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能看出我的剑好?”
“剑的好坏我看不出来,但眼下也只有剑拍才能配得上我的箫声。”
“嗯,大俗即大雅。”萧玄衣记得莫聪说过这句话。
此言一出,白无双偷笑了一下,萧玄衣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开始吧。”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两人并肩坐在黄河边上,大河东去,月华如练,诗声朗朗,箫声悠悠。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箫声至此一转,变得缠绵低徊。萧玄衣侧首相看,白无双鬓影凌‘乱’,发丝拂在脸上,顿觉温柔无限。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几遍之后,白无双将指法说给萧玄衣,让他自己练。白无双在旁边看着。
练乐器最讲究“知行合一”,学会倒是容易,要练会却不是那么简单,再加上这首曲子比长相思长多了。萧玄衣练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磕磕巴巴。
坐在旁边的白无双素衣生香,萧玄衣有些意‘乱’情‘迷’,便托言累了,将箫递给白无双。
白无双接过箫来随便吹曲,萧玄衣侧首看着,星垂平野。
一曲完了,又是一曲,白无双也不觉得疲倦,渐渐东方发白。
萧玄衣回客栈睡了一天,晚上又到黄河边上跟白无双学箫。一夜下来,‘春’江‘花’月夜总算学了个**不离十。
天亮时分,白无双要回帐篷,萧玄衣说道:“无双,今晚我就不来了。”
白无双吃了一惊:“怎么着?”
“我这也是‘抽’空来的”萧玄衣将要去雁‘门’的事儿说了。
“多大的事啊,不就送一只鸟吗?”
“虽然事儿不大,但鲁奇大哥从来没托付过我什么事儿。”
白无双低头想了一回:“你困不困?”
“不困。”
“你要是不回客栈睡觉的话,我给你饯行。”
“饯什么行啊,你都两夜没睡了,回去好好休息。”
“我也不困。”
白无双说罢便上了自己的马,萧玄衣只得跟着。
塞上人烟稀少,要找酒家不太容易。两人不愿回丰州,只有去西受降城。
萧玄衣虽然没有去过西受降城,但从丰州到西受降城有上百里,再加上吃饭,来回一趟,恐怕要一天时间。
“不回帐篷,你家人不找你吗?”萧玄衣提醒白无双。
“谁让你今天回去啊?”
“我从雁‘门’回来就找你。咱们没必要跑那么远去喝一杯水酒吧。”
白无双不言语,一加鞭,马便跑了出去。
“你还能快过我的萧青霜?”萧玄衣纵马赶上。
“你的马好漂亮!”白无双眼睛一亮。
“你才发现?”
“晚上没看清楚。”
“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萧玄衣很白痴地问。
“不知道。”白无双很白痴地摇头。
“萧青霜。”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你说呢?”
白无双含羞无言,萧玄衣开始撒谎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萧、白二人来到西受降城时,大约巳牌时分。
一轮秋日高照,这座要塞里面更显得热闹,大街上摩肩接踵,汉胡同行。市场内南商北贩,坐地论价。
西受降城是天德军的治所,中受降城和丰州均归天德军管辖,其繁华程度固非东受降城可比。
白无双显然来过此地,带着萧玄衣在街面上左拐右拐,不多时来到一座酒楼。
萧玄衣仰头看了一眼,匾额上四个字,竟有两个不认识。不由得心中暗骂了一句:无耻!
酒楼前一排胡杨,叶子落得只剩下几片,犹在秋风里招摇。两人将马系在杨树上,一个小二便迎出门来。
白无双吩咐小二给马看水看料,两人便走入酒楼。估计是没到吃饭的时候,大堂里空空荡荡。
两人环顾了一圈,却有一个青衣人向隅而坐。那青衣人在酒店里还带着斗笠,斗笠下垂着一圈眼纱。
萧玄衣喊了一声:“掌柜的。”那青衣人却一动不动。这时,外面的小二应声道:“客官稍候。”
得知那青衣人不是掌柜,萧玄衣心说无聊,两人便站在大堂中,上下打量起来。
这酒楼共有两层,大堂上是架空的,东面几十步楼梯,直上二楼。楼梯连着一圈走廊,走廊后面便是一间一间的包房。
不大一会儿,喂马的那位小二走进来。白无双便问:“你家掌柜的呢?”
