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卿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直地愣在那里。
“卿暖?官小妞?”看着卿暖苍白的面颊,十一也有些担心。
绘意看着自家小姐这个样子,悄悄地握了握卿暖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姐。”卿暖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大家,发现都盯着她看,卿暖略有些脸红。
“暖儿你没事吧?”
“陌姐姐我没事,就是刚刚心口有些痛,现在无碍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十一,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现在就回去呀?我已经没事了,而且饭还没吃呢。”卿暖小声地说。
“我让张全留在这儿,多个照应。”七爷紧蹙的眉头稍展,平静地说,然后下楼去。
“也好,小二,爷的菜怎么还没上呀,再不上信不信爷削你。”
“爷,马上上,马上上。”
听着楼上的说话声,想起刚刚说“还没吃饭”的小女孩儿娇憨的模样,崇耿的眼睛散发出了他这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光彩,他自己,甚至都没发觉。
九王府书房内。
“十一也在?”
“好像只是偶然碰见的,十一爷好像是和张家和官家的两位小姐在一起。”
“嗯,梁国的那两个人呢?看好了吗?查清楚是梁国哪一派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斗笠一戴,风一样的消失在黑夜中。
“绘意说今日你和十一爷出去的时候有过不舒服?要不要母亲叫人来瞧一瞧。”
“绘意小题大做了,孩儿只是略微有些气喘,没事的。”
“之前就说等你好了去广福寺,找广慧大师为你驱一驱,点净水祈福,忙着你大哥的婚礼,倒是忘了。明日,明日我们就早些去。”
“好,谨遵母亲安排。”如果这样能让母亲你更安心的话,卿暖甜甜地笑着。
“回禀夫人、小姐,七王爷遣人送来一盒鳄梨膏,说是护心最好。”
“这是?”
“今日遇见了七王爷,王爷看见我不舒服,想是来慰问一下。”卿暖虽这样回复官母,心里却有些不安。这七爷是想干什么?
“这鳄梨膏可是宫中秘药·······”官母暗自揣摩,是时候和侯爷说一说了。
广福寺坐落在离京城很近的一座山上,是北汉开国时所建,如今已逾百年。广福寺位于半山腰上,而且上山没有车道,只有一节一节的石梯,需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山。纵使官母和卿暖早早儿的出了门,但到寺里的时候也接近晌午了。
“请各位施主先到偏厅歇息,鄙寺已经备好斋饭,广慧大师现在正在给八王妃讲经,请稍等。”
“八王妃也来了?!”官母微微吃惊。
“是的,八王爷和八王妃昨日上山的,这几日都在鄙寺斋戒听经。”
“这样,那师父先去忙吧。”
“告退。”
没想到八王爷和八王妃也来了,八王爷不摄朝政,与八王妃也是夫妻情深,没有侧妃。如果暖儿以后能找到这样的归宿,也是好的。官母看着自己女儿水嫩嫩的脸蛋,心里暗自感叹。
广慧大师为卿暖点完净水,念经祈福之后,八王妃也到了。
“本该先去拜见八王妃的,臣妇失礼了。”
“刚和王爷用了斋饭,官夫人不必拘礼。”
“王爷是?论礼要去拜见的。”
“王爷去和智缘大师下棋去了,无碍。”八王妃约着官母在后山小亭品茗‘
“这山间的景致才是一等一的好,京城里的如何都比不上。”
“是呀,王妃和王爷准备何时回京?”
“就这两日吧,不知夫人是来?”
“幼女之前无端落水,今日特来请广慧大师诵经祈福。”
“这便是暖儿吧?”
“小女官卿暖拜见王妃。”
“快快起来,我是最喜欢小孩子的,只是,唉????”
“崔妈妈带小姐去前面玩一会儿。”官母是有话要说。
卿暖走后,官母关切的问道:“王妃可叫御医看过?”
“自然是看过的,不过也不见效。虽说我进府几年都无所出,王爷和母妃都未曾怪罪,只是我心里也想为王爷绵延子嗣呀。”
“是这个理,不过王妃还请宽心,子嗣上也看缘分,王妃和王爷厚福,自然是有儿孙缘的。”
“让官夫人见笑了。”
“无事。不过我生了擎志之后一直想生个女儿,当年恰逢筱云女医云游至京,开了方子帮我调理,才又生了卿暖。”
“哦,可是那位北汉才女曲筱云?”
“正是。前几日女医写信说会到京里小住几日,到时候是否需要臣妇引见与王妃?”
