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脏互换,两者交换身份。
但当三年前换心那日到来时,血瞳才知道,自己才是被两人算计入局的人,那日,他被毁容剜心,身体被锁入石棺,再不见天日。
直到两年后,有人撬开石棺,为他重塑肉体,做为诅咒的恶灵,从棺材中爬出
他“死了”,他们两人的感情“活了”,凭什么?!他们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举案齐眉,不可能!
过去一幕幕,涌入脑中。血瞳诡异的笑容,加上丑陋的面容,真如一从棺材里爬出的“死尸”,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彦月夫人原本已经离府,后面又折返,难道不是因为断不下同人祭司的情,小人觉得您二人是深情不寿,有缘有份。”
“血瞳,你要想拿我的命,就拿去。逆天反命的罪过,今日报,我水木延受了。”水木延在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站在身后血瞳,反倒是皱眉,心疼地微微抬手,欲碰赫连彦月,却在犹豫
笑容瞬间凝固,血瞳攥拳紧握,被腐蚀了的手毫无感觉,这也是赫连彦月要杀了他时,血瞳不躲的原因,因为他只是空有躯壳的地狱恶灵,不会感受到痛,更不会死,他已经是个死人
“小人怎么敢对您动手,您和彦月夫人的生死自然是要由女君亲自决判的。”话中刻意提到赫连彦月,他要让他们二人都死。血瞳恭敬对轩辕花祭道,
“女君,您看水木延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是立刻杀了,还是暂时留下?水木延犯的是亵渎圣物的死罪”
“不急要他的命,”轩辕花祭转头瞧了血瞳一眼,以手绢掩住口鼻,眼里难掩嫌恶神色。
不光是轩辕花祭,就是堂中所有站着的下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掺杂了赤裸裸的恶心,血瞳攥拳的手,又紧了紧,骨节响动。
遮掩口鼻,轩辕花祭朝与血瞳站着的相反方向,退上两步道,“你既然拿出证据证明了人祭水晶是假的,按照本君之前答应过你的,水木延的命交给你,但在那之前,本君先要打听清楚圣物所在,”
轩辕花祭对水木延道,“圣物水晶在哪?”
“正是在我儿体内,”水木延回头,决然道,
“女君急着想找我儿下落,无非是已经听到有人说,祭司水晶被臣放入了水木磊的身体里。”
轩辕花祭严肃神情,“所以是真的,你当真为了救水木磊一人,亵渎圣物,全然置我全青琉国子民不顾,三大祭司水晶的平衡牵制——你比本君更深知意味着什么!”
“水木磊被臣派人带到了山林别院,臣现在就能派一人带您去别院。”眼色平静,水木延忽然转变态度,积极道。
“不,不要让人去打扰小枣子,”赫连彦月一手抱头颤着步子后退,一手直指水木延吼道,“小枣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人去抓他,为了得到人祭水晶,那些人去了肯定会拿刀剖开小枣子的身体,”
“水木延,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不让我杀了血瞳,也不能留小枣子一个全尸!”
第114章 彦月往昔雪舞()
“小枣子很可能,已经被人剖了尸体。”水木延缓缓抬起手,两步向前拉住赫连彦月的手腕,
赫连彦月眼色一暗,抬眸,“杀小枣子的人是为了人祭水晶?!”
忽而仰头,赫连彦月大声惨笑道,“水木延,你知道吗,妾身离开小枣子的时候,告诉他,我一定会跟你在他吃完一袋蜜枣之前去接他”
“小枣子总是相信他的父亲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你猜,小枣子有把他的蜜枣吃完了吗?妾身看到小枣子就拿着蜜枣在妾身的面前,说娘亲,快来”
水木延不顾赫连彦月挣扎,将她扯入怀中,双手钳制住她扭动的身躯,“小枣子本就早该离开我们的,是我们逆天扭转改变了所有人的命格,向天多偷了三年。”
他的手抚在她的后脑,下巴抵在赫连彦月的头顶,水木延亦无奈,
