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怎么了?”宝玉看画的时候不准丫鬟们在旁,听到他喊叫,袭人晴雯都跑了进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宝玉脸色发白,指着桌子叫道:“画儿!画儿不见了!”
而这时桃朔白冲出屋子,警幻在画儿烧起来以后进逃了,但桃朔白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看着她惊恐的尖叫,最后为了不消散在空中,一头扎进院外进来的一个小丫鬟眉心。哪怕是一丝残余的元神,一个小丫鬟也是抵挡不了的,桃朔白先一步将小丫鬟的生魂拽出来,十分慷慨的把皮囊留给了警幻。
警幻夺舍成功,快速退后贴在墙上,惊恐的四处张望,却无法看到桃朔白。
桃朔白没有现身,只对其传音道:“你自称仙姑,却为一己私利,网络众多悲苦女子魂魄,聚于孽海情天,令她等不断演绎爱恨情仇,以此供你修炼。又因贪婪,令众女陪神瑛下凡,谋算女娲宫好处,又谋算补天石,甚至连绛珠仙子也被你算计。你汲汲营营,可曾算到有今日?我不要你的性命,你便以凡女之身在人间一世,自身好好儿体会人间酸苦情仇。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往后你还能否重回修仙路,端看你的造化。”
说完这番话,桃朔白便离开了。
警幻全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如今是凡人之躯,无灵根体质,根本无法修炼,要她在这污浊的人间生活,只要想想就恨不得去死。然而修仙者逆天争命,岂会白白丢掉性命,何况她实在不甘心。她想起自己妹妹,便是一时不曾察觉,总有一日知道自己出事,总会来寻或许会吧。
一时间又后悔,往日将她们拘禁的太狠,以使得便是妹妹兼美都不敢忤逆。
这时忽有个俏丽袅娜的丫鬟走来,皱眉道:“你傻坐着干什么呢?”
警幻盯着来人,认出是晴雯。
晴雯瞧着她笑道:“你这傻大姐儿,真傻了不成!”
警幻一惊,这才想到自身处境。
先时没来得及留意,加上这副身体的魂魄被人带走,她也没能得到原主记忆,以至于晴雯无意一说,才使得她窥探到现今身份。她抬脚跑开,见到几个丫鬟在叫她,便和她们一起回到睡觉的屋子。她也不理人,拿起镜子就照。
但见这身躯面阔体肥,有一双大脚,瞧着便愚钝憨笨,年龄只在十一二岁。
原本神瑛侍者投生此处,警幻便对贾家十分关注,不过以往没留心贾家下人罢了。在警幻藏在画中的时日,也知晓这贾府的一些下人婆子,贾宝玉跟着贾母同住,贾母身边有个做粗活的傻大姐儿,也听丫鬟们提过,据说是脑子有问题,贾母就是觉得她说话使人发笑才留下的。
警幻想到要顶着这副皮囊过一生,顿觉天昏地暗。
桃朔白出了荣国府,抬手一扬,傻大姐的灵魂便落在地上。傻大姐儿的确是智力有些问题,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也会高兴,会害怕,此时她就觉得很害怕。
桃朔白道:“我为你另寻个好出身,不抹掉你的记忆,可好?”
傻大姐却问:“我还是会笨吗?那、爹娘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不笨,我会为你寻户疼女儿的好人家。”桃朔白道。
傻大姐听了便点头,冲他道谢:“你真是好人。”
傻大姐从小被卖,不知父母,若非贾母觉得她有趣,现今还不知在哪里呢。只要能继续活着,她并不贪恋贾府,相较而言,有父母家人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与傻大姐谈妥,桃朔白将其重新收回桃木瓶儿,关于那家父母疼儿女,品性好,还得问徐衍才知道。
敲了回春堂的后门,开门的正是徐衍。
“快进来。”徐衍伸手将他拽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忧色。
神鬼之事并不打算告诉徐衍,所以桃朔白说要去查查王熙凤的事是否和蛊虫的事有干系,徐衍记得那晚的惊雷,自然会为他担心。
“我没事。”每每这个时候,桃朔白心里都不好受。其实他的隐瞒徐衍何尝不知道,但他没问,桃朔白也没坦诚,涉及的太多,讲了反而带来更多的疑问。他迫切希望徐衍能恢复君实的记忆,哪怕是一部分。
冬天的夜里很冷,哪怕明知桃朔白有内力护体,徐衍还是倒了盆热水给他擦手擦脸,又端了盏热姜茶给他:“喝了。”
桃朔白接过来,慢慢喝尽。
徐衍突然道:“上阳宫那位,若是情况继续恶化,可能得马上风。”
“他老了,病体难支,又不肯放权静养,没几年寿命了。”桃朔白看的十分清楚,更清楚三皇子不甘心皇位旁落,早晚要闹出一场变故。然而,这正是徒靖所等的机会。
