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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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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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着地恨着一个人,也是很累的。

    她忽然就想放弃了。

    如果说当初父亲也选择配合他,那么显然她还坚持着把恨意留在心里,便成了一种执念。

    她可以不再恨他,像她的父亲一样,将眼界放得开阔,但让她反过来接受他却是难以做到的。

    她觉得可以结束了,一切恩怨。

    既然她没有死在十年前,那么她也许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着,而不是为了仇恨。

    ……

    萧放坐在原地,听着晚风刮过眼前满庭芳草的声音,想起了十年前她与他的决别。

    她义无反顾地想要去赴死,他冲过去拦阻,还是迟了一步,她头上血流如注,一双曾经只会对他脉脉含情的秀眼,只剩空洞。

    她比他想像得更固执,更决绝,他在那一刻里发了狂,抱着她一路奔回了城里。

    好在,他为防卫家这边有闪失而带来的军医手法一贯老到,把她硬生生自地府别沿救了回来。

    她昏迷了有些日子。

    醒来后,她问他:“都死了吗?”

    他没吭声。他与卫老先生有言在先,暂不能告诉她实情。

    她就笑了。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下来,瞬间把她鬓发与枕头打湿。

    “你要是再寻死,岂不是便宜了我?”他望着窗外说,“我如今有权有势,又没有了妻子,随时可以续弦再生,到那时候淮哥儿也不重要了。卫家的人,就真的白死了。”

    她笑得咳嗽起来,然后敛了笑,说道:“你说的对啊。你不配我这样。”

    他确实不配,他配不起她这一腔深情。

    他走了,像一个凉薄的负心汉那样。

    她养了半个月伤,瞅着侍卫们“不留神”的当口,也走了。

    她走的时候,他在街口看着她蹒跚而去的背影,有种心肝脾肺全部跟着被撕扯剥离的感觉。

    就像现在。

    她说,萧放,我们一刀两断,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恨你了,几个字比起她哭喊着打骂着他,说她有多么恨她,来得更为残暴。

    她连恨都不恨他了,他们之间的唯一的纠葛都已经没有了。

    她恨你,你得受着。

    你伤了她,你就得赔。

    卫老先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知女莫若父,作为父亲的他,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他今日的落魄吧?

    ……

    时间穿梭似的过去了。

    五郎在沧州建了座别院,还挺气派的。

    卫羲儿和瑜慧商量着在他别院附近悄悄买了座小院子,然后搬了过去。

    小院儿因为临街,有商铺,所以从阁楼上可以看到他家门口。

    每当五郎一过来的时候,姑侄两人就坐在窗户里,捧着瓜子花生或者水果什么的,一面吃一面看他。

    然后讨论他这次是不是看上去比上次又长壮些了,又或者观察他的表情,像不像是有心上人了?

    要是他在门口停留的时间够久,她们还会再议论一下他的衣着打扮,像不像是会吸引女孩子的样子。

    瑜慧也有二十岁了,卫羲儿老早的就曾想过要不要把她嫁给他,但是她又觉得这样太不美好了,两个人就算有缘,也应该是他们自己去发展比较好。

    而且瑜慧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个意思,因为每次她关注五郎的地方都是他出糗的时候,一说到这个她就会哈哈大笑……

    她也就算了,哪里有这种会把“心上人”的糗事当成笑话乐滋滋地回味的?由此可见瑜慧不喜欢他。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瑜慧也已经有未婚夫了,在芜州,但男方比她小两岁,刚好去年又母亲过世,于是就得等孝期过了才能议婚。

    “其实我也还不知道我跟他将来会怎么样?”说到这个,瑜慧也有点发愁。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是燕王殿下的内侄女,要是他知道,我估摸着他能直接吓趴!”她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卫羲儿也哈哈笑起来:“怎么这么胆小?”竟不由忽略了那句“燕王殿下的内侄女”。

谁家新燕啄春泥(16)() 
“别提了。【。aiyoushenm】”瑜慧郁闷的说,“小时候走夜路都是我护着他!看到耗子也是我帮着他打!

    “平时见了官爷大气也不敢出,一天到晚只知道跟我之乎者也。”

    卫羲儿正要说话,她却忽而又甜蜜地把托腮的手放下了:“不过他还是挺能疼人的。而且胆子小归小,旁人若是敢欺负我,他却是也不怕的。

    “有一次城里的恶霸抢我的东西,他二话不说抡起砖头冲上去就把人脑袋给开瓢了!”

