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浩铭已经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手边的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他的人越来越迷糊,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清楚。
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放着都是任浩杰的照片,其中任浩铭手中握着的正是他和任浩杰的合影。小小的年纪,却都是西装革履的,像一个一个小绅士。
“哥,记得我说过吗?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里,甚至是她的心里。”
任浩杰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回响了。
任浩铭苦笑。很多人都说,时间会把失去至爱亲朋的痛苦一点点冲淡,但是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每一天,他都会看到那个人,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眼前,他的容颜,他的声音,都如此清晰,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任浩铭缓慢地抬起头,果然又看到了任浩杰。他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衣服,紫色的衬衫上,布满了暗黑色已经干涸的血渍,像是一张张狰狞的脸,紧盯着他,嘲讽着,狞笑着。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放手呢?”任浩铭苦涩地道。
任浩杰笑得涩然:“对啊,哥哥,你忘记了吗?我已经死了,很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现在的我,只活在你的意识里,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放手呢?”
任浩铭神色痛苦,嘴唇微微颤抖着:“我做不到。”
“那你就活该被我缠着,生生世世,直到永远。”任浩杰蹲在任浩铭面前,笑得无辜。
任浩铭握着酒瓶的手颤抖着,所有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酝酿发酵,直到他再也受不了,用力一扬手,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朝他的头上砸去。
“你给我滚!”
酒瓶顷刻粉碎,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来,他的脸上依然笑着,被鲜血覆盖后,显得尤其狰狞。
任浩铭的手颤抖着,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血,慌忙用力地往身上擦拭,但是手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没用的,这些血已经流到了你的心里,你永远都擦不掉了。”任浩杰嘲讽地道。
任浩铭猛地抬头,发现任浩杰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他的脸上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血迹。
“你放过我吧,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任浩铭愤怒地大声喊道。
任浩杰残忍地笑着:“我的好哥哥,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那就不要再想我了。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
任浩铭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需要氧气,需要很多很多的氧气。
“哦,对了,我忘记了,这次想起我的人,不是你,而是清恬。”任浩杰笑道。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任浩铭再次怒吼了一声。
任浩杰依然笑着:“那你就告诉她,不要再想起我啊,可是你不敢,不是吗?你不敢跟她说,你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我,为什么,因为你心虚吗?”
“我没什么可心虚的!”任浩铭一挥手,大喊道。
“也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个不安分的弟弟咎由自取。可是你知道吗?哥哥,我其实应该谢谢你,现在,她每天都会梦见我,你知道我们在梦里做什么吗?”任浩杰轻佻地笑着。
“你闭嘴!”任浩铭的拳头紧紧握着,额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鼓起,感觉像是要爆炸开来一般。
“你害怕啊?还是嫉妒啊?你不是本事儿大吗?有本事你让她别梦到我啊,在梦里,我才是她的爱人,真正的爱人。”任浩杰继续刺激着任浩铭。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任浩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桌上的照片通通扫到地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啊!”任浩铭失控地大吼着。
但是他越痛苦,任浩杰就笑得越大声。
阮清恬惊慌失措地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眼前的狼籍,瞬间惊呆了。她身后的原本睡眼惺忪的阿秋,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清醒了。
“任浩铭,你怎么了?”
任浩铭看着阮清恬从门口跑过来,任浩杰陶醉地张开双手,他刚想要阻止,就看到阮清恬穿过任浩杰的身体,朝他跑过来。
任浩杰转过身来,望着她,一脸神伤。
“你怎么了?”阮清恬慌张地问,然后她看到满地都是相框,还有横七竖八的酒瓶,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这货八成又在酗酒了。
第534章 、戒酒()
阮清恬心疼地望着任浩铭,忽然注意到他的手上受伤了,立刻紧张地抓起他的手:“你的手上有血!”
