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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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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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羲这里点了头,戚九就在先前假山石后将她放下。

    然后将手里夜行衣随便找了个木桩子裹住,挟在胁下跃上了墙头。

    假山后异常黑暗,沈羲手握着霹雳弹,还算能保持冷静。

    近在耳畔的脚步声果然顺着戚九离去的方向而去,很快远处又传来有节奏缓慢的音律声。

    看来即使是发现了府里来了“刺客”,也并没有扰乱太傅大人的步骤,他依旧去往水榭听起琴来了。

    这会儿四面静谧,这琴音却是又将她先前听入耳里的那声少爷给勾出来了。

    能令他毕太傅毕尚云称为“少爷”的人,必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可毕尚云没有儿女,连妻室都没有,那这声“少爷”又表示什么意思?指的又是谁?

    难道会是他的侍妾新生的子嗣?

    可这又多么不可能,他都已经六十七了……

    纵然也有诞下子嗣的机会,可他堂堂太傅,忽然之间添了麟儿,这样大的好消息怎么可能会不往外透露?

    她脑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毕尚云高居太傅之位,怎么可能不想要添个儿女?

    可他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子嗣露面,那么他刚才口里的这个少爷,会不会是一直被他藏在这太傅府中……

    不管怎么说,一定有秘密!

    低头看了看手上两颗弹药,她横了横心。

    左右还有这两颗东西傍身,日后再想进来恐怕也难了,而她既然来了,又怎好空手出去?

    仔细听了听外头动静,她将弹药塞回腰带里,然后拂拂衣襟,半勾着头往前面水榭去。

第433章 要送死吗() 
眼下是夜里,纵有园灯,也不如白天好认人。

    且她早让戚九查得明白,太傅府的格局也是常规的四合院,不过是里外总共有六进之多,俨然一个小王府的面积。

    而毕尚云日常常去的院落她也熟记在心,所以往园门口这一路去,她心里约摸是有数的。

    然而才刚踏出石山,前面就出现了几盏灯笼,有人往这边走来了!

    她赶紧退回去,绷住狂跳的心,大气也不敢再出。

    “姑娘!”身后就近处有声音,是吴腾找来了。

    她心下一松,即刻回头,压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去府里探探‘少爷’这个人?”

    吴腾背贴着石壁,等到那路光影离去才说道:“属下先送姑娘出去。”

    完了不由分说,拽住她手臂便将她往墙根暗处走去。

    沈羲也只好跟着他后撤。到了接应处,刘撼下来将她身子一挟,随即跃上墙头到了府外。

    沿着府外又疾行了两里路,到了安全处,旺儿他们全都迎上来。

    沈羲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等吴腾他们。”

    这里话音刚落,忽然半空便响起道哨声,两长一短,声音甚微弱,但入耳又清晰。

    “是苏大人!少主来了!”

    许容蓦地回头看一眼沈羲,目光意味深长,完了也回应了两声过去。

    沈羲愣住,萧淮来了,这岂不是把她抓个正着?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几道轻灵身影已经倏地到了跟前,萧淮浑身冷肃,俯视下来的双眼里凛凛有寒意散发,而苏言以及众侍卫们则都也以一副“自求多福”的目光望过来。

    沈羲自知理亏,把面巾取下来:“我没有什么危险。”

    萧淮瞪着她,半晌才缓缓抬头,望着刘撼:“怎么样了?”

    刘撼道:“没有弄出太大动静,戚九甚有经验,走时解了个丫鬟的衣服,毕府里的人许是当成了寻常贼子作案,并没有追出多远。

    “太傅眼下正在水榭纳凉,还有两刻钟的样子,将会回房去。”

    沈羲听着他们说话,像是早就碰过头的样子。

    再想想先前吴腾强行将她带回府墙,猜到他们是进墙之前就跟萧淮他们有过联络了,索性也不再做声。

    萧淮却沉声道:“拿身衣裳给她套上。”

    她这里抬头,便见苏言已经重新取了套夜行衣来给她,而她到了眼下才发现,萧淮他们个个都做着夜行装扮。

    “这是?”她不解地问。

    萧淮冷笑:“不是要送死吗?我带你去!”

