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楼就被两个便衣带到这儿,不是怀疑我那是怀疑谁,黄家慧越想越激动,紧盯着韩博目不转睛。
她应该不是同谋,之前的推测应该不会错。
薛思宇稍稍松下口气,冷不丁问:“不是你杀的,那你说说是谁杀的?”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人命关天,没凭没据的也不能乱说!”
“好吧,说说你知道的,有凭有据的。”韩博鄙视着她,“有凭有据”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韩警官,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不知道您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画,你帮吴澄送到画廊寄售的那些画。”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实话!”这个女人不是凶手,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薛思宇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猛拍桌子,把黄家慧吓了一跳。
“我……我……”
“我什么我?”韩博狠瞪了她一眼,“要不要我再给你提个醒,十六幅,总价七千八,这个数字是不是很熟悉?”
公安果然查到了!
黄家慧吓得魂不守舍,不敢再隐瞒,抬头偷看了二人一眼,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韩警官,我……我承认托人去画廊买回十几幅吴老师的画,我是想帮他!他特别爱面子,给钱他不要,所以……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
韩博追问道:“画呢?”
黄家慧语结了,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黄家慧,算上今天,我们一共见过三次面,我认为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韩,单名博,是深正市公安局刑侦局副局长,我是今年下半年才来上任的。”
刑侦局副局长,这么大领导居然亲自过问这个案子,黄家慧吓懵了。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来深正市局之前,我是公安部派驻南非的警务联络官,官方身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南非大使馆警务参赞。事实上公安部不仅往南非派驻警务联络官,往美英法等国家都派驻了,往美国派驻警务联络官应该是最早的。你以为你男朋友在美国留学,我们就找不到他了?
黄家慧,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没有杀害吴澄放一边,但你不仅不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办案,反而隐瞒重要事实,这一点是跑不掉的。那十六幅画的下落,你不说,我们一样能了解到,不就是给常驻美国的警务联络官发一份协查函么。”
“我说,韩警官,我交代!”
偷偷卖画的事被他们知道事小,被他们误认为杀人凶手事就大了,黄家慧不敢再心存侥幸,老老实实说:“我承认我财迷心窍,把从画廊买回来的那十六幅画,托朋友带给我男朋友,被我男朋友在美国卖掉了,但我真没杀吴老师……”
第八百五十八章 抓捕(二)()
黄家慧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不出所料,她果然是一个艺术品掮客,对吴澄看似很尊敬,其实自始至终没安好心,只是把吴澄当一颗摇钱树。
吴澄刚被忽悠到深正时,她的心很大,试图通过炒作让吴澄红起来,只要能卖出两三幅作品,她就能获取大笔佣金。
结果炒了却没能炒起来,于是退而求其次,通过委托画廊寄售再买回来的方式,以很便宜的价格将吴澄的作品据为己有,然后再托回国探亲的朋友把画带到美国,让其男友在美国卖掉,卖画的钱作为其男友的生活费。
事实证明,吴澄的画具有较高水平,具有一定艺术价值。
由于东西方文化差异,他的画在国内无人问津,在美国还是有销路的,平均下来每幅能以两三千美元的价格成交。
只要吴澄活着,只要吴澄继续画,她就能源源不断赚取其中的差价,所以她确实没有杀吴澄的理由。
就在她满脸羞愧、欲言又止说出她的怀疑,怀疑吴澄溺亡得太蹊跷,但依然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室友张桂萍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姜兰已披麻戴孝从坟地回来了,刚感谢完一起送葬的亲朋好友,一个村干部突然走到她身边。
“姜兰,我知道现在说那些不合适,但乡里已经知道了,民政办的人已经到了村支部,要不跟我一起去跟他们好好说说。”
“刘主任,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们老百姓点灯,做棺材的又不是一家两家,葬都葬了,难不成刚下葬就把棺材挖出来!”吴家一个老人不答应了,揪住村干部就要理论。
不就是埋口棺材堆个坟头么,能占多少耕地,关键上面有政策。
光有政策也无所谓,只要都不往上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过去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哪个混蛋嚼舌头让乡里知道了,不但分管民政的副乡长来了,甚至叫上派出所的人,搞不好真要挖出棺材、铲平坟头。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村干部不想得罪人,也很为难,愁眉苦脸地说:“三爷,我刘四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能干这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关键有人举报,乡里都来人了,我身不由己。”
“举报谁不会,我也举报,做棺材的多了,要挖一起挖,要平一起平。”
“三爷,你们家的事跟别人家不一样,吴澄和姜兰户口迁走多少年,不算村里人,在村里没地。城市人不能在农村建房,去世了一样不能在农村下葬,再说确实占用耕地,较真起来确实违反政策。”
“叶落归根,违反什么政策,哪个来了,我去跟他说!”
