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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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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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何以夏轻声回答,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无法知道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而她离家后也没有再回去过,后来申请蓉城的学校念书需要户籍证明,她也只能托沈浩初去他们家把户口簿带出来,然后再拿到户籍管理的地方把自己的户口另立门户。

    从那以后,她似乎就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何以夏眼睛湿漉漉的,埋在他怀里低声呢喃,“如果非要给当年的事情一个解释,大概只有命中注定才是最好的答案。”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从那场怪病开始,她的一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改变的范围当然也包括楚煜。

    大多数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应该都会好奇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可傅子祈没有问,但比起平时的叽叽喳喳,此时也安静了不少。

    何以夏眼神空洞洞的,抬起头来问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不,我不想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不会乱来的。”傅子祈是真的不想知道,如果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要在她结痂的伤疤上掀得皮开肉绽,那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认识七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比谁都清楚。

    小小的隔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火锅底料“咕噜噜”地沸腾着,何以夏情绪稳定了不少,傅子祈松开她,回到座位上给她调油碟。om

    新鲜的红辣椒在锅里翻煮,她忽然就想起第一次和楚煜见面的场景,可十六岁的何以夏并不知道她那时抓住的救命稻草后来会变成罂粟。

    何以夏从家里出来之后便到了蓉城,她站在九眼桥上,那决绝的模样根本就就是在寻死,然后奋不顾身地一头扎进府南河,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溺水的感觉,就像深陷在泥潭里,越挣扎,陷得就越快。

    府南河的河水渐渐充满呼吸道,氧气越来越少,她安详的闭上眼睛,等着死亡降临。

    可死神有时候也会睡着。

    没过多久,又是“噗通”一声,第二个人跳进府南河,那个人就是楚煜。他把何以夏捞上岸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昏迷,他给她做完人工呼吸后立即送往医院。

    那是楚煜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恰恰相反,他从父亲那里见过太多了,就觉得人早晚都是要死的,而早死和晚死,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怀中的女孩不同啊,她还那样年轻,她甚至还没尝到过爱情的甜头,这样一想,楚煜就越难受了,抱着她一路跑到医院。

    他差点就以为那样年轻如花的生命就要在他指间一点一点的消失,好在,她最终还是被抢救过来了。

    何以夏醒过来的时候几近绝望,拔掉了氧气管和液体针,十八岁的少年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厉声斥责她轻生的愚蠢行为。

    而十六岁的少女也不肯妥协半分,仰着头逼问他,“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楚煜,楚楚动人的楚,煜煜生辉的煜。”十八岁的少年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那你做的,却是救世主的事情。”她嘲讽他不该多管闲事。

    楚煜笑笑,没有说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尽力气捏住她刚刚拔掉液体针的地方,何以夏痛得差点晕厥过去,直到再也忍不住,开始吆喝疼,眼泪也唰地溢出来。

    他这才不慌不忙地松开她,“知道疼你还这么作!”

    何以夏被楚煜这么一收拾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知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拼命想要攥住点什么,而何以夏要的,无非就是一句相信。

    “你信不信我。”她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样问了,对一个陌生人。

    十八岁的少年站在白色的病房里倏地笑了,“除了你寻死的事实,其他的,我都信你。”

    他说他信她,全部都信。

    何以夏知道楚煜没有说谎,因为他眼里簇着一团火。

    那团火燃烧着她。

    他给她讲交大,讲157阶。

    再后来,他们成了校友。

    想到这里的时候,何以夏倏地笑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仿佛就在眼前。

    “七崽,你知道吗,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甚至”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那种病,其实我私底下也问过替我治疗的医生,后来也查过很多资料,但我真的找不到最合理的解释。”

    七崽。

    这是何以夏给他取的名字,但很少这样叫他。

    傅子祈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而她。这样骄傲自信的女人也不需要安慰,倾听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何以夏勾了勾唇,“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看我一路太顺所以和我开个玩笑?然后再让我遇见楚煜,让我彻底陷在烂泥坑里爬不起来。”

