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被人圈养的狗，自然无法反抗。
不过，发觉黎丽动也不动后，欧阳停下手边的动作。
“欧阳先生？”
“不，叫我阿阳。”冷冽而锐利的声音轻声下令。
阿阳是欧阳的昵称，但是在风流集团里里并没有任何人如此称呼他，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他母亲而已。这件事是黎丽听他自己说的。
她第一次遇见欧阳，正好是在一年前的这个时节。
分不清是半融的雪还是雪花的东西，从漆黑的天空不停飘落。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欧阳走出与大街有些距离的酒馆，正要跨上车时，黎丽叫住了他。
“先生，您看起来很不开心，这样不是糟蹋了帅气的容貌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既然这样，那要不要和我再去喝一杯？”
黎丽身穿黑洋装，头上盖着黑披肩试着邀请对方。
她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上钩，所以脑袋里还准备了其他邀约之词。
没想到欧阳却回头并停下脚步，突然起来抓住黎丽的手臂。两人走进狭小的巷弄，唯有披肩掉落的那条路上，他将黎丽的背按在充满历史痕迹的墙壁上低声问道：“这是丧服吧，你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
“因为我妈妈过世了。”
黎丽因为手臂被紧紧抓住疼得皱起眉头。
突然之间，她的嘴被对方堵住，在这出乎预料、突如其来的吻后，她的衣服被粗鲁的扯开。
欧阳完全没有安抚黎丽，就只是自顾自地逼她就范，过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这么说：“替我生孩子吧。”
黎丽直到事后才知道，那天他才刚去为母亲扫墓。
在c国首都，人们称他母亲为伯爵夫人。
由于娘家家道中落，她不得已才和年纪可以当她父亲的伯爵结婚，但遇见夜帝后，为了拯救贫困不堪的祖国，她还是背叛了向上天立誓的夫妻之情，成了夜帝的情人。不久后，她生下了两个小孩，失势的夜帝却成为罪人被流放孤岛，而被留下的她则依爱人之命再婚。
然而，曾担任夜帝部属的伯爵与伯爵夫人和欧阳之间，关系却是十分恶劣。
“继父不，那粗鄙的男人，就是看身为夜帝之子的我不顺眼。他在家里一看见我，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大吼大叫，把我痛打一顿。每次我挨打，母亲就会来袒护我，惹得那男人的心情更差，把母亲拖进自己房里。这就是我当时的生活。”
欧阳将黎丽留在自己身边，常常在幽暗的寝室里述说自己的身世。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总是目不转睛地凝视远方。
那场乱，让一介军人登上帝王之位，开创了另一个时代。
在那之后，c国的许多贵族都走向没落一途。
他们不但放弃珠宝、土地，甚至连妻女都落得成为无名流莺的下场，藉以挣得每日三餐的人亦不在少数。
欧阳说，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遭到继父如此难听的辱骂。
“夜帝的讣闻传到首都后，过了几年的某天，母亲一如往常袒护我，那男人却对她说：要自称伯爵夫人的话，你何不也去卖身赚钱。”
在屋外听见这番话的欧阳激愤不已，于是一把揪住了继父。一阵争执过后，被他撞飞的继父一头撞上壁炉架，就此一命呜呼。
欧阳的母亲依遗言成为女伯爵，对外公布丈夫的死因为“因为酒醉而绊倒。”
她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袒护欧阳。
然而，自从再婚及夜帝的讣闻以来，身心皆衰弱不已的母亲，眼中望着的却不是欧阳。
“身穿丧服的母亲用那双纤细的手臂，抱着当时十六岁的我，然后以模糊不清的语气对我说欧阳，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这种事要是让世间知道，将会损及伟大夜帝的声名——听见母亲这么说时，我的心情简直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母亲真心爱着的却只有夜帝一个。对母亲而言，我并不是她的孩子，而只是宝剑、珠宝之类的遗物罢了。”
母亲在他将满十九岁那年也撒手人寰，那年首都爆发了乱。
欧阳依母亲遗言，继承了爵位与财产。他将一切都变卖为现金，然后以自己的出身为饵召集信奉者，试图步上巅峰之路。
尽管如此，他却像口头禅似地这么说：“黎丽，替我生孩子吧。”
“阿阳。”
“在我生存的世界里，一切都由我来开创，这世上只需要对我而言必要的人。所以，你要以我妻子的身份，为我生下孩子。”
在地毯上，欧阳抱着黎丽。
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到他的热度。
因此，黎丽悄悄合上原本注视着漆黑天花板的眼睛。
