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瞪着眼睛瞅赵夫人,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
娘啊,这样真的好吗?她都受那样重的伤了,白天时听说我收了许多的礼,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真的还让我去她跟前耀武扬威一番?娘确定不是想要将她气死?
付宽现在恨不得将先前说过的话,吞回肚子里。
又因着心里有鬼,所以也不敢十分的与赵夫人对着干。
付宽自昨晚上跑回延居之后,就各种试探赵夫人。
从付宽说出第一句话,赵夫人就觉得付宽有些反常。
虽然心里拿不准付宽什么意思,但赵夫人与付宽说得话,全都是模棱两可的,让付宽更加的迷惑。
不敢确定,赵夫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查到了哪里。
所以,付宽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敢端起他,高高在上的世子门上一家之主的款。
付宽想了想,“咳”了声,才要出言制止。
赵夫人轻微地一探身:“世子爷难道忘了之前说过的话了?”
付宽立时没了脾气,笑道:“夫人说得对,为夫没有意见。自欢娘受了伤,憨娘也没去瞧一瞧,去吧,去吧。”
付新不知道付宽胡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付宽说了让她进去睢付悦,她就傻呼地进去。
于是,付新转过头来瞅赵夫人,眼神里带着询问。
赵夫人笑道:“走,娘陪你进去,你六妹妹身子伤得重,我们全是外人,跟前就你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想你去看她。也是娘先前考虑不周呢。你是女儿,她不也是女儿?我可不能当那偏心的人。”
付新……
付宽被赵夫人一翻冠冕堂皇的话,气得差点儿吐了。
生生地忍着,在脸上还得强堆着笑,对付新道:“听你娘的准没错。”
付新在赵夫人的陪伴下,进到了内室里。
室内并没有多重的药味。
付悦侧着身子躺在,若是付宽不住在延居的话,守夜丫头睡的地榻上。
屋内站着几个丫头,准备着付悦随时有事的话,好供答应使唤。
从门这边看过去,看不到付悦的脸。
但就呼吸上看,好似睡着了。
丫头们见赵夫人领着付新进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大夫人安,五小娘子安。”
赵夫人脸一沉:“这都几点了?你们就任着她睡觉?现在睡,晚上还怎么睡?她就是一时困了,你们也应该陪她说说话,我留你们是干嘛的?”
丫头们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刚还跟奴婢们说话呢,也不知道怎么的,听着外间说五小娘子要进来,六小娘子转眼便就睡着了。任着奴婢们怎么喊,都不想。奴婢们也不敢碰六小娘子,怕再伤着了。”
付新……
赵夫人领着付新,往付悦的榻边上走。
挨了骂的丫头们,嘴上不说什么,但心底有些恨付悦。
她们看不出来,付悦是在装睡?
却连带着她们挨骂。
付悦听得赵夫人说话,也知道装不下去了。
这一日来,在屋里,与赵夫人的丫头才建立起来的感情,随着赵夫人的训斥,已经化为乌有了。
于是,赵夫人与付新还未到榻前,付悦已经抬起头来。
付悦本想冲着赵夫人笑一笑,与付新打声招呼。
但付悦的伤是真伤,只一抬头,便就已经扯得浑身上下,一片的疼。
付悦暗自抽气,呲了下嘴。
付新面上一片的关切之情,几步走到榻前,道:“六妹妹怎么样?都是我不好,非要来瞧六妹妹,扰了六妹妹的觉。”
白天京上的达官贵人,给付新送礼时,付悦呆在延居里,哪有不知道的?
开始时,虽然付悦猜到,东西若不是送赵夫人的,便就是送付新的。
虽然不知道付新是如何办到的,但付悦相信,付新就有这本事。
付悦还抱着一丝侥幸,只要那些人不将话挑明了,也许,赵夫人和付宽就会误会是送她的。
毕竟,受重伤的也是她付悦。
而非付新。
但,那些个人,好似就怕让人误会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些东西既不是送赵夫人的,也不是送给付悦的。
而是送给付国公府五小娘子付新的。
付宽当时舔着脸,与人说,是不是听差了,受了重伤的不是付新,而是付悦。
那些个送礼的人,竟然回说,知道谁受了重伤。
第二十七回 24(冬)()
而且,那些个被派来送礼的仆人,更是直接说明,付悦受不受伤与他们没关系,他们奉命,是来看付新,有没有吓着的。
躺在延居内室里的付悦,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为了救赵夫人,差点儿摔死。
难道还比不过付新受了点儿惊吓?