    沈羲无语。

    苏言咳嗽,压声道:“我们这边这几日也查得点消息,没想到少主还没来得及跟姑娘说,姑娘就行动了。

    “少主说,既然来了,索性就趁今夜去探个分明。”

    “哪那么多话?!”萧淮又怒道。

    沈羲看了眼他,心下了然。

    但眼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当下走到背人处将衣裳套上,又走出来。

    萧淮望着黑衣下紧裹成了一小只的她,脸上怒容退去了些,但还是冷冷将她一牵,一点也不曾怜香惜玉地挟着她跃上了屋脊。

    随后苏言他们几个则以瞬间隐匿的方式四散奔向夜幕。

    再回到先前藏身的假山处,居然一路畅通,没遇到任何阻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苏言他们暗中行过事了。

    沈羲脸上有些灼烫,想起先前她那番鳖脚的作为,大约已足够令他们耻笑三五年。

    “你探到些什么了?”趴在假山后静待的时候,萧淮垂头瞥了眼怀里的人,漫声道。

    沈羲忍住赧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听到毕尚云提到个‘少爷’。”

    说着,她便趴在他耳边将所见之事尽皆说了出来。

    萧淮一面斜着眼睨她,感受着耳边气息带来的轻痒,一面把眉头皱起:“少爷?”

    沈羲点点头,又问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合着这两日他并没有不把这事儿当回事。

    他凝眉道:“近日有发现飞鸽传书送达毕府。”

    飞鸽传书?!

    沈羲禁不住心一动。

    飞鸽传书这种东西并不曾广泛运用于朝堂,一来训练准确度困难,二来不如驿道快马保险,但却常被江湖上人所用。

    毕太傅身居高位,又深居简出,按理更应该与这类物事绝缘,若毕府真有这种通讯手段,那足能说明毕尚云这些年呆在府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慵懒了。

    “还没有捉到实证,须得先查查看再说。”萧淮道。然后又捉紧她的手,柔声道:“怕吗?”

    仿佛刚才的怒气与责备都是旁人看错了似的。

    她心微动,点点头。

    说不怕是假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她把自己当铁人,在他面前,什么伪装都不需要。

    萧淮单手搂紧她,伸手在她背上轻拍拍,然后掏出把短匕给她:“苏言他们都在周围,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但是需要拿着防身。”

    这匕首只有两寸余长,十分轻巧,她收入袖中,冲他点了点头。

    “你虽然对他没有印象,却不见得他就没有了嫌疑。呆会儿若有机会接近,你务必仔细看看他。”

    萧淮改为牵住她手腕,又道:“本来不想你涉险,既然都这样了,印证一下也好。眼下水榭人多,进不去,我们先去探探他书房。”

    说完他便牵着她跃入了花丛,几个轻纵,便就绕开水榭潜入了园门。

    沿途偶有细小的动作传来,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想来是苏言他们在暗中断后。

    沈羲暗地里也寻思,毕府防卫虽然森严,但是既然萧淮他们能够大批潜入,而且还未曾惊动什么人,看起来局面也不如想象中严峻。

    但跨过正院与后花园相连的园门后,她立时就察觉自己想错了!

    正院里灯火通明,几乎每根廊柱下皆有个挎刀护卫守着。

    更让人意外的是,每个途经过的丫鬟也皆都走路带风,行动轻巧敏捷,令她这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们绝非寻常宅院里的丫鬟!

    先前沈羲是没打算进正院的,但看这架势,围绕在毕尚云身边的那些丫鬟必然也不是寻常人了。

    可是太傅府上的丫鬟都这么厉害,从前怎么没有丁点儿风声透出来呢?

    她手下一紧,也正凝眉沉吟的萧淮回过头来:“怎么了?”

    她压声道:“那日在码头上刺杀贺兰他们的杀手里,就有女的。”

    那个奏琵琶的歌姬……

第434章 想多了吗() 
萧淮回握了她一下,说道:“我知道。”

    既然杀手里有女的,那说明很不可能就不止歌姬一个。

    可是大周衙门里也有女捕快,凌云阁里也有女人,太傅府里如果有几个女护卫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先看看再说。”

    他挟着她又遁原路退出园门。

    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夜闯太傅府——当然或许也有,但是看这架势,估摸着就是闯过也死了。

    这当口已不适合冒险。

    沈羲也没多问,随着他退回园子,而后挑了僻静的地方走。

    才刚藏身好,他们方才呆过的园门处就走过来两个丫鬟,若再仔细瞧瞧,倒正好是先前他们看到的那一拨。

    丫鬟迈着阔步,这一看举止之间越发不见应有的卑微之态,走到回廊拐角处,迎面又来了个丫鬟,二人便就在林荫下碰头说起话来。

    萧淮带着她藏在茶花树后,只听到说了些家常,而后便就走了一个,剩下一个正要往前院去。

    草丛里传来声蟋蟀叫,而后便就有人唤道:“月姐姐!”

    那丫鬟回头:“谁叫我?”

    这边岔道上匆匆走过来一个人,还没有等她看清楚,这人手一扬,随即便抽出条长鞭卷在她脖颈上!