“那自然是极好的,那我就先多谢官夫人了。”八王妃喜上眉梢,整个人顿时有了朝气。
官母要走之时,王妃还特意出来相送。
“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希望和王妃共勉。”卿暖大概猜到王妃这几年无所出,自是忧心。不知道为什么,卿暖觉得王妃十分亲切,只是想开导她一下。
“小姐,出发了。”
看着卿暖憨态的背影,想着小姑娘感觉到自己忧心,便背了一段静心诀给自己听,心里对她的喜爱又多了一分。
第五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选世家女子给皇后娘娘给公主们陪读?”
“嗯,今日八王妃透露的,说是还没定下来。”
八王妃给官母的回报便是告诉她这件事。皇后准备选几位年纪不大的世家小姐给公主们陪读,可往深了想却十分惊心,说明皇上开始收权了吗?
“今日回来宫里的帖子也送来了,皇后娘娘邀各家三日后赏花宴,怕就是要定下这件事了。”
“暖儿???唉???”官父有些泄气,前朝的事他还好插手,可自家在后宫说不上话,如今也没有法子。
“侯爷也不用忧心,这后宅的事,妾身自会为侯爷处理好。”找卿暖的外祖母也许行得通,比较林夫人是先太后的亲侄女,宫里自然有些人脉。
清水院
“小姐怎么还在看昨儿七爷送来的鳄梨膏呀?”绘意铺着床,小声地问娟儿。
“不知道,一回来就在那儿盯着那小盒子发呆。”两人目光一接,坏坏地、会意地笑了笑。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看着雕着茉莉花的白玉盒子,卿暖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模样。不像九爷那样冷漠,微笑里却含了满满的疏离,像是在亲近你,又像是在躲避你。猎场上也是我坏了他的局,而现在居然给自己送药来?这个七爷还真的让人摸不透。刻着茉莉?是因为注意到自己喜欢茉莉吗?
不想了,卿暖摆一摆小脑袋,将那小盒子东西放好,睡觉。
次日一早便下起了雨,官母回去文定侯府,嘱咐卿暖雨天莫要出门。北方的春雨仿佛永远都会偷工减料,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小上午之后便停了。院子里的两簇小竹的叶子被雨水打落了下来,海棠花也受尽摧残,花瓣凋零,但春风却显得格外清爽温柔,空气里也散发出一种醉人的自在。
“崔妈妈,我想喝妈妈你煮的百合粥。”
“绘心、绘意,你们去把刚刚我作画时的笔墨收一收。”
换好男装,一切就绪,溜出侯府。
上次跟着十一逛过一遍,这次自己倒是熟门熟路了。天庆街上各种好玩的玩意儿,有很多别国的商人都在这条街上做买卖。梁国的根雕、陶瓷,徐国的玛瑙串、玉石,甚至是上次被北汉打败的南夷的丝绸,都在摆在外面。这些商人将自己国家的商品在别国贩卖,再将收益买当国的特产回去卖给自己国家的人,如此往复。
“小姐,我们偷跑出来没事吧?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娟儿的胆子是最小的,却是最听卿暖话的,无论卿暖做什么,都会跟着卿暖。
“放心,一会儿我们早与母亲回去就行。今日母亲去了外祖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卿暖一边回答,一边在卖玉石的小摊上摆弄,“娟儿,你看,这个玉石和我们用的不一样呀,还没经过打磨的。”
那个小商贩行着奇奇怪怪地一种礼节,谄媚地笑着说:“小姐好眼力,这块玉石是和田玉,未经雕琢,可以买来请师傅雕成自己喜欢的物件。”
“娟儿,给钱。”卿暖想要用这块玉石自己雕刻东西。
娟儿给了钱,又急急忙忙地跟上自顾自地走着的小姐,“小姐,你看着路,这玉回去再瞧也行的。”
“你看,这玉好通透呀。”卿暖将玉对着阳光看,冰冷的玉石也仿佛变得柔和,散发出一种宁静安好的光。而仰着头的卿暖,阳光照射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显得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更像是一块还未雕刻成型的玉石。
本来是在听着下面回来禀报的人说着结果,略有些烦闷,到窗户边上透气,却没想到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就那样笑着,像四月的春光一样和煦温暖。拿着玉石的小手逆着阳光,仿佛透明了一般。今日却没见她戴茉莉花,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丫鬟,这丫头是溜出来的吧。
“小姐!!”娟儿看见一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屋顶,拿着剑往卿暖这边砍来。
卿暖回过头,笑容渐渐凝固,看见那个人就这样冲向自己,生死两茫茫原来是如此简单。卿暖上一世便会一些拳脚功夫,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躲过了那个人的攻击。但他剑锋狠辣,招招干脆利落,纵使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避闪了几招,身体就吃不消了。晃神之间,只见黑衣人剑鞘一转,猛地将剑往她手臂一带,卿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次是躲不过了。
