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此人,不像是如此聪明,匹夫气息重些,怎么转眼不见就聪慧了许多,莫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韩卫应对有加,刘峰却也毫不在意,刘峰是揍人的,韩卫则是挨揍的,刘峰倒要看看这韩卫的大胖脸能接下几拳:“韩族长,你这编钟甚是气派啊。”刘峰指着那架巨大的编钟,自来到韩家一进门就对这编钟格外中意。
一提到这编钟,韩卫微扬,眼睛中透出一股傲意:“小民家中的这套编钟,乃是当初秦朝国王所有,名为祥鹤编钟,除了木架外,全都是由赤铜打造,大钟三尺二,小钟九寸一,敲打出来的音律,可谓是绝无仅有,是其他任何编钟都无法比拟的。”
“哦?”刘峰对这个编钟也只是欣赏而已,并没有要知道他的来历:“既然此物是楚王所有,为何会落在你的手里?”
韩卫一愣,这才意识到孤傲自持,险些说错了话,自己不过是一个小郡的族长,何德何能得到楚国国王遗宝,艰难的笑了一下:“小民的父亲曾经当过内史,偏爱乐器,用多年的存钱,忍痛从一个商人手中买下这套编钟,如今成了代代相传之物,传到了小民手中。”
算你聪明,刘峰丢给韩卫一个赞赏的眼光,要不是你这厮反应机敏,现在就可以拿下你,判你一个私藏前朝帝王遗宝的罪名!
闲话也说了一堆了,刘峰不愿再徒费口舌,于是直接进入正题:“韩族长,可知本殿下行至郡城外与绣菊黄巾大战的事?”
“小民知道,二殿下此战打出了皇室威风,以一千虎贲军大败三千绣菊黄巾,此战以小博大,功名显赫,天下人众所皆知。”韩卫低头拱手,回答起来很是谦谨,面对刘峰这个老虎,韩卫的神经一刻都不敢放松,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刘峰叹了口气:“其实此战并不像世人所知的那般,这绣菊黄巾不愧是黄巾党的精英所在,即便我麾下的将士尽是勇猛难当的虎贲勇军,也是损失过半,在与敌军迂回作战的时候,又被敌军偷袭后方,损失粮草万担之多,此战即便是胜也是险胜。”
刘峰的话韩卫自然是不信,刘峰与绣菊黄巾大战的细节,就连城中墙角玩泥巴的竖子都知道,先是以一招火马阵冲破敌阵,让马黄大军自乱阵脚,随后四百虎贲骑军以势如破竹,威不可挡的气势冲入敌阵,斩杀无数,让马黄大军连招架之力都没有,马黄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与副将潘海被双双斩落马下。
此战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哪里有刘峰所说那样,打得那般坚信,至于那迂回作战,后方粮草被袭更是无稽之谈。
虽然心中清楚一切,可是韩卫却不敢明说,只能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往刘峰给他设下的圈套里跳。“二殿下为保全安定郡,苦战敌军,有您这样的殿下,实乃安定郡之幸。”
“哎~”刘峰幽幽的叹了口气,仿佛十分忧愁,那精湛的演技把一旁的田征看的一愣一愣的。“韩族长,实不相瞒,我此番在安定郡暂停脚步,倒不是因为人困马乏,而是粮草不济啊。五千有余的人马,便是五千多张嘴,我已无能力支撑这庞大的粮草耗费,只能在安定郡城混口便宜饭吃。”
刘峰的军队人马,虎贲军、黄巾俘军、从洛阳带来的羽林军、卿客、总数超过四千,却绝对到不了五千,刘峰之所以这么说,一是让外人知道刘峰麾下有五千大军,不是任何人都惹得起的,攻城拔寨只是弹指挥间之事。另一方面,刘峰早已把安定郡的一千守城兵甲,视为自己的囊中物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韩卫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刘峰的意思,不过韩卫也是个不到最后关头不松口的主,为难的看着刘峰:“二殿下有此大难,都是因为保护安定郡所致,于情于理,小民都应该贡献出一份力量,只是小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莫非韩族长有什么难处?”刘峰表面疑惑,内心却如磐石,在敲门之前,刘峰就已经派斥候潜入韩卫的府上,探查了个究竟,诺大个后院足有十个大谷仓,总共囤积的粮食足有万担之多。
刘峰早就想好了,若是韩卫出言拒绝,那就干脆带兵去他后院搜查,搜出来后直接尽数搬回太守府,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韩卫虚心的看了一眼候在刘峰身边的田征,见田征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韩卫连忙将视线重新挪到刘峰身上:“小民的家族虽不算枝繁叶茂,却也多多少少凑出了六十张嘴,这每年光吃粮,也要吃不少。再说今年城外闹了场不大不小的饥荒,庄户们都把留着春耕的种子给吃了,为了让他们活命,小民只能开仓放粮,眼下家中屯粮不足千担,若是再分给殿下,恐怕小民全家老小六十人,便要饿肚子了。”
刘峰用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看向韩卫,不一会就把韩卫看的满头大汗,心虚的低下头,这时刘峰接过田征递来的名状平铺在桌子上,不断的敲击着桌面,每敲一下都触动着韩卫的心脏。
“韩族长,可认识此物?”