“于私,我是他的父亲,你的丈夫,所以三年前我为你们动用了祭司水晶。那时起,我就知道这天终会来到。但我水木延从不后悔逆天改命的三年,我们能推迟终点到来的时间,可不能阻止结束。”
对水木延而言,如果最开始,同赫连彦月成婚只是为了掩蔽他同血瞳的短袖之恋。水木延开始并不爱赫连彦月,但也不会在赫连彦月面前表现出他同血瞳的特殊关系。
直到有一次,他同血瞳在房间里被她撞见,当他看到她扭头从门口跑开时,他的心里竟有了一丝慌张,和害怕。水木延第一次因为别人,推开了血瞳,后面,他还是追了出去。
那天,下着雪。
水木延一直记得,飘雪纷纷,赫连彦月蜷缩成一团,头埋屈膝的腿里,靠着一根红柱坐在廊道的红色长椅上,碎雪片晶莹落在她垂落地上的红斗篷上
手刚刚碰到她,赫连彦月就朝他站着的右边倒下,他忙伸手。接住她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已经冻僵了,脉搏跳动若有若无。
脑袋瞬间变得空白,心里有一个空洞在无限放大,他在害怕失去她。不敢再往下想,抱起赫连彦月在廊道中急促跑时,水木延的脑中不断涌出一个画面——雪地里,一个青衣女子赤脚点在冰雪面上盈盈起舞。
她的倔强和自傲,从他们初见日时,就显露无疑,双腿搭在一起,翘脚乱晃,当时的赫连彦月青涩天真,一口咬着苹果,一口含糊道,
——喂,那个男人,我父亲说要我嫁给你,因为你是青琉的人祭,我又是赫连家的女儿,我们是必须成亲的。
——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水木延的岁数比赫连彦月大了整整十岁,意气风发时什么女子没见过,却从没有见过初见就问这般直接的问题,完全没有贵族女子该有的含蓄礼节,当场就甩袖离开,只留下一句——
——我水木延今生都不会喜欢上你这样蛮夷之人。
初见日,她问他,为什么喜欢他。他只对她说了一句,他今生都不可能喜欢上她。
再见面时,就是大婚日,她凤冠霞帔坐在床边,安静不语,双手叠合搭在腿上,细声轻语,
——夫君,夜深,早些休息。
脚下一踉跄,水木延进门时绊住了门槛,醉酒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被赫连彦月完全的转变震惊到了,
他走到她的身前,满脸疑惑,
——你真的是赫连彦月。
——夫君说笑,妾身如假包换。
一直到成婚一个月后,水木延才敢完全相信,赫连彦月确实是自己初见时的“蛮夷女子”,只是现在成了个真正举止优雅的“大家夫人。”
冬雪飞,寒霜舞,一年后
无论赫连彦月再怎么改变,水木延都不会忘记初见时的场景,还有自己说的话,所以一年里他都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是刻意回避。
但赫连彦月一直没有抱怨,为他处理好身边一切琐事,更将人祭府府中上下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会出现一个“年轻少夫人”因没有执家没有经验而犯的错。
严冬腊月,正是严寒日,旁边暖炉烧着热炭,裹着淡淡梅香,赫连彦月站在水木延身边研磨,
——暖炉里怎么会有梅花香?
——夫君,每块热炭在燃烧前都先由梅花水淬过,再干燥后烧。寒冬天冷,梅花开盛,夫君忙于政事,外面风月又大,很难有机会外出赏景。
——妾身就想着引些梅香进屋。
——多此一举,你直接摘梅枝进屋,不简单?
水木延语气冰冷,比窗外雪更冷的是,怎么也温暖不起的人心。
——妾身不想将梅枝折,盛开的腊梅该属于寒冬,梅花水是妾身和下人将飘落在地的梅花瓣拾起泡成的
——你是人祭府的夫人,平时里跟一群下人在雪地里捡落花,成何体统!把暖炉换了,我不喜欢这味道!
大雪连下几日,积了厚厚一层,屋外银装素裹,赫连彦月平时里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陪在水木延身边研墨,常常一站就是一天。
明明可以是下人做的事情,但赫连彦月亲力亲为,她对婢女说,这是她唯一能待在他身边做的机会
——夫君,你生辰快到了,妾身想为你跳一支舞,夫君最喜欢看什么舞?
——你会跳舞?