“有什么吩咐我就行。”
萧玄衣和白无双对看了一眼:小二感情是个二掌柜。当下要了二楼一个临街的包间。
小二引着两人上了楼。萧、白二人进了包间,临窗坐下,白无双便要了一壶酒,几样时令小菜。
小二关门去了,屋里只剩下萧玄衣和白无双。这种场合原本最容易动情,两人却相对无言。白无双摆弄着那支玉箫,萧玄衣凭窗看街景。
“这支箫你收着吧!”白无双先开口,并将那支箫递给萧玄衣。
“君子不那个什么”萧玄衣连忙摆手。
“等你再来丰州时,吹几声箫我就知道了。”
“不用箫我照样能让你知道。”萧玄衣想起入梦之法。
“难道还用童谣?”白无双笑了一笑。
萧玄衣本待说出自己会入梦之法,但想想上次好象不怎么灵光。并且一旦白无双问个没完,势必要扯出张小盼来。踟躇片刻,便说道:“我这就要去雁门,买一支就行了。”
“我家里有好几支,还要你买?”
见白无双如此说,萧玄衣只得把箫接过来:“我把我们家萧青霜送给你吧。”
“不要。”
“你不喜欢它吗?”
“喜欢,不过我更想让你快点回来。”
白无双一句话说快了,羞得低了头,看着白无双飞红的脸颊,萧玄衣突然咽喉一哽,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时,小二端上酒菜来,萧玄衣连忙斟上酒,与白无双喝了两杯。正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发现白无双拿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草原上不论男女,大都能喝上几杯,但是看着白无双不醉不休的架势,萧玄衣未免担心。
一个女儿家喝多了,萧玄衣还真是没辙,再一个,这里到丰州还有上百里路。
酒场上不成文的规矩,都是劝酒,还没有劝不饮的,萧玄衣不好明说,便拿过酒壶来,连干了好几杯。
萧玄衣和白无双争着喝酒,不一会儿,那酒壶里就有些晃荡了。再斟酒时,那酒线儿便有些淅沥。
萧玄衣心想,这壶酒完了,白无双应该不会再要酒了,如果还要酒,怎么也要劝住她。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小二,给包间儿里的小两口送一壶酒,算我的。”
“不会是给我们的吧?”白无双即景生情。
“这里包间儿多了。”萧玄衣强自镇定。
“不过,咱们的酒也快没了。”
“没了就算了。”
两人正胡乱猜测,小二端着酒进来:“这是大堂里那位客官送的。”
“有没有搞错?”萧玄衣吃惊。
“怎么会呢,店里面就没有第三家。”小二说罢,将酒放下退了出去,萧玄衣和白无双面面相觑。
“你认识那个人?”白无双问。
“要是认识早拉过来一起喝酒了。”
“他都没有回头你怎么说不认识?”
“也是哈,难道他回过头来我认识?”
萧玄衣说着站起身,想到外面看个究竟,突然又坐了下来:“不对啊,他都没有回头,怎么会认出我来呢?”
“或许是他转头看你时你没在意。”
“那也不对,他要是我的朋友,看到我当时就应该跟我打个招呼。”
“说不定他想给你一个惊喜。”白无双猜测。
萧玄衣想了想:“我朋友里没有搞这种小把戏的。”
两人猜了半天,没弄出个所以然,白无双端起新送的那壶酒倒了两杯:“不管那么多,既然有人送酒,咱们接着喝。”
萧玄衣毕竟走过江湖,连忙伸手止住白无双,白无双纳闷地看着萧玄衣,萧玄衣正要解释,就听外面一个半阴半阳的声音道:“怎么着,怕我在酒里做手脚?”
这声音有些刺耳,再加上来得诡异,萧、白二人不禁毛骨悚然,萧玄衣大着胆子:“是跟我们说话吗?”
“这里除了两位,难道还有别人?”
“阁下独坐无聊,何不过来饮一杯?”
“确有此意。”
话音刚落,但见包间门一开一合,一袭青衣飘然入内。那不速之客摘下斗笠,两人这才看清,来者竟然是个丰容盛缣的胡妇。
那胡妇碧眼黛眉,肌肤如雪,一袭平平常常青衣,在她身上竟然生出万般情致。
萧玄衣两眼一花,竟然忘了说话。包间里原本有多余的凳子,那胡妇也不客气,仔细拣了一张坐下。
“还没请教”萧玄衣拱拱手。
“一个月前,咱们见过一次的。”胡妇笑吟吟地瞄了萧玄衣一眼。
“一个月前?”
