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静吓了一跳:“哪有你这么喊的?”
“那该怎么喊?”
“这里面显然没人,你就不用喊了呗。”
“要是有鬼呢?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进去得先打个招呼。”
萧玄衣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上一紧,知道唐静确实害怕,便笑道:“逗你玩呢,就算真有鬼,有我在,你怕什么。”
萧玄衣这句话豪气与柔情兼有,听得唐静心里一热,爱慕加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里面那么黑,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唐静用商量的语气。
“黑点儿没什么,冷起来才要命。”
见唐静不再反驳,萧玄衣将唐静双腿往背上提了一下,便往洞里摸索。唐静突然“哎呀”一声。接着,四面便响起:“呀!呀!呀!”的声音。这回萧玄衣倒吓了一跳:“干什么啊你?”
“我头被碰了。”
“疼不疼?”萧玄衣停下来。
“不碍事。”
“都怪那个李老三,非要烧什么‘栈道’,千里火也不还给我。”萧玄衣继续往前走,一边嘟囔。
“我倒是忘了。”
“忘什么了?”
唐静没有回答。萧玄衣感觉到唐静的手伸进怀中摸索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唐静竟然掬出一团光来。那光绛红可喜,虽然不烈,但方丈之内,毛发可鉴。
萧玄衣不用回头,已经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便笑道:“你这回倒是聪明了。”
“你倒是很少夸我,说来听听。”
“我记得当初你把珠子放在包袱里面来着。”
“对啊。”
“宝贝要随身带着,你要是还放在包袱里,这回不就留给高并了嘛。”
“这回你还真夸错了。”
萧玄衣“哦?”了一声。
“那次你让我把珠子收起来,我就随手塞进怀里,忘了放回去了。”
“哎呦,小姑奶奶,你怎么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当回事。”
“很贵重吗?”
“你想啊,夜明珠啊。不用照它就会发光。”
“你要是觉得宝贝,我送给你好了。”
“这个我可不敢要。”
“为什么?”
“这得欠你多大人情啊。”
此言一出,唐静不禁黯然伤神。唐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尚不知情为何物。在晋阳见到萧玄衣就不顾一切地跟了过来,谁知萧玄衣对她不阴不阳,唐静心中未免一挫。
当然这一挫也让她开了心智,领悟到萧玄衣的言外之意:不愿跟她有太多的牵绊。情之一物,不就是丝丝缕缕吗?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唐静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啪嗒”一声,余音袅袅。只听萧玄衣叫道:“这有水了哈!”
“放我下来吧。”
“你不是脚疼吗?”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我还顾得上脚疼吗?”
“啥意思?”萧玄衣一时没听明白。
“掉进水里不是耍的。”
萧玄衣把唐静放下来,一手扶着她。唐静便拿珠子在洞里照了一回。那山洞已然开阔了不少。
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珠光所及,竟然有一汪水,水上氤氲着一团湿汽。刚才那一声响,估计是湿汽升到洞顶,凝成水滴落了下来。
“这个地方没有结冰,肯定暖和。就在这里吧。”
唐静点点头,萧玄衣俯身摸了一个小石块扔进水中,只听“丢”的一声,再无下文。竟然是一个深潭!
两人在潭边找了一块凸出地方,萧玄衣扶唐静坐下,然后拿了唐静的珠子,绕着深潭转。
刚转了半圈,但见潭水溢出,阻住去路。萧玄衣无心探究潭水流往何处,便借着珠光忖度那潭,那潭面略成圆形,也不太大,约有两、三分地。
回到唐静身边时,唐静正对着池子发呆,萧玄衣觉察到唐静情绪的变化,也不好问,挨着唐静坐下:“没想到这里有温泉。”
“水热吗?”
“都有点烫手了。”萧玄衣夸大其辞。
唐静闻言便褪下鞋袜,跟萧玄衣要了珠子,挣到水边,用一只手将水往脚上撩了几把,便用那颗珠子在脚踝处摩起来。
“真是千金小姐哈,这个时候还不忘洗脚。”萧玄衣打趣。
“不知道就别乱说,我这是疗伤。”
“疗伤?”
“我不是脚崴了吗?伤好之后就不劳驾你背了。”
“这潭水能疗伤吗?”