——妾身不会,但妾身能找舞师讨学,妾身听父亲说夫君经常在风雅楼一掷千金,赏赐那里的第一舞者。
水木延轻笑,他去风雅楼赏舞只是一个借口,风雅楼人龙混杂,来人身份不一,正是他同血瞳私下幽会的一个好地方,打着风雅的名号饮酒作乐,不易暴露。
——你知道风雅楼是个什么地方?你要在宴席上像风雅楼的舞娘一样跳舞?卖弄风骚,不知羞耻。
赫连彦月研墨的手停下动作发抖
——罢了,你要真想跳一支舞,我也能允许了你。但是我水木延的夫人,肯定不能与平常舞娘一样跳舞。
面前重新摊开一张白纸,水木延挥笔写下两个行云黑字——“雪舞。”
——冰面起舞,飘雪伴舞,你若能在雪地里赤脚跳上一支舞,我就应你一个要求。
——一言为定,
第115章 八夜雪舞生情()
那天之后,飞雪又飘了整整七天八夜,冷雪翩然,在第八黑夜里渐渐消止。
冰冻的镜湖水面,蜿蜒裂出错杂的冰纹。
第一夜,女子裹着雪貂罩衣在杂着落梅的雪中笨拙旋转、吁吁喘气。如同堆砌起的雪人,僵硬的身子,被飞雪遮掩。经过梅花树,水木延不做停留走开。
第二夜,女子穿着单薄的裙衫,脚下厚重的马靴深陷雪里,扮像滑稽,身子不稳扎入雪堆里,白雪盈了黑发。水木延冷眼关门时,多瞧了一眼屋外落梅。
第三夜,女子赤脚,只着一件青色素裙,绷紧脚尖在雪地里点着步子,双脚被冻得通红,发紫的脸庞映着雪的影子。每过一柱香后,她就会靠着梅花树坐下,哆嗦闭眼,饮下两口烈酒。
当水木延走到门口时,手中动作停顿了许多,迈出门槛一步后,又忽然止步,木门从内合上。
第四夜一直到第八夜
四日雪夜里,一个青衣女子赤脚雪地起舞,不管不顾,任雪盈了发,任风刮了脸,她就在风雪里盈盈舞动。
身瘦衣单如她,几口烈酒已然不够暖身,梅花树下堆了好几坛烈酒,冷风撩过她额前垂落贴成一缕的发,或许是冷雪融化和汗水一起湿了发。
赫连彦月弯身垂手,僵红的手指扣着酒坛子的坛口边缘,向上一勾,烈酒顺着她的下巴徐徐流淌落下,
“风刮雪落,天来寒气,烈酒下肚,破风胜寒。”赫连彦月高举酒坛,半垂睫毛挂着白雪,乌紫嘴角淌着酒,“水木延,我们说话算数”
酒坛落地,碎落成片——
“我一支雪舞,换你一个答应。”赫连彦月竖指指着缺月,摇摇晃晃步子,醉酒酣笑,向后倾身倒下
赤红的右脚被碎裂的酒坛陶片割出一条口子,伤口流出的血落在雪地上,如同一朵盛放的红梅
不远处,另棵梅花树下,走出一个脸色紧绷的男人。匆匆脚步,水木延赶到赫连彦月的身前,将她横腰抱起,手中雪貂毛衣紧紧裹着女子单薄冻僵的身子,
水木延垂眸树下,踢碎了其中一坛还未开封的酒坛,颤抖双臂
雪下八夜,一个人的心境在八夜雪过后,完全颠覆,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情,叫作八夜雪恋,如同过了八年。
屋里,水木延坐在床的下角,手伸在被褥里,捂着赫连彦月冻僵的双脚,自那日大婚后,是第二次赫连彦月躺在他的床上。
水木延一直反感酒的味道,平日里除了必要场合都不会饮酒。而那时,赫连彦月躺在他的床上,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酒味,水木延发现自己并未有强烈的反感情绪。
那时起,他就在怀疑自己的内心,他同血瞳有八年的情,明确告诉自己,只是过了八夜雪夜,自己不可能就会喜欢上她
很多话没说,很多事意识到时,已经晚了。感情一说,向来不是由时间长短来衡量。
当赫连彦月发现血瞳的事情,当他看到她离去背影而心痛时,水木延才可笑自己的自欺欺人,最在意的人却再也无法挽回
他曾不止一次问过赫连彦月想用“雪舞”换什么?在血瞳的事情被捅破之前,每次赫连彦月都只是笑,说自己并没有在他生宴上跳上舞,要求便不存在了。
最后一天雪夜,赫连彦月划伤了脚,水木延否了她雪里起舞的机会,借伤“嘲讽”她的“无用”。——这是表象的原因。
更深一层,水木延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雪里的盈盈舞姿,美如冰雪纯粹,事实上,他更不想再让她在风雪里受冻。
赫连彦月不知,水木延也不解释。
在第八夜飞雪夜后,赫连彦月就怀上了水木磊,但因为她在那段时间受了严重的风寒,体质甚是虚弱,水木磊从一出生始就有严重的寒疾,不可根治。
水木延不惜动用人祭水晶救他们的孩子,是他对他们母子俩最极端的一种救赎方式
可是,就算能推迟最后一天到来的时间,却不能阻止结束——
“女君,臣可以立刻就带您去山林别院。”水木延搂着赫连彦月的身子,她哭,他就用衣袖一直擦着她的泪水。
“但是您就算找到了臣的儿子,也会只有一具尸体。臣水木延曾身为青琉人祭,平日里奉达天意做事,少不了会损了一些人的利益,结过梁子的人不少。”
水木延用“曾”一字,已经明确放弃了权利身份的挣扎。一手搂着赫连彦月转身,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水木延迎上轩辕花祭等待自己继续说下去的目光。
“仇人不少,但能简单破了臣所设置山林别院机关的人,仅有一人。女君知道水木延是青琉国内机关术第一人,而其实,还有一个人比臣更擅奇门遁甲,机关术。”
血瞳杀人的目光恶狠狠地锁住水木延的一举一动,他拢手对轩辕花祭行礼道,
“女君,眼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