韩卫擦了擦汗,唯唯诺诺的点点头:“认识,此乃我家中记载租税庄户的名状。”
既然知道就好办,这韩卫还不至于到睁眼说瞎话的地步:“这名状上总共记载了五百零一户人家,你先前说城外闹饥荒,开仓放粮,帮助庄户春耕活命,此番行径实为大善,本殿下很是支持。”
韩卫刚要谢刘峰,刘峰却抢先一步继续:“每户人家春耕所需的粮食为一斗,维持到秋收所要吃的粮食为四担,也就是说每户人家从春耕到秋收所需的粮食是四担一斗。而秋后的收成则是八担九担十担不等,大多数的庄户是九担收成,我说的对不对?”
经刘峰这么一番解释,韩卫的肝都快碎了,知道谎话被戳穿了,韩卫只能点头默认。
刘峰一指名状:“此上记载五百零一户人家,你开仓放的粮为两千零五十四担,而庄户每年的收成则有五千零九担,去除其中耗费的两千零五十四担,还剩下两千九百五十五担,再去除你本家六十口人吃的粮食,二百担,上税给朝廷的一千担,还剩下一千七百五十五担,在去除其中意外耗费,你每年存下的粮食有一千五百担。”
这次不光韩卫呆了,连田征都傻了,在田征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告诉过刘峰这些信息,刘峰是如何精确的计算出韩卫家族每年存下的粮食?
看着韩卫一副认罪的表情,刘峰继续:“据我所知,你韩家家族历史不止百年吧,即便是你近十年才发家,家中屯粮何止万担!你先前说的那一番理由,认为能骗的了本殿下么?”
“小民之罪~”韩卫终于泄了气,一脑袋磕在地上,轰隆一声,真怕这厮把地给磕坏了:“小民愿交与二殿下两千担粮食,以供二殿下军队粮草之需。”
田征眉目横立,大声斥责:“两千担,你这厮真敢说得出口,以为殿下是什么人?区区两千担便想打发了殿下?”
被田征一斥,韩卫身体止不住的一颤,本能的脱口而出:“小民愿出四千担,只求殿下放小民一条活路。”
田征冷哼一声:“四千担粮食便要了你的名了么?堂堂安定郡的望族,不会如此羸弱吧。”
刘峰摆了摆手示意田征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韩卫:“韩卫,你可知欺骗本殿下是什么罪名?”
