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情吗。
——杀手,不应有情。
玄天,,,玄天,,,之前被月华穿过愈合的皮肉又渐渐向外翻开,身体被冰针扎穿的细孔在湖水里渗出血丝,游离的红色细丝在碧水里“轻舞”,缓缓散开。
在她的胸口处,盛绽出一大朵极其绚丽的红色血花,无形的花瓣随着水波的荡曳,向四周渲开。
月华不会弑主吗?假的——兵器是冷的,人心是热的,人心尚能无情,兵器又何谈感情。
月华渡灵力?假的——手心发青,不过是骗人的幻象。就像是胸口愈合的伤口,掩饰的细小血孔。血,在看不见的地方流淌。莲之幻象——通过放大伤口的痛楚,而麻痹自己,迷惑敌人的幻术。痛苦的最深境界,是痛到失去感觉。
——玄天,通过对自己狠,而进行麻痹敌人的幻术,我做的对吗。
——只要可以救你,我愿倾尽所有。答案,不言而喻。
在苦涩的死湖里沉沦,她含着炽热的泪笑了,身体的每一处痛楚都在被放大,感觉头颅和四肢被阴森的鬼魅拉扯着,朝着无尽黑暗的地狱里坠落。
地狱的黄泉水,死湖的源头是三途河
还在火蛇上的两人,玄天已经昏睡过去,眼下无措,霓火盘坐在火蛇身上调息着自己的灵力,她已经用焰火咒通知了冷风,地莲狱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到。
眼下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端才好,可是莲刹坠入死湖,还会有生的可能吗,那可是被恶灵诅咒的死亡之水——
深吸了一口气,霓火闭上双眼,握了握拳,尽量保持着冷静。心道:莲刹是他们中灵力最强,最有计策的,一定会有办法。
她只能如此去相信。
死湖上空,本是晴空的蓝天,乌云黑沉沉压了下来。霎时,一片昏暗。乌云急速地卷动,惊雷作响的雷声藏在厚厚的云朵里爆炸着。
他们到了吗?
伴着轰鸣的雷声,远云之间隐约现着一只巨大的冰蝎,冰蝎之上似乎站着两个人影。那是——驭冰之术。
驭冰同驭水、火、土、风不同,且不说驾驭自然界元素需要极为特别的体质,而驭冰最特别的地方在于——
前者驭冰,需得收服冰系虚兽,无形无态,根据驾驭者的灵力高低,可随意控制冰兽形态,而后面四者收服、驾驭的则皆是实兽,从始至终皆是一个形态。
在这世上既懂得驭冰之术,又有如此强大的灵力,能够使用驭冰之术而操控巨大冰蝎的,难道?!是宫主——
冰蝎在她的眼前逐渐放大,比她在远处预测的体积更加庞大,冰蝎上的身影愈加清晰了起来。
第21章 一群蝼蚁()
“我”
霓火咬着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加大了攥着手的力道。一狠心,她侧过脑袋,抬眼直视玄幽的蓝瞳,
“她是为了救我们才坠入了死湖,现在还生死不明——”
“我不能不管她。”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弱了下去,但还是说完了想说的话。
再一次,玄幽的唇角缓缓勾出抹浅笑,温柔的笑面罗刹。站在霓火的面前,她微翘着指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身子一震,霓火不解地低下头,只见玄幽的手指轻抚过她的手背,指尖轻扫着她的皮肤,她感受到从玄幽指尖传来的丝丝凉意。
“手心攥着那么紧,是有多紧张,又何苦去逼自己,有些东西,还是忍着最好。”玄幽意味深长地笑着,可笑意却未抵眼底,冷得慎人。
“宫主,”霓火脸色沉重,缓缓地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她是地莲狱唯一的玄刹。”
不是没有听出玄幽话里的威胁,不是没有看到眼前女子笑眸里透掩饰的怒意,也不是没有感受到从玄幽身上透出的寒意,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管——
她看见玄幽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就像是望见了暗夜鬼魅的骨爪。她预见了惩罚,但却预知不到那将是什么样的惩罚。
就在下一个瞬间,空气里划过一声刺耳的嘶啦音,在她的视野里,霎时,无数血珠在空中飞扬——
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霓火整个人都呆住了,痴痴地望见那些飞扬四散的血珠中间,一块锋刃挂着血的剔透冰刀,以及自己还攥着拳头的左手。
“这什么”霓火低下头,呆滞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肩膀断处的那个圆形伤口,血流不止,就像泉眼里冒出的溪流,不断地向外喷着血。
玄幽自若地放下手,神情怡然。就在刚刚,在霓火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她就用驭冰封刀瞬间斩断了霓火的手。
低头理了理手臂上搭着的披锦,玄幽叹息道,“可惜了,多美的手啊。”
手——
