不与妹妹介绍下,这两位是吕家表姊?”
付悦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亲热地伸手去拉付新道:“瞧妹妹说的,姊姊哪儿比得上妹妹漂亮?”
付新被付悦挽着手,觉得特别的恶心。但只得忍着。
在琪乐园这二十天,武琪并没有像一般的西席那样,正经上课,教她规矩礼仪。
与其说付新是武琪的学生,不如说付新在这二十天里,充当了武琪的一个听众。
武琪除了偶尔指点一下付新的礼仪规范之外,却是经常给付新讲宫里的事情。武琪自己经历过的,或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又或是听到的。
这许多真实发生的事,在武琪的嘴里,就像是个故事一般,悠长久远,又发人深思。
但武琪从不提醒付新,让她记,或是告诉她其中的道理,只是每天有空时,就慢悠悠地像是闲聊天般地,说与付新听。
一开始,付新也的确是当成了一个故事来听。
可听着听着,付新就听出武琪的意思来。
武琪在用事实告诉她,人世险恶,很多人,不是你不想害他,他就会放过你的。你所拥有的,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十八回 3(使坏)()
还有,许多人,你想不想理他,和你理不理他,完全是两回事。
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皇宫,看起来那样的美好,里面的宫娥、妃子,那样的美丽。但真正幸福的人,却只有那么一两个而已。更多的人,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付新突然觉得,自己在广陵时,活得太过恣意了。
压力与磨难一直都在,不过是她的母亲、祖母和父亲帮她承担了。
在琪乐园的二十天里,付新真正学会的,是勇于承担她需要承担的一切。
就像现在,她一样讨厌付悦。一样的讨厌与人虚以委蛇。但她却学会了,将讨厌埋在心里,然后成长成脸上的笑。
付新有多讨厌付悦,脸上的笑,就有多灿烂。付新想,其实付悦也很讨厌她吧?只不过以前她傻,枉自拦下了骂名,却成全了别人。
这样一想,付新笑得更加地开心了。她反手挽上了付悦的胳膊。
付悦对付新何止是讨厌?简直恨不得付新从她眼前消失才好呢。就在付新挽上付悦胳膊时,付悦差一点儿就要将付新甩开。
可是付悦忍住了。她也发现付新好像变了,变得和之前不大一样。现在,没有时间让她细究,只得忍着想要甩开付新的冲动。付悦状似亲昵地给付新介绍道:“这是莹表姊、这是萱表姊。”
付新轻轻地喊道:“莹表姊好、萱表姊好,头一回见面,本应该送些见面礼。但姊姊也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能在这儿碰见两位表姊。礼物等明儿妹妹补送到府上去。”
吕莹、吕萱也给付新还礼,边声地说:“不用、不用。我们也没给表妹准备礼物。”
四个小姑娘看起来相处融洽。
赵夫人看着眼前的姊妹两个,心下迷惑。
一面是对付新的那种,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的喜欢,一面是付悦送给她的画。
她到底要选择哪一个呢?
赵夫人微笑着,领着付新、付悦一一地给屋内的其她贵妇引见。里面有赵夫人娘家的人,大家都说了些客气话,夸赞了付新、付悦几句。
不过此次宴会的主要目的,还是要看李武对付新的态度。
能请来李武,付家觉得已经是好大的面子了。虽然也给李林甫的夫人递了帖子。但,付国公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肯定是不会来的。
就是李武的父母,也不会来的。
李武能来,已是非常难得。
与付国公和老太君、赵夫人见过面后,便就请到了花园子里。
由着付亮陪着。
所以,付新和付悦、吕家姊妹只在赵夫人这儿呆了一会儿,不至于失礼于众夫人。便就被赵夫人打发了小丫头引着,也去了园子里。
按着赵夫人的话说:“陪着我们可有什么意思?年青人都在花园子里玩呢,你们几个小姑娘也去园子里去玩吧。还有个意思。”
付新在琪乐园里二十天,桃花已经开罢了,海棠花,却是正盛的时候。
付国公府虽然没有广陵付家福,世家的架子也已经露出颓废来。但到底还是有底蕴的。满京城,只一提海棠,首屈一指的,就是付国公府的海棠了。
付新、付悦和着吕家姑娘从枫香园来到付家花园,远远的,就见花园子里的海棠树如火一般。