到底有没有搞错?
付悦躺在内室榻上,果然被气得差儿吐血而亡。
所以,此时此刻,付悦最不想见到的人,便就是付新。
付悦怎么可能会乐意看,付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其实,不论是付悦还是付新,她俩个心知肚明。
事情一出,都不用调查,付新就能猜着,事情是她付悦干的?
不过是付新没有证据而已。
而此时,与付新见面,付悦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她到底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付悦脑中,现在只想到了一句俗语,投机不成蚀把米。
赵夫人没有付悦想像中的,那样感激她。
这个可以忍。
因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但,最让付悦不能忍的,便就是她都要死了,付新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引得京内高官人家,给送礼物,使得付新出尽了风头。
这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付新在付国公府的地位,本就已经超然了,现在更进一步。
迎着付新的关心,付悦的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妒嫉的,表情狰狞。
赵夫人坐到榻前,声音放揉了问道:“这时候睡的话,晚上又睡不着了。我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就困。你与我说话我也没那个精力。别睡了,觉还是留到晚上的吧。”
原来赵夫人虽然让付悦,呆在了延居正室里。
但,昨儿白天时,可以解释为忙乱。
一整天都不未曾进到内室里。
只是放着丫头、婆子侍候付悦。
到了晚上,付悦想借机会与赵夫人拉动感情,便就挑些个好听的,感觉赵夫人顺耳的,与赵夫人聊天。
但赵夫人却说自己累,进到屋里,转过头,就睡了。
这今天白天,赵夫人又是一整天没进内室里来。
随着赵夫人的话说出口,付悦脸上火辣辣地。
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付新假意很是热情地,与赵夫人一起坐到了榻前。挎住了赵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六妹妹这么可怜了,就别说六妹妹了。娘……”
赵夫人被付新来回地轻轻摇晃,笑着抚了抚付新的额发,道:
“好了,好了,别晃了,头都被你晃晕了。我知道你心疼你六妹妹,我不也是为了她好?怕她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
付新歪着头,瞪着大眼睛瞅着赵夫人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六妹妹不是生病了。”
赵夫人笑道:“好好好,娘都依你行了吧?”
付新得意地一扬头,然后便就“咯咯”地笑了:“女儿知道,娘最疼女儿了。女儿在娘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改变的,对不对?对不对?”
赵夫人戳付新的额头道:“是、是、是,娘当然最疼你了,难不成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别人女儿的道理?”
付悦又被在她榻前,表演母女情深的两人,再次被气得一口老血,堵在了心口上。
付新又“咯咯”地笑了:“六妹妹可别拈酸才好,毕竟我娘是我娘,我决不会让我娘去疼别人的。”
忍了又忍,付悦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有的事,妹妹也疼五姊呢。还有,谢五姊关心,大夫人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妹妹知道的。”
付新笑眼弯弯地对着付悦道:“六妹妹可有好些了?太医给开了些什么药?”