她对她的惩戒,就是断了她的手——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最重要的除了脸,便就是她的手,更何况是像霓火这般本就倾城的女子。没了手,就是普通人都算不上,即便是有盛世绝颜又有何用。
尖锐而巨大的痛觉一阵阵地侵蚀着霓火的大脑,震惊、恐惧、绝望就像翻腾的海水将她席卷,没过她的头顶,快要窒息。霓火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一软,就要向下倒去,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迅速揽住了她的身子。
此刻,空中下落的冰刀倏然变细变长,化作一根细长的冰丝,纠绕着那根残臂,两者一同径直下坠。
“扑通——”死湖的湖面溅起水花,在霓火空洞的眼眸里透着她无力的景象——从她身上被斩断的手臂,被晶莹的冰丝一圈圈裹绕着,纯粹包裹着猩红,沉入死湖。
在她的头顶,响起摄魂而又动人的声音,“恐惧吗?不甘吗?你应该知道,在地莲狱,你们,不过都是我手里的蝼蚁,作为一个杀手,除了学会自保,本就不拥有被救的资格。”
“一群蝼蚁而已,不过是死了一只,为何要浪费精力去救一只基本没有生存可能的、虫。”
玄幽偏着脑袋,一撮白色的发贴在她的脸颊,她不以为意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更何况,还是一只妄图挣扎着逃离蚁穴的可悲蝼蚁。”
第22章 死湖蚕食的白骨()
霓火看着面前的玄幽,她再一次深深地意识到,那个浑身充满致命诱惑的女人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地狱魔鬼,而她,却只能在魔鬼的爪牙下残喘着活着。
单手支撑着她的男人,是地莲狱的另一个天刹护法——冷风,没有魔兽,但却依然有着对风元素的独特操控力,并有着天赋的感知能力。
风——无影无踪,独来独去。
男人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玄幽,棕色的圆形瞳孔向圆心收窄,变成一条黑色的缝,看不出任何情绪。“曼珠沙华又开始在冥海上空飘落了,”
他说道,“这次,黄泉冥兽没有出现。”
玄幽的眼神里闪动着难以解读的光丝,手掩着嘴角的笑意,她娇嗔道,“看来不能再耽误了呢。”
轻轻地抬起手,她在空气里快速地用手指划过一个复杂的动作,露出的手腕周围渐渐环绕出一圈白色的寒气,潮湿的水雾沿着她的手背爬向指尖,将她的手裹上一层薄冰。
在死湖水面霓火手臂坠入的位置,水面翻滚,陆续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就像被煮沸的热水,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冒出。
大小不一的水泡争先从水下挤上水面,一个破裂,新的冒出,都在激烈地更迭着。
“别看。”男人在霓火的耳边低声说道。
“什什么”霓火用力地抓紧身上的裙子,她的骨节甚至有些发白,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因为恐惧而颤抖。
一截森然的白骨从翻滚的水面跃起,还连着一坨模糊的残肉,只剩白骨的爪子依然握得很紧,仍在向下滴着浑浊的水,不知是血和了水,还是水里裹着被蚕食后的肉渣。
霓火颤着声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那是——我的手。”
肉体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恐惧感撕扯着她的心脏,她的视线模糊了。
玄幽勾了勾食指,薄冰从手腕的位置一直往食指处褪去、聚集,在她的食指指尖长出一支尖锐的冰勾,连着残肉的白骨一端缓缓抽出细长的冰丝,抽出的冰丝就像是受到了玄幽的吸引,向她站着的位置扭动着“游去”。
冰丝灵巧地在玄幽指尖的冰勾上缠绕了几圈,在冰丝的下端挂着森森白骨,近距离看到被死水蚕食后的断臂。
还能在那堆残留的不规则碎肉里,依稀发现一截截断开的血管、青筋,就像是被生生扯烂断了一样。
手掩着鼻子,玄幽偏头蹙起了眉头,
“本来,我也是不打算把这东西再捞出来的,毕竟一旦进了死湖里的东西,都是很恶心的啊。”
“看看,这都是什么,真让人作呕。”她嫌弃地摇了摇头,将指尖挂着的残臂递到了霓火的面前,
“你若是真只剩下一只手,做起事来怕是更没用了,所以这个东西——哦不,是这只手,还是还给你罢。”
霓火颤抖着身子,她的眼里含着潮湿的泪水,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那只——她的手。
紧攥着裙子的指头已经穿破了裙衫,她的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里。
“嫌弃?还是恨?”玄幽在她的面前蹲下,指尖的冰勾融化成水,淌落的水同那只白骨一起砸在她的身上。
“你不是坚持想去救她吗,忘了告诉你,凡是肉体,一旦进了死湖,但会被亡灵诅咒的水腐蚀——一点、不剩。我不过是用你的手,提前告诫你,不要自以为是——”