付亮陪着李武呆在亭子里,李武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几个平日里一块儿玩的,纨绔子弟。当然,就有那天酒楼里拿出金叶子的公子哥。
付纹带着七岁的付桐也在花园子里,还有付芩、付芸也都在,帮着招呼客人。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时,罗辉来了,李演竟然也跟来了。
李演带了全套自己用品来的。
足足拉了两大车。
从桌子、凳子、到茶炉、茶碗、煮茶用的小吊壶,就连侍候的小丫头,都自己带来的。那丫头,能给李演当茶童,就差没上锅蒸一下,去毒了。
李演让人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海棠花前,支了个棚子。
罗辉一脸“我怎么会认识这厮”的表情,大马金刀地跟着李演,坐在了那棚子里。
只是那棚子里,还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梳着双角髻,一身胡服,远远看去,若不是她的发髻,竟分不出男女来。
这姑娘,正是罗辉的小师妹张秀儿。
本来罗辉没打算来参加付国公府办的宴会,在他看来,这种夫人们办的宴会,简直是无聊透顶。
但赵秀儿想去,她平日里也没个好朋友,往日见国公府里人进人出的,就一心想进到里面瞅瞅,与将军府有什么不一样,可是罗辉少与付国公府里的人走动,张秀儿就一直一点儿机会都不曾有。
虽然没进到过付国公府,但不表示张秀儿对付国公府一点儿不了解。
琪乐园后院与将军府的后院刚好接着,墙头虽然高,但却难不倒赵秀儿。
由于也没人管她,她让人弄了个梯子,经常爬上去,看武琪偶尔教侍候她的丫头些规矩,或是早晚的与她们聊一些宫中有趣的事情。
赵秀儿非常地爱听,而且那些个礼仪,也会回去偷偷地学。
可是最近,赵秀儿发现,武琪少有出来,也不再和那些个丫头在廊下说闲话了,然后就见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姑娘,偶尔出来,武琪才会跟着出来。
赵秀儿暗中观察了些日子,发现武琪在教那姑娘礼仪。
赵秀儿不禁好奇这个人是谁。于是,便就非拉着罗辉一起看,问罗辉可在谁家见过?是不是京城里谁家的姑娘?
罗辉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付新。
小心眼的罗辉,就又想起了付新与付伟说过的话。再加上小时候,永宁寺时,受过付新的气,就有心想要作弄一下她。
那日,罗辉寻了一猫来,就在付新练习如何走路,衣角不起时,罗辉就将那猫突然往付新脚边一扔。
猫吓了一跳,自然就“嗷嗷”叫唤。
张秀儿想拦都拦不住,然后两人就躲在墙头下边,偷偷地笑,等着听付新吓一跳地惊叫声。结果,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任何动静。这两人不禁奇怪,又等了会,还不见有动静。
两人再忍不住,偷偷一点一点探头,想看个究竟时,竟然就听耳边“嗷”地一声,那只被扔到地上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墙头上,吓得张秀儿一惊,就掉了下去。
由于张秀儿本能地拉了把罗辉,罗辉也就掉摔到了地上。
第十八回 4(害人害己)()
师兄妹两个,摔了个四蹄朝天。
就见付新端庄地微笑着,在墙头露出正个上半身来,看着赵秀儿和罗辉掉回自家院子。
将军府有梯子,琪乐园这边当然也有。其实在赵秀儿平日里趴墙头时,琪乐园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不过是见赵秀儿小,就没理会罢了。
后来又多了罗辉,付新也知道,只不过见那师兄妹没做什么事来,也就全当没看见。
而就在猫掉到付新脚边的一刹那,付新就已经猜着,这一定是平日里爬墙头的,那两个人干出来的。于是,付新并没有被吓一跳,而是弯身就将猫从肚子上掐住了。
再看墙头时,见并没有人,于是就用手轻轻地指了指一边的梯子。
琪乐园的小丫头就猜着付新的打算,一个个的抿嘴笑,并不出言。付新掐着那猫,顺着梯子,有那不怕事大的小丫头扶着,就爬到墙头上。
就等着张秀儿和罗辉一露头,就学猫惨叫声,吓了罗辉和张秀儿一跳。
付新笑得一脸地得意洋洋,狼狈倒在地上的罗辉,非常地想跳起来和付新解释,他根本不是被猫的叫声吓摔的,明明是张秀儿给拉摔的。
可惜,付新不可能在墙头哪儿等着。
她冲着罗辉做了个鬼脸,便就下梯子回去,继续学她的规矩去了。
罗辉此时却炸了毛了。
怎么每一次碰见付新,最后吃瘪的都是自己?
