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没有听说还有自己人在上海活动。”闵茹如此介怀,乃是心中已有怀疑对象,她正因此不快。
“或许是哪个分支的同志,大家任务不同,相互也不可能都知道。”
“我要查查这个白鹰,不然心里不踏实。”闵茹说道。
罗翰远一直喜欢她,见她这样介意,只好说道:“你别莽撞,我跟上面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191。如斯佳人9(完)()
将军府的刺杀案发生后; 上海戒严。
闵茹身份特殊,本就不能轻易露面,何况在这种时候; 越发只能藏于暗处。她本来回到上海就是私心居多,谁知现在一个白鹰横空出世; 害得她无法再去找周霆琛。原本暗中剧情,周霆琛处境堪忧; 她就能替对方顶罪大胆表白; 并顺利在周霆琛掩护下进入将军府; 做公开的一对恋人。
现在
除了周霆琛; 她最关注的还有佟毓婉。明面上看不出来,可佟家的命运变了; 佟毓婉的命运也变了; 最重要的是先前分明说佟毓婉灵魂重创; 不可能这么健康!加上那大变的穿衣风格; 她算定了是谁!
以她现在的情况; 对上去; 毫无胜算。
她担忧的是; 对于此事周霆琛知道多少?他们暗地里有没有联系?但不论如何; 佟毓婉这个人留着是个麻烦!
没有了黎绍峰,对于日本人和许浩北来说,都是大损失。
森下龙一不死心,对泾浜街码头依旧志在必得。
不知何时,上海即将打仗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摊公债,收重税,没钱就被抓壮丁,一时间上海人心惶惶,街市萧条。外人都以为沈之沛会坐守上海打城市战,实则沈之沛利用泾浜街码头开发之事调转众人注意力,暗中带着队伍离开了上海。
沈之沛不放心日本人,也担心许浩北异动,安排周霆琛留在上海监视。
闵茹趁着天黑,潜入周家,刚一进来就被一把手枪顶住太阳穴。
“你来做什么?”周霆琛看到她就心烦。
闵茹笑道:“我来找你,自然是有正事,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周霆琛根本不搭腔,冷言冷语的拒绝道:“别跟我耍花腔!我跟你不是一路人,现在离开,我就不追究,若不然,你就去牢房里待着!”
闵茹的性子一向大胆热情又勇敢无畏,不仅是在做事上,对待感情亦是如此,所以她根本不惧威胁,反倒朝周霆琛贴近,笑意吟吟的反问:“你真舍得将我丢进牢房里?”
“少在我面前故作姿态,不知廉耻!”现在的周霆琛不仅可以很冷酷,还会很嘴毒,这般说一个女人,还是爱慕自己的女人,效果可想而知。
闵茹脸色又红又白,眼中闪过愠怒,又忍了下来,苦笑道:“你何苦说话这么刻薄。”她敛去心中小算盘,正色说道:“如今上海打仗,苦的是黎民百姓,我知道你的血并不冷,也不愿看到如今的情景。我希望你可以帮忙说服沈之沛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你这是在策反我?”周霆琛冷笑,嘲笑她的天真和莽撞。
“我并不是想策反你,我只是不希望中国人自相残杀。”
“说完了?说完就离开!”周霆琛没露出丝毫动容。
顶住太阳穴的枪口越发用力,又看到对方眼中的冰冷无情,闵茹到底是放弃了坚持,离开了。她觉得再不走对方真的会开枪。
闵茹回到居住地,罗翰远就在等她。
“闵茹,你去哪儿了?找周霆琛?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你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罗翰远一面觉得她为了私情不顾大局,一面也为她喜欢周霆琛而心酸。
“我只是希望能争取他,他是沈之沛的心腹,若是他去出面,兴许能劝沈之沛停止内战。”闵茹心里不耐烦罗翰远的质问,但为了维持身份,不得不应对。
“我并不觉得周霆琛会被策反,你别忘了,他是个杀手,是沈之沛手中的刀!”罗翰远觉得她完全是为情所迷,失去了往日的理智精明。
闵茹只好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事情打听到了吗?”
