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违抗的意思，不过”
“寇中人家鹿风都不愿意了，强迫他不太好吧！没错，这么做非常不应该！”
宁甜月紧握拳头，打断寇中和鹿风的谈话。
她会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很少看见忠心的鹿风居然如此犹豫，至少这是宁甜月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然而，这位老是喜欢收集怪东西的人，果然相当难以对付。
“哎呀，公主想站在我的侍从那边吗？那么，我也来问问家里那个优秀的侍女，要她告诉我现在缝制的那件晚礼服上，胸垫的尺寸是多大好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我绝不允许！宁甜月涨红了脸想如此大喊，但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这是因为原本抱着胸的寇中松开手，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当场踹飞这个男人。
宁甜月心底燃起熊熊怒火。接着她将这无法实现的心愿化为叹息，一面望向站在门前的儿时玩伴鹿风。
“你也听到了，鹿风，过来这里吧。”
“那可耻的东西，有必要这样拼命隐瞒吗？”
“什么可耻的东西，不要这样说我的胸部！”
听见鹿风低声这么说，宁甜月几乎要喷火似地恶狠狠回瞪他。
话虽如此，好歹他似乎愿意帮忙宁甜月隐瞒这个女人该守的秘密。
鹿风离开房门走向这里，宁甜月心中向他道了声谢，然后忽然歪了歪头。
“那么，寇中，我们到底该唱什么？”
“只要是两人合唱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跟，神的孩子无关的歌也行？”
“当然。”
“好吧。”
说到他们俩可以合唱的歌，应该只有一同在荒野城堡生活时的歌了吧。宁甜月说了其中一首，鹿风也说了声好吧表示同意。
一、二两人打着拍子，缓缓唱了起来。
由于这首歌小时候常听，歌词一句也没有唱错。
不过，两人的音阶则是自由奔放到了极点。
直到一小节结束前，寇中都彻底保持沉默，然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我已经有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你们唱的歌比我想像中还糟糕。糟糕到埋在雪里的草木完全死绝，取而代之的是死人都跳了起来。特别是鹿风，看来你一直对我隐瞒这项奇技？”
“因为在这之前，你从来没有命令我唱歌。况且，刚才我只是被她拖累而已。”鹿风的神情写满了不满与无可奈何，一边如此回答。
鹿风看起来心情不好，而宁甜月的心情也跟他一样。
两人唱出的歌实在是太难听了，被寇中批评也无可厚非。
可是鹿风竟然说宁甜月唱的差，拖累了他，这简直令宁甜月生气。
“喂”宁甜月吊起眉毛，拉了拉鹿风的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少给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我们的合唱从小就很糟不是吗！”
“如果合唱的对象不是你，我才不会唱得这么好笑。。”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唱来听听啊，一个人唱！”
“甜月，你并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会遵从你的命令。”
随着这已经听过好几次的冷漠回答，宁甜月的手被甩了开来。
“讨厌。”宁甜月噘起嘴，这时冷风拂过她鼓起的脸颊。
她原本以为窗户没关，但并非这个缘故。
她歪了歪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时，宁甜月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难听真难听！刚才的歌真是太难听了简直像是喝醉的酒鬼在呻吟！啊啊，耳朵都要烂掉了！”
有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当着演唱者的面，肆无忌惮地哀叹起来。
这位唉声叹气的人打扮得很奇特，从那擦了口红的唇瓣及纤细的颈子，一眼便能看出她是个年轻女子。
不过，那头深黑色头发，却以宁甜月未曾见过的模样高高束起，身上穿着神似睡袍的鲜艳衣服，以类似饰带的东西系着。
而最奇妙的是，她居然是从那株特殊的蔷薇里面生出来的。
“她是蔷薇花精灵？”
“怎么可能。”
听见宁甜月的咕哝，寇中耸了耸肩膀。
“她并不是精灵那类夸张的东西，只是一个亡灵罢了。”
“啊啊，这样呀——在这之前还有个问题，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是喔呃，等一下。”
