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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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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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大人……”

    门口侍卫又小声地唤起来。

    他没料到萧淮与苏言同看过来,连忙又道:“沈姑娘回来了。”

    萧淮整个人又凝住在那里,目光绕过一切障碍往门口看去,门下沈羲单薄得如同片落叶,门开时秋风卷起她裙裳与长发,像是忽从天降。

    苏言等人迅速退出。

    手里的折子忽然拧成了团。萧淮垂了眸,慢慢地拿袖子盖住手。

    沈羲打定了主意,进门沉了口气,便镇定地走进去,低眉顺眼跪坐在他跟前:“世子,我错了。”

    无论怎样都好,如果是认个错就能解决的事情,她没有道理将它弄得复杂。

    萧淮屈腿斜坐在地上,目光似粘在她身上。

    面前的她端正而冷凝,没有素日的狡黠,更没有了先前与他顶嘴时的气怒,甚至是跪坐的位置,也比往常远了两尺。

    他看着前方,心里如有刀划过。

    端起面前冷茶,含了一口在嘴里,来不及体温捂热,已咽了下去。

    “用不着特地回来认错。反正我也不在乎。”他说道。

第214章 是我错了() 


    沈羲讷然无语。

    她咬牙略想,又说道:“那我把咱们的契约再延长十年。”

    萧淮身形未动,唇角有了冷笑。延长十年,也就是说还是没把这婚约当真了?

    谁稀罕她的什么契约!

    他拍了杯子在桌上,瞬间桌上多出一堆瓷渣。

    沈羲心头微凛。

    “沈羲,你是不是没有心。”他冷眼望着前方,薄唇抿得铁紧。

    他支肘斜坐的样子冷漠像石雕,而隐隐环绕在他周身的怒意又使他看起来像只压抑的兽。

    沈羲没有动。

    望着他侧影,她忽然想起了表姐肖皇后。

    她记得肖皇后说过,她觉得皇上最吸引她的时候,是他埋于政务中的样子。

    她的男人心里装着天下,而她的心里则装着他。

    她说这话时的骄傲,恍若就在眼前。

    后来她常常回想起面前这人的时候,反而也并不是他的凶狠和暴戾,也不是他宝马长啸疾驰入天下人视野的威武霸气。

    而是他身披银甲,带着倦色,边拿折子边举箸,忙到只能抽空垫垫肚子时的随意到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不会知道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却出其不意地印在她心里。

    她又怎么会没有心?

    他的骄傲他的口是心非,他这一身的臭毛病,她不知不觉都肯惯着他。

    她也不觉得憋屈,肖氏说过,真正的贵族,是有傲骨而无傲气。

    “既然我没有心,那我走了。”

    去他的婚约吧!

    既然不在乎,那她再也不回来了!

    她爬起来。

    一只手蓦地将她的手攥住!

    她扭头,这人仍然没看她,绷脸坐着望向前方,透着十分隐忍。

    肖氏教得出贵族,却教不出四平八稳的淑女。

    沈羲幼时也借着舅舅在国子监任职的便利,去偷看过美男子。

    也曾看过才子佳人的话本子。

    但她这样的面对一个男子,是头一回。

    她在他面前有许多头一回,屈服,顺从,亲近与被亲近。

    有东西在试图撩开她着力掩盖的情愫,她竭力按住,而它狡猾得很,逼着她不能不正视。

    萧淮手未动,身子也未动。

    内心却如烈油烹淋。

    他何尝是真气她,不过是想逼出点她的心意来罢了。

    他恼恨这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她的慧黠果决,她的冷静胆气,都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优势于她来说都可有可无。让他觉得如果没有他,她一样能活得很好。

    旁人求之不得的世子妃身份,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要紧,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怎么看重这身份。

    所以偶尔他会暗地里庆幸她有着这身不能暴露的血统,如此才能使得他有了被她依赖的机会。

    他知道他的醋意和霸道,都不过是在展露出他的患得患失。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世上也只有这样一个她。

    她不知道她的一个转身,就已抵得上千言万语,他哪里还曾生什么气?她哪里还需要认什么错?

    “一阵冰一阵火的,你是想磨死我么?”

    他抬眼看向她,一张脸俊如雕塑,手下越攥越紧,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手揉碎,声音却哑到快要出不来。

    沈羲忍痛不理他。

    他将手松了松,才现触手一片冰凉。

    再摸摸她手臂,也凉得像被水泼过。

    他不由分说将蟒袍脱下裹在她身上,领口收得密不透风:“宁愿赌气吹风,也要跟我施苦肉计呢?”