“白鹰不是我们的人,但上面说此人可能是爱国人士,有机会的话,可以接触。”罗翰远说道。
闵茹心中认定了,白鹰就是桃朔白,刺杀不过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周霆琛身上转移走。
佟毓婉本该是她预定的肉身,但在却不得不用了闵茹的身体,仓促淬炼,肉身只能勉强使用,她的一应修为术法都被封印。出于契约的关系,一旦肉身崩溃,她会立刻被排斥出小世界之外。甚至,为了限制她,还规定她不能杀死小世界的凡人。
也正因此,她对桃朔白越发看不顺眼。
许浩北找不到白鹰,在森下龙一的挑唆下,再度将矛头对准了周霆琛和沈之沛。说到底,他们可以为利益达成一致。
日本人想要得到泾浜街码头,佟家老宅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中国人很重祖宅,别说现在的佟家蒸蒸日上,便是江河日下也不见得肯将老宅卖了。日本人想要,就得另寻他法。另外,他们也知道周霆琛和佟家小姐有段过往,打算绑架佟毓婉,一来得到佟家老宅地契转让书,二来诱引周霆琛前来,杀了周霆琛就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也斩除了沈之沛的一大臂膀。
可惜,看似十拿九稳的计划却出了岔子。
日本人在“佟毓婉”回家的路上设伏,结果人没抓到,派出去的人全都死了!森下龙一可不信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所为,认定是周霆琛暗中保护。一石二鸟的计划行不通,能威胁周霆琛的人实在有限,除了佟毓婉,就是将军夫人,可沈之沛敢离开上海,可以想象将军府的防卫有多严密。
周霆琛大部分时间都在将军府,又神出鬼没,就是派人盯着也经常跟丢。
最后森下龙一想到周鸣昌。
周鸣昌自从瘫痪,再没有出过门,但周霆琛每隔几日都会回家,倒不如守株待兔!
森下龙一抽调最好的忍者,在周霆琛回家之路严密布置,誓要将其杀死!
此时桃朔白被佟父叫到书房,一副忧心忡忡。一来是战争使人心惊恍,佟父也怕城内也乱起来。二来,战争影响了生意,不仅是婉居,还有工厂。三来,战争不仅没拖慢泾浜街码头的开发,反而使这件事紧迫起来,日本人已经找了佟父几次,态度越来越嚣张。
“毓婉啊,你说,你说说这可怎么办?”佟父俨然将她当做主心骨了。
桃朔白少不得安抚他。
此时周霆琛离开了将军府,他回周家,是为了晚上方便去佟家见桃朔白。走到某段路,他突然觉得不太对,此时天色已黑,街上行人也少,自从开始打仗街市就萧条起来,倒也没什么奇怪,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将车子停了下来,没继续前行,但发动机没熄火。
埋伏的日本人见状,等了一会儿,按耐不住,突然下令。霎时间枪林弹雨,仅有的几个行人也被惊吓跑开,只有路正中周霆琛的车子。
周霆琛立刻调转车头,因为担心前面路面有东西,不敢直行。谁知埋伏者势必要将他堵在这里,车子没开出几米远,嘭的一声炸响,一个炸弹仍在车上,周霆琛当即弃车,从车窗窜了出去。
周霆琛一面还击,一面逃,但形势于他很不利。
他着实没想到,日本人竟会毫无顾忌下杀手,要知道,周家的房子在法租界,若非如此,日本人想杀他也不用等到现在。谁知道狗急跳墙,趁着沈之沛不在,拼出付出一定代价也要杀他。
若是能拖延时间,很快法国巡捕房就会赶到,那是日本人只能撤退。
但是
周霆琛捂着受伤的胳膊,又看着手中打空的弹夹,苦笑:“朔白,再不来救我,我就得死在这里了。”
桃朔白虽没听到他的祈祷,可他听到了枪声,立刻判断是从法租界传来的。他只觉一阵心悸,默默掐算,隐约觉察是周霆琛出了事,当即就寻个托词从佟父书房出来,吩咐素兮几句,回到房中躺下。
桃朔白脱身出来,快速朝周霆琛靠近。
这时突然有一辆车闯进了包围圈,车上枪声不断,从身后出其不意的袭击了日本人。日本人一分力回击,周霆琛这边压力骤减,他已经没了子弹,等被堵到角落,就是死路一条。他瞅准一个空挡,猛然从掩体里冲出来,朝前跑了一段儿钻入巷子。
周家就在这一片,所以地形很熟,这巷子四通八达,日本人想堵也没那么容易。
当然,为了博到这一线生机,他后背中了两枪,虽不是致命部位,但伤势很影响他跑动的速度。伤口本就流血,一运动,流血加速,失血过多会导致他随时有昏厥的可能。
要说为什么不跑向那辆突然出现的汽车,一来是那边集中了很多火力,二来,他看到了车上的人,是闵茹!
他不信任闵茹!