玄幽轻轻地撩起霓火额前的一缕秀发,指尖一晃,一朵冰莲就在她的指尖悄然盛放,将冰莲稳稳地插在霓火的发间。她轻柔的声音像徐风一样拂过霓火的耳边,
“也许下一次,被蚕食的就不单是手了。”
第23章 忘川死水()
“引路阴阳黄泉路,奈何桥段孟婆汤。这里是死者亡灵最后通往的地方——死亡冥界。河水忘川,彼岸接引,摆渡灵魂。”
“你可以叫我摆渡人,一个摆渡他人魂魄的死亡虚体。”男人直起身子,向后退开。
“所以,我是生,还是——死?”莲刹平淡的目光仰望着男人清冷的脸,看似不在乎的神情之下,掩藏着她内心的跌宕起伏。
如果她还活着,为何会进入人死后灵魂才通往的冥界;如果已经死了,可她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四周的寒冷,以及,身体的温度。
男人站在她的身前,注视了她片刻,然后轻笑一声,“你若是死了,就不会淋不到忘川雨。”他仰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过脖颈,被雨水淋过的皮肤就像是浸入了熔炉,被滚热的熔浆渐渐消融,他的脸庞、脖颈正在雨中,一点点变得透明。男人若是再继续淋下去,恐怕整个身子都会在雨里消失。
“可以了。”莲刹忍不住出声阻止道,情绪莫名地被他牵动。
她皱起了眉头,心里极其排斥自己产生了这样异样的情绪。“我怎么会在这里,当时应当是坠入了死湖。但是这里——莫非,死湖和冥界有着什么特别的联系?”
“这不可能!”莲刹在心里暗暗思索着,虽然死湖里是充满了恶灵的煞气,但若是仅仅因为她坠入了湖水,就能进入冥界,岂不太过玩笑了。
千百年来,掉入死湖里的人并不止她一个,难不成每个人都活着从冥界走了一遭吗?!
“生人掉入死湖是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可能。”男人的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莲刹。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为阴阳,阴是地,阳是天,天地交接是海,阴阳交合之处既是生死命定之所。死湖,也正是生死命定之所,是灵魂从人界通往冥界的极乐入口之一。”
“死湖怨气极重,也正是因为其间汇聚了大量还不得进入冥界的孤魂,生人一旦坠入了死湖,不是被湖水里的野鬼所蚕食,也会被诅咒的湖水消融。”
男人的双眼一片漆黑,目光转向红色的河面,仿佛寒星黯淡后的夜幕,
“你们在人界所看到的死湖,是一层碧水,但在碧水之下,从冥界望去,却是从冥界地府流出的,红色忘川河。”
一阵冰凉的寒意从莲刹的后脊梁骨爬上,她垂下眼,与男人同时垂望着红色的忘川湖面,低语道,“那我算什么。”
“这也正是我所困惑的一点,你算什么。”男人拽着斗笠的边缘,压了压头顶的斗笠,河面上扫过一丝寒风,带着一股涩涩的味道。
“难道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莲刹偏过头,不太相信地看着身边的人,或者说是,身边的鬼。
“也可能,很久之前曾经有过。”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湖面,在他瞳仁里印着的红色,湿漉漉的。
“那你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莲刹岔开了话题,语气平缓而冷静。
她并不清楚他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还是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堆花、一片血、一个人。”男人缓缓回过头,突然问道,
“那么,你身上的伤都好完了吗?死湖对别人来说是可腐皮蚀骨的毒药,但在你身上,却是成了疗伤救命的灵水。”
第24章 情殇的花()
花几乎都把血都揉散了。河面闪着红色的波光,是曼珠沙华流泻的色彩,洗净似火的妖红和不舍的痴情。
“你的意思是死湖的水救了我?”莲刹看着男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断节的片段,那些拼凑的画面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当她在沉入水里的那一刻起,苦涩的湖水挤压着她的胸腔,从鼻腔里灌入喉咙,浑身都在被亡灵的怒火灼烧着,被鬼魅拉扯的身子越在水里沉越深。
伤口的痛楚在不断被放大,当她在痛到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仿佛见到一团红色向自己聚集而来,渐渐地,身子融入那团红色之中,鬼魅和那一团红色分别是两股不同方向的力量,同时在拉扯着她的身子。
“似乎是一团红色,我看得不是很清。”她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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