    “谁叫你乱生气。”沈羲莫名委屈,眼眶酸酸的。

    他凝眉望着她,拿掌心将她眼泪抹了。

    一腔恼意全化成水,吐出来的话哪里还有什么横行气势:“是我错了。”

    她只要回来,那么所有的不是他都心甘情愿揽下了。

    沈羲撩眼:“什么?没听清呢。”

    “我说我错了!”他腾出一手揉她的脑袋:“再淘气试试。”

    沈羲扬眉吐气地吸了吸鼻子。

    他眉眼渐深,将她扣到怀里暖着。

    苏言走到门下,见状下意识后退。但终究是退不得。

    他道:“少主,姑娘府上的马车,已经在胡同口催请了。裴姨娘说,如果再不放姑娘出去,她们就要闯进来了。”

    沈羲直起身。

    萧淮看了眼她,将她肩上袍子拢好。

    戚九听到胡同口传来动静,立时跳下车。

    裴姨娘几乎是蹿出了车门,看到伟岸如山的萧淮身旁,立着的沈羲安然无恙才总算松了口气。

    目光落在她身上披着的绣着耀眼金色蟒龙的衣袍上,她又忍不住惊了一惊。

    萧淮直接将沈羲抱上马车。

    “明儿到铺子里来。”他低声道。

    沈羲没答应。明日她必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又怎来得了。

    “那就后日。”他箍紧她肩膀,不容她再推。

    她好歹点了点头。然后把袍子取下来:“衣裳。”

    这蟒袍是朝服,按规制,乱穿的话要被言官弹骇的。

    “穿着。”萧淮将衣裳重又裹回到她身上:“夜里冷。”

    嗓音还是嘶哑的,但是透着不容拒绝。

    沈羲从了。

    马车声嗒嗒地远去。

    他这里翻身上了苏言牵来的马,远远在跟在她们车后,直到望见他们入了沈府地界,才打马离去。

    月凉如水。

    路上裴姨娘频频盯着沈羲身上的衣袍,眼里忧虑去不尽。

    沈羲虽然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到进了抿香院,她才停在庑廊下说道:“没有姨娘想的那么严重。”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裴姨娘深深凝眉:“燕王府的人终究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你真确定要嫁过去?”

    她略静默:“成亲的事还早呢。”

    裴姨娘拉起她手来,叹道:“姨娘什么也不图,就图你这辈子安安稳稳,太太平平。”

    沈羲点点头,回握她的手:“我们都会的。”

    沈羲或许并没有想裴姨娘那么远。

    她想不到一辈子那么长,不过心底有些东西已经有变化了。

    要说她对未来日子有多少信心么,并没有,毕竟她如今还是靠着沈家和萧淮的余荫在苟活。

    她不像沈嫣,她能看到后头的事,可以按步就班地活着或者做着改变。

    她看不到,只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摸着石头过河。

    可这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用看得见的未来给自己壮胆。

    萧淮的衣裳她拿来洗好,不敢放出去晾,只能搁在薰笼上烘着。

    也给他薰了香。

    拣香的时候,顺便给他另拿出搁香炉的,放身上的,薰衣服的各种用途的来。

    等到都弄好,她便将衣服连香一起拿包袱包起来。

    ————

    听说上一章有点虐???

第215章 本事通天(秦小宸灵兽蛋+3)() 
这一夜自然是没怎么睡。

    天明前略阖眼,再起来后眼圈下便就落下淡淡乌青,转头就见戚九抱胸立在窗外不停地觑她。

    她微赧,但也顺其自然。

    反正脸皮已经够厚了。

    早饭后,戚九还在偷觑她,被她叫进来,为自己辩护:“你就是把我脸看破,我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而且,就算他是燕王的儿子,是大秦的敌人,我也不会生出负罪感。”

    十二年前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十岁,他又没有参与这场战争。

    而且大秦亡国也有它自己本身的问题,就是没有拓跋人篡朝,也会有别的人夺下这皇位。

    她只是个想要太太平平舒舒服服过一辈子,顺便把私仇给报了的弱女子,江山的事她扛不起。

    如果硬说赫连人是亡在拓跋人手上,可是沈崇信夫妇也是拓跋人,他们不但没有沾上赫连人的血腥,更甚至为赫连人送了命。

    再者沈若浦本性也善,大多数人也没有什么大恶。

    所以人性的罪恶,又岂与种族有着什么必然关系?