135。红楼梦中梦窥人7()
因着王熙凤中邪一事,贾琏亲自在庙里住了七天,请大和尚们做了一场法事,贾母没少捐香油钱。om王熙凤心有余悸,做出一副惊惧模样,留了一番眼泪,求得贾母恩准,寻了家有名儿的庵堂去斋戒七日。她命平儿备了许多元宝蜡烛,又捐了香油,供了老尼们抄写的经文,一并焚了。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烧给张金哥的,她也不知是否有用。
从庵堂里回来,她左思右想,叫来平儿私下里说:“你去找旺儿媳妇,把先前放的帐全都收回来,收不回的就送给那些穷家子了,把帐篇子都拿回来。”
“二奶奶,你这是”平儿惊疑不定,听出她是要收手的意思,可这事儿也就将将做了半年,还是二太太说大姑娘进了王府花销大,公中出一份儿,二太太出一份儿,二奶奶说公中没钱,二太太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别问了,你只管吩咐下去。”少了这门来钱的路子,王熙凤岂能不心疼?可刚刚才经历了鬼缠身,由不得她心生胆怯。思来想去,罢了,不是非得往外放债,这么大个国公府,还能饿死她不成。
说来就是她要强,不肯让人笑话,以至于公中没钱还得自己倒贴嫁妆。虽说她也从中捞钱了,那才多少?这府里谁不捞?大太太二太太、大老爷二老爷,越是站得高捞得越多,便是老太太当年只怕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她们都瞧不上公中那点小钱了,就把这个家交给她管,她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管家婆,只管家,却摸不着库房钥匙。
真是越想越没意思。
善姐儿进来传话:“二奶奶,周瑞家的来了。”
王熙凤收整了脸色,坐直身,笑着冲来人道:“哟,周姐姐,今儿什么风把您老儿给吹来了?”
“瞧二奶奶说的,好似我那是那金贵人。是二太太命我来的,一是来瞧瞧二奶奶,二来是将对牌给二奶奶送来。”周瑞家的笑道:“我瞧二奶奶气色好多了,怎地没见往外面走走?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那边儿姑娘们还念叨二奶奶呢。”
“我知道,她们是想我去逗乐子呢。我才不去,整天累死累活的,这回一病,身上的毛病都出来了,处处难受,哪有精神做别的,只能窝在这屋子养着了。”王熙凤心里冷哼,她那好姑妈可真会算计,眼看着都腊月了,正是忙累的时候,就想把她顶出去。前些天她还在管家,很清楚公中的账上没多少银子,偏生到了年底,一年一节都马虎不得,又有迎来送往的花费,她才不去填那钱窟窿!
周瑞家的一惊。
要知道王熙凤此人最是刚强,从不肯说自己不好,哪怕带着病硬撑着也要管家,还一点不马虎。乍一听她喊不舒服,周瑞家的都没疑心,只以为她真病着。
“二奶奶请了大夫瞧过没有?有病可耽搁不得。”
“我这才从庵堂里回来,只觉得头晕呢,又觉得腰酸的很,身上又发冷。我打算一会儿请回春堂的徐大夫来瞧瞧,徐大夫很擅长妇科,先时给咱们庶妃看过诊,吃了几天药,不是说好多了么?”王熙凤煞有介事的说道。
一听到贾元春,周瑞家的与有荣焉,笑道:“正是呢,今儿一早二太太还打发我去给庶妃送东西,又探了一回。庶妃的气色也好些了,也能在院中走动走动,听说王爷因此还重赏了那徐大夫呢。”
“那真是大喜事!”王熙凤为难的看着桌上的对牌,道:“对牌劳烦周姐姐带回去,见了二太太,就说我实在身上不好,管不得事,万一出了差池,大年下的,实在没脸见人,望二太太宽恕。”
“二奶奶,我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很快就来。”平儿从外面进来,见了周瑞家的就笑:“周姐姐来了。”
王熙凤一听平儿的话就暗笑,这小蹄子定是在外头听到他们说话,有心为她掩护呢。她只做不知,说道:“平儿回来的正好,你随周姐姐去见二太太,将我的情况细细分说了,替我向二太太告罪。”
待二太太听到平儿的话,哪怕心里不悦,也不好强叫王熙凤管家,只能过几日再提。
如今虽是新帝登基,但正式大典要开年才办,且眼明心亮人物都瞧得出太上皇退位所藏的猫腻。太上皇此举,一是确因身体的缘故,二来也是那夜持续惊雷,深恐是上天示警,若来年真天降大灾,岂不是皇帝的过失?于是,太上皇干脆在年前退位,总归大权依旧在他手中掌控。om
徒靖做了皇帝,怀有满腔抱负,也深知施政会有阻碍,可真面对,依旧令他万分恼火。底下一干大臣阳奉阴违、尸位素餐,他但凡举措都得请示太上皇,自己根本做不得主,三王爷等人却是手揽大权肆意妄为,太上皇还再三交代别委屈了他们。
太上皇是存心不愿他坐稳皇位!