“要我当您妻子这玩笑开得还真大，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可不是由你来决定。”
“说不定我的出身非常卑微喔？难道您要在神面前，和我这种低贱的女人立誓吗？”
“那又如何。就算是在神面前，唯有此时此地的你才是真实的。”
“你的胆子还真大。”
黎丽不由得呵呵一笑，这时她的黑发被一把抓住，被带有责备的力道使劲一拉。见她因疼痛而蹙起眉头，欧阳便松开了手。他马上出声说道：“黎丽，身穿丧服的你是我唯一认同的女人，其他女人我都不需要。”
她还想反驳什么，唇瓣却被对方的嘴唇封住。
欧阳吻了黎丽，这个吻既急躁又固执，甚至让人连好好呼吸的空档也没有。
黎丽心想：这时候的他，就像撒娇想喝奶的小婴儿一样。这个形容肯定没错。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晚起，欧阳便好几次剥夺黎丽的自由，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完成男女之事。
对于和母亲一样同为女人的对象，他就是无法与之发生关系。挚爱的母亲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疼爱，这份空虚与复仇心逼得他走上叛乱之路，迫使他成为一个更孤独的小孩。又或者是某种直觉阻止他这么做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说道：“替我生孩子吧，黎丽。”
“阿阳。”
黎丽唤着他的昵称，她明白欧阳并不想更进一步，所以才会这么喊他。接着，她着圣母般的虔诚之心，说出他所期待的话。
“阿阳，今晚就到此为止，先上床休息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真的吗？”
“我是为你而生的女骗子，所以，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呵呵黎丽浅浅笑了笑，这才主动伸手抱住欧阳的背和头。
黎丽变得更加动弹不得，她一边轻抚他亚麻色的头发，一边深深皱起眉头。
即便没有行男女之事，但只要剥光这身丧服，自己这条狗背叛主人的行径便会立即曝光。
然而，他依旧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自始至终都是黎丽抚慰着他、放任他的任性，而他总是错过眼前这女骗子的秘密。
你真傻。黎丽在心头喃喃低语。
首都，白雪降于其上。即便是为瘦弱猫咪及无家可归之人略挡寒风的狭小巷弄，白雪也造访其间。
然而，在行人与车往来热络的大马路及广场上，却一点积雪也没有。
二天后就是圣诞节，城里热闹非凡。
不分贫富，人们抱着各自的物品来来往往，一辆车在傍晚的景色中奔驰。那车和一般的车子不同，以金属工艺装修得绚烂夺目。看见那豪华模样，路人纷纷发出惊叹，略显不耐地喃喃低语：那是国王的豪车。
大马路一直线通往皇室歌剧院，途中的广场里，那群风流集团的人藏身于每一个角落，正埋伏等待国王车的到来。
寇中身穿轻薄的燕尾服外套，颈上打着领巾，待在可以俯瞰广场的窗边。
这栋小剧院没了屋主，冷风从缝隙吹入位于三楼的小房间，尘埃及霉臭味叫人喘不过气。
不过，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
寇中坐在破烂的椅子上，在窗边托着腮帮子，只是望着窗外雪花飘落的景色。
黎丽全身裹着朴素的黑色外套，站在他的身旁。
“寇中，我昨晚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你朋友阿德离开那屋子，是那个巴尽少爷放他走的。”
“我不是说过，就算骗我也赚不到一毛钱吗？黎丽！”
寇中的目光并未从广场的景色移开，就这么冷冷的地说道。
黎丽不发一语，只是唉地叹了口气，吹在寇中的颈子上。接着，他发觉黎丽悄悄将脸靠向自己的肩头。
第826章（）
黎丽望着寇中，问道：“你不逃吗？寇中？”
寇中冷淡的说道：“这间房间外有人看守。”
黎丽微笑：“不过两个人而已，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顺利逃走吧。”
“或许吧。”
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黎丽说的没错，以自己的能力，是可以逃走的。
但是，目前他并没有逃离这里的念头。
不逃跑，并不代表他放弃了未来。
要真的说起来的话，寇中其实是没有在思考未来的。
寇中一直在寻找寻找遗书。
但是事到如今，他觉得连这件事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就仅是如此而已。
尽管如此，不知为何，他觉得很满足。
明明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他却不觉得生气，也没感到空虚。左脚的灼伤仍痛得像着火似的，心情却相当平静。
大概是为此感到诧异，黎丽又对他说道：“寇中，你接下来会死的，不是枪毙就是上断头台。”