“不知道,但我这珠子能疗伤。”
第二百八十九章 珍珠传奇()
三十年前,唐静的父亲还是一个小商贩。长年间走贩江湖,随波逐利。
有一回,唐老爷子到江南贩丝,行经太湖,但见三万六千顷烟波浩淼,七十二峰云笼雾罩。
唐老爷子流连湖光山色,不知不觉行入云水深处,迷了归路。偏偏天不作美,又下起雨来。
湖面上只有菱藕芰荷,哪里有避雨的地方。唐老爷子索性吟啸徐行,正如诗中所言:一蓑烟雨任平生。
黄昏时分,唐老爷子方才寻得归路,正要棹舟泊岸时,忽然发现蒲草丛里有一点渔火。
唐老爷子寻思,身上所带火具已经湿透,何不到那里借个火,也好烘烘衣服,烧点热汤。
唐老爷子刺船而去,渐渐行得近了,这才看清:一叶小舟上,一个披蓑衣的钓叟正在收鱼杆,那渔火却不见了。
唐老爷子心下生疑,只是不便明言。两相问询罢,唐老爷子说明来意。那钓叟说:他也没带火。只是刚钓到一尾鲤鱼,正准备回家。
唐老爷子心知此中必有蹊跷,便出钱买了那尾鲤鱼。后来剖开,就得到了那颗珍珠。
打那以后,唐家的生意便做的顺风顺水,十年中成了扬州的豪富。唐老爷子以为都是那颗珍珠带来的运气,珍视非常。
萧玄衣死打烂缠地逼着唐静说出珍珠的来历,唐静已经结语了,萧玄衣仍然意犹未尽:“哦,原来你把你们家的镇宅之宝偷了出来。”
“什么叫偷啊,我阿爷给我的行不行。”唐静毕竟是少女心性,说完故事后,情绪也好了许多。
“老爷子不地道哈。”
“阿爷把宝贝给女儿,并且还只有我一个女儿,怎么就不地道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家老爷子用一条鱼的钱买了一个珍珠。你这不是骗人家嘛?”
“我们骗谁了?”
“披蓑衣那个钓叟啊。”
“我们愿买他愿卖,怎么叫骗啊。”
“那你也得把情况跟别人说明了。”
“怎么说明啊,当时我家老爷子只是猜测,也不敢肯定里面有宝贝,或者看花眼了也不一定。”
“那就实话实说呗。”
“你是不是一辈子说得都是实话?”
这下萧玄衣哑口无言,唐静继续说道:“指责别人的时候都理直气壮,也没想想自己是不是圣人,有没有资格。”
萧玄衣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还有一个疑问哈。”
“你说。”唐静没好气。
“这珠子不是你阿爷从鱼肚子里面剖出来的吗?”
“不错。”
“这珠子在鱼肚子里,就算它发光,你老爷子怎么会看见呢?”
“我哪知道?”
“就算它发的光能透到鱼外,你老爷子能看到,为什么那钓叟却看不到。”
唐静被问急了,便反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宝贝呀?”
萧玄衣舌桥了半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唐静便继续说道:“宝贝不就是匪夷所思的东西吗?”
“匪夷所思什么意思?”
“就是离奇古怪,你想象不到。”
“匪夷所思,当真是匪夷所思。”萧玄衣觉得这个成语好玩,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又问道:“你这珠子能疗伤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这个可是我发现的。”唐静沾沾自喜。
“你发现的?”
“我以前比较调皮,在家喜欢翻箱倒柜,在外面喜欢上树下河。”
“看得出来。”萧玄衣插话。
“话说我对这颗珠子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阿爷就是不给我玩,怕我弄丢了。
“有一次我跌倒了,碰在门框上,头上起了这么大一个包。哭得不要不要的。阿爷为了哄我,就把这珠子拿出来,在我额上摩,一边摩一边说:‘抹一抹包就掉了。’
“你猜怎么着?”
“包就没了呗。”萧玄衣不傻。
“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包就没了。没想到这珠子还有活血化瘀的功用。”
“那是你阿爷发现的好不好。”
“没有我他能发现得了?”
“对了,你阿爷不是不给你玩吗,后来怎么又给你了。”
“小时候不给我,长大后就给我了。”
听说这珠子那么神奇,萧玄衣不禁好奇,从唐静手里要过来看:“你这个珠子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跟着你这么久,你也没给它起哈。”
“叫它也不会答应,起名字干什么?”
“不如我给它起一个吧。”萧玄衣起名字的瘾又上来了。
“凭什么让你给它起啊。”
“唐小珠!反正这名字我起了,你爱用不用。”
“你才是小猪!”