明知道付新的关心是假的,付悦也只得强忍着浑身疼,回道:“谢五姊关问,妹妹已经好很多了,太医开得是汤药,都是些补气补血,养身子的药。太医说妹妹要静养。”
付新转过头来,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
“娘,那六妹妹可吃得人参?公主不是送了根人参来?要不给六妹妹炖了吧。送我的东西全都是补品,娘看看可有什么六妹妹能吃的。那些人可真是奇怪,我又没受伤,没得送这么多东西来给我干什么?我又用不上。一家子姊妹么,娘就看着给六妹妹用吧。”
付悦又是一口老血堵在了心口上。
付新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有个受了重伤的,却没人来探看。
付新京上再没有别家的亲戚。
但付悦,可是有吕氏这个舅家的。
虽然说过继了,但到底付悦也曾在吕家住了些时日的。
现在付悦受了伤,按理说,吕家应该早就听说了。
却没有一个来探看的。
可见付悦的为人,可不是一般的差了。
赵夫人瞅了眼被气得,都快变了形的付悦,笑道:
“谁可知道呢,我和世子爷也纳罕的紧。就怕弄错了,可是问得清清楚楚地。放心,那些东西千真万确是给你的,不是给你六妹妹的。”
付新点头:“是不是给女儿的,又有什么关系?娘看看里面什么六妹妹能用,就给六妹妹用吧。反正女儿也用不到。”
赵夫人夸赞道:“娘知道,还是我女儿识大体,知道心疼人。又友爱妹妹,真乖。”
付悦再一次被这娘俩个联手气个半死。
瞅着付悦已经被气得差不多了,要是真的气死也不好。
付新终是发了善心,笑道:
“六妹妹好好地休息,医药的不用操心,有我和我娘两个呢。补品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六妹妹就安心养病,把病养好了,才是正经的。”
付悦违着心道:“谢谢五姊了,妹妹知道。五姊昨天也吓了一跳,听说今天又去上学了,就回去休息吧。等明儿妹妹好了,定亲自上门去谢五姊。”
付新笑着答应。
赵夫人也又叮嘱了几句,便就与付新两个一起出去了。
瞅着这娘俩个的背景,付悦地拳头攥得紧紧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这娘俩个跪到她的面前,求她,哭着求她。
初冬的第一场雪,竟就是一场大雪。
如柳絮一样,白团子似的,从空中荡荡悠悠地下来,没一会儿工夫,天地便就白茫茫一片。
庭中树上,如那得了春信的梨花似的,成枝的雪,一串一串的,煞是好看。
第二十八回 付世子迎雪赴宴 董夫人年终进京1(掉坑里)()
付悦身子稍好一点儿之后,便就由赵夫人安排,搬回接星苑,由高姨娘照顾。
毕竟,付悦不能久住延居正屋。
对于如此安排,付宽倒也没提什么意见。
付悦也算是达成算愿。
赵夫人终是松了口,没接星苑的事,虽然赵夫人并不怎么爱管,但终是没有事事让去找付宽。
偶有个特列情况,赵夫人也会说两句,或是帮着处理下。
至于接星苑的吃穿用度,丫头月例银子的发放,赵夫人却是说什么也不接手。
付宽因为心里有鬼,也不敢狠命地说。
至于翻车原因,虽然赵夫人一直在查,但因为付宽的关系,赵夫人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
赵夫人本来就怀疑是付悦搞的鬼,再一查到付宽从中整过事,就更加地断定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所以,赵夫人平日里与付宽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而付宽呢,又拿不准赵夫人知道了多少,怕惹急了赵夫人,赵夫人再一怒之下,与他翻脸。
因此上,这夫妻俩个倒也是和谐。
赵夫人与付宽说起话来,不含沙射影,便就是拿腔拿调。
付宽只是一味地好脾气,满面地堆着笑。
这一点倒也是像足了他爹付国公。
连孙姨娘哪儿也不去了,自付悦搬走之后,便就成天地围着赵夫人转。
长安初雪,天气倒也不是很冷。
正是三两好友,相绝那勾栏酒肆,小酌浅饮,相互叙旧谈心的时候。
付宽一大早上,便就收到了份请柬。
平日的几个相好,约他酒肆里,围炉饮酒。
付宽也没什么事,欣然答应。
再说罗辉,自那日之后,便就真的认真研究起怎么收拾付宽起来。
只觉得谁都可以原谅,唯付宽决不能放过。
结果发现,付宽虽然人傻,但却没什么不良嗜好。
每日里老老实实的,由于家里也不省心,他又没有什么职位,平日里,竟也少有出门的。
这可愁坏了罗辉。
被气急了的罗辉,手痒难耐,最终却是自己亲自下手,将付亮给打了一顿。
也是付亮倒霉。
付亮喜欢晚上出门,虽然说有门禁。
但坊内,却比较放宽。
夜晚酒楼、秦楼楚馆的都开门迎客。
付亮虽然是瞪眼鬼附身,但以前也曾是人,早些年的毛病,当付亮久了,又得老付国公宠着,手里也有些闲钱,便就开始显了出来。
隔三差五的,付亮就会趁夜偷溜出来,到那秦楼楚馆里,玩上一个晚上。
侍候付亮的人,明知道付亮晚上不在家,也没有敢吱声的。
更不敢去付国公哪打小报告。
武老太君和赵夫人知道,其实孙夫人也知道。
但,谁又管这许多闲事?
越是不成材,才越好呢。
所以,也没人点破。
偶尔的,知道付亮没在院子里,付国公府要去看付亮,武老太君还会帮着遮掩一、二。
于是,这事让罗辉探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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