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恬来了?
任浩杰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门上,凝神细听,确实是阮清恬的声音。任浩杰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任浩杰用力转着门把手,但门板却始终纹丝不动。他想任浩铭肯定是故意将她锁起来,不让他出去,这样他就能够和阮清恬独处,趁他不在将阮清恬抢走。
任浩杰越想越生气,更加用力地拍打着门板,甚至用脚踢,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阮清恬疑惑地往楼上望了一眼:“你有客人在啊?”
任浩铭沉着脸,放下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老鼠吧。”
“老,老鼠?”
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老鼠得有多大只啊,该不会是变异鼠吧!阮清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任浩铭说完便径直上了楼。
他走到任浩杰的卧室门前,听到任浩杰依然在和门板作对,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任浩铭不动声色贴近门板,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任浩杰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就闹吧,阮清恬就在楼下,如果你想让她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的话,你就继续敲吧。”
门里,任浩杰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表情呆滞,很快就有泪水从他消瘦的脸上流了下来。
任浩铭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才转身离开。任浩杰听着任浩铭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啊。
是啊,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能去见她呢。他又什么脸去见她。
任浩杰靠着门板,一脸苍白的色泽,眼睛死气沉沉的,如同一滩毫无朝气的死水一般。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可是此刻的他是这样的失败,一点用都没有,他还有什么资格爱她。哪来的力量去抓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他能够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从他选择沉沦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这样做的权利。
任浩铭走下楼的时候,阮清恬安静地坐在原地,如同一个沉默的瓷娃娃,美丽而忧郁。
她看到任浩铭慌忙站起身。
“你还喝水吗?”他问。
阮清恬反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任浩铭淡淡说道。
阮清恬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眼中水雾弥漫。他就这么不想看到她吗?
而任浩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望着他,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就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阮清恬强迫自己微笑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慢走不送。”
阮清恬飞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闻她身上的味道,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任浩铭没敢回头,只是紧紧握着拳头。走吧,走了也好,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任浩杰站在卧室的窗户前,一直盯着窗外看,直到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飞快地跑出来,然后又飞快地向远处跑去,很快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堕落()
夏小米快一个月都杳无音讯,这让身为姐姐的李茉莉很担心,于是她主动来到夏小米租住的房子里,结果却正看到她蓬头垢面,黑着眼圈,双目地呆滞地将一根针管***自己的胳膊里。
李茉莉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然后她失控地将那根细细的针管打飞,说话的声音挺像是一个发病的女神经病一样尖锐。
“你疯了!你怎么能碰这个东西!”
夏小米扎针的地方很快沁出血迹,而她怔怔地望着那鲜红的颜色,意识也一点点清醒过来。
李茉莉几乎不管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所了解的夏小米吗?这还是那个不化妆就不出门,从十六岁开始就没有穿过平底鞋,把自己的美貌当成毕生的事业来经营的夏小米吗?
此刻的她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残妆,身上穿着一件油渍渍的粉色吊带真丝睡衣,一边的肩带还松松垮垮地垂在肩上。
李茉莉蹲在她身边,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鼻尖闻到,从夏小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恶臭。天啊,她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李茉莉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会染上这个毛病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小时候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夏小米怔怔的,眼泪从死气沉沉的眼中缓缓滑落。她怎么会忘,那样惨烈的回忆,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但她还是愤怒地一把推开李茉莉:“少在这儿假惺惺了,你是真心关心我吗?从小你就嫉妒我,嫉妒我长得漂亮,嫉妒我有人追,你现在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看到我这么惨,你开心了!满意了!”
李茉莉整个人被她推得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么时间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嫉妒你,我从来就不嫉妒你。是,你是长得漂亮,身材好,从小到大,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你,可是他们喜欢的到底是你夏小米,还是你装出来的那个假象!”
“你闭嘴!”
李茉莉刚站起身,夏小米便冲过来,想扇她耳光,但是却被李茉莉拦下了,她抓着夏小米举在半空中的手,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她狠狠放下夏小米的手,夏小米一个没站稳,跌在床上。
李茉莉指着她,怒其不争:“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让我嫉妒。你口口声声说你恨爸爸,是他毁了我们的生活,可是你现在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夏小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一听到李茉莉提到他们的父亲,便噌得一下坐起来:“你别跟我提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茉莉紧咬着下唇,喉咙里想被泼了硫酸似地,烧灼得厉害。
夏小米最恨她的父亲。因为是他一手摧毁了他们原本幸福的家。
一座临海小城,一对平凡的夫妻,还有一双可爱的女儿,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四口之家。夏小米记得她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欢乐中度过的。
那时,家里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最关键的是那时他们过得很快乐。父亲经营着一家小公司,母亲就做全职妈妈。
小时候的夏小米最开心的就是放学之后,爸爸下班回家,四个人围坐在妈妈准备的一桌子美味前,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吃晚饭。
那是夏小米最珍贵的回忆。直到父亲沾上了毒品。不到半年,就把所有的家当都败光了,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公司说卖就卖了,只为买那一丁点毒品。
每次毒瘾发作,他不是打自己的妻子,就是打两个年幼的女儿。那几年,夏小米和李茉莉身上的伤疤就没有断过。
一开始,夏小米还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变回来,重新成为那个幽默风趣,平易近人,爱她们姐妹俩胜过一切的好爸爸。
但是当她亲眼看到自己所谓的父亲,就因为母亲哭喊着求他别把两个女儿的学费拿去吸毒,就扬言要砍死母亲的时候。夏小米才终于明白,她的父亲已经彻底消失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当时,她望着那把半空中,闪着寒光的菜刀,冷厉的目光比那锋利的刀刃还要令人胆寒。就在那一刻,她告诉自己,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那一年,她只有十岁。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是薛唯,我可以是阮清恬,我可以是任何人,就惟独不是现在的可怜虫!夏小米!”夏小米失控地吼道。
李茉莉悲痛地摇着头:“你到现在还在怨天尤人,当年被毒打,被虐待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不是只有你的童年蒙上了悲惨的阴影。”
“是!你厉害,你所有家长都想要的好小孩,是父母的骄傲,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为什么要管我!”