山洞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但毕竟是寒冬深夜,唐静说着说着舌头就有点硬了:“小珠可惜不是火,不然饭已熟多时。”
“你要是冷,我倒是有个主意。”萧玄衣献计。
“什么主意?”
“你不是会水吗?这水里肯定很暖和。”萧玄衣不明说。
“你让我到水里去泡着,那衣服不全湿了。”
“笨啊,你就不会想想办法?”
唐静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你不会让我脱了衣服吧。”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想到你这人那么坏,竟然想”
这下萧玄衣冤枉的不得了:“山洞里就我们两个,我要是坏人,早就把你吃了。”
萧玄衣这话让唐静无法反驳,只得说道:“你可能不是坏人,不过呢”
“不过什么。”
“我那个之后,你看见了,突然变坏怎么办?”
“要不这样,你把珠子捂起来,这洞里黑咕隆咚的,谁能看得见。”
“反正我就是不下水。”
“不下水你就捱着吧。”
冷跟欠债一样,不还上的话,连本带利会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山洞里就响起牙齿相碰的声音。
照这样下去,不用到天明,唐静就得冻成冰雕。萧玄衣想了想,只好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扔给唐静。
“你不冷啊?”唐静问。
“我比你抗冻。”
萧玄衣话刚说完,棉衣又被扔了回来:“怎么着,嫌脏?”
“你背过脸去。”
“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萧玄衣将棉衣捡起来穿上,背后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便是下水声。不一会儿,牙关相碰声变成了娇喘连连
都在一个山洞里,不听又不行,还真让唐静说中了,萧玄衣心里渐渐繁乱如麻
第二百九十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萧玄衣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听到唐静的喘气声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幅销魂的场景
妄念一生,身体自然有了反应,萧玄衣坐立不安起来。幸好山洞里黑灯瞎火,萧玄衣才不致于糗大发。
就在这时,山洞里亮起来,萧玄衣不禁委屈:说好的把珠子捂起来,欺负人啊这是!
莫非这是唐静的暗示?想到这一层,萧玄衣有些按捺不住。将欲有为时,心里忽然闪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含情脉脉,望穿秋水的眼睛,不敢辜负!萧玄衣当即结跏趺坐,强摄心神,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恍惚间只听一声尖叫,萧玄衣连忙睁开眼,山洞里漆黑一片:“你没事吧?”
“有蛇!”唐静的腔调都变了。
“不怕不怕,我来了。”
萧玄衣连忙爬起来,循着唐静的声音摸索过去,突然触到一个湿热的酮体。萧玄衣下意识里有些不妥,但那酮体已经扑上来。
那酮体在萧玄衣的怀里抖成一团。萧玄衣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扯开棉衣,将她裹住:“到底怎么回事?”
“有有一条大蛇。”唐静犹自吃吃。
“在哪里?”
“池池潭里。”
“咬着你没有?”
“没有只是把我的珠子抢走了。”
“谁让你在水里玩珠子。”
“你都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
萧玄衣话音一落,只觉得唐静在他怀里乱钻,好像要找个洞似的。萧玄衣心知唐静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你那珠子发的光,我背着脸也能看见。”
“真的?”唐静的声音象从水底浮出来。
“我骗你干嘛。”
“人家怕黑嘛。”
羞了一回,唐静总算恢复了正常,这时萧玄衣便问道:“这蛇为什么要抢你的珠子?”
“听我阿爷说,鳞介之属,都喜欢珠子。”
“鳞介之属?”
“‘鳞’是鱼鳞的鳞,‘介’是介胄的介,也就是带鳞的或者带壳的那些水族。”
“它们为什么喜欢珠子呢?”
“珠子对它们来说,就象金丹一样吧。”唐静也不敢肯定。
“我去把珠子给你找回来。”
“它肯定潜到深潭去了,怎么找啊。”
“这潭不算大,要找肯定能找到。”
“你不怕蛇啊?”
“别说一条水蛇,蛟我都刺过。”
“真的假的?”
“我难道骗你不成。”
萧玄衣将“赤栏桥刺蛟”的事儿说了一遍。忽然觉得唐静柔若无骨,象一汪水化在他怀里。
“我去给你找珠子。”萧玄衣嗓子发干。
“我现在不想要珠子了。”唐静的声音娇羞无限。
“那么贵重的珠子,丢了多可惜!”萧玄衣的话有点凝滞。
“丢就丢了吧。”
“你再不下来,我都有点儿想变坏了。”萧玄衣只好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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