过了一下,感觉自己被拦腰托起,被带着往后一滑,并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他一只手微微揽着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白衣翩翩,青丝灼灼。那双单凤目紧紧地盯着前方,坚定又狠绝,与他以往温文儒雅的样子大相径庭。接着暗处便出来一行人等,开始围攻黑衣人。他还是像往常一般,头一侧,余光盯着那些人,淡淡地语气,“留活口。”
谁都不能伤害她,他,也不会让谁伤害她。
“没事吧?”他语气很温柔,像是怕惊到她一般,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又仿佛怎么都看不够。好害怕就像刚刚那样,一眨眼,她,就陷入险境。二十年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是自己的了。
“小姐,你没事吧?”娟儿,刚刚想挡在卿暖身前,被卿暖推开了。现在急急地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姐,生怕错过那儿。不过这个粗心的丫头似乎看了几个来回,都没发现,一个男人搂着自家小姐。
卿暖也确实吓到了,听见小丫鬟急切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身旁的这个男人护在怀里,脸不由得一红。
“我没事。”顺势从那个怀里“挣脱”出来,“自然”地走到娟儿身边。
发现自己怀里的那个人正假装着镇定,他心里不由得一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不敢将情绪表露一丝一毫。
“没事就好”,想对她说不用害怕,有我在;想对她说之后出门要小心,多带点人;想跟她说,我,害怕你出事。但,话到嘴边却只剩这一句。
“七爷恕罪,追到城郊那儿,跟丢了,是否还要继续查?”,七爷身边的张全过来回禀道。
“既然他敢在闹市行刺,自然有办法脱身,不用继续查了。”
“官小姐没事吧?”张全转而行礼对卿暖说。
“卿暖无碍,多谢张掌事。”转而又看向七爷,目光相接,卿暖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上脸颊。强装着淡定,避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卿暖多谢七爷相救。”
“下次出门要小心,我送你回去。张全,去备马车。”
“是。”
马车上,卿暖的水灵灵的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马车上闭目养生的七爷。
“想问什么?”
他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在看他呀?卿暖自己暗自腹诽,真是奇怪的人,“都不知道七爷轻功如此之好,我之前还听哥哥说,七爷不会武功呢?”说出口便感觉自己逾矩了,他救了自己本应该感激他的,阿美现在还开始打探起别人来了。
“我不是故意要(问的)??????”卿暖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张开眼睛,看着卿暖,四目相对。
“从前我不相信任何人,但现在,我想相信你。”
从前我不在乎任何人,但现在,我想在乎你。
卿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将他的底牌亮给她看。他不差的武功,他暗中强大的势力,甚至还有,他的,真心。感觉心乱如麻,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愿意相信她?
“接到皇后娘娘的帖子了吗?”仿佛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不像之前那样生疏。
“嗯,接到了,过两日便进宫。”卿暖的声音弱弱小小的,很入耳,至少对某人来说,是这样的。
“不要太过锋芒毕露,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藏巧露拙,懂吗?”
“嗯,懂。”
“不问为什么?”
“啊?”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崇耿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一种满足感。
“皇后娘娘会在赏花宴上挑几位世家小姐当公主陪读。”
他在跟自己解释吗?其实她隐隐约约猜到了,这次宴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她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七爷让自己藏巧露拙,说明皇后必定是要挑人,而自己并不想被挑中,自然会听话。
“好,保证装疯卖傻。”卿暖开玩笑地说,小女孩模样,巧笑颜兮,十分鲜活。
“爷,到威远侯府了。”张全的声音传来。
“今日多谢你了,你回去时小心。”
“嗯。”
看着马车远去,卿暖心中有一种满足,又有一种怅然。他说他这辈子都没相信过谁,但他愿意相信自己,是满足又惆怅吧!转而看见崔妈妈冒着火星的双眼,卿暖准备好承受紧箍咒了。
想着刚刚官卿暖呆呆又鲜活的样子,她不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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