“因为我是你姐姐!”
姐妹两个人,都红着眼睛,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夏小米终于还是蹲下身,埋首膝间,嘤嘤的哭泣。终究还是怕的吧。
李茉莉抹了一把眼睛,也蹲在她身边,将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后背上,轻声问:“小米,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她也不是很清楚。
一开始,夏小米以为是邵辉让她染上了这个东西。她很害怕,因为她知道毒瘾发作的厉害,是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她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是怎么一点点变成一个六亲不认,丧心病狂的社会败类。
她不要变成那样,她绝对不会变得那般丑陋。夏小米天真的以为,只要规律的吸食,不让毒瘾发作,她就会和正常人一样。
但是很快,夏小米就发现毒瘾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变成了父亲当年的样子,脾气暴躁,易怒焦虑,疑神疑鬼,整天怀疑有人想谋害她。
每天早上醒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都恨不得去死。为了逃避这种状态,她只好去吸食更多的毒品,然后醒来的时候就更加讨厌自己。
如此恶性循环,周而复始,直到自己已经麻木,变得越来越不知羞耻,为了得到那一丁点的白粉,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第两百六十四章、逃脱()
夏小米甚至为了毒在他像救世主一般,鄙夷地丢给她一小包毒品之后,才漫不经心地道:“你还真以为我给你注射的是毒品,那不过是普通的呃vc罢了。”
夏小米手一抖,险些把好不容易求来的救命稻草掉到地上。
邵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皆是嘲讽:“让你吸毒,对我有什么好处,老子做的也不是皮肉生意,又不要去出去买,搞不好还他妈赔钱,比如现在。老子本来是让你去引诱任浩杰的吸毒,结果你自己倒成了婊子。”
夏小米摇摇头,眼泪簌簌而落。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曾经以为自己身不由已,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被奸人所害。
但是邵辉的一席话,让她彻底明白,根本没有所谓的逼良为娼,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李茉莉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立刻从里屋走出来,原本期待的表情在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在换鞋后,大失所望。
李茉莉不忍心看到父亲这样,连忙笑着说:“小米今天有功课要忙,过段时间一定会来看你的。”
男人立即眉开眼笑,笑呵呵地推着轮椅走了。
李茉莉望着父亲的背影,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这句话,她已经整整和父亲说了五年了,可是夏小米一次都没有来过。
而父亲每次在她出门的时候,都不忘郑重其事地嘱咐一句:“叫小米回家吃饭啊。”她每次都微笑着答应,但是每次带回家的都是失望。
在她们的母亲终于受不了和他离婚后,曾有一段时间,他幡然醒悟,决心戒掉毒瘾,可是用不了多久就又犯了。最后,她们的母亲寒了心,带着两个女儿改嫁,也总算是过上了比较平静的生活。
五年前,李茉莉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她父亲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她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然后就只看到一个被截肢了一条腿,四十岁却只有八岁孩子的智商的父亲。
然而让她略感欣慰的是,他还认得她,知道她是他的女儿,甚至还记得夏小米。
当李茉莉决定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但是李茉莉却很坚持,她说:“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总归是她的父亲,他不能不管她。”
然后,李茉莉就搬出了母亲和继父的家,夏小米也因此和她有了隔阂,这一赌气就是整整五年。
李茉莉一个人在黑暗中思索了很久。最后她决定,一定要帮夏小米戒除毒瘾,绝对不能让她走父亲的老路。
思量再三后,她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翻到一个代号为“l”的人,然后拨通了电话。
“我不是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干净清冽,犹如空谷幽泉。
李茉莉深呼吸几下,才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自从任浩杰的卧室被哥哥清空之后,他每天的生活和实验室的小白鼠无异,每次除了一日三餐,就是睡觉,还要时不时地忍受毒瘾发作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阮清恬了,他很想她,想她想得浑身的骨头都疼。这噬骨的思念比毒瘾更加默认。
而且在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里,他总是很担心任浩铭会趁虚而入,将阮清恬抢走。
终于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再也过不下去了,于是他产生了要逃走的念头。而且他要带着阮清恬一起走!至于他的毒瘾,经过这段时间的克制,他有信心可以控制。
可是任浩铭将他看得太严了,要逃走谈何容易
而且任浩杰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现实般的密室逃脱。只不过和游戏不同的是,游戏还有线索,而是他却连根毛都没有。
任浩杰躺在床上,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一个完全之策。任浩铭是不会让他有第二次逃走的机会,所以他必须一次成功,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任浩杰烦躁地摸着自己的头,不经意摸到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痕。那是上一次毒瘾发作的时候,拿头撞墙留下的痕迹。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办法。任浩杰一个挺身从床坐起来。他盯着面前空荡荡的墙,然后把自己的胳膊用力砸在墙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上迅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咬牙忍着那股剧痛,然后将颤抖不止的手臂再次撞到墙上,直到它变得血肉模糊,毫无知觉,然后用双手撑着墙,一下一下地用头撞墙。
血液混着汗水,很快流了一脸。任浩杰挣扎着,连爬带滚地挪到门边,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臂用力拍门:“开门!开门!我要死了!”
在足足刚喊两分钟之后,门外终于响起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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