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将自己当做“梁才人”、“臣妾”,却从未真心的将自己当做皇上的女人,将皇上当做自己的男人。
除了初恋厉哲颜,梁荷颂从没对谁动过心,更没有这样再另一个男人的紧迫炽热视线盯得紧张无措过。
厉鸿澈挑起她下巴,对着她唇轻轻吻下去。
被那紧迫冰凉的视线盯得太紧张,梁荷颂忘了反抗。
这一吻,又慢又缠绵,虽慢却有股炽热急迫,虽缠绵却又温柔怜惜。吻得她一时迷糊,竟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拥抱在一起……
这时,窗户一声极为细小的轻响,一团黑影跃上窗台打算进屋!可不就是贤太妃么,它提着前脚正要跳下地,就见屋里一男一女在亲。调转了身子,贤太妃打算原路跳到窗外,翘着尾巴以“菊花”视二人,而后回头嫌恶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公然啃上了。想当年她入宫为妃那会儿,妃子若是白日勾…引,那是狐媚子。
贤太妃走路无声,自是没有打扰到屋内二人。
那贪婪的唇终于放过了她。梁荷颂才清醒过来,忙从厉鸿澈怀中跳开,眼神略闪躲,捂着胸口那颗跳得砰砰砰的心脏。
皇上亲了她!还亲得……亲得那么**、意犹未尽!
“对不起。”厉鸿澈忽然懊恼,似后悔自己一时情动,冒犯了她。
“没,没事。”梁荷颂扯出个略尴尬的笑。
“朕不该……朕说过,要放你自由,便不该再碰你!你说吧,要朕如何补偿你。”
说起放她自由,梁荷颂心头一黯,笑中的尴尬化作无奈。“而今,宫外哪里还有臣妾的‘自由’。”
只有那双即将新婚的鸳鸯的自由。
“皇上,臣妾想过了,还是不出宫了,也省去了皇上一番麻烦。”她进宫的目的本就未达成。
厉鸿澈平静如常的脸,嘴角略略扶起一丝诡异的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这乍看起来,空有副好皮相、蠢呼呼,实际上狡诈得紧的女人,虽狡诈,却秉性纯良,还挺有趣的。
这回倒是要感谢他那哲颜侄儿,省了他不少功夫。
摸摸唇角,厉鸿澈眸光一动,落在桌案边埋头苦读的梁荷颂身上。这吻,他当然是故意。
就在厉鸿澈以为自己一吻之谋得逞时,殊不知梁荷颂捧着书也在暗暗寻思着。
一早进门,她就看出来皇上今天眼睛时常瞟她,不想竟是筹谋着想“一亲芳泽”。皇上位高权重,又与她有了这一番患难情谊,只要她不恃宠而骄、不像盛妃那样张扬跋扈,凭她这副美貌,日后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哥哥到底年轻,在朝为官处处受盛家打压陷害,皇上又将他归做奸…臣之流,很可能日后会被尉迟将军累及,她既然无法追求爱情自由,在这笼中也要当一只华丽的金丝雀,护哥哥周全!
这接近一年的日子,看了太多的变故,哥哥被陷害险些丢命,她诀别哲颜,狠心进宫,得得失失,若是还不明白,还不挣一把,那等第二次大浪打来,她又拿什么去失去,换得周全……
这世上,没有谁比哥哥更重要!哪怕是哲颜,也不能相比。
呵,既然阴差阳错让她这回也跟着下江南,她倒要回去看看二叔二婶,又要以何态度来对待她这位皇上的新宠妃嫔!
下定了决心,梁荷颂捧起书本,却见厉鸿澈冷眼撇着她,于是她眼睛闪了闪,露出一抹笑。
可不能让皇上知道她心里这些。
第43章 楼兰人到()
正月底。
眼看楼兰圣人后裔到京城的时间越来越近,梁荷颂也越发紧张。她背着厉鸿澈干了一些些小小的事,比如,提了提她哥哥的俸禄,暗赐了了些财宝银钱等等……也不多,两座小金山而已。
他们兄妹虽无心造反,但银子可是好东西,此时都不捞更待何时?等哥哥回府,宅子又可翻修翻修了,到时候再给哥哥娶上几房美娇娘,她也就安心一半儿了。
哥哥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勤奋刻苦、夜以继日,闯官场、走刀尖儿,连自个儿终身大事都没顾上。而今她亦进宫,府上连个说知心话儿的人都没有,她也真是愧疚、心疼得紧。
这日,就在京城百里外的驿站。一阵急马飞驰而来,一声高嘶后猛然停在驿站门口,乱蹄儿踏碎满地红梅花瓣儿。
领头的高大青衣男子五官清秀,身手矫健,一丢马缰、将宝剑换了个手,翻身下马,去请后头马车里的人。
“那罗先生,请下车。”
马车帘开,是个西域长相的卷胡茬子中年男人,瘦脸高鼻,大眼深陷眼窝,瞅着外头的驿站大门满眼睛新奇,跑调儿地问了句。
“我们快到了?”