罗辉从地上跳起来,气得理都没再理张秀儿,也没说将她扶起来,负气地便就走了。
付家给罗辉送来帖子,罗辉想了又想,终是决定来。
但罗辉也没想到,李演听说了付国公府办宴会,竟然也非要跟着来凑热闹。
国公府的人自打一见到李演进来,一个个都惊喜得很。无论是付国公,还是世子付宽,第一眼见着跟着罗辉的李演时,嘴都如吞了个整鸡蛋似的。
当然,也可能是被李演那一车东西给惊着了。
付新现在还未正式过继,所以算不得付国公府的人,只能算是客人。
因此,付新并不用帮着招呼客人。
但,碰见认识的,总要过去打声招呼。
在花园子待客的付琰二十六岁了,和罗氏见付新、付悦和吕家姊妹过来,便就迎了上去。
付新上前喊了声:“三兄好、三嫂好。”
付琰比上一世的付新小了十岁,上一世的付新在娘家时,将付琰当成了自己的,一个会动的娃娃一般,特别的喜欢。
自付琰出生之后,上一世的付新,一直充当一个小母新的角色。
就连付琰的开蒙,也是上一世的付新,指着千字文,逐一地教付琰认字。
付家三兄弟里,就付琰与上一世的付新最亲。
此时付琰看向付新的神色颇有些复杂。付新与他打招呼,他却呆愣愣地看着付新不说话。
边上的罗氏笑道:“憨娘在武姑姑哪儿,到底变得不一样了。难怪京里人,竟都来求武姑姑,想让请武姑姑教一教家里女孩儿的。”
付新低着头,笑道:“嫂嫂玩笑了,我和以前一样的。”
付悦自然知道付琰和上一世付新的感情,那时,身为庶女的她,与前头那哥俩,由于年岁小的原因。付悦与那哥俩个关系并不怎么好,所因此上,也想与付琰亲近。
只可惜,付琰并没给她机会。
上一世,付悦没少在付琰身上下工夫。
付悦上前,也是盈盈福下身子,轻声道:“三兄好,三嫂好。家里办宴会,倒是让三兄、三嫂受累了。一会儿客人都到齐了,可得找空休息下。”
付琰和罗氏生了两个孩子,儿子付恒,已经五岁了。而女儿付蕉也有一岁半了。
这二十天来,付悦没少给这两孩子送些个小礼物。
所以,罗氏对付悦,自然便就比对付新更亲热一些。虽然她婆婆得意的是付新,但对于罗氏来说,让她得好处的,却是付悦。
不在于东西多少,而在于付悦的一片心。
罗氏笑道:“就你会心疼人,快去与五叔叔打个招呼,完就与他们一块儿玩吧。我还要看着丫头婆子们,等明儿有了空,嫂嫂再陪你呆着。”
吕家姊妹也上前来与付琰和罗氏招呼:“三兄、三嫂好。”
付琰和罗氏只是敷衍地客气了下。
有丫头过来问罗氏一些事情,付琰便就领着付新、付悦去见付亮。
吕氏姊妹见园子里,没有她俩个认识的,只得跟在付悦地身后,不敢私自离开。
其实李武一开始想去李演那棚子里的,但李武还没等进到李演那棚子里,李演就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弄坏了一样,拿着他那从不离手的麈尾,指着李武道:“脏、脏,太脏了。”
给李武气得脸都快绿了,直道:“十四兄,弟弟哪儿脏了?”
罗辉瞅着李武,瞅着瞅着,便就开始笑,真笑得趴到桌上,直不起腰来。
李演气得就用脚踢罗辉:“有那么好笑?”
罗辉也不说话,也不躲,就是笑。
前些天,国子监来了个新学生,韦贤十三岁。他爹韦遐不出名,但韦贤的祖父,可是名臣韦嗣立。那可是面折过天后、有定策立睿宗之功的。
李武对于酒楼之事,一直对罗辉耿耿于怀。
国子监来了新学生,还是名臣之后。于是李武的坏水又开始忍不住往外冒。提议给韦贤接风洗尘。
李武的小算盘打的是,往韦贤和罗辉的酒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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