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一团污渍还是很明显的。
然后她所有的怒气就彻底偃旗息鼓了。好吧,他确实有权利生气。
阮清恬自觉主动地默默低着头退到了一边,任浩铭脚下的步伐没有停,径直往前走去,完全拿她当空气。
他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阮清恬才抬起头望向那个挺拔的背影。就在那一瞬间,她立刻眼尖地发现他鞋底下粘着的,不正是自己的白花吗?
于是,她立刻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喂!你等一下!”
任浩铭充耳不闻,已经走出门去。
“喂!你等等啊!”
阮清恬焦急地追赶着,刚走到门口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保安拦下来。
“好啊,终于让我逮到你,这次你别想再跑。”保安一把拽住她。
“你放开我啊!放手!”阮清恬心急地望着门外的男人,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他面前,其中一个男人为他打开车门。
如果真的让他上了车,她可能就永远找不到他了!她不能让他走!
“没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溜走!”保安依然不客气地叫嚣着。
阮清恬没时间和保安再周旋下去,无奈之下,她一口咬在保安的手腕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她立刻甩开他的手,往门外追去。
此时,任浩铭已经坐进了车里。他的手下正要为他关上车门。
“等等!”阮清恬冲过去,一把拉住车门。整个人挡在车门和车身之间的缝隙中。
于是,他的一票手下再次露出那种见鬼似的表情。
任浩铭有些不耐烦地摘下墨镜,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阮清恬一惊,居然是他!堂堂任氏集团总裁还真让她碰到了!看来命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呢。现在看到他真人,似乎比照片更好看。不过,也更加冷酷。
“那个,您的鞋上粘了我的东西。”如果她此刻有些惶恐,会被骂花痴吗?
任浩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底,侧面赫然黏着一枚小巧的白色头花,因为被踩在脚下的缘故,已经有些许污渍。
他微微皱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踩上去的。而他更加疑惑的是,不就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头花嘛,竟也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
任浩铭把一只脚伸到车门,阮清恬看着那只抬在半空中的脚,不明地眨眨眼睛,他想干嘛?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拿吧。”见她许久没有反应,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
原来如此!
有点绅士风度你会死吗?还慈善总会的会长呢,面对她这样的社会弱势群体,难道不应该表现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心和爱护吗?
果然新闻里都是骗人的。
阮清恬黑着脸,闷不做声地弯下腰,把那朵小花从他的鞋底揪了下来。然后又黑着脸,抬起头。礼节上来说,她应该说声谢谢吧。但是他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谢”还卡在喉间没有说出口,他就已经收回脚,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真实的,有必要嘛,有必要嘛,不就是有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切!
阮清恬望着疾驶进车河的车子,撇撇嘴,翻着白眼,腹诽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头,看到刚才那个保安依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便扬扬手中的头花:“都跟你说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这次信了吧。”
保安半张的嘴巴依然没有并拢,仍是不敢相信地盯着她。这个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打了鸡血基因变异了,居然连他的车也敢拦!
奢华精致的总统套房之中,那件巨大的黑色真丝斗篷被随意地扔在棕色的波斯地毯上,古典雅致的客厅中,两只半空的高脚杯摆在弧形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卧室的床上床单凌乱,两只洁白的枕头被扔在地上,它的旁边散落着一条男人的西裤,以及洁白的衬衫,而那件宝蓝色的西装外套则挂在半敞开的衣柜之中。
浴室里面水雾缭绕,墙上一面巨大的化妆镜则蒙了一层水雾。一只纤细的,女人的手随意从镜子中划过,在半圆的弧线中显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正是t台上那个压轴出场的女模特。
第四章、冷傲的男人()
一双长腿从洁白的浴缸中跨出来,将旁边放着的一条白色浴巾,随意地围在腰间走了出来。镜子前的女人身姿妙曼,隔着一层迷蒙的水汽,若隐若现。
任浩铭半倚着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女人优雅地转过身,娇嗔地望着他,用法语道:“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吗?”