“对啊,在丰州。”
萧玄衣虽然不是登徒子,但见了这种美女,肯定会有些印象。眼下想不起一丝一毫,只好赔笑道:“你估计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那天夜里小郎君撞了我好几次,到现在,人家这里还隐隐作疼。”那胡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胸口。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哈。”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胡妇()
那胡‘妇’说得也不全是玩笑话,萧玄衣上次来丰州,差不多就是一个月前。当时还有李克用、朱丹之流。
离开丰州不久,朱丹就死了,所以萧玄衣记得很清楚,上次在丰州,他连头带尾不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萧玄衣上次只在丰州住了一夜。那一夜,萧玄衣别说撞到过‘女’人,连蚂蚁都没有一只。
听这胡‘妇’说得半真半假,萧玄衣难免胡思‘乱’想:莫非当初和李克用逛大街的时候,因为长得帅,人群里被那胡‘妇’一眼看上。相思无奈,便编造出撞人的事儿来(那时候还没有“碰瓷”的说法)
“臭美吧!”
萧玄衣的思路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打断,情不自禁地向那胡‘妇’望去。那胡‘妇’正低头的喝着一杯茶,刚才那一句话仿佛不是她说的。
萧玄衣难免有点儿吃惊,又不知吃惊什么,便转眼看了看白无双。此时白无双已经不给自己灌酒了,正一手托腮,别着脸看着窗外。
自打胡‘妇’来到包间,白无双先是惊‘艳’了一回,又见那胡‘妇’语涉轻薄,而萧玄衣竟然跟她有说有笑,心中不禁来了气。
相处这几天,萧玄衣差不多知道了白无双的脾气,眼见白无双如此光景,心里暗叫不妙:撞人这事儿如果不说清楚,就算他再跳一次黄河
“跳河不至于吧!”
又是突如其来的语出一辙,这下萧玄衣彻底惊呆,难道自己没穿底‘裤’?当下直愣愣地看着那胡‘妇’,那胡‘妇’依旧注视着茶杯,嘴角带着诡异微笑。仿佛在跟茶杯说话。
“前辈”萧玄衣弱弱地叫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好。
“嗯,叫‘前辈’那就对了。”胡‘妇’咯咯笑起来:“咱们俩确实颇有些渊源。”
“渊源?”萧玄衣嗫嚅了半晌:“莫非”
“别瞎想,我不认识你爹。”
这话听起来驴头不对马嘴,其实萧玄衣有这么一番心思:当初在辽东遇到述律燕时,大家都说述律燕是他妹妹,萧玄衣的父亲死得早,难免猜测,老爷子当年或许曾到辽东一游。有了这么一个先例,现在胡‘妇’跟他说起渊源,萧玄衣自然就想起他爹来,莫非老爷子生前
这种不经的想法被胡‘妇’当场喝断,萧玄衣也顾不得吃惊了,开始脸上发烧:“这‘渊源’还请前辈明示。”
“你曾经变成过采‘花’小贼的模样,不记得了?”胡‘妇’提示了一句。
“采‘花’小贼?”萧玄衣若有所思。
“来往于‘花’丛之间,窃粉偷香。”胡‘妇’语带调侃。
萧玄衣猛然想起,当初在丰州的那天夜里,他确实化成一只蝴蝶
“这就对了。”胡‘妇’微微颔首。
“这跟渊源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是小贼,那我就是大盗,你说呢?”
萧玄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恍然大悟:“渊源”原来在此!
萧玄衣原本和这胡‘妇’素不相识,自从照面之后,心中所想被她喝破了好几次,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开始萧玄衣还以为胡‘妇’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及至胡‘妇’说了一番渊源,萧玄衣这才明白:胡‘妇’用的是一种妖法:也不用入梦,面对面就能把你心中所想看的清清楚楚。这种法术委实令人骇异。要是对方是敌非友
“不用怕,我来不是与你为难的。”胡‘妇’笑‘吟’‘吟’的。
“那就好,还请前辈多多指教。”萧玄衣心里揩了一把汗。
“那我就不客气了。”
胡‘妇’顿了一顿:“你的功法和我的虽然不是一脉相承,但同气连理,根儿上倒是差不离。”
“承情,承情!”萧玄衣不失时机地巴结了一句。
“我看你也是个可造之才,再者我初到贵邦,身边也缺人手,你不如归到我的‘门’下。”
“这个”萧玄衣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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