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美人早上在昭仁宫看到了摇光公主……”
一句话落地,所有人都醒悟过来,“消祸”这个说法早已是宫中心照不宣的事,主子们万事顺遂大都不会自降身份去做这些,可秦美人早前死了女儿,自然也开始“消祸”,往日都是下午,偏生今日预见了朝夕,朝夕在淮阴和五公主打过照面,本身又是个灾星,秦美人遇见了她,心中怎么会没有介意?!既然介意,自然来的早了些……
“吾只问你美人如何失足,你说这些做什么?”
段锦衣语声沉沉,看似替朝夕遮掩,可那侍奴的话所有人都已经听到却也是没什么用了,那侍奴闻言又抖一下,带着哭腔的急急道,“美人从昭仁宫出来便一直心中不安,本是要回宫的,可是想来想去便往西苑这边来,美人……美人早前得了符文,欲贴在这中庭内阁之中,到了门前便让奴们在外等候,奴们不敢不从,美人便一人进了这中庭,奴们在外等了没多久便听到庭中响起美人惊呼声,奴们害怕,当即便进了门,可是已经晚了……”
这处小门进来的院落只是个偏院,穿过中庭到了对面又有一道门,那道门之后有一处殿阁,乃是当年极少数已经在一年内建成的宫阁。
那处被人视为消灾之地,但凡灵符结印,都是往那里贴的。
侍奴说完便趴伏在地抽泣不止,段锦衣抬眼看了看,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侍卫身上,“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美人又是怎么救出来的?”
跪着的侍卫有十多人,段锦衣一问,当即便有个侍卫长模样的中年男子抬了头,“启禀王后,下官是负责西北巡逻的侍卫长,是听到侍奴的呼喊过来的,当时美人落入井中已经没了动静,御林军的兄弟们废了力气才将人捞出来。”
跪着的侍卫有几人身上有污泥,还有同样沾着污泥的绳索放在一旁,段锦衣心中明了,并不打算多问,又扫了一眼那口荒井和秦美人的尸体,接着道,“今日本是摇光公主入宗谱之日,却不想生了这等憾事,秦美人在后宫速来谨慎本分,今日的意外实在叫人心痛,再加上五公主日前又……人如何安置还要靠王上定夺,不过你们几个……”
“美人出此意外,全赖你们照顾不周。”
段锦衣看向那几个秦美人身边的侍奴,“朱砂——”
站在段锦衣身边的朱砂上前一步,目光冷冽语声威慑,“依照宫规,尔等当得杖毙之刑。”
虽然早就想到,可朱砂这话一出,几个侍奴还是瞬间骇然的睁大了眼睛,朱砂看了一眼那侍卫长,那人当即挥了挥手起身朝着几个侍奴走来,适才说话的那侍奴一下子哭出声来,挣扎着不愿被抓走,“王后,王后,奴冤枉,奴是奉命留在外面的,奴冤枉……”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陡然在这中庭响起,分外的刺耳,段锦衣皱紧了眉头,那几个侍卫便更为利落的将人朝外拖去,那侍奴见必死无疑便更为大胆,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段锦衣之后的朝夕,朝夕一身红衣,此刻神情漠然,仿佛这尸体哭喊都不足为怪。
侍奴双眼一下子睁得极大,找了罪魁祸首般的满眼怨毒,“是她!是她害死了美人!都是她啊王后……是她害死了美人……不是奴……不是奴……”
朝夕的目光终于转过来,却只看到侍卫一把将那侍奴的嘴捂住,侍奴说不出话,被侍卫三两下的拉出了门,又得几声闷哼,那凄厉的喊叫一下子便销声匿迹。
沉默在继续,侍奴分明已经被拉出去,可是她那话的余音却仿佛久久未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朝夕身上,不知静了多久,人群之后忽然响起低低的喃喃声。
“秦美人的确是撞见她之后才失足的……”
那声音带着几分厌恶又有些害怕,朝夕闻言回过头去,恰好对上一双闪躲的眸子,说话之人正是在昭仁宫让所有人离她远些的那个,一身粉衣,容貌秀美,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颇有几分蜀王的模样,一看便是公主之身,见朝夕看过来,她忽然害怕的躲到了一人身后。
此举,更显得朝夕自带煞气叫人恐惧!
段锦衣没说话,便无人敢出声解了这僵局,一片静谧之中,互有宫奴从月洞门外进来至段锦衣跟前轻声道,“王后,王上的銮轿正朝着这边过来,马上到了!”
——蜀王也亲自来了?!