    当然,郑太后与李锭屠杀赫连人这件事得另说。

    戚九清嗓子坐下,说道:“属下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奇萧——世子是什么时候发现姑娘血统的?你们该不会——”

    她比了个暧昧的手势。

    大秦都已经亡了,反周复秦这种事不是喝鸡蛋汤,没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与她一个侍卫不相干。

    她的立场就是服从身为余数不多的赫连贵族的她,就是忠于她。

    既然择了主,那主子就是要进山当土匪,她也会二话不说跟着去招兵的。

    沈羲脸上通红,绷着脸走开去:“你好奇的太多了!”

    走到帘栊下她又停住脚步,手搭着珠帘道:“既然这么闲,不如去查查温婵?”

    当年的谋杀案残留疑问太多。她决定先以韩若矩这边做为突破口,再次撬开温婵的壁垒。

    韩若矩身上定然也有猫腻,于是眼下拿回温婵霸占的张家财物倒是其次,先还是要顺着这条线先把温婵和韩家的底给摸清楚。

    戚九去了。

    沈羲略想,这里又把裴姨娘请来。

    “姨娘可记得祖母和母亲说过盈姑祖母过世之后,是怎么定的案没有?”

    裴姨娘沉吟道:“我进张家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府里提及这件事的人很少。

    “只记得奶奶说过那么两三回,说是姑小姐早起出外进香,在相国寺外后巷里遇上了行刺大臣的刺客。”

    沈羲微愣:“张家直接对外说是行刺?”

    大秦重礼教,一般姑娘家被劫被行刺这种事都不会直言公布的。

    “是的。”裴姨娘点头,“到底是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的宝贝娇娇女,老爷太太也爱护这个妹妹。

    “据说他们那会儿伤心欲绝,直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凶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名声不名声?

    “当时宫里也下了旨,先帝与肖太后那会儿同时下旨捉拿。

    “与姑小姐有婚约的安国公世子即日便领着人满城内外地搜索,这件事情,当时还是闹得挺大的。

    “直到大半年后与张家相邻的成亲王幼子也被刺杀,凶手当场捉到,这案子才算是水落石出。

    “原来刺客是因为成亲王害死了其手足兄弟,才集结了一批杀手行刺。

    “而他们当日误以为姑小姐是亲王府的人,所以杀错了人!”

    沈羲目瞪口呆!

    成亲王府便是与张家并立于玉玑坊的三户高宅之一。

    张家居其中,成亲王府居其东。

    在那样天色未明的夜里稍有疏忽的话,的确是有可能会被人认错!

    若不是她就是被害死的张盈,不是因为她确实是活生生被温婵拔下发簪给刺死的,她还真就信了……

    可是分明她有着最清晰不过的记忆,她分明就是温婵给杀死的,怎么会变成刺客是冲着成亲王府而来?

    “难道他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温婵?”她惊问。

    裴姨娘深凝地望着她:“怎么会无故怀疑到温婵?

    “当初姑小姐的确是和温婵同去上的香,但是所有同去的二十来个人里无一不受伤。

    “盈小姐与温婵同坐的马车最为显目,刺客会冲她们的马车下手十分正常。

    “而且重要的是,除死去的姑小姐与护卫下人之外,温婵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沈羲脑袋里嗡地响起来:“温婵受伤最重?她怎么会受伤?!”

    她分明记得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披着狐皮裘子,头上插的步摇都未曾乱上半分!

    她怎么会受伤?!

    “这却是肯定的。”裴姨娘道,“温婵后来一些年,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据说伤口还会作疼。

    “那时候张家总有宫里赐的御药,韩顿还常来替温婵讨药。老爷和太太也证实,都说是那个时候落下的伤。

    “也是看在这份上,当初老爷才答应收下韩顿在张家读书。毕竟张家是不轻易收外来学生的。”

    沈羲有些摸不懂了……

    这么说来温婵是以苦肉计的方式避开张家对她的怀疑,从而洗清自己的?

    “具体是怎样的?她是怎么伤的?”

    她深觉这里头猫腻大了。

    成亲王幼子必定也是他们欲盖弥彰的牺牲物,但温婵还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去买凶故意刺杀亲王家眷?

    裴姨娘眉头已皱得很深:“具体的我并不清楚。

    “只是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温婵伏在姑小姐身上昏迷了过去,背上肩上都有伤痕。

    “有一刀甚至刺在了肩胛骨上,离心肺距离并不远了,这都是老爷到场亲自看见了的。”

    沈羲像是整个人凝固在空中,张煜亲眼看到她受伤,那这伤就假不了了!

    亲眼看到她趴伏在张盈身上,而且是背部身负重伤,且同去的仅存的下人那会儿全都已昏迷,又或者不在跟前,这样难道还不能洗脱她的罪名?

    这样不但能洗清她自己,甚至还能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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