反之,三王爷尽管没得皇位,可其他事情事事顺遂,太上皇待他更是比其他兄弟亲近。正因此,原本的不甘越发膨胀,对皇位之心越发炙热。
这日外出赴宴,席间话语畅快,难免多喝了几杯,回到府里便直接去了贾氏的院子。这段时间三王爷忍的不容易,只是明知贾氏病了,又有一干人盯着,实在不好过去。幸而上次请的徐衍有本事,吃了几天药,贾氏的病情终于有所起色。
贾元春在院中迎候。虽说她的病尚未彻底痊愈,但的确比先时好些,她清楚王爷耐心有限,不敢一再推拒。
三王爷再忍耐不得,挥手屏退一干下人,抱着贾元春滚入春帐之内。
鸳鸯罗帐,被翻红浪。
三王爷近来虽也沾过旁的女人,却总觉得兴味阑珊,这一夜自然是一鼓作气,以图尽兴。贾元春自然不敢扫兴,哪怕身子尚有些发虚,仍旧是如以往一样遵照警幻仙姑所教导的房中术行鱼水之欢。一次下来她已是满头大汗,身子虚软,可三王爷不肯罢手,只能又陪了第二次、第三次
罗帐之内春情激昂,娇吟婉转。
三王爷只觉得畅快至极,连日来的颓丧暴躁一扫而空,全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他不禁抱住贾元春,迷恋至深的说道:“爱妃,我今日才算明白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得爱妃日日相伴,啊!”
情浓的呢喃尚未说完,突然响起一声惊恐惨叫,紧接着便见三王爷未着片缕的从床帐中滚下来,一张脸又似见了鬼般惨白惨白。
“来人!来人!”
外面立时进来太监侍女。
“王爷?”首领太监王喜忙取来衣服为他披上,把人掺起来,还以为是贾庶妃服侍的不好,惹怒了王爷。
谁知三王爷这时已面若土色,颤抖着抬手指向床帐:“庶妃、贾庶妃”
抱琴听着话音不对,忙上前将帐子掀起一角,当看到里面的景象,骇的一声尖叫,人就昏了过去。
此时锦绣罗帐内躺着的哪里是往日娇艳端丽的贾元春,分明是一具干尸。这干尸全身只剩皮包着骨头,皮肤枯黄如老妪,脸上也早没了肉,只剩一头秀发铺散在床上,而干尸的手腕上带着只翠玉镯显示了这的确是贾元春。正令人惊恐的是,贾元春死时的表情依旧是享受至极,就似在欢愉之中变成了人干。
屋内目睹此情此景的几人又惊又怕,却也不约而同的朝三王爷看。
三王爷好容易压下纷乱情绪,发现几人猜疑惊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觉恼恨至极:“这一定是有人使了妖法,害了贾庶妃!王喜,立刻去查!狠狠的查!”
王喜好歹保持着一点儿理智,低声劝道:“王爷息怒,此事的确要查,只是人多嘴杂,难免传些风言风语。依奴才看,暗地里查为好。”
三王爷也知道自己失了冷静,便点头:“就这么办!”
说完整理好衣服,好似在屋内有什么污秽,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王喜命人将抱琴和两个目睹此事的丫鬟都关了起来,不论如何,王府里庶妃这般离奇死亡不可传扬出去,更不可令王爷名誉受损。
却说三王爷来到书房,来回踱步,心情始终不能平静。旁人不知,他自己却知晓,今晚与贾元春在一起原本并无不妥,突然间就正因贾元春这一惊悚离奇的死亡,令三王爷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贾元春身上有古怪!
三王爷身为皇子,阅女无数,自然也有十分合乎心意胃口的女子,亦有十分擅长服侍人的女子,却未有一人给过他如同贾元春般的享受。那种畅快是从外到内,深入骨髓,会让人上瘾,一旦断掉,就能令食不甘味,甚至坐立难安。他原以为贾元春是学了房中术,这是后院女子本分之一,倒不以为意,不过是贾元春特别有天分罢了,亦或许、他曾也有过疑问,但得诸多好处,那些疑问就被他潜意识里忽略了。如今贾元春的死状令他惊惧莫名,又止不住猜忌――贾元春突然暴毙,他会不会也遭受其害?
“来人,给我查贾元春,但凡与她有所接触之人全都要查。另外,贾家也不能遗漏!”三王爷只觉得头顶悬了一把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
三王爷尽管想捂着这件事,但贾元春之死瞒不住,耳目灵通者也会从中嗅到特别的气息。
对几位王爷最关注的当属徒靖,他几乎是当夜就得了消息。一个小小庶妃的死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死的场合不对,三王爷的反应更不对。徒靖一面命人跟进,一面暗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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