这话终于让院中人神色微变,段锦衣看着秦美人的尸体叹了口气。
“都准备接驾吧,王上亲自来送秦美人了。”
众人依言调整了队列,刚站好,外面便响起了蜀王驾临的鸣金之声,黑衣太监疾行在前,蜀王的銮轿到了月洞门之外才停下,内里所有人都稽首而拜。
“拜见王上——”
“拜见父王——”
蜀王未喊起身,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至月洞门处,而后便听到凤钦带着悲痛的急呼,“人呢,她在何处?!”
段锦衣起身,转头看向秦美人的尸体,“王上,秦妹妹在那里。”
凤钦急慌之下根本没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被段锦衣一说方才看见,这一看,那本来急匆匆的脚步就定在了原地,秦美人死了,死状如此狼狈。
再不是那个任何时候都端庄大方柔美可人的鲜活美人儿。
凤钦唇角几动没说出话来,他心中的悲痛忽然少了三分。
“这……怎,怎么会如此……”
颤颤巍巍一句,凤钦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个局面,满场人都跪着,无人敢回答君王此问,段锦衣沉吟片刻正要开口,那跪在门口的粉衣公主忽然抬起了头,她面上仍然带着心悸害怕,先是看了一眼朝夕的方向才膝行两步到了凤钦脚边,一把拉住凤钦的袍摆就哭诉起来!
“父王,美人是因为撞见了摇光公主才神行恍惚失足而死的,父王,她是不吉之人,您为何要让她回宫来,父王,歆儿害怕,歆儿害怕……”
这位小公主尚且年幼,紧紧抓住凤钦袍摆的模样更是可怜至极,她是真的害怕,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和凤钦哭诉,凤钦闻言一怔,低头看着自己女儿的泪珠竟然一时未曾出言斥责,看到了凤钦眼底的心疼,那小公主更是委屈。
“父王,她是不吉之人,是煞星,她一回来就克死了秦美人,父王,歆儿害怕,把她赶出去把她赶出去,她会害了咱们啊,您忘记她是逆生凶命是天煞孤星了吗……”
小公主可怜的话语让朝夕的形象一下子更为可怖,也瞬间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凤钦转头看向朝夕,见她安静的跪在段锦衣的下手位上头也未抬,分明生的那样美,却偏偏是个这样的命格,这才是她回来第一日,这秦美人当真是被她克死的吗?!
凤钦背脊一阵寒凉,刚要说话,身后却响起脚步声!
心中咯噔一下,凤钦这才想起来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凤钦猛地回头,所有听到脚步声的人也都微微抬头朝凤钦身后看去,这么一看都瞬时怔住,轻炮如雪,广袖如云,商玦风骨凛然飒步而来,在这荒凉之间仿若降世神祇。
他来的惊艳绝伦,来的万众瞩目,可他的目光却只擭住一人。
于是他一笑,“夕夕,我找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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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安,时隔……数不清多久的一个万更,嗯,我回来了,你们还在吗?
最近与世隔绝,书评区扣扣微信微博都没怎么用,有时候想看看大家但是也不敢看不敢上,以至于很多消息没看到没回复,对不起大家,我会慢慢回复的!
真的让大家久等了,朝夕和玦玦会相爱相伴,会很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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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死因之谜()
“夕夕,我找了你好久。”
商玦来的惊艳绝伦,来的万众瞩目,可他的目光却只擭住一人。
目光温柔,薄笑缱绻,因为他,因为他这句话,这凄荒之地的死气都淡了两分,弯身跪地的朝夕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深若渊海的眸,往日她总看不清那其中藏着什么,可此时,那其中分明的写着两分心疼,朝夕眉头轻皱,商玦已经向她走来!
公子们跪着,公主们跪着,连段锦衣都直直跪着不曾起身,商玦便顺着所有人为蜀王让开的那条道径直走到了朝夕身边,手一把将她肩头一握,轻缓而不容置疑的将她拉了起来,这举动万分放肆,可商玦却做得稀松平常,仿佛这是燕京而非巴陵。
“你今日进宫委实太早,我到公主府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待我进了宫,却又说你到了宗殿,本想着等你入宗谱的仪式完了再见你,却又出了岔子。”
商玦理了理朝夕肩头的乱发,转而看向不远处躺着的尸体。
“佳人已逝,请蜀王节哀顺变。”
凤钦愣神的站在月洞门门口,袍摆还被凤念歆抓在掌心,见朝夕起来而其他人还跪着,不由得大手一挥,“都起来说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念歆的目光自商玦出现便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至此刻方才猛然醒过神来,她并不起身,只是又一把抓住凤钦的袍摆哭诉道,“父王,是她克死了秦美人啊……”
众人陆续的站起了身,目光或多或少在朝夕和商玦之间流转,商玦是听到了凤念歆早前那话的,可他并未发作,而凤念歆此刻再做强调,就不由得他不理会了!