宁甜月差点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忽然睁大双眼，然后狠狠地瞪向寇中。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亡灵附在上头的蔷薇咯？而且看到我想摸她，你完全不阻止我是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
“哎呀，你希望我阻止你吗？其实我只想以幕后支持者的身分，用温暖的目光守护公主勇敢的行动而已。”
“温暖地守护？你以为说这种好听话，事情就能圆满解决吗！”
“我本来就不打算圆满解决。要是事情无法收拾的话，就等到时候再说吧。放宽心吧，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这位没胸的公主。”
“你这完全是两码子事！？我受够了，我要和你决斗！”
第837章（）
“啥，你要和我决斗？真是麻烦，我拒绝！”寇中耸了耸肩道。
“不许拒绝，我就是要和你斗！”
“我再次拒绝。”
当寇中和宁甜月在对峙时，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喂，你们停下吵架，听我说啊！”
那个声音刚落下，说时迟，那时快，大家上方传来砰砰的剧烈声响。
宁甜月心想，该不是天花板上面的吊灯碎了吧？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那美丽的吊灯一点事都没有，好好地挂在上面。
反倒是从蔷薇花里面现身的那个女幽灵唉声叹气着。
“有幽灵出现了，而且你们还看得清清楚楚，照里说应该要又惊又怕不是吗？可是，你们却一直、一直对我视而不见！你们比徘徊在这世上的亡灵还要恐怖！”
“啊啊，我们害怕的话你会比较开心啊。那可真是失礼了，这位会幽灵夫人。”
寇中作势拿下头上根本没有的帽子，一边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
这简直就是表面恭维、内心无礼的最佳写照，宁甜月心里觉得瞠目结舌，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要我吓到也太强人所难了，因为幽灵在荒野城堡里就有很多了呀。我说得没错吧，鹿风？”
“是啊，的确很多。”
原本一如往常沉默不语的鹿风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宁甜月也同样点点头。接着，寇中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听说对d国人来说，幽灵是比天上的神更亲近的存在。嗯，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可以请你体谅吗？夫人。”
“虽然不太想接受不过我大致上理解了。”
“这样啊，那太好了。那么，梅莉夫人。你要用诅咒杀了这两个歌声不堪入耳的人吗？”
“啊！？”
他到底在胡扯什么啊。宁甜月讶异地瞪大双眼。
眼前这个寇中是个收藏家，立场十分复杂，而且拥有好几个名字，要他说出有常识的话根本是天方夜谭。
尽管宁甜月心知肚明，但这番话依旧令她无法充耳不闻。
“梅莉夫人！要诅咒的话就先诅咒他！我强烈建议你这么做！”
“不，那个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可怕，我才不敢做呢。”
“咦？不敢做？你不是幽灵吗？”
“是的，我做不到。”
面对歪着头反问的宁甜月，这名幽灵夫人用盖到指尖的大袖子遮住脸，使劲摇了摇头。
“我会成为幽灵，是因为遇害之后被埋在山茶花树下：心里留下了悔恨。不过，也正是因为悔恨，所以我不想出手伤害别人。这对人来说是很可耻的行为。”
“这样啊，你的精神还真是崇高。但是，对于幽灵蔷薇来说，这也未免太无趣了，我还是赶紧烧掉扔了吧。”
“咦？”
幽灵夫人的衣袖上有着并非蔷薇的大花花纹，黑色眼珠从衣袖后头采了出来。宁甜月露出与她没什么两样的表情，然后纠结着眉头。
“等等，寇中，你说烧掉扔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宁甜月。”
“可她连诅咒杀人都不做，要找匹敌这种温和幽灵或精灵依附的蔷薇，只要去d国要多少有多少。既然如此，那我收藏她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让死者依其本分回归神的身边，算是一种最起码的体贴吗？”
“体贴这个词啊，可以像你这样用一副嫌麻烦的态度说出口吗？呃，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把她烧掉扔了也太可怜了吧！这盆花不是还活着吗！？”
“花是还活着，幽灵却已经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虽然死了还是活着，那就等于还是活的啊！”