“火都火化了,骨灰入土为安都不行,他们想不想积点阴德,三爷,我跟您老一起去。”
……
吴家人果然怒了,群情激愤,让他们全去村办公室搞不好会出事的。
村干部急忙道:“别别别,都冷静冷静,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顶着干,乡里真会公事公办。姜兰去就行了,别换衣服,就这么去,人心都是肉长的,乡领导心一软,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乡里乡亲的,村干部肯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何况坟在地里,棺木埋在地下,离这儿不算近也不算远,一眼能看见,这么多人站这儿,谁还能跑过去把坟头平了,把棺材从地里挖出来?
吴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村干部的话有道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担惊受怕,紧接着又接到噩耗,前里奔丧,回来又要面对因为钱导致的家庭矛盾,姜兰心力交瘁,没个注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村主任一起来到村口的村委会。
让村干部倍感因为的是,一进村委会大院,三个之前没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二话不说便把姜兰架上派出所的车,紧接着“哗啦”一声关上门,驾驶员猛打方向盘掉头,转眼间就把车开出老远。
“许乡长,这是做什么?”
副乡长也糊涂了,转身紧盯着县里来的领导问:“钱科长,骨灰入棺下葬堆坟头立墓碑是违反政策,但也没必要抓人啊,你们这么搞让我们乡里的工作很难做!”
“蒋支队长,您跟基层的同志解释吧。”钱科长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嫌犯已经押走,没什么好担心的。
蒋副支队长点上支烟,看一眼身边的东广同行,面无表情地说:“同志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深正市公安局安宝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徐成光同志,姜兰是被深正公安带走的,她涉嫌故意杀人且证据确凿,也就是说刚才的事跟她丈夫的骨灰入棺下葬没什么关系。”
“姜兰杀人,你们公安有没有搞错,她一个刚死了男人的寡妇怎么可能杀人?”
“刘主任,请相信我们公安机关,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姜兰确实涉嫌故意杀人,如果没确凿证据我们不可能跑这么远来抓捕。”
嫌犯被自己的部下带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要让这些基层干部帮着收拾,徐成光很是过意不去,挨个给众人发烟。
吴家人已经往这边来了,显然不太放心。
蒋支队不想徐成光被缠住,一边示意他上车先走,一边异常严肃地说:“同志们,嫌犯家的情况特殊,请各位协助公安机关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
就在乡村两级干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协助公安善后之时,正在被押往县公安局路上的姜兰居然笑了,看着手铐放声大笑。
“笑什么笑,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为什么抓你吗?”重案中队民警小陈厉声问。
“我是杀人犯,人是我杀的,我是杀人犯,人是我杀的……”
这女人疯了,不仅承认杀人,而且唱了起来,又哭又笑,边哭边唱,小陈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同一起来的女警把她控制在后排中间,紧攥着她胳膊问:“你怎么杀的,为什么杀人?”