    傅子祈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该问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起那些残忍的事了,他只好道歉,“对不起”

    “不,和你无关,今天能对你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何以夏打断他的话,眉梢眼角有隐约的笑意,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十四年,她没有对赵孜楠讲过,也没有对沈浩初讲过,更没有对楚煜讲过。

    可是讲了又怎么样,七崽永远都无法想象在何以夏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楚煜在她心中所占据的位置,说得夸张点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而楚煜为她背叛了全世界,而那时,楚煜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这也是迄今为止,何以夏不肯原谅他的原因之一,当楚煜是她最亲最近的人时,却吝啬到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的程度。

    她抿了口热茶,眸子里有些沉郁,“可他后来还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像我十六岁被父母抛弃时一样,不,甚至比那时更惨。”

    “你要问我感觉如何吗?”何以夏仰头,目光刚好和他交汇。

    傅子祈突然怔住,他对她的痛苦亲眼目睹,彻夜失眠,整日噩梦,因为低喃的乡音失声痛哭,因为相似的背景抑郁成疾,如此种种,都远不足刚刚那句话震慑人心,那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到,像被人当头一棒。

    “以夏,向前看,不要回头,永远都不要回头。”人只要活着,终归是会有希望的。

    可何以夏记得楚煜好像说过相反的话。

    但她并不知道,那个被他想起的男人此刻正处于暴怒状态。

    两个小时前,西南建筑集团。

    楚煜渐渐弯下腰去,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很久都没有再站起来。

    好像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住她了。

    先生,太太,这样的称呼,他求了七年而不得。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喉咙里溢出丝丝腥甜,一颗心也直坠谷底,再也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她结婚了,有了先生,而他刚刚知道。

    楚煜攥紧拳头,力道大得每个骨节都发出了抗议,这七年,他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不停地寻找她,不停地折磨自己,而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瞒着他一声不响地结婚了!

    她凭什么啊!

    她究竟有什么资格能那样好好的活着!

    前所未有的恨意吞噬了楚煜的理智,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胡乱地扯了一把领带,衬衫上的扣子顿时崩掉一颗。

    就算如此,胸闷的症状也没有得到缓解,楚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搀扶着墙壁想要试着站起来,可刚试着动了动,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金黄色的光线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瘫倒在墙角里的那个身影无端端透出几分寂静孤绝的味道。

10。chapter 10() 
小魏发现楚煜昏厥的时候何以夏和傅子祈刚吃完饭,她哭的梨花带雨,总觉得这么严重的事情有必要给始作俑者打个电话,但楚煜的手机有密码锁和指纹识别,她解不开,只好打给公司的顾总。om

    顾墨言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明显有些慌神,但好歹记得问是否已经送到医院,小魏这才惊觉还没拨急救中心的电话。

    最后是顾墨言带着私人医生先赶到公司,医生说有可能是情绪过激引起的,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人已经醒过来了,但还是建议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小魏和顾墨言都知道楚煜的倔性子是肯定不会上医院的,此刻正犯愁要怎么才能把他哄到医院去呢。

    没想到楚煜却主动提出来,他半倚半靠在黑色沙发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一想到何以夏就那么不声不响的结了婚,他就觉得心像是在被针扎,他等了她七年,她就给他这样一个结果?

    不行!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那些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全部都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

    何以夏吃完饭没再回西南建筑集团,傅子祈也没提,直接将她送到小区楼下,目送她走进电梯才驱车离开。电梯在十八楼停下,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家门口蹲着个人,光线暗得很,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能看见那人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

    她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谁,除了楚煜,不会再有别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她,何以夏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不是楚煜,而是许久未见的沈浩初,他头发长了些,下巴有青色的胡茬。

    她松了口气,边笑边拿钥匙开门,问:“你怎么来了?”