任浩铭也用法语回:“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不就是想让我看嘛。”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朝任浩铭走过来,紧贴着他的身子,媚眼如丝:“你呀,真是太坏了,尤其是这张嘴,一点面子都不留,难道堂堂任氏集团的总裁,不懂得什么叫绅士风度嘛。”
任浩铭扯了一下嘴角,似有轻蔑,但是说出的话却透着深深的魅惑,指尖轻轻扫过她光洁的面颊:“如果我在床上也讲绅士风度的话,恐怕你会愤怒地一脚将我踢下床吧。”
“你真坏!”女人娇嗔地点了一下他的胸膛,纤细的手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绕着圈,“我可舍不得。”
任浩铭附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性感蛊惑:“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女人娇笑地扑在他的怀中:“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任浩铭轻蔑地勾唇:“法国那边的人肯花重金把你送给我,恐怕不是让我来教你怎么服侍男人的吧。”
女人一惊:“你什么意思?”
任浩铭冷哼一声:“你不必和我打太极,他们想要什么我很清楚。居然利用一个女人,真是有够卑劣的。”
“可你不一样照单全收了嘛。”
四目相接,任浩铭嘴角微扬,阴鸷而霸气:“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美色当前,又白送上门的,岂有拒绝的道理。”
“那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利用我。”女人不满地控诉。
“我和他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任浩铭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礼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女人问。
“打开看看。”
女人好奇地打开手中的盒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今天晚上她穿得那件内衣。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这件内衣是不对外出售的。”女人又惊又喜。反复抚摸着那件内衣,爱不释手。
任浩铭微微勾唇,言语间尽是嘲讽:“很多东西在没有遇到合适的价钱之前,都是非卖品。”
“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女人有些不敢相信。
“我任浩铭从来不亏待女人,尤其是床上的女人。但是一样的,我也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任浩铭勾唇。
女人嘲讽地勾唇:“原来任大总裁就是这样打发女人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但是我想你不会想要尝试的。”
任浩铭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女人抬起脸望着这个容颜完美的男人。飞扬跋扈的眉,挺直的鼻,紧抿着的的薄唇,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玻璃在里面,折射着璀璨的灯光,浮现出冷漠的幅度。
早就听闻他阅女无数,心却比冰还要冷,从未对其中任何一个动过真心。但是即便如此,也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前赴后继地等着对他趋之若鹜。何其有幸,她成为其中之一,何其悲哀,她竟是其中之一。
女人没有再说话,将那个盒子放到洗漱台上。笑容甜美:“你说得对,我不想尝试,也不想知道这第二种究竟是什么。”
两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而那件独一无二的内衣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阮清恬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厨房里准备做饭。她看到,赶忙迎了过去:“奶奶,我说过这些活儿你别做,等我回来再做嘛,你眼睛又不好,伤到自己怎么办啊?”
