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喧过后,胖子大喇喇地居中坐下。榆木椅子“嘎吱嘎吱”呻吟了几声,差点没散架。
他睁着一双小眼,扫过大厅里一干人。这家伙眼睛就象毒蛇,谁被他盯上,都不由自主感觉汗毛直竖,浑身不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傻身上。
这家伙阴森森地说:“你,刚刚是不是你说要打打杀杀的?”
大傻有点发愣,一脸懵逼:“我说什么了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大傻,表情不一,默然无言。
陈袆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人高马大的大傻。心说这年头,人长得高大,目标也大啊……躺着中枪的概率当然也大!
大胖子手一挥:“阿大,把这人给我拿下。呆会儿送县衙交给熊山君发落。哼,一看他的样儿,就是江洋大盗!双叉岭那么多人口失踪,什么妖怪出没?都是胡说八道。我看哪,一准就是他干的好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傻眼。
陈袆心说什么意思?这不是指鹿为马嘛?不分青红皂白,下马威还是抓良冒功啊?
县衙?熊山君?卧槽,那个传说中的熊罴精,它什么时候当官了?
大傻暴了:“你特么谁呀?我招你惹你了?”
胖子挥挥手,懒得开口。
他背后几个大汉抢了出来。领头的一个大麻子狞笑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老爷是谁你都不认识?双叉岭这块地方,老爷就是天!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我特么认识你个蛋……”大傻虎吼一声,蹦了起来。
这家伙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就要冲出去。潘子伸出手去,把他死死按住。
三叔脸色阴沉,站起来说:“这位贵人,兄弟路经宝地,并无歹意。老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无怨无仇,你这样做,过了吧?”
胖子睥睨着他,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外面那个牛车,是你们的吧?它压坏了我种的庄稼,压死了我养的鸡鸭。要我放过的话也可以,把牛车留下,你们给我滚蛋!”
“嘶——”三叔吸了口凉气。
陈袆恍然大悟。靠,你丫直接说你看上了人家的车不就完事了嘛?压死了鸡鸭?压你妹啊!
不过这里是唐朝哎,附近有加油站吗大哥?没有的话,这玩艺儿真的只能当棺材用!
“哈哈哈,呵呵呵……牛车?哦卖糕……”
莎莉杨被胖子这番话雷得不轻,笑得就差捂着肚子躺地上打滚。
陈袆摇摇头,心说看来工业产品就是牛啊,一唐朝的妖怪,居然也那么有眼光,知道汽车是个好东西!
这家伙把嫉妒的目光投向莎莉杨,心说你们特么也太霸气了吧?同样是穿越,劳资师徒几个还得跟观音出钱买,花了一个亿呐……
穿哪儿还有条件限制——八戒沙僧在老巢享福,可怜猴子又一次被压在五行山下,还巴巴等着我去救……
你们这几个龙套,待遇逆天,居然连车子也一起穿?有没有天理啊?
莎莉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潘子,他说什么?他想要车?就他那自带游泳圈的身材,他坐得进去嘛?”
大麻子有点懵:“游泳圈?啥叫游泳圈?”
“砰!”
回答他的,是大傻钵盂大的拳头。
大麻子脸上中拳,麻子开花花满脸。他捂住歪到一边的鼻子,惨嚎道:“小的们,上啊,弄死他!”
后面五个小弟发一声喊,一拥而上。瞬时之间,身高差不多二米的大傻身上,犹如挂了一串猴子。
两个抱大腿,两个拽胳膊,还有一个死死地搂着腰。
小弟们这套动作,习练有素,整齐划一,大傻居然一时甩之不脱。
看得出来,这几个家伙平时欺侮人不少,不然怎么可能动作这么娴熟?
大麻子刚吃了亏,瞪眼咬牙:“兔崽子,我特么让你横!今天劳资不给你剥皮拆骨,劳资就不叫双叉岭小霸王!”
莎莉杨扬声说道:“小霸王?自卖自夸。我看是小王八还差不多。”
霸王虎闻言,脸上每颗麻子都气得充血鼓胀。他随手抓起一张椅子,向着莎莉杨就扔了过去。
人影一闪,潘子错身上前,飞起一脚。
“喀嚓!”
椅子破碎,木屑四溅。一场龙争虎斗已无可避免!
第五十六章寅将军墓(7)()
大麻子暴跳如雷,抢到墙边,随手操起一根铁枪。
寒光闪烁,枪头直奔被束缚住手脚的大傻胸口而去。
大傻双目紧盯枪尖,虎吼一声,奋起神力,双臂一振,两名小弟惨叫着跌了开去。
另两人气为之夺,放开双手,仓惶后退。
“住手!”
