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嚏!”
燕王府内,程金枝正坐在后花园的老槐树下,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捧着一本前人诗集准备细细品读。
自从上回高珩将那首诗交给她之后,她就想趁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多读点书多习点字。可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劳碌命,压根就没时间舞文弄墨,若不是儿时她的生母教她识过几年字,她如就是个目不识丁的“大麻瓜”。
可惜她对诗词歌赋本就无甚兴趣,这才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发胀,最后索性将书盖在头上仰面睡起了大觉。
谁知正梦见张氏和程秀凝在给她捶腿捏脚呢,突然一个喷嚏就碎了她的美梦。
“我呸,肯定有人在背后骂我呢,好好的梦都给搅了。”
她不情愿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只见踏雪寻梅正兴高采烈地从不远处小跑而来。
“程小姐,程小姐,大喜啊!”
“大喜…喜…喜笑颜开!”
踏雪一愣,忙接口道:“开。。。开天辟地。”
“寻梅到你了。”
“地…地动山摇。”
“摇…摇摇欲坠!”
“坠…坠…”
踏雪正一本正经地想要继续这场莫名其妙的成语接龙,直到一旁的寻梅推了推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说了正事,急忙掐住话头正色道:“程小姐,奴婢不是要跟您成语接龙,是有件喜事要告诉您呢。”
“喜事?”程金枝不以为然道,“这多事之秋,没有坏事就不错了,能有什么喜事啊?”
“这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把您许配给燕王殿下为王妃了!”
“是啊,原来程小姐您是靖国公府家的千金,这与咱们殿下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殿下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这燕王府虽大,却难免冷清,如今这儿终于能够新添一位女主人了!”
而程金枝立在原地听着踏雪寻梅二人又惊又喜的对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也可以说,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你们这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啊,用脚趾头一想就知道这是假的。”程金枝振振有词道,“我和你们殿下那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而且据我观察,你们殿下这面相克妻,说句不好听的,做他的妻子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挂了。”
随即故作严肃地教训道:“所以你们啊,别听风就是雨,什么谣言都信,凡事都要有质疑精神,明白了吗?”
“我们…这…这个…”
踏雪寻梅被程金枝这一通“胡说八道”给说懵了脸,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只见高珩从对过的石桥迎面走来,在程金枝的面前停下脚步,深深地注视着她。
“真不好意思,如果你不幸被我克死了,我到时候一定会为你风光大葬。”
第二十六章 此情可待()
“你…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听着高珩字句清晰的回答,程金枝愣了半晌,这才怔怔地开口问道。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你怎么会?”
程金枝迫切地想要弄清事情的因果,可此刻心里已经乱作一团,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她曾经设想过各种结果,或好或坏,或悲或喜,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会被许配给眼前这个男人做王妃。
“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吗?”
相比之下,高珩就显得很平静。因为在朝堂之上,从他有这个念头开始,他就早已预料到程金枝听闻此事,会有怎样“非比寻常”的反应。
“我是说过,可是谁知道你会。。。。。。”
“既然你说过,那就不要再问了。”
看着高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程金枝只觉自己即将炸裂天际。
“什么叫做不要再问?我现在莫名其妙要嫁你,你难道不应该解释清楚吗?还有,你不是喜欢男人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娶我?”
程金枝说到此处,突然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高珩。
“难道…难道说你不仅喜欢男人,你你你…你还喜欢女人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
而高珩一脸黑线地看着她,抽搐了几下嘴角,瞬间也感觉自己要炸裂天际。
“不…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
程金枝见高珩眼中的寒气弥漫,大有扑面而来之势,一时心中畏惧,态度立刻柔和下来,连说话都没了底气。心中已经把写有高珩名字的小人放在火里烤,油里炸,锅里蒸,然后再给他来一场“暴雨梨花针”。
“是吗?那你想知道答案吗?”