“似乎是这样没错。”
“你不害怕吗？”
“不会。”
寇中心想：我不想饿死或冻死，不过，要是能痛快地死在别人手上，那可就轻松了。
就在这个时候，黎丽突然使尽全力，一巴掌招呼在他头上。这感觉并不怎么痛，倒是令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寇中抬起头。
但他寻找的身影，却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寇中。”
有个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同时从背后紧紧搂住他。
黎丽凑过脸颊，宛如在确认寇中那头发的气味与触感，然后伸手沿着那包上厚厚绷带的肩膀游移。
“寇中。你虽然像神一样既美丽又温柔，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混账呢。”
“黎丽？”
“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为什么会先遇上那种人呢。”
黎丽低着头，就这么痛苦似地喃喃低语。
寇中只是疑惑地歪歪头，转头想偷看对方的表情。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惊叫。
古代国王的纪念碑竖立在首都广场中央，好几个年轻人在广场上起了争执。那并非身穿制服的警官或军人，而是扬起大衣或外套的青年在追赶风流集团的人，不知在争吵什么。
在他们争执不休的这段期间，人潮陆续由四面八方聚向广场。
他们也不顾要横越广场的车和做生意的小孩，径自揪住彼此的衣襟，吵闹声连三楼的这个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
国王万岁！国王万岁！
万岁，万岁！
相反的思想与激动到仿佛泣血的叫喊响彻广场。
听见这些呐喊的瞬间，寇中无意识地哼起了歌，黎丽也一样。
两人唱了起来。
他们哼着已逝母亲一再咏唱的歌。
正因如此，尽管二人的旋律相同，歌词却搭不起来，只有给予喝彩的部分互相呼应。也不知为何，虽然寇中早就知道，却感到浑身发冷，他倒抽一口气，歌声也随之停下。
没过多久，从窗外广场蔓延至附近一带的异常热气，甚至扩散到了这座剧院。
几声叫喊与慌乱的声响逐渐接近，却又突然无声无息，紧接着声响再起，整扇房门被推了开来。
“你在这里啊，寇中！”
“啊德！”
冲进房里的身影令寇中大吃一惊，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方并没有戴眼镜，寇中原本还以为是别人，但确实是阿德没错。
“这场骚动是怎么回事？阿德，难道你要把我交给政府的人吗？”
“这种睡昏头的话，留着在刚刚睡醒的时候再说吧，你这笨蛋不，这些根本无所谓，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这场骚动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啥？外头的暴动是你煽动的吗？”
寇中这番话其实只是在说笑。
“没错。”阿德却皱着眉头承认了。
“我跟丹唯买了消息，把暗杀计划泄漏给各处的地下集会。多亏这样，印制那份声明的印刷厂也被抄了我没料到才不到半天时间，居然就演变成这么大的骚动，真是失策。”
“这可是医生不该有的失误。”
看来他小看了王都这名患者罹患的疾病。
又或者是人人都在引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外头不断传来怒吼、咒骂与哀号。
这一带距离歌剧院不到一公里。闹成这样，看来今晚的演出也会随之中止。而还没现身广场的国王跑车，想必也已经在途中折返了。
“走吧！寇中，我们先趁乱离开王都一阵子，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
寇中依阿德所言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望向黎丽，也不给她时间多说什么，便想抓起她的手。
但在那之前，黎丽已经先一步拉住他的衣襟。
“你——”
“我们就此道别吧。再见了，寇中。”
说完，黎丽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然后她离开了。
她矫健地避开了寇中伸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黎丽！”
就在哭着正想追出去的刹那，左脚忽然痛了起来，是之前那灼伤惹的祸。不过，他可没闲工夫在意这件事，紧咬牙关便冲了出去，但这回却换阿德抓住他的手，在走廊上将他一把拉住。
“你想跑去哪里啊，笨蛋！”
“放开我！！”
寇中使尽全身的力气甩开手，冲下毫无灯火的楼梯。
不过，就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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