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皮鞭放下,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眼角的眉头轻微皱了皱眉。
“没有时间了,燕部长,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被吊在半空之中,被称为燕部长的男人此时已经被打的满身伤痕,一只眼睛高高的肿起来,只剩下一条半眯的缝隙,看起来可笑又凄凉。
浓稠的鲜血顺着龟裂的青青紫紫的皮肤流过腹部,大腿,膝盖,脚踝,然后汇聚到大拇脚趾的末端,形成团,滴落在地面上。
燕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意识随着痛苦一点一点的开始迷离。
然而这个时候,站在地面的男子麻利的拿起一把亮银色的小刀,用刀背用力击打在燕青的腹部。
一瞬之间,巨大的如同蜘蛛网般龟裂的痛苦,立刻撩拨醒了燕青的神经纤维。他惨叫一声,随即又被带着铁片的鞭子抽在脸上,叫声戛然而止。
“燕部长铁骨铮铮,义薄云天,酷刑之下只字不吐,着实让人佩服……”
持鞭男子的言语在空旷的车间内部回荡着,燕青张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又被他一鞭子抽在脸上,生生打了回去。
“不说是吧,我看硬到什么时候!”
‘啪’、‘啪’、‘啪’的抽打声连续的响动起来,半吊在半空的人体之上插着两截刀片,又被皮鞭一抽,整个布满伤痕的身体像是风中的腊肉一样,抽搐的摇摆着。
白袍男子又用鞭子抽了几下人体,随即将鞭子扔到地上,甩了甩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酸的双臂。
“最后一次机会……”
“告诉我想要知道的。”
那男子从身边洒落的刑具之中拿出一个小铁盒,他旋开纽扣,露出里面十数根细长的钢针。
那钢针的针尖被火焰淬过,看上去蓝汪汪的,给人一种歹毒阴森的视觉效果。
白袍的男子从其中抽出一跟大约有十几公分长的粗钢针,放在嘴巴里深深的舔了一口,然后拉出来,对着天窗的光线,双目痴迷的看着。
“我……我不知道……”
被打的已经意识弥留的燕青枯燥的重复着这句话,他脑袋耷拉着,看上去像是断掉了一样。
听到这话白袍的男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眉头,但下一秒钟,他嘴角扬起来,食指和中指撵了撵手中的钢针,然后一下插入了燕青大腿的根部。
“一根……”
凄凉的尖叫声中,男人的声音显得冷漠平静,他淡淡的数着数字,又顺手抽搐一根钢针,插入了燕青左边膝盖反关节的凹陷处。
“两根……”
……
当白袍男子将钢针的数目数到第七根的时候,厂房之外却突然间一道巨大的雷轰闪电,带着震撼人心的声音和视觉效果充塞了天地之间。
整个厂房的视野在电闪之中骤然白了一下,等视网膜重新调整了焦距,刻画出厂房的环境,一个年轻修长男子的身体剪影却徒然烙印在厂房发黄的墙梁上。
白袍男子愣了一下,表情微微一变,随后便换上了一副司空见惯的笑脸。他本是这样笑眯眯的人,说起话来感觉客客气气,实际上心肠刚硬刻薄。
“哎呀呀,有朋自远方来,蓬荜生辉呀。”
他转过身来,这样说着话,盛意拳拳。只可惜对面年轻俊美的男子,却身材冷硬,直勾勾的站着,并未有理会他。
那年轻人头发湿漉漉的,显然从外面雨水之中‘淌’过来的。他的眉梢如画,此时被雨水打湿,从脸面的纹路里流淌下来,看上去有一种无端的落寞。
然后年轻的男子眼神木然的动了动,看了看天色,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吊在半空之中的燕青……
而此时,被酷刑折磨已经无法安然昏迷的燕青也眯着眼睛在看这厂房内发生的事情。而等他将肿胀的眼睛勉强眯出一条缝隙,模模糊糊的瞳孔中,那男子的身影终于清晰起来。
“银魂……团长?!”