    沈浩初站起来,用手揉了揉小腿,应该是蹲太久,脚发麻了,“我来看看你。”

    他脸色很不好,说话的时候也不痛不痒。

    何以夏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你又去看她了?”他每次从g市回来都是这副萎靡不振的鬼样子。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沈浩初的软肋,是一个叫赵孜楠的女人。

    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说,弯下腰在昏暗的玄关处换鞋。

    何以夏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问,给沈浩初端了一杯温水,他始终不肯说话,只一个劲的低头喝水。

    屋子里静默一片。。。。。。

    沈浩初眉心拧成结,犹豫半响,喊她的名字,话音未落,就被烂大街的手机铃声打断。

    “你买新手机了?”他问。

    何以夏有些疑惑,“没有啊。”她这几天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去买手机。

    沈浩初眉心拧得更甚,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一圈,是三星的最新款。

    “有人把手机放在你家里。”他很快下了结论。

    何以夏也明白过来,寻着声音的源头找过去,在她前几天背的包里,是一款银色的苹果手机,屏幕很大,单手操作有些困难,上面的来电显示有备注,显然早有人替她保存好了。om

    电话是楚煜打来的,她直接掐断,那人不死心,换了个陌生号码重新打进来,她没理,那人也没有再打了。

    但跳进来一条短信――我是公司的顾总。

    手机有密码,她解不开,忽然想起那晚楚煜临走时留下的话,是四个数字,何以夏输进去,手机解锁了,她正要删掉那条短信,电话又打进来。

    “快接吧。”沈浩初催促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打这么多电话进来,肯定有事。

    她接通电话,顾墨言很快说明来意,楚煜病了,在医院,希望她能去看看他。

    何以夏没说话,木讷的挂掉电话。

    “楚煜病了。”她说,眉心突突的跳,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住进医院,想起下午踹他的那一脚,好像是狠了些。

    她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

    “去看看吧。”沈浩初脸色凝重的劝她,楚煜这些年的确为她做过很多事,比如四处托人找她,比如照顾她的父母,而这些,她恰好都不知道。

    何以夏咬了咬牙,平静的说:“不了。”

    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沈浩初今天也格外反常,没有平时那么爱说话了。

    她忽然记起电话响起来之前他分明是有话对她说的。

    “你刚刚想说什么?”

    何以夏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楚煜病了,他要是再说明来意,无疑是雪上加霜,想了想,最终忍住,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

    她知道他有事瞒着她,“说吧。”

    沈浩初犹豫几秒,“是你父母的事情。”视线落到她脸上,顿了顿,继续说:“他们知道你回国,让你回家一趟。”

    何以夏立刻拉下脸,声音陡增,“我都离家十四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有我这么个女儿了?”

    沈浩初就知道她是这个反应,所以一直忍着没说,但那对年迈的老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想到这里,不由得敛眉,“以夏,你别这样。”

    “我不该冲你发火。”她也自知理亏,很快冷静下来。

    “你妈想你想得紧,她这几年腿脚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头皮都是疼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他轰出去。

    何以夏翻脸的时候,谁也不认。

    她轻笑一声,“十四年前在医院的时候,腿脚可是麻溜得很,现在报应来了。”

    沈浩初对她十六岁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她还是耿耿于怀,也对,那样的事,换做是谁也无法释怀和原谅的,“我只是个带话的,回不回去,随你。”

    他不愿意强迫她。

    她轻笑出声,慵懒魅惑地勾了勾唇,懒洋洋地说:“回呀,为什么不回?”早该回去看看了,看看何有成现在是否位高权重掌握生杀大权,看看陈静是否还以丈夫为天,这些,她都想知道。

    见她答应了,沈浩初也松了口气,“那我开车送你吧。”

    何以夏回卧室换衣服,他坐在沙发上等她,顺带拿过她的新手机,解锁的时候他就站在她身后,他看见密码了,解锁后进入拨号盘,然后输他自己的手机号码,打算存上。

    沈浩初的三星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何以夏的名字,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她的号码,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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