主人刘伯钦见动了家伙,出声阻止。
大麻子一个紧急刹车,动作停住,拿眼看向胖子。
胖子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刘伯钦一眼,说:“太保,怎么,你要包庇凶徒?”
刘伯钦:“东翁……”
胖子:“哼,你身为村长,是非不分,善恶不辩,莫非要与江洋大盗沆瀣一气?”
刘伯钦:“东翁,我没有……”
胖子:“不必多言。我今日前来,皆因县衙熊山君所谴,要向你问个失职塞责之罪。你镇山太保拿我钱粮供奉,不为刘家寨乡亲尽心,致妖孽横行,人心惶惶,你可知罪?”
刘伯钦:“东翁,冤枉啊!我刘某无日不为刘家寨乡亲平安为念。附近毒虫猛兽,已被我猎杀一空……猎物我也没独贪,除了纳税上贡……我都给了乡亲百姓……”
胖子冷哼道:“死脑筋!太保啊太保,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进?你猎杀猛兽,百姓感激过你吗?”
刘伯钦黯然摇头:“……太保只求心安,双叉岭猛虎毒虫之患,已无忧矣。”
胖子:“猎物分与乡亲,他们有感谢你吗?”
刘伯钦低下头:“开始是感谢的……后来就不满了……说我给得食物越来越少。操他姥姥的,山上猎物那么少,连我自己都吃不饱。这些家伙不劳而获,还天天跟我争多嫌少……”
胖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就是了。太保啊,你不会当这个村官啊。你猎杀猛兽,授人以鱼,好事做了不少,但是乡亲却对你没好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刘伯钦:“为何?”
胖子:“唉,道理很简单。首先,猛兽没有了,山里太平了,没人被吃掉了,你也就没用了。”
刘伯钦颤声道:“我没用了?”
胖子:“对呀,你的存在感非常有问题。其次啊,你给乡亲分配的食物越来越少,乡亲对你不满的情绪也来了。认为你无能,打不到野兽,还斗不过妖怪……这不奇怪。你只是个猎人,让你去斗妖怪,不是强人所难嘛?”
刘伯钦:“……”
胖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太保啊,人都是很健忘的。一旦没了恐惧,还有几个人记得你镇山太保?反过来,你没东西养活别人,又不能保证乡亲的安全,别人还跟着你干什么?”
刘伯钦:“呃……东翁的意思,我杀猛兽杀错了?可……可我这是为民除害啊?”
胖子:“你才知道杀错了啊?生态平衡都破坏了……连妖怪都没东西吃了,只能跑出来吃人。”
刘伯钦额头汁水涔涔而下:“我……这么多年……我这么辛苦……可最后,难道连妖怪,也是因我而惹出的祸事?”
胖子:“唉,总体方向是不错的。不过,方法却错得厉害啊。”
刘伯钦拱手道:“请东翁指点!”
胖子:“好吧,日前我与熊山君闲谈,他亦关心此间事。我们几个,从前就是兄弟,相互帮衬,也是理所应当。他托老夫给太保带句话,无他,玩弄二字也!”
刘伯钦皱眉道:“何解?”
胖子呷了口茶,说:“一国之治、一地之政、一村之属,其实大同小异。所谓玩,脑子灵光虚头多。弄,手段也。比如说你太保,猛兽不用天天杀,肉食不用天天给,一年弄上那么一次二次,就行了。最好声势玩大一点,等猛兽吃了人再杀,搞得人尽皆知轰轰烈烈,这样,方能彰显你的本事嘛。”
刘伯钦:“呃……吃了人再杀?”
胖子:“哼,不懂啊?你记着,这一亩三分地,你才是大爷。你去养乡亲干什么?让乡亲养你就对了。死个把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刘伯钦:“东翁……我做不到。我一天都不止猎杀猛兽两次啊!再说我不是村长嘛?赡养保护乡亲,是我的责任……不能见死不救!”
胖子怒道:“一天杀两次?你那么勤快干什么?难怪老是有人举报你好大喜功,没的招人嫉妒。你一年把人家一辈子的事都干完了,人缘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哼,责任?你即便自己饿死了,又有谁人会可怜你?所以你这么多年,还是穷光蛋一个!”
刘伯钦目瞪口呆:“……”
“啪啪啪……”
玉虚子站起身,鼓掌道:“老大人说得好啊,金玉良言!想我玉虚子当年……呃,总之,贱民都是要骗的。你做好事不是您的错,但是不会为做好事而做,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伯钦哪,你当引以为戒啊。”
那边大傻听得不奈,喝道:“还打不打?”