任浩铭一听,立刻缩回自己的手,慌张地否认:“没有,没有,我的手上没有血。”
一边说,还一边慌张地在身上抹。阿秋望着满室的狼籍,惊讶地瞪了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阮清恬受不了地拉过他的手,然后摆在他的眼前:“怎么没有?你的手受伤了,伤口上还有玻璃呢,得赶快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我去拿药箱。”阿秋说着,慌忙往门外跑去。
“你在干什么啊?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自残啊?”阮清恬没好气地数落道。
任浩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是真的受伤了,并不是幻觉。一定是刚才自己摔酒瓶子的时候,不小心割伤。
而此刻,他一抬头,就看到任浩杰正站在阮清恬的身后,阴险地笑着:“她会知道的,总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到时候,看她还会不会这么紧张你。”
“你走。”任浩铭小声道。
“你说什么?”阮清恬没有听清楚,一抬头,发现任浩铭正双目无神地望着她的身后。
她也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她诧异地皱眉,望着任浩铭一脸呆滞的表情,心中有些害怕:“任浩铭,你到底怎么了?”
任浩铭依然是呆滞的表情,好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他看到任浩杰站在阮清恬身后,缓慢地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阮清恬的发。
任浩铭猛地将她掰过来,一把抱在怀里。阮清恬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是任浩铭的两只手臂却死死地缠着她,而更加让她诧异的是,她仿佛见感觉到任浩铭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着。
突然她看到地上,散落在她脚边的一个相框里是任浩杰的照片,再看其他散落着的相框,里面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任浩杰的相片。
阮清恬瞬间明白了,眼泪顷刻间涌了上来。她紧紧地抱住任浩铭,哭着说:“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起他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任浩铭颤抖地抱紧他,然而任浩杰的声音依然在她脑海中回响:“你不会永远拥有她的,等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所有你对她隐瞒的事实之后,她一定会离开你,一定会恨你。”
任浩铭没有办法,让脑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他只有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的人,希望用她温热的体温,温暖自己冰冷的灵魂。
阿秋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地狼藉中,任浩铭和阮清恬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啜泣着。
阿秋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上了,还抱在一起哭。恍惚间,她还以为任氏要破产了呢。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以任氏的财力,如果真的破产的话,那么A市一半的经济恐怕都得瘫痪吧。
阿秋原本还想要不要叫他们,先把任浩铭的伤口包扎一下再哭。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要是他们叫她一起哭,她又哭不出来,那岂不是惨了。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了。
阿秋想的是,还是让他们两个人独处吧。于是她默默地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秋总觉得任浩铭的书房阴森森的。可能是因为他总不拉窗帘的原因吧。
记得有一次,阿秋觉得这屋子总不开窗帘,闷得紧,便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想透透气,但是却被任浩铭大骂了一顿,而且警告她,这屋子不止是窗帘不许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许碰。
阿秋当时吓得半死,心里嘀咕着,为什么不能打开啊,里面又不是在养鬼,只有鬼才见不得光呢。
后来又听说这个家里真的死过人,而且还是任浩铭的亲弟弟,更是将她吓得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特地到山上的庙里拜了拜才稍稍安下心来。
现在倒好,这两人还在这里相拥而泣上了。阿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算了,这种事情她还是少参与为好,像这种大家族的事情啊,可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理解了的。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屋睡觉去吧,早上还得起来做早餐呢。
第二天,阮清恬比阿秋起的还要早。站在酒柜前,指着酒柜中琳琅满目的酒瓶念念有词,时不时地还掰着手指,好像在算着什么。
然后,她又笑眯眯地走到阿秋身边,问道:“阿秋,今天你去超市采购吗?”
“去啊。阮小姐有什么要买的吗?”阿秋随口问。
“嗯。”阮清恬点点头,“等会儿我给你列个单子。”
“好的。”
不一会儿,阮清恬拿着她列好的单子走过来了,阿秋看了一眼,满眼惊奇地问:“阮小姐,你买这么多苹果醋干什么?”