“你把指示词都省略了，听起来真是麻烦算了，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接受你的说法，先让你一步吧。要不然不晓得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说啊，让步这个词可以用这么随便的态度说吗？”
“我要怎么想由我自己决定，这不就是所谓的自由精神吗？”
“真受不了，所以呀！”
看来还是得踹倒这个男人才行。
宁甜月下定决心，和寇中四目相对，就这么试着往他的脚扫去。
不过，大概是因为动作太大，寇中轻而易举便闪了开来。
接着，寇中那戴着手套的手粗鲁地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这株特殊的蔷薇就送给你了，公主。”
“咦？真的吗？”
刘海被弄乱到遮住了视野的宁甜月，隔着那层头发抬头望向寇中。
“真的。”他点了点头。
寇中笑也不笑，只是笔直望着宁甜月的眼睛点头。
尽管他是个不将常识放在眼里的人，但在这种场合倒还算是正常。藉由这段期间的经验，宁甜月已经看出了这点。因此，她的心情瞬间紧绷，呼吸也跟着困难，紧张全写在脸上。
但是，他的表情一点也没变。
看见他这副模样，宁甜月终于放下心来。安心地吁了口气后，表情也和缓不少。
“啊啊，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所以罗，今后请多指教，梅莉夫人。”
“啊喔，好。”
蔷薇幽灵只是歪了歪头，眼神中确实带有不安之色。
然而，宅邸主人却光明正大地视而不见。
“那么，这盆花还是别搬到院子，直接送去公主的房间吧。鹿风，去请那位叫做吉珂的骑士过来。”
“是。”。
“呃等等。这种仆人或搬运工人的工作，不要请有身分地位的骑士来做。”
“话虽如此，公主在屋子里又不会遭受攻击。既然这样，要是不给他点杂事做，他也会闲得发慌吧。”
“你这么说或许没错，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尽管杂事一词让她觉得很在意，反驳之词却哽在喉头说出不来，虽然宁甜月对体力有自信，却也差不多胡闹累了。她的内心开始妥协，想说既然这样，干脆就麻烦那位骑士吧。
她还兀自低着头的这段期间，方才离开客厅的鹿风已经回来了。
穿着全黑贴身装扮、一头黑发、一双黑瞳的青年，从身穿黑色上衣的鹿风身后现身。
接着，他以不会太低的低沉嗓音，清晰地喊了声主人的名字。
“甜月殿下，您找我吗？”
“吉珂。”
他右眼挂着连着链条的单边眼镜，宁甜月看见他一如往常的模样，心情跟着平静了下来。正因如此，她精神百倍地回答：“吉珂，可以把这个盆栽搬到我房间吗？要小心别让花和梅莉夫人摔到地上喔。”
“梅莉夫人？”
“嗯，对。就是这位依附在这盆蔷薇上的幽灵淑女呃，难道吉珂你看不见吗？”
“不，我看得见。她是幽灵吗？”
“对，幽灵。”
听见他如此反问，宁甜月应了一声。
吉珂并未继续追问。
才想说他怎么挺直腰杆退了两三步，没想到居然就此默默地离开了客厅。门才匆忙地开了又关上，踢飞东西的铿咚声及听似女佣为此受到惊吓的尖叫声，便在走廊上响起。
他离开客厅时一如往常面无表情，不过都闹成这副德行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发生什么事。
尽管吉珂出生于d国的男爵家，比起天上尊贵的神，他感受到身旁幽灵的机会要多得多，但他似乎对这种东西完全没辄。
“真没想到。”
宁甜月虽然知道吉珂讨厌点心，却没想过他真有这么像是弱点的弱点。宁甜月喃喃说了句真是人不可貌相，语气里蕴含着打从心底的深切感受。
这时，寇中叹着气问：“那就请别人帮你搬盆栽吧。”
“那就谢谢你了。”
他的口吻均匀地掺杂了揶揄、讶异与同情，听起来反倒像是冷静了下来。听见他这么问，宁甜月也一脸认真地点头同意。
宁甜月讨厌夜里的黑暗与寒冷，因此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而从房内热闹传来的，则是有如歌唱般兴奋的聊天声。
那是宁甜月和幽灵夫人在交谈的声音。
“哎呀，味道真香。”
“像这样倒进牛奶，味道就更香了吧？”
“是呀，真的耶。”
“那这牛油面包如何？面团里揉进了橘子果酱哟。”
“啊啊柔软的口感、橘子酱的甜味与酸味搭配得恰到好处，真的很好吃呢。我曾吃过脆饼和水果馅饼，不过像这种点心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死了之后第一次吃到。”
“是吗？那我们明天也一起享用下午茶吧。明天的点心会跟今天不一样哟！红茶也会换成下午专用的。应该可以吧？阿罗。”
“好的，我会先交代厨房的人。”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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