    卫羲儿觉得这样的男孩子可真有男儿气概。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勇敢地站出来,这就很不错了。

    瑜慧说:“我听母亲和哥哥们说,王爷当年更英勇。”

    她神色立刻就黯下来了。“比不上你那个。”

    “不可能——”

    “好了瑜慧,”她正色望着她,“以后不许再为他说话,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已经一整年没有再与他碰过面,是真的断了。

    这一年里她刻意去忘记那些事,姑侄俩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安宁。

    她开始会笑,会对身边的小事感到欢喜或雀跃,会因为五郎的出现而生出许多光彩,她不需要再有这么一个人闯进她的生活。

    瑜慧便没再说什么。

    隔日上街,她去到街尾茶馆,见到了与她姑姑“没有关系”了的那个人。

    “姑姑对五郎以及未来儿媳妇的兴趣,明显比对王爷要大很多。”

    虽然她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可是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萧放静默半晌,捏着眉心问:“钱够用吗?”

    “够的。”瑜慧吃着他燕王爷请的龙井茶,点头道,“托王爷的照顾,每个月铺子里都能有两百两银子的进帐,咱们的绸缎铺已经快成为整条街上最红火的铺子了。

    “也按照王爷的吩咐,上个月请了两个伙计,现在姑姑都不用再自己去进货理货了。

    “每天早上我都会给她炖燕窝,她很喜欢吃那家叫‘双飞燕’的铺子里出的官燕。

    “还有王爷上次带过来的凤钗她也挺喜欢的,一个劲儿问我哪家铺子打的,她考虑再去打一支华丽些的,到时候好送给淮哥儿媳妇。”

    他吃着茶,若有所思。

    转而,又皱眉望着庭院:“当初怎么偏偏要卖绸缎呢?”

    瑜慧略顿,缩着脖子问:“王爷还惦记着那胡掌柜呢?”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他端着茶,凉凉朝她一瞥:“改口叫姑父,可饶你不死。”

    ……

    有了活泼的瑜慧,卫羲儿的日子也欢快了不少。

    一晃就到了昭庆二年,李睿登基两年了。

    六月,她在店堂里整理布匹,忽然就听闲聊着的伙计们说:“听说燕王世子在与韩家的表姑娘议婚了,这两家要是议成了,那燕王府的权势可就更盛了。”

    沧州离京师不过四百多里路,马快的一日能打来回,因此京师大小事消息传过来的也很及时。

    她听到议及萧淮,就走了过来:“那韩家,可是曾经被毕太傅提拔上来的韩顿?”

    伙计们忙道:“正是。”

    她皱了下眉头:“那这姑娘怎么样?”

    伙计想了想,才说道:“韩阁老原先是大秦张家的门生,他的祖母也是张家的养女,这位韩老太太就是盛传的大秦最后一位贵女。

    “而他们府上的二xiǎo jiě韩凝,以及这位表姑娘宋姣,都是韩老太太亲自调教的,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当着东家的面,他们也不敢不说清楚。

    卫羲儿却对这个韩家有些胳应。

    毕尚云是李锭的人,萧放虽然没有跟她提过卫家的事跟他毕尚云有没有关系,但总归不是萧家这边的。

    这韩顿既是他们那伙的,那么现如今要跟她的五郎联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儿子现在归他爹养着,她不明白状况,也不好随便置喙。

    关键是,她都跟他一刀两断了,说好了都恩怨两消了,她这个前妻又找shàng mén去也不合适。

    她没再问,心里却落了影子。

    没两日,她正在裁衣裳,瑜慧又过来跟她说:“姑姑,五郎好像要成亲了。”

    她停下剪刀:“那个宋xiǎo jiě?”

    瑜慧点点头:“姑——王爷逼着五郎去相亲,五郎不干,他爹要打他,把霍究都叫回去了。”

    卫羲儿心里就有些气怒。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她把剪刀重重放下,“当年他成亲,莫非也是他爹逼着成下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啊。”瑜慧掠掠头发,“不过五郎真的好可怜,从小就被他爹虐待,除了承认他是他儿子,从来没给过他半点父爱。

    “我要是有个这么凉薄又没人性的父亲,我早就离家出走了,跟他决裂了!”

    卫羲儿见她说得义愤填庸,却又缓下了语气来:“那也不能说是虐待,五郎淘气,他又只有这么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往严里教养?”

    “可也不能常年把他丢到昭阳宫不闻不问啊!”瑜慧越说越气愤。

    “他初进京的时候才多大?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但凡哪里做的不好就要挨父亲的打,没有半点情面可讲,这也太过份了!”