闵茹来的太快了,比桃朔白还快,这不正常。他见识过桃朔白的能力,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桃朔白不可能不知道,势必会来查看,但桃朔白还没赶到,闵茹却到了。看似激烈,其实从开火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二分钟,闵茹就似专门等在那里一样。
“周霆琛!”桃朔白从房顶上跳下来,一把扶住他,却摸到满手鲜血。
“日本人太多,快走。”周霆琛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另一边,闵茹看到周霆琛窜入巷子里,颇为气恼,不敢再逗留,立刻驱车离开。日本人兵分两步追击,最后是罗翰远赶来掩护,闵茹才顺利逃脱。
桃朔白想到日本人肯定会到处搜查,就将周霆琛带到婉居,并没有开灯。若要治好周霆琛的伤,先要将子弹取出来,所幸都不是致命部位,桃朔白也能做。
他正要动手,周霆琛却按住他:“朔白,你能离开佟毓婉的身体吗?”
“可以。”现在佟毓婉若是苏醒,一天能坚持七八个小时。
“那就不要回去了,我这伤也不必再治,你给我报仇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这个世界?”桃朔白皱眉。
周霆琛点头:“你听我说,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身为周霆琛的责任,一是对沈之沛报恩,二是对佟毓婉的守护,三是对周鸣昌的孝道。前两个都完成了,最后一个,呵,你帮了佟毓婉这么多,让她帮忙照顾周鸣昌,应该算不得为难吧?总归现在的周鸣昌是没能耐作恶了。”
“闵茹,她身上有古怪,我觉得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闵茹。她似乎对我格外感兴趣,总想和我扯上瓜葛。你若是现在离开小世界,是可以回地府的,你可以去查一查‘玉琼仙子’的事,知己知彼,才不吃亏。”
“你真的想好了?其实不必,即便闵茹真有古怪,我也能应对。”桃朔白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刚想追问,突然发现他身上灵魂波动很大,好似下一秒就要脱离而出。
周霆琛无奈笑道:“朔白,我不能不离开,这两天我一直感觉到一种排斥感,好似灵魂要脱离而出。以前没有这种情况,想来和我半途附身周霆琛有关,或许,现在是要回到某个世界。我们总会在下个世界相遇,对不对?”
话音刚落,一抹亮光急速从周霆琛身上飞出,于半空乍然消失。
桃朔白甚至没能看清灵魂的模样。
桃朔白将周霆琛的遗体送入将军府,然后去了杀了森下龙一,连夜去见前线面见沈之沛。他突破层层防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军帐中只有沈之沛和方同。
“你是什么人?”沈之沛大惊,方同拔出了枪。
“白鹰。”桃朔白这次没有蒙面,整洁光鲜的白西装,白礼帽,清冷俊美的面孔,好似即将要去参加晚宴。他无视军帐中的紧张,说道:“周霆琛死了。森下龙一在法租界设伏,势要除掉你的一大臂膀,他做到了。将军放心,我杀了森下龙一,这全是为了周霆琛。毕竟将军也明白,没了森下龙一,还会有别人,日本人的野心不会消失。”
他将一只小小的瓷瓶儿放在沈之沛面前的桌子上:“这里面是一颗药丸,可以根治将军的心衰病,有没有这个魄力去吃,就看将军自己了。”
说完这些,他转身就出了军帐,哪怕方同开枪示警也没停下。
当沈之沛和方同追出军帐,桃朔白早就不见踪影,而外面守卫的士兵只看到一抹白影子闪过,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沈之沛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在手心里,黄豆大小,像颗绿莹莹的翡翠珠,散发着清幽幽的药香。沈之沛觉得,这颗药就像白鹰,一样的来历不明,神秘莫测。
“回上海!”
沈之沛连夜带人赶回上海,证实周霆琛的确已经身死,森下龙一也遭人刺杀而亡。他命人将周霆琛仔细安葬,为防日本人报复,下葬时给他用了化名,墓地也很保密。因为周鸣昌瘫痪,据看护的刘妈说,以后是佟毓婉照料,沈之沛就将墓地地点告诉了佟毓婉。
此时的佟毓婉刚刚苏醒一天。
她对这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好在桃朔白临走时将事情大概告诉了她。初时她惊恐质疑,但现实的确如此,自从杜家下聘后的记忆她都丢失了,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外面已经翻天覆地。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周霆琛的死,哪怕苏醒前她还在怨怼对方失信,可是
她揉着头,突然觉得有些昏沉,身子也摇摇欲坠。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素兮端着宵夜进来,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人晃了一下就倒在床上,吓的惊呼。
“没、没事。”佟毓婉躺着没动,半晌才缓过来。
杜家宅内,杜允唐这晚睡在花房,本是场安静的睡眠,突然惊醒。
“毓婉”杜允唐摸向心口,一颗心急速的跳动着,再看眼前的花房,熟悉又陌生。
他、他这是在做梦吗?
难道是临死前回光返照,他才梦回故园,梦到曾经的杜家?
杜允唐对自己的一生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娶了佟毓婉,从一开始的怨恨,到逐渐的欣赏、钟爱,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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