燕青嘶哑着声音这样喃喃自语着,他的双唇干裂,又因为之前的喊叫嘶哑了喉咙,所以音调极低,但此时整个厂房里安静异常,所以燕青所说的,还是勉强传播了开来。
“你就是黑假面佣兵团的团长,大名鼎鼎的银魂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做我小弟怎么样,给你吃大包子……”
白袍的男子直起身子,笑眯眯的说着话,手上双手之中却不知不觉从指缝间灌满了钢针。
他双手交叉着靠在胸前,摆出那大名鼎鼎的‘手心针’的起手式,大跨步的向着年轻男子走过去。
而那青年的男子也正向着这边走过来,他手无寸铁,刚走了两步,脚尖刚好碰到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刑具小刀,顺势轻轻一撵,银色的小刀片骤然受力,从地上弹起来,翻滚在空中。
刀片在空中飞舞,两个细长的人影彼此相向而行,尖锐的银针猛然间脱手而出,人影在翻飞的光影里交错而过。
在这混乱的一瞬间,一只细腻的手掌稳稳抓住飞舞在空中的银刀刀柄,然后简简单单的一记横劈。
一刀,人体错身而过。
格里菲斯保持着步调,不紧不慢的走到燕青的脚前,放开了缠绕住对方的锁链。
与此同时,在大妖的身后,十数根或者切开或者扭曲成角度的钢针高速震颤着扎入地面、天花板、墙壁。而那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也在这一瞬间徒然倒地,身体从腰间裂开。
‘噗通’一声,‘尸体’分开滚成两截。
白袍男子身体的上半截艰难的转动了一下,他歪着头向后看,嘴角勾了勾似乎习惯性的要摆出笑脸的姿态,但最终表情却被苦痛占满,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诡异。
“好……好快的刀,不愧是银魂阁下……”
“不过……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被腰斩的男子说完这话,便咽气掉了。
格里菲斯无动于衷的将燕青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横抱着对方渐渐走出了厂房间。
……
就在白袍男子‘死’掉的同一时间,在蓉城一个五星级的高档宾馆里,一个身穿纯黑色衣服的男人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这人样貌普通,唇线刻薄,细看之下,竟然与之前白袍男子有七八分的相像。
男子盘膝坐在木质地板上,身前摆放着一个冉冉冒着馨香的香炉,这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古色古香。
而在香炉的边上,一个手工雕刻的木质人偶不知为何,从中间裂成了两截。
男子中断了打坐,伸手拿起了那桌上的人偶在指间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容古井不波,只是手指头在那端口处反复研磨着。
房间内饰的门在这时间突然打了开,一个只穿着轻薄纱衣的丰满女人用白色毛巾清理着头发从浴室之内缓缓走了出来,她上抬的上肢让胸前的丰腴和嫣红看起来若隐若现。
男子顺势将人偶纳入袖中,他转头面容古井不波的看了女人一眼,又缓缓的低下头。
而身材丰满的女子倒是落落大方的从男人身前走过去,直走到靠近床边的位置,旁若无人的褪下身上的纱衣,露出雪白柔软的酮体。
女人背对着男人撅着屁股在床上的衣物里面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件紫黑色的文胸扣在波涛汹涌的丰腴上。
“大和君还是这般古板,真不愧是御剑斋柳兵卫老先生的门下弟子。”
女子传好了内裤,伸手去抓一件样式精巧的超短裙子。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话,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在感慨,也不知道其含义是褒是贬。
坐在檀香之间的黑衣男子并未有理会丰腴的女子,他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袅袅上升的烟霭,瞳孔中的焦距渐渐的扩散开来。
看到男子的如此表现,那开放又丰满美妙的女子只是撇了撇嘴巴,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她穿上高跟鞋,匆匆忙忙用唇彩涂抹了一下唇线,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间门口,顺手挎起挂在房门之上的粉红色名牌香包。
“我今晚有个约会,不回来会和了,组织来人的话帮我应付一下……”
丰满时尚的女子带上黑色墨镜已经摔门而出了,她的言语从走廊里面传到室内,隐隐约约的,最后几句好像是:
“蓉城的小帅哥,姐姐来了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斐具双生()
格里菲斯讲燕青送到黑假面的总部之后,很快便与银魂成功接头了。
而关于被燕青部长将其错认为银魂的事情,他也懒得解释,而且银魂的体态确实有一部分已传至他的基因,在大妖的刻意遮掩之下,倒是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同一个人。
银魂将黑假面佣兵团的发展情况给格里菲斯汇报了一下,同时,将黑假面最近面临的困境也做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特别是最近这频繁出现的针对黑假面本身的袭击事件,阐述的格外清楚明白。
“根据这些资料来看,确实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黑假面,背地里搞一些拖后腿的小动作。
毕竟树大招风嘛,常有的事。”
大妖将手中的黑色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扣了扣塑料壳页。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道。
“今天来时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想来和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大妖所说的那个有趣的家伙其实是白袍男子,这个被格里菲斯一刀切开的家伙其实并非是那人的正体,充其量只能算是分身一样的存在。
神话传说之中,常有身外化身之类的大神通,修成此申通的人,在或者传闻里面,往往都是一些牛逼轰轰的,不是某某教主,就是某某上人的逆天存在。
但格里菲斯今天所‘斩杀’的那人,他的存在形式,却有几分‘身外化身’的味道。
以大妖的眼力,在第一眼看到白袍男子的时候,就看穿了他皮囊之下奇特的灵魂波动。那白袍男子看起来牛逼哄哄,说话做事气势十足,说穿了其实也只是一具傀儡而已——这也正是格里菲斯二话不说,便选择斩杀白袍的原因,一具傀儡,价值实在是不大的。
“分体术?”