“此去京城只有百余里,明日傍晚便可到。而下四处荒野,今夜只好宿在驿站。先生请放心。”
这青衣男人正是厉鸿澈派去楼兰的假男宠、真属下,侍卫冯辛梓。冯辛莟的哥哥。
冯辛梓带着楼兰人进驿站。此驿站的驿丞是忠臣之后,可以信任。这一路来为了隐蔽,他们都餐风宿露要么去客栈,从不曾去驿站。
可冯辛梓进去才发现,驿丞突然换了人!换成了个鼠目尖脸的小胡子男,看样子就觉有几分奸诈相。
将就凑合了一夜,冯辛梓整夜未眠,就怕有差池,天才亮就捎上楼兰人使劲儿往京城奔!
就在他们走后,那驿丞走出门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眯眼摸了摸小胡儿,跟身边的人交谈。
“你说那人真是皇上身边的心腹侍卫?”
“绝不假!小的从前跟在大将军身边儿时,见过。他那柄青锋宝剑,小的记得很”
“急匆匆的……还领这个奇奇怪怪的西域大眼佬儿,看得紧得跟块宝似的。”
“冯侍卫只听命于皇上,这应当是皇上的旨意,替皇上办的。”
驿丞乱糟糟的黄眉毛一挑,“嘿”了一声,有了主意。
“快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禀告大将军。务必在晌午之前送过‘鬼门关’。”
说完,他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儿。前头不远处便是一处山沟名叫“鬼门关”,一到下雪,那家伙,两边山上的雪要是滑下来都能把人淹没了!那小子带着个拖油瓶儿,今天定然过不了鬼门关。
果不其然,冯辛梓带着楼兰人还未到山沟,便下起了大雪!寸步难行。马儿日夜兼程的赶路,看这路险,任冯辛梓怎么打屁股都罢工不干了!蹲坐在地上打响鼻抗议。
风大雪大,楼兰人本就来自异域,一时难以适应大晋的水土,一路颠簸已经身体虚弱,这回饥寒交迫一折腾,命都要折了一半。
“冯侍卫,冯侍卫……”他气儿都捋不顺了,好不容易才透过风雪,喊来了冯辛梓。
“先生有何吩咐?”
楼兰人从怀里掏出一卷带体温的破旧羊皮卷。
“看这路途艰险,我也不知能不能挨到京城、为大晋陛下效力。这羊皮卷是,祖父传下来的,记载着……记载着灵石的秘密。冯侍卫,你拿着,若我不幸死了,就把这东西交给陛下……”
就在冯辛梓要接过的时候,前方远处山头忽然传来一声雪崩的轰隆,本于他们无大碍,却不想把马儿给吓了个半死,狂奔起来。
“那罗先生……”
“我的书卷……!”
……
而就在这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处,皇宫双菱轩外,厉鸿澈仰头看天。天气不好,也不知冯辛梓能不能如期赶到皇宫。
梁荷颂出来时,见厉鸿澈正凝眉沉思,于是就静悄悄地打量来一会儿。他仿佛心里装着许多事情,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而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进屋坐吧,要下雪了。”
“嗯……”厉鸿澈回眸来,雪地的银光映在他眸中,更添霜色、清冷。不知为何,梁荷颂忽然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厉鸿澈的心境一定是有一些落寞,或者忧郁。
这两个词,可不常出现在他身上。他向来是清醒,冷静,冷酷的。不知道,他刚刚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了些什么。
“知道要下雪,还穿这么少。”厉鸿澈伸手整理梁荷颂衣裳,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梁荷颂正想着,便听了厉鸿澈这么一句,接着他紧了紧她衣领,拢了拢她领口。动作亲密而又自然。
这个动作,除了遥远记忆里的爹娘,便只有从前哥哥这么做过。等兄妹长大些也不得不避嫌,不便如此关心她了。梁荷颂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仿佛还带着厉鸿澈传来的体温,依稀记起他那日说的:她是他责任的话。
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的一时兴起罢了。
二人进屋等了一下午,都有些沉默。关于灵石的秘密总算能解开了。火红的木炭“哔啵”轻炸了一声,火炉边儿大黑椅子上贤太妃翻了个身,眯了眯眼继续睡。
那面儿肚子烤热乎,得换一面儿烤。不然受热不均,烫焦了毛就糟了。
它正睡着,忽然鼻子嗅到一股……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嚯一下贤太妃圆睁大眼,全身炸毛,地朝纸窗看去!纸窗虽关着,但外头比里头亮,能看见个影子。此时只见忽然一大团壮实的肥猫影子,突兀地映在那纸窗上,似徘徊着想钻进来!
“喵呜……!!”