坐在前排的民警反应过来,急忙取出取出摄像机。
“那个狐狸精勾引我男人,破坏我家庭,她不该死吗?可是我杀错了,狐狸精没死,我男人死了,一命抵一命,怎么报应全报在我身上!求求你,求求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把那个狐狸精杀了,把狐狸精杀了再去自首,再给那个冤死的女人抵命……”
第八百五十九章 似曾相识()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北…京的CD81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2号登机口上飞机。”
“乘坐飞往东海的CA6516次航班的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由于航空公司飞机调配的原因,起飞时间延后到22:30分,我们仅代表航空公司对您表示歉意。”
……
深正机场,一如既往地忙碌。
航班延误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没想到晚上的航班一样会延误,而且延后近三个小时。以至于VIP候机厅里的旅客都坐不住了,有的去外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有的围在小吧台前跟航空公司地服交涉。
上任好几个月,这是头一次回东海,老姐生日,不能不回去。
回家不是出差,早到一会儿晚到一会儿没什么关系,韩博一点不急,坐在角落里的真皮沙发上,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上网,一边喝着鲜榨的果汁,很淡定,很悠闲。
“姐夫,飞机延误,说延后到10点半起飞,到底能不能起飞还没准儿,你们早点休息,别去接了,到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家。”
“妈,絮絮睡了没有,别让他看电视了,让他早点睡。”
李晓蕾虽然不再上班,电话倒是不少,给姐夫李泰鹏打完给韩妈打,跟家人聊完又跟田学文、李佳琪小两口聊得眉飞色舞。
“他在边上呢,让他跟你们说几句,”李晓蕾抬头看看丈夫,又急忙道:“还是算了吧,他来电话了,明天没事,明天让他给你们打。”
韩博的确在接电话,安宝分局薛思宇副局长刚打进来的。
这么晚打电话,果然没有好消息,好在证据确凿,不然接下来会很麻烦,尽管没什么好担心的,韩博还是追问道:“薛局,要不要去外面请几位专家诊断一下?”
“在精神病鉴定方面市局监管医院有几位专家,他们一致认为嫌犯是受到巨大刺激而导致的精神失常,感知、思维、情感、意志行为等方面存在严重障碍,装疯卖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请外面的专家鉴定估计也是这个结果。”
姜兰居然疯了!
事实上这个情况不是刚知道,早在前天下午执行抓捕任务的民警就汇报过,当时觉得不太可能,觉得嫌犯极可能是为逃避法律惩处而故意装疯卖傻,没想到押解回来把她送到市局监管医院(精神病院),院方竟确认她疯了。
这种情况韩博还是第一次遇到,沉吟道:“回头想想装的可能性也不大,她个性不管多强终究是一个女人,先是一怒之下杀人,紧接着丈夫死了,又发现之前杀错了人,因为画卖出点钱,丈夫尸骨未寒家庭内部又起了矛盾,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再坚强的人也扛不住。”
嫌犯可恨同样可怜,薛思宇轻叹道:“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对她刺激最大的一是杀人死人,二是家庭矛盾。徐成光同志说她公公婆婆不仅要钱,还和吴澄的哥哥、妹妹一起责怪她,埋怨她不应该把吴澄的那些画送人,如果不送人,就算一幅十万也是一大笔钱。”
“对她来说疯了或许是一种解脱,不过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疯。受刺激引发的精神失常,这种情况及时治疗应该能恢复,而且能恢复得比较快。”
“监管医院的医生也认为能恢复,另外她现在疯得不是很厉害,时好时坏。”
“争取把她治好,尽快把她治好,不然不管我们掌握多少证据,检察院审查时都会心存疑虑,到了法院法官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是命案。”
“我跟监管医院打过招呼,让他们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这不是经不经费的事。”
……
韩博接完电话,李晓蕾也听出了个大概,好奇地问:“老公,疯子杀人,你们抓了有精神病的杀人犯?”
“嫌犯有精神病,但作案时没疯。”
“杀完人疯了?”
“嗯。”韩博苦笑着点点头。
李晓蕾回头看看身后,确认没旅客注意这边,紧攥着韩博胳膊追问道:“疯都疯了,他还要接受法律制裁吗,会不会判死刑?”
“犯罪时神智清醒就要负法律责任,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不过就像你说的,疯都疯了,判不判死刑意义不大,一般情况下会轻判,将来服刑也不会去监狱,会被送到专门收押神经病犯人的精神病院。”
正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旅客拖着行李箱,大步走进VIP候机厅,出示机票和贵宾卡,在航空公司地服人员带领下走了过来,朝韩博二人微微一笑,放下箱子坐到左边的沙发上。
身边有人,不能再谈案子。
人家很有风度,很有礼貌,韩博也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担心挡住人家去墙角边拿报纸杂志的道,李晓蕾连忙调整坐姿,收回双腿。
“没关系,我不看报纸。”
“还要等一个多小时,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打发时间。”李晓蕾嫣然一笑,顺手把杂志放到茶几上。
西装男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韩博,解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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