    “慈母多败儿,他本来就该严格些的。而且,这燕王的身份是他拿血肉挣回来的,五郎得吃点苦头才能明白守江山的不易。”

    她跟她讲道理。

    瑜慧却直起身:“姑姑,你在帮王爷说话呢?”

    “……我没有。”

    她下意识地否认,低头继续裁衣。

    她怎么可能会帮他说话?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瑜慧静默片刻,又问她:“那五郎这婚事,您到底过问不过问?您要不过问,他就得被逼婚了。”

    她没有说话,衣服却裁不下去了。

    她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逼着娶个不喜欢的人,哪怕她再好。

    那是她怀胎十月,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逼着他成亲?

    可是她又能怎么去阻止?

    当初说过了不会再跟他有牵扯的。

    权衡再三,她重新拿起剪刀,说道:“他定然有他的考虑,让他去吧。”

    ————

    第二更要稍微晚一点

谁家新燕啄春泥(17)() 
瑜慧愣了一下说:“我听说那宋小姐为人十分骄横,比淮哥儿还要傲,她不适合他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卫羲儿绷着脸看她。【。m】乐…文…

    “我……”从姑父那儿听说的。瑜慧咬了下舌头。

    卫羲儿瞥了她一眼,端起簸箩走开了。

    她又追过去:“姑姑要不去找找王爷吧?”

    “不找。”卫羲儿不紧不慢地捋着簸箩里的针线,不咸不淡地说。

    瑜慧咬着下唇,没再说话了。

    卫羲儿对萧放有种莫名的信心,觉得他不会用儿子的终生幸福去拼王府的前程。

    不管怎么说,她见过他那些年里的拼命。

    如果他是那种需要为局势妥协的人,那么当年在带着怀着淮哥儿的他回到沧州的路上,他不会撑到最后将她保护得那么周全。

    一个有能力在那样逆境里力挽狂澜的人,怎么还会对区区一个韩顿妥协?

    她觉得,他不过是在找机会打儿子一顿罢了。

    瑜慧说的对,他还真是个没人性的父亲!

    卫羲儿的这种信心,在萧放这里却成了令他头疼的事。

    宋姣跟萧淮议婚的事虽然不是他故意让人透露消息给瑜慧的。

    但是他也暗暗希望收到消息的她能对他有点触动。

    哪怕是气愤地跑上门来质问他也好,又或者在瑜慧面前失控地指责他也好,那样也许,他还能摸摸她的心思,以图接近。

    当初他是骗了自己,觉得余生能够看到她平安到老就好。

    可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她的心情不仅没有转淡,反而重新有了奢望。

    他渴望能有被她原谅的一天,更祈求能够被她再重新接纳的一天,那么多年的别离,他希望能有机会将它结束,然后翻篇。

    人都是贪婪的,尤其之于他。

    不是基于愧疚,而纯粹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执着。

    他能对朝局动向掌控得密不透风,但在她面前,却毫无办法。

    卫羲儿到底没有等来萧淮与宋姣定婚的消息。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

    很快朝中举办万寿节,街上传来各种关于万寿节的消息。

    五郎也有两个月没出现,听说他越来越忙了,不但进入五军营成了副都督,还揽下了许多军务,这次万寿节还是他率领将士维护宫里安全。

    瑜慧又来告诉她:“前不久淮哥儿把当年杀卫家的那些刽子手都给杀了。”

    她觉得欣慰,她的儿子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还惦记着他的外祖家。

    瑜慧望着她,又说道:“他还好像有心仪的人了。”

    她抬起头来。

    她说道:“这次应该是来真的。”

    “是什么样的姑娘?”她也来了兴趣。

    “是朝中官员家的姑娘,姓沈,也就是前不久万寿节上在校场大放异彩的那位沈姑娘。

    “沈姑娘这些日子被朝中官员争着抢着想娶回家做儿媳妇,结果被韩家那个老太太陷害,想把她嫁给西北军户,结果让五郎给截了胡,讨到了赐婚圣旨了!”

    瑜慧在她面前绘声绘色地说起来,仿佛亲眼所见。

    校场上大放异彩的沈姑娘,卫羲儿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传得比别的消息都更快。

    “五郎也是因为沈姑娘的表现喜欢她的么?”她很好奇。

    少年男女的爱恋之情多么美好,她因为再不会拥有了,所以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格外欢喜。

    但她又忧心起来:“五郎那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能不能争得过那些子弟们?”

    就算是强行赐婚,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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