    沈羲心口猛地一提,去看那下手的人,隐约似是吴腾!

    而她还未及反应,那丫鬟随即已镇定的握住鞭子往前一甩!——果然是个练家子!

    但她并没有挣扎几下,随后便就又有道身影从天而降,只见眼前一晃,一柄寒刃就已抵住她脖子!

    丫鬟大惊失色,张嘴欲要大叫,来人将刀尖往下压了压,她便立时噤声,整个人老实起来!

    “是苏言。”萧淮道。

    沈羲点点头,至此方将提着的心放下。

    萧淮侧耳听听四面,然后揽着她悄无声息地到苏言身侧。

    然后一使眼色,苏言点点头,又飞快挟着丫鬟到了爬满青藤的一树矮墙下,旁边有座拿头板挡住的枯井,应是素日人亦罕至之处。

    “你们是什么人?!”丫鬟目光在他们脸上穿梭。

    “太傅是赫连人还是拓跋人?”

    这是萧淮问的。对于她的问话他仿似完全没听到。

    她咽了口唾沫,目光紧盯着他露出来的双眼:“拓跋人。又或者是赫连人……血统不纯,无法辩识。”

    她也将声音压得很低,注意力有大半在苏言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上。

    萧淮顿一下,又道:“太傅得的什么病?”

    “风,风湿,一到天雨就手脚疼!”

    “码头上出事那天夜里太傅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按时就歇息了!”

    “按时歇息了?”萧淮忽然冷笑起来,“我都没说是哪天夜里,也没说出的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也没有做?”

    丫鬟发了个抖,脸色又白了点:“因为,因为太傅,天天都按时歇息,不管哪天皆是如此!”

    萧淮又勾了勾唇角,问道:“太傅近来有没有提过大秦什么事?”

    “没有!”丫鬟发出胆寒似的声音:“奴婢只是,只是二等丫鬟,近不得太傅的身,而且外面的事情,他都是交给严管事在办——”

    “严管事?”

    “是跟随太傅多年的亲随!大名叫严忠!”

    沈羲听到跟随多年几个字,目光微闪,想起先前跟在毕尚云身边的那个管家来。

    萧淮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把匕着,贴着她的耳朵轻划:“那‘少爷’呢?”

    听到这里,丫鬟蓦地抬头:“什么少爷?……府里没有少爷!”

    那匕首顿住,萧淮目光瞬间冷下来,接而刀尖下压,直接戳进她皮肉里:“敢撒谎,就杀了你!”

    “奴婢没撒谎!我不知道什么少爷!太傅从来没有过孩子!”

    沈羲寒眼望着她,她目光里除去惊恐并无别的情绪。

    这意思是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先前毕尚云口里的少爷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不可能……

    刀下的丫鬟还在抖,但忽然间金光一闪,她头上插着的一只金钗忽然映入她眼帘……

    一个二等丫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动,哪知道这时丫鬟趁着萧淮思索的当口中,双肘猛地一抬,击上苏言下颌!

    刀子与身体有了一指宽的间隙,她立时扯开嗓子叫起来:“来人——”

    随着一声闷哼,萧淮目光陡寒,手里匕首已不由分说扎进了她后背!

    沈羲猛咽了口口水,听着渐进的急速的脚步声,紧紧攥住了萧淮袖子……

    身子刚刚腾起停稳到树上,底下就已经涌过来许多人,透过扶疏花影看过去,当先站着的正是太傅毕尚云。

    沈羲将两颗霹雳弹攥得死紧,接而又自怀里将先前蒙面的面巾迅速扎好在脸上。

    面前是一排十几个持刀护卫,而护卫后头毕尚云负手立着,望着地下一动不动的丫鬟未语。

    接着他才蹲下去,捋起袖子,慢吞吞地来查看丫鬟背上的伤口。

    “太傅当心!”

    那伴随在侧管事连忙来阻拦,“仔细脏了手!”

    毕太傅却未理会,不紧不慢地看完,才又侧手在家丁奉来的水盆里将手洗了,叹道:“好好葬了。”

    太傅大人所在之处总有着最亮的灯光,他这挽袖洗手的当口,沈羲却望着他左手手腕内侧一道颜色深黯的疤痕凝了眉……

    他的左前臂上,一处深深凹下去的六角形伤疤在他白皙皮肤上格外引人注目。

    六角形伤疤……

    “怎么了?”萧淮在她耳边道。

    刚才那般凶险,他此刻倒是仍然语气沉静。

    她摇摇头,说道:“回去吧。”

    此处可不是说话之地,死了个人,今儿夜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禀太傅!乾清宫里李公公奉旨求见!”

    恰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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