“应该不是,感觉上不是很对,应该是某种新技术吧。”
格里菲斯站起来走到窗边,棕色的窗帘之外,两行黄莺在电线杆上正吱吱的叫着。
“公司里面的事还是你来管理,毕竟是你自己整出来的东西,比我在横加干涉要强得多。”
“关于有人针对公司搞小动作的事,我会帮你留意,我情况我会通知你。”
长相酷似格里菲斯的男人点了点头,阳光中他抬起头来唇线动了动,那被称为格里菲斯的男子侧着身体看了他一眼,然后后者便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黑色的文件夹,推门走了出去。
……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年年女女老人小孩的言辞里,变得司空见惯,口口相传起来。
在华国以东,跨国洋海,是一片小小的弹丸岛国。
这这片小小的土地上,自古以来,便如同大大的舞台一样,上演着江湖里那些爱恨情仇,那些荣耀、卑微、迂腐、麻木和惨绝人寰。
在工业革命大大推进的时代里,蒸汽文明让世界变得焕然一新,截然不同。
时代在日新月异,闭着眼睛睡了十年的植物人,醒来之后,只得感叹人是物非,陌生非常,似乎一脚踏出门,等待着自己的便是无穷的机关暗术。
在这轰轰烈烈的大时代里,自然有着跟不上时代脚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固执的停留在那个时间里,被轰轰烈烈碾成碎末的人。
曾几何时,那不知为何而活的二阶流哉和他的姐姐、父亲,便是这时代的牺牲品,或者叫做淘汰品,更加贴切一些。
那个末代活心流的弟子二阶流哉固然可悲,但轰轰烈烈的大时代里,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固执,腐朽,沉默寡言,喜欢坐在下雨天走廊的角落里,望着天空没有言辞。
死去的二阶流哉是这个时代的不再需要的淘汰品,他被整个时代的重量,压迫的毫无容身之处,终于在死后,变得一无所有。
御剑斋的柳兵卫十郎也是这样的人,年过七旬的老人身材中庸,身量并不宽阔,矍铄的精神之中却带着腐败和陈旧的旧社会味道。这常常让擦肩而过的染着黄绿色头发的九零后少年少女,皱着鼻子,大步离开。
但老者的荣耀和悲哀皆是如此,老人是御剑斋第十六代门主,他二十七岁时候被师傅亲手传下剑斋,成为门主,事到如今,已经有四十五年了。
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年迈的师傅脸上欣慰而慈祥的笑容,忘不了往来宾客那或者嫉妒或者欣喜的面容,年轻的柳兵卫十郎跪在地上,头顶谦卑的触碰着地面……
但时过境迁,这些东西即使小心翼翼的放在记忆的最深处也已经发了霉,有了让人作呕的味道,而老人却始终舍不得丢掉。
这样一眨眼便是二十年、四十年,柳兵卫十郎已经勋勋老已,曾经的年轻武者已然头发花白,他握剑的手再也不复从前一样沉稳有力。然而
人生既已如此,实在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些什么了。
柳兵卫五十岁那年,他早晨起来例行到剑斋做早课,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依偎在剑斋石狮子旁边已经冻僵掉的男孩子。
将七八岁大的男孩抱入剑斋,喂了些姜汤,等那孩子身体暖和一些,便做了些饭菜给他吃。
再此之后,这个没名没姓的被家人抛弃了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就住在了御剑斋,成了男人的第三任弟子。
由于一生之中未有婚配,这个为旧时代默默守门四十余载的老者膝下并未有儿女,所以对自己的弟子如同己出,相当不错。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跟着柳兵卫十郎生活了许多年,曾经在冬天里被霜雪冻僵几乎致死的男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被老人赐名为大和一介,是柳兵卫的师傅血脉内的名字。
大和一介性格冷硬,沉默寡言,一如那喜欢在下雨天叼着旱烟斜靠在走廊老旧木梁柱上的花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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