胖子指着大傻对刘伯钦说:“做事是要用脑子的,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站稳脚跟的。所以说,象这种人,只配被抓去当羊牯,菜市口杀头,安抚民心。伯钦,你懂了么?”
陈袆在一边听得张大了嘴,心说特么这不是厚黑学嘛?死胖子你都可以去电视台上百家讲坛了你!
莎莉杨娇叱道:“草菅人命,一派胡言。坏人!”
胖子盯了她一眼,色迷迷地说:“噢?小美人,你有什么高见?”
莎莉杨脸色一变:“高见我没有,低见到有一个。”
“什么?”
“大傻,上!教训这帮渣渣!”
“呼”地一声,这丫头手在桌子上一按,如一头母豹般向大麻子扑了过去,手上带刺的拳套灿然生光。
大麻子还没从鼻血直流中清醒过来呢,面对这突然袭击,手里的铁枪根本来不及提起来,“砰”地一声,麻脸上又中了一拳。
铁刺刺进脸皮,鲜血迸溅。这家伙嘶声惨叫,被整容了……估计从此再也不会为一脸麻子而犯愁。
大傻原本有点发愣,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放手一搏。见莎莉杨动了手,哪里还忍得住?
他势如疯虎,一脚踢翻旁边的桌子,抄起一张榆木板凳,扫向刚刚抓着他的四个小弟。
“砰砰砰砰!”
板凳拍在人体上,犹如打爆了汽球。哭爹喊娘声中,四个小弟瞬间就被撂倒。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第五十七章寅将军墓(8)()
那边霸山虎反应过来,这家伙能够在双叉岭横着走,倒也不全是狐假虎威,手底下还是有两下子的。
他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莎莉杨的另一记突击,提着铁枪跳起来,吼道:“臭表子,你特么疯了?我又没惹你?你跟我玩什么命?”
莎莉杨保持着搏击姿势,说:“废什么话?姑奶奶我看不惯!说抓人就抓啊?当我们好欺侮?潘子,还愣着干什么?上啊,道理越揍越明,等他服帖求饶了再说!”
潘子犹豫着看了看三叔,蠢蠢欲动,又有点顾虑。
三叔摆摆手,沉声说:“不要多事,正事要紧。”
潘子点点头,扬声说:“莎莉杨,够了,点到为止。我们离开这里,不招惹他们就是了。”
“走?怕了就想溜啊?你们还走得了吗?我呸!”大麻子恶狠狠地吐了口血沫:“纳命来!”
“等等!”
端坐着的胖子忽然出声喊道。
“老爷,他们欠揍……”大麻子有点憋屈地叫道。
胖子点点头,说:“要动手你也不是对手。阿大,叫我的亲卫们进来。女的留下,老爷我还没玩过这种风格的……男的,都剁碎了喂狗!”
刘伯钦脸色难看,说:“东翁……”
胖子看了他一眼,说:“太保,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刚刚我那一番话,难道都白说了?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不心狠手辣,如何能做大事?”
刘伯钦:“他们是驱魔人……”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啊?那边那个和尚,听说还是东土来的。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刘伯钦:“……”
大麻子脸色狰狞,呵呵狂笑。他取出一个奇怪的铜铃,拿在手里揺晃起来。
“叮叮当当”,铃声清脆急促,远远地传了出去。
“铿锵、铿锵、铿锵……”
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陈袆的耳朵里,犹如听见一列火车开动。步伐声由慢到快,逼近草亭。
很快,门口出现了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军队。
陈袆瞪大眼睛,靠,这是什么?这居然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
只见这些人身披青铜甲,手持双弧盾。手里的青铜剑出鞘,剑刃发出森森寒光,直晃人眼睛。
陈袆吃了一惊。荒村僻壤,怎么会有军队?看这样子,居然还是精锐?
尼玛,什么情况?这可不是特处士手下的那些家丁,个个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而且全副武装,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规的军队,和好勇斗狠的散兵游勇,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战争工具,一个只是色厉内荏的打手恶犬,战力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草亭之中,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一阵莫名的阴寒之意大盛!
这些战士目光冰冷,表情冷漠,杀气腾腾。整队人动作齐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他们甲胄的式样颇为怪异,好象是春秋或者更早时期的制式,却不见陈旧,灿然如新。
进门后,军队自动分成三组。五人一队,呈锋矢队形,一队对准了大傻,一队对准了莎莉杨。还有十数人留作预备,对着三叔潘子虎视眈眈。
大麻子嘿嘿狞笑:“狗日的,敢在双叉岭撒野?劳资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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