高珩眼波流转,缓缓走近程金枝。
“不用了!其实吧…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程金枝见状忙一面摇头一面赔笑,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那刚才又是谁在说,别听风就是雨,什么谣言都信,凡事要有质疑精神?”
“你。。。。。。”
程金枝听高珩将她之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一时哑口无言,只觉自己这张脸就像被无端挥了一掌,既酸爽又响亮。
“你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吗?现在怎么说不出话了?”
眼见高珩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她已经背靠大树无路可退,程金枝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原来比起高珩生气的样子,他现在这副一脸要调戏“良家少女”的迷之微笑,才是最可怕的。
“你…你想干什么?”
秋风过隙,晃动着槐树上仅剩的几片黄叶,高珩眸色一深,突然用力揽过程金枝的腰,贴在了他的身上。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蒸腾着程金枝滚烫的双颊,连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口发不出声音。眼见高珩的唇就要印下来,她像是即刻要受刑一般,双眸紧闭,嘴唇紧抿,手上挣扎着推了几下,可女子的力气毕竟有限,她推得越用力,高珩却反而抱得越紧。
就在二人的唇仅有分毫之差时,高珩突然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丝戏虐之色,紧挨着程金枝的脸轻柔地逗弄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望着高珩摄人心魄的眸子,程金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竭力装出一副镇定之色地扬起了下巴。
“你吃啊。就怕,你吃不起。”
高珩一愣,饶有兴趣地轻挑嘴角,随即直起身子,抬手拿过了飘落在程金枝头顶的一片落叶。“从今天起,你不再只是程家的三小姐,你还是燕王妃。当然,如果你不想做这个王妃也可以,刑部大牢的位置还有很多,我可以叫人给你安排一间大的。”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你自己选吧。”
高珩说着,便将那片泛黄的落叶递给了她。
心还在一个劲地狂跳不止,程金枝凝视着他手中的那片落叶许久,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如同这片叶子一般,离开了大树的庇护,随风飘散,即便有幸被人拾起,也不过只能沦为掌心的玩物,最终也逃不过腐烂枯萎的命运。
在这场非生即死的中,她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况且早先如果没有高珩相救,她此刻恐怕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高珩自然看出了程金枝心中的挣扎与无奈,他拿起程金枝的手将落叶放在她的掌心,正色道:“我已经尽力而为,如果你要怪,只能怪你的家人太无情。”
程金枝眸子一颤,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救我,才娶我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没什么…”
程金枝脸上一热,心中竟若有似无地升起一丝失落之感。
“你爹想让我娶你二姐,太子想借你打压我,父皇又不准我拒婚,三者夹击之下,我别无选择。”
“这么混乱…可你也不用说得好像娶了我亏了你一样。”
程金枝努努嘴,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难道不亏吗?”高珩嫌弃地斜眼道,“娶了一个这么麻烦的女人。”
“切,我又没求你娶我。”
程金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抢过高珩手中的落叶:“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以后我红杏出墙了,你不会找人抬我浸猪笼吧?”
高珩似笑非笑道:“你现在,不就在红杏出墙吗?”
然而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
这原本是句玩笑之词,可对于程金枝来说,却如同一把利剑。她霎时间脸色大变,整个人像失了神似地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回应。
“对不起。”
高珩认真地致以歉意,眼中的失望之色疾闪而过。
他原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现在看来,在程金枝心目中,那个人的名字虽然已经许久未被提起,但其实从来都不曾远离。
她终究是放不下顾寒清。
“没关系啦,你不用在意。”
程金枝默然半晌,强笑着抬起头调转了话题:“其实我想过了,做王妃总好过沦为阶下囚吧。而且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啊,我这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看就连我的嫡母和姨娘都要对我敬畏……”
“程金枝。”
高珩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神色虽然漠然,可眼中分明流淌着一丝心痛。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不留你。”
还未等程金枝开口,他便扬长而去,徒留满目惊鸿的程金枝立在树下,望着高珩孤傲的背影,许久都没有离开。
第二十七章 千头万绪()
“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皇上赐婚的对象不应该是凝儿吗?怎么就变成那个程金枝了?”