阮奶奶笑眯眯地站在水槽边,摸索着在水龙头下洗菜:“没事儿,这些简单的活儿,奶奶还是做得了的。”
阮清恬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从奶奶手中接过洗了一半的青菜:“来,给我吧。”
“你在外面忙了一天了,还是好好歇会儿吧。”
“没关系的,我不累。”阮清恬笑着说。
还好奶奶眼睛不好,看不到她此刻脸上乌七八糟的妆容痕迹,否则肯定又该担心了。
阮清恬洗好菜,熟练地在菜板上切了起来。她一面忙着,一面对站在一侧的奶奶笑言:“奶奶,我今天发劳务了,买了您最喜欢的杏鲍菇,待会儿就给您做。”
“奶奶吃什么都可以,倒是你,在外面那么辛苦,也不知道给自己买点东西。”想到孙女每天起早贪黑地在外面忙碌,阮奶奶心里很心疼。
“我不辛苦。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该去学校报到了。”
阮奶奶喜不自胜。她这个孙女可是她的骄傲,居然考到了a市最好的艺术学校。“有你这样争气的孩子,你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听到奶奶提到父母,阮清恬心中一滞,手指也不听使唤了,险些切到手指。奶奶这么多年,一直盼着她的爸妈能回来和她们团聚。可是爸爸他已经不在了,而妈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但是这些事情,她该如何跟奶奶开口呢。阮清恬心里一阵伤心。这个秘密已经在她心里压了太久了,她真的很想找个人倾诉,但是她不能说,尤其是奶奶。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个消息会将她击垮的。
奶奶辛苦将她养了这么大,现在是该她孝敬奶奶的时候了。即使生活再艰难,心里再委屈,她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这些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里。
阮清恬甜甜地笑了起来,即使眼中泛着泪花,但是嘴角的微笑确实那样的坚强:“是啊,所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一定要努力变得更好,也要好好照顾奶奶,这样等他们见到我们的时候,才不会失望。”
阮奶奶笑着频频点头:“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学习成绩也好,从来不需要奶奶操心。现在又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奶奶真的是为感到高兴。”
阮清恬笑笑。她也很高兴。而这喜悦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皇家艺术学院是a市最富盛名的艺术院校,不提供任何学历,只提供艺术上的精修。凡是能够进入这间学院的,都是在艺术上极其有天赋的。
第五章、办走读()
当然,它的学费也是不菲的,但是好在每年,都有一定的特招名额,给那些成绩优秀,但是却家境贫寒的学生。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苦练舞蹈十多年,今天终于有回报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让她很担心。
“可是,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不能够走读。我实在不放心将您一个人留在家里。”阮清恬有些担心地说。
阮奶奶笑着宽慰她:“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老婆子眼盲了四十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还有你隔壁王阿姨,她心地好,总是会关照我的。”
“可是总麻烦人家也不是事儿啊。”
阮奶奶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浑浊昏暗的眼睛中闪烁着期许的光亮:“你只管好好读书,至于生活上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奶奶能照顾好自己。你只要好好上学,将来有一天能够出任头地,奶奶就知足了。”
阮清恬也握紧奶奶的手:“放心吧奶奶,我以后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我明天去报到的时候,就去找老师,看看能不能申请走读。”
“好,好。”阮奶奶笑着应承。
学校行政楼教务处的办公室内,阮清恬正和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老师据理力争。
“为什么不可以办走读?”阮清恬漂亮的脸因为隐忍的怒气,显得有些僵硬。
坐在她对面的老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微胖,透明镜片下的一双丹凤眼有些轻蔑地望着面前这个五官精致的女孩儿。
她扶了扶眼睛,将一张录取通知书甩到了她面前:“这不是我说的,录取通知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大一新生必须在学校住满一年,否则按校规处理。”
“是,但是后面也写了,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根据学生的具体原因,酌情处理。”她看都没看,便一字不落地回道。
女老师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怔了一下,微愠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特殊情况。”
“因为我家里的原因,我每天必须回家。”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出奇地坚定。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女老师继续问,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低着头,不说话。
她可以说是为了照顾年迈失明的奶奶,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吧,她已经是特招进来的了。她不觉得贫困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也并不像所有的人都对她的遭遇指指点点。
在很小的时候,阮清恬就明白自己心里的苦,不一定非得和别人说,他们未必能够明白,还要冒着被嘲笑的风险。所以她已经习惯了沉默着面对所有困境难关。
“你看你,刚刚报到就要求办走读,问你什么原因你也不说,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但是据我所知,学校有些学生,从来都没有住过校。”说白了,还是一句话,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恰恰她是没有钱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女老师拍了桌子,站起身,怒视着她,“我告诉你,学校的校规可不是我一个人订的,也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要么你就说你的具体原因,要不你就乖乖地住校!”
她慌了,现在还是把那些不切实际的自尊心先放下吧,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连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都可以算作奢侈品。她想到了奶奶,她那双目失明,却对她百般疼爱的奶奶。
“我是因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老师愤怒地打断:“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回去办入学手续,至于其他的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