阮清恬神秘一笑:“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哦,对了,千万不能让任先生知道哦。”
“哦。”阿秋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阮清恬这才满意地笑了下,然后出门上学去了。下午回到家后,阮清恬就忙开了。每次想到任浩铭喝到她准备的特制酒时的表情,就乐得不能自抑。
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个千载难逢的场面。阮清恬特意在客厅等着任浩铭下班。
果然,任浩铭一下班回到家,就去酒柜准备拿酒喝。阮清恬把手中的杂志往上举了举,遮住极力忍着笑的脸。
任浩铭见她不说话,还一边拿酒,一边问:“怎么?见我回来,都不知道大声招呼吗?”
阮清恬咬着下唇,因为竭力忍着笑意,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但是因为任浩铭离得比较远,也没有看的太清楚。
他微微皱眉,然后把酒倒在水晶杯里,一边倒还一边纳闷,今天的瓶塞怎么起的这么容易。但是任浩铭也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第535章 、故友重逢()
下一秒,他就把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阮清恬这才满意地放下杂志,笑得前仰后合的。任浩铭看了看杯中的酒,狠狠地瞪着阮清恬:“你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样,我特制的酒好喝吧?”阮清恬笑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任浩铭气得发抖。这个死丫头,居然把他的酒换成了苹果醋。他气冲冲地又去拿别的酒瓶。
阮清恬噌得一下站起来,仰着下巴,得意地道:“你别费力,家里所有的酒都被我换成了苹果醋。苹果醋果香浓郁,酸甜清爽,而且富含多种人体所需的氨基酸成分,以及各种矿物质,可以补充人体所需的各种养分,促进人体内糖代谢,改善消化系统,消除疲劳,提高身体免疫力,可是难得的保健圣品啊。我这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
“你以为这就能阻止我了吗?你换了这一批,我可以买新的。”任浩铭恶狠狠地道。
“那我就继续换!”阮清恬也不甘示弱。
“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我吗?”任浩铭目光清冷,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
阮清恬噔噔地走过来,拉过他的手,严肃地说:“喝酒就和赌博一样,小饮怡情,大饮伤身。你看看你,因为喝醉,甚至都开始残害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严重吗?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戒酒。”
“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任浩铭冷着脸,用力摔开她的手。
“我怎么不懂。”阮清恬特意站到任浩铭的面前,逼视着他,让他无法再逃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从任浩杰过世之后,你就越来越依赖酒精。你心里难受,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可以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呢?任浩杰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少跟我提他!”任浩铭突然大吼了一声,把阮清恬也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继续道:“好,我可以不提他,但是酒你必须戒!”
任浩铭危险地眯起眼睛,缓慢地朝她靠近,阮清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下巴仍高高扬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以为你能管得了我吗?”任浩铭的声音很低,但是却很有厉害,再配上他此刻威严的神情,阮清恬心里怂怂的。
但是她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戒酒。
“我不是要管你,我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啊。喝酒伤身。”阮清恬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道。
“你不明白,越清醒,人就越痛苦。”任浩铭怔怔地言。
“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啊,干嘛老一个人憋在心里啊,这样不好。”阮清恬拉住他的手,真诚地言。
她是真的很想为他分担一些的,但是他就像是一本闭合的书,还上了锁,封面又是漆黑一片,她不是神仙,没有读心术,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你不会明白的。”任浩铭沉声说了句,然后就绕过她,径直往楼上走去了。
阮清恬望着他深沉的背影,感到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为什么想要帮一个人竟然是这样难的一件事情。她到底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帮他呢?
*
麦克抬起头,望着头顶上花本咖啡馆的招牌,轻蔑一笑,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先生,欢迎光临。”服务生一见到麦克,便热情地招呼道。
麦克脸上依然是嘲讽地表情,他偏过头,问身旁的服务生:“你们老板呢?”
服务生笑容满面:“老板有事情出去了。”
“那你最好现在打个电话告诉她,故人来访,而且这个故人脾气很不好,十分钟之内如果还没有看到她人的话,我就会把这间小小的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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