凤钦低头看自己女儿的瞬间,商玦也看了过来。
“十二公主说什么?”
商玦第一次进蜀国的内宫,更是第一次见蜀王的内眷,可他却准确的喊出了凤念歆在王室的排行,凤念歆一愣,连凤钦也愣了住,“世子……”
凤垣和凤煜昨夜就见过商玦,可包括段锦衣在内的其他人却是初次见商玦,这个把持燕国朝政的世子殿下,这个打败了赵国和晋国的世子殿下,关乎他的流言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巴陵,可没人想到他会这样出现。
再看朝夕和商玦此刻的模样,似乎一切都是真的发生了……
“夕夕克死了秦美人?此话从何说起?”
商玦的目光从凤念歆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笑意不减的一问,目光又落在朝夕身上,似乎是真的觉得这话有些可笑,满场静默,无人敢答他这话,凤念歆呆呆的跪着,看了商玦一瞬,面上的畏怕渐浓,一瞬之后回过神来,大抵想到凤钦在此忽然有了勇气!
“秦美人早上在昭仁宫遇见了她,遇见之后便魂不守舍,若非如此,美人怎么会失足跌入井中身亡?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就是她克死了秦美人!”
凤念歆年幼,她哪里知道商玦的地位身份有多贵胄,也因而更为无畏。
她话还未说完凤钦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可他却未阻止凤念歆说下去,直等凤念歆说完了他才轻声呵斥一句,“歆儿,那是你姐姐,休得胡言乱语!”
一遍又抬头笑意无奈,“世子,歆儿年幼……”
商玦唇角微扬,“今晨孤还在疑惑,夕夕入宫,何难之有?刚才连蜀王也在疑惑吧?”
凤钦面色微变,其他人则听得云里雾里。
商玦便牵住了朝夕的手,朝夕自始至终未曾多言,此刻更不知商玦要做什么,被牵住之时只是稍稍一挣便不再动,商玦认真看着她,语声透着一股子担忧,“今晨扶澜说你今日有难,我便急急去寻你,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商玦这话只看着朝夕说,朝夕听得眉头维扬,旁人也懂了七八分,商玦捏了捏朝夕的掌心,又继续道,“我初始还不知你今日入宫何难之有,如今却是懂了,倘若宫中人人都如十二公主这般单纯无邪,只怕你今日便背上个厉害的名头!”
朝夕并不是今日才有的这名头,可她回宫第一日便克死了人实在叫人悚然,倘若此话坐实,无论将来她走去哪里都要被人厌弃,再加上她逆生之名和过去诸般事端,她凤朝夕只怕永生没有翻身之日,她今日虽然无伤无痛,可这无形的刀剑才最可怕。
这话是商玦对朝夕说的,却也是说给旁人听得,凤钦神色几变,终是上前一步道,“世子不必担心,歆儿不过信口一说,宫内宫外却不会有人如此讹传!”
凤念歆跪在地上,见此还要再说,旁里却有另一蓝衣女子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又对着她轻摇了摇头以示警告,她得了警告,便立刻闭了嘴,只是还有些不甘的看着商玦。
商玦转身看着凤钦,“王上一言九鼎,商玦自然信的。”
微微一顿,他忽然转身看向秦美人的尸体,眉头几皱,又看向这中庭,看了一圈,最终看向那荒井,他的眉头皱起,显然有所不快,凤钦在旁看的心头发紧,不由道,“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今日这意外生的突然,孤实在没想到……”
凤钦语声又带上沉痛,商玦却握紧朝夕的掌心摇了摇头。
“美人之死,恐怕不是意外。”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连朝夕都忍不住挑眉。
众人看看商玦,再看看不远处躺着的秦美人的尸体,只觉商玦此言实在是荒谬,众人皆是沉默,却是凤垣摇了摇头,商玦今日来的太晚,不曾听见那宫奴的阐述,因此才有了这等怀疑,于是他上前一步道,“世子有所不知,早前已有跟着秦美人的宫奴说明了情状,秦美人当是失足跌入井中的,的确是意外。”
商玦打眼一扫这场中,除却几个神色紧张的低阶宫婢之外却不见更多的宫婢,那跟着秦美人的宫奴去了何处?正疑惑着,凤垣又道,“那几人已经依照宫规处置了!”
身为奴仆,却护主不力,必定是死罪无疑。
可这死罪是否定的太快了些。
商玦转头看了凤垣一眼,“六公子不妨说来——”
凤垣顿了顿,没想到商玦竟然真的是在认真考虑秦美人死亡并非意外的可能,他眼底闪过无奈,却不得不照做,于是又按着之前那宫奴的话说了一遍。
商玦颔首听着,手一直未放开朝夕,朝夕看着商玦,眼底露出深思,商玦则安抚的看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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