“就是啊爹,她程金枝明明就是个将死的杀人犯,怎么反倒一跃而上成了王妃?你叫女儿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呀!”
程府内,刘氏和程秀凝母女俩围着程衍喋喋不休地一哭二闹,而张氏冷着脸坐在一旁,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气得瑟瑟发抖。
“够了!你们以为我想吗?我这是被燕王硬生生摆了一道!”程衍拍着桌子气愤道,“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名道姓要娶程金枝,你难道还要我在陛下面前拒婚吗?”
“真没想到这个程金枝这么有手段,竟然连燕王都被他俘获了,那上次在夜市上见到她……”
“凝儿!”
程秀凝情急之下便将遇见程金枝的事脱口而出,想要收口时已经为时已晚,气得一旁的刘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而沉默许久的张氏闻言即刻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瞪着程秀凝。
“你说什么?你在夜市见到过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从未见你提起过?”
“我…我也是刚想起来。”
程秀凝心虚地解释了一句,刘氏见状也忙上前装模作样道:“你这孩子,之前见过程金枝也不说,你要是早点说出来,可能也不会被人好端端地抢走了王妃之位。”
“娘我。。。。。。”
程秀凝委屈地看着刘氏刚想解释,却见她正神色严峻地对自己摇着手。无奈之余只能憋着气欲言又止,气冲冲地坐回了椅子上。
张氏直觉敏锐,自然看出了这对母女俩之间存有猫腻,于是冷笑着走到刘氏面前质问道:“妹妹,那还真是奇怪了,你这个女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往难听了说,从小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但凡是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被她传得满城风雨,怎么这件事如此重要,她反倒给忘了?”
“姐姐这么说,是不相信凝儿了?”刘氏幽幽地看着张氏,不紧不慢道,“这真要说起来,姐姐当初若是不要急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使手段哄骗程金枝上了刘员外家的花轿,今天恐怕也就不会有这档子糟心的事了。”
“你的意思,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张氏语气间满是怒意,“哼,你可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想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刘氏虽是程衍的侧室,地位上是矮了一截,可由于出身名门世家,心高气傲,嫁进程府这么多年,也没少和张氏争锋相对过,从来不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可毕竟现在心里藏着事,自觉理亏,即便张氏话中带刺,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姐姐你误会了,妹妹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反正现在最得便宜的是程金枝,咱们就是说破了嘴皮子,她也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以后有的是时候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呵,什么凤凰?她和她娘一样,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就算是当了皇后也只怕是有命做没命享。我倒要看看,这个死丫头能得意多久?”
“行了,事到如今,你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程衍面色不悦地呵斥了一声,这才让张氏和刘氏收住了嘴。
“此次是陛下钦赐的婚约,她说到底也是程家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你们装也得装出个样子出来,免得到时候传出去,数落我们程家人的不是。”
“是,老爷。”
程衍言辞,张氏和刘氏纵使憋着一口气,只能不情愿地应了声。
“老爷夫人不好了!”
人未到声先闻,正当屋里的女眷息事宁人时,只见一名家仆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厅堂。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老爷恕罪。是那个刘员外,他带了一批人正在程府门口吵着闹着要见夫人,还让…还让…”
“还让什么?”
“还让夫人把他儿子的命赔给他。”
那家仆说完慌忙低下了头,唯恐受到程衍的责骂。
程衍闻言脸色立刻一沉,转头看向同样脸色阴郁的张氏,眼中满是责备之意。
而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刘氏和程秀凝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
“程小姐,这过两天便是您和殿下的大婚之日了,您不在府中好好准备,这是要去哪儿啊?”
程府那儿正因为刘员外在门口闹事而焦头烂额,这边的程金枝却已经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这次她不仅没有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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