梁荷颂只听这一声恐吓的叫声,便见贤太妃又炸成了个毛球,再看那纸窗上印着的肥猫影子,心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起身到窗前,赶走那盛妃宫里的那只大肥猫。
那大肥猫直到她走得很近了,才不舍离去,真是让她不得不赞叹,好一只痴情肥猫啊!约莫是春天近了,猫儿都春心大动了。
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贤太妃,梁荷颂心下感叹。没想到一身黑乎乎的贤太妃,魅力这般了得……
终于,在夜幕时分,冯辛梓带着楼兰人叩响了皇宫大门!等那历尽千辛的二人到了乾清宫时,已经只剩喘气儿的劲儿了……
楼兰人的长相在大晋后宫里自然属于极其稀有、惹眼,哪怕他罩着帽檐儿都挡不住那些眼尖、有心的奴才。是以,他入宫之后便有奴才躲在暗处偷偷打量了,将消息传回各主子耳朵里……
长春宫里,盛妃刚吃了晚膳,正因为皇上近日的冷落而伤神,便听了奴才关于此事的禀告。
“你果真看见冯辛梓带着个神秘人进乾清宫了?”
“不敢欺瞒娘娘。不光进去了,还一直没出来。外头侍卫看得紧,谁都不许走进门口半步!不过……”太监顿了顿。
“不过什么不过,痛痛快快说了都!非要本宫踹一脚。”盛妃急切得不耐烦。
“旁人都不许去打扰,皇上唯独留了双菱轩的梁才人在里头!”
“啪”一声拍了桌子,盛妃怒站起来。
“又是那小贱人!旁人都靠近不得,她却能进去!”
盛妃来回踱步,咬牙气愤不止。“自那小贱人得宠,本宫就没有一日舒心过!异域的人最擅长歌舞玩耍,皇上定然是找来给她消遣的!”
怒哼了一声,盛妃气红了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笃痛了屁股,“嘶”地皱眉,那火气夹杂着些委屈嫉妒,越烧越旺。
“你!给本宫好好看着,务必给本宫弄清楚,里头到底在干什么!”
奴才连声称是,退下,回到乾清宫。
就这会儿,乾清宫里头,跋山涉水几乎折了半条命的楼兰人,略作个把时辰休息,刚醒过来,给梁荷颂行了礼。
“那个……叶赫亚先生,我不是皇上,那边,那边……”梁荷颂小声提醒。
楼兰人这才想起来,是了,那个漂亮姑娘才是皇上,于是又调转了头,给厉鸿澈行了礼。
“叶赫亚先生无需多礼,您远道而来,辛苦了。”厉鸿澈将他虚扶了一把。“眼下事态紧急,还请叶赫亚先生赶紧进入正题吧。”
楼兰人称是,从怀里扣出个布囊来,里头零零碎碎装着不少东西,有的以小铁盒锁着,有的以小木盒锁着,精细而陈旧,但饶是陈旧也可看出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宝贝”。
“当年叶赫亚先祖为陛下先祖所救,一代一代地嘱咐下来,告诉子孙说救命之恩必当铭记在心。这些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年那颗灵石,名叫易魂石,传说机缘巧合之下,就可能发生神奇作用。不过,先祖也并不知道真会如此,给陛下造成不便,真是万分抱歉。”楼兰人十分礼貌恭敬。
厉鸿澈凝眉。“当年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事,不能怪罪你祖上。敢问先生,易回之法是什么?”
楼兰人在布囊里头翻翻找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外表已经砸得坑坑包包的小铁盒,只有大拇指甲那么点儿。他两指夹着那小盒儿,提溜出来。
“找到了,这片便是易魂石的另一半,只要将石头放在陛下和这位娘娘身旁,重现当日情况,就可换回。”
梁荷颂心下一喜,与厉鸿澈对视一眼。
“那劳烦先生快解铁盒锁吧。”
“先生请!”厉鸿澈道。
楼兰人郑重的点头,深吸了口气,做好迎接宝贝见天光的准备!挑出小钥匙,解开小盒子。
忽然!
盒子里竟然流出一股蓝色的液…体!亮晶晶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然后那液体流啊流,慢慢的,盒子就……空,了!
“这是……”梁荷颂看着那空盒子纳闷儿。
“哎呀糟了,我忘了这东西不能长期受热,我一路贴身放在怀里,定然是胸膛温度太高,烤化了……”楼兰人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厉鸿澈面色阴沉。
“一路上我怕弄丢,就贴身放着,却未曾想起这东西不能长期受热,所以……”
厉鸿澈尽力忍了,但还是没忍住一把揪过楼兰人衣襟……“朕,等了这么久……你却一路把它,烤,化,了……”
梁荷颂被厉鸿澈铺面的森冷怒气激得浑身一颤,仿佛看见他头上炸开了一个晴天霹雳。当然,这霹雳一角也炸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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