“啊?”韩卫本以为刘峰只是来要些粮草便会离去,如今又突然说出这么句话,把韩卫吓得肝胆俱裂,看样子刘峰是真的来取自己的性命,韩卫拧着嗓子,声音微弱的像个娘们:“欺瞒殿下,罪该万死。”
一直笑眯眯的刘峰直到现在才变脸,噌的站了起来,暴喝一声:“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本殿下便不能乱了纲法,来人啊,给本殿下将这厮拖出去砍了!”刘峰话音刚落,两个提着跨刀的虎贲军就走了起来,一人抓住韩卫的一条胳膊,如拎小鸡一般给拎了起来。
韩卫一边扑腾双臂,一边大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呐,小人愿出所有粮草,换取小人这条性命。”
听了这话刘峰乐了,与田征相视一笑,挥手让虎贲军将韩卫扔到地上,逃过一死,韩卫瘫软在地上,再无刚才的儒雅之风。“多谢殿下饶命。”
刘峰虽然想清剿安定郡内的大家族,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即便是杀,也应该先杀程匡老儿。若是刘峰只想威胁韩卫的性命,让韩卫交出粮食,大可以不必费这些周折,直接带兵破府,杀掉韩卫,强行取走粮食便可,哪里还用浪费时间跟韩卫在这打太极。
“你也用不着谢我,你在安定郡内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殿下倒要看看你这条命值多少粮食、马匹、布匹!”刘峰本只想拿粮食,可是见到韩卫如此愚蠢,便即时提了价码。
第39章邪驹鬼龙
韩家前院、以及各类房屋倒是不大不多,而后院的粮仓、马厮、杂库、倒是占了整个韩家三分之二的大小。
在韩卫的带领下,一进入后院,最先迎入刘峰眼中的便是十个两丈五尺高的大粮仓,这些粮仓的墙体是用泥土堆砌而成,防潮防晒,顶部则是用秸秆编扎成,很是通风,新出的稻谷放在这粮仓之中囤积十年都不会发生腐烂变质的现象。
刘峰命令虎贲军撬开其中一个粮仓,大门刚一打开,新鲜的谷粒便如泄了洪一般涌了出来,看着这些稻谷,刘峰心里都乐开了花,仅此一家便有如此多的粮食,若是再将城中其他家族尽数清剿,收缴出来的粮食可以让自己的四千大军吃上几年。
“田征,你速速命人回司驿,将一切能用来装载货物的马车都调来,再带五百新充的兵甲来,日落之前我要让这里所有的粮食全部都运到太守府!”刘峰由于兴奋过度,一时间忘了自己二皇子的身份,倒是有些像占了便宜,喜不自胜的庶民。
见自家主公高兴,田征也从心底里高兴,命令一个脚程快的兵甲速速前往司驿报信。
刘峰嘴角上翘,喜滋滋的抓起一把谷粒,从中挑选出一颗最大最饱满的谷粒丢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充满泥土与汗水,谷粒独有的芳香。
就在刘峰沉浸在稻谷的滋味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嘶叫,刘峰一下便听出来是马嘶,可是这嘶叫却又不像是出自马的嘴里,仿佛是一种罕见的猛兽。那种尖锐且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人不寒而栗,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貔貅降临,霍乱人间呢。
刘峰还未从刚才的嘶叫中醒悟过来,又是一声嘶叫响起,这一声远比前一声更加清晰凌厉,声音初始犹如龙吟,震天撼地,中部如神兵斗鸣,好像一把绝世宝剑铿锵出鞘,尾部余力不减,令人胆寒的狼嚎参杂在马嘶之中。这种奇怪诡异的嘶叫声让人很是奇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畜生能叫出这样的声音来。
这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来袭,田征大喝一声,将一干虎贲军全部唤来:“保护殿下!”瞬间虎贲军就将刘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峰拍了拍田征的肩膀淡然一笑:“博远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匹马而已。”
“马?”田征一愣,什么马能叫出如此慎人的声音来。
让虎贲军退去后,刘峰看了看如大难临头的韩卫:“韩族长,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家中还藏着一匹绝世宝驹?”
刘峰的宿命终究逃不脱率军陷阵杀敌,在战场之上个人的武力很重要,而兵器和座驾则同样重要,强强对战,除了比拼武艺膂力外,多是拼兵器和战马,若是兵器战马不济,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发挥不出来。刘峰手中的龙渊宝剑乃是绝世神兵,唯独缺了一匹战马,在听到那声诡异的马嘶后,刘峰心中一喜,莫非老天爷又要送我一匹神驹?
听到刘峰的疑问后,韩卫大惊失色,好像刘峰要杀他全家老小一般:“殿下!那可不是什么神驹,而是一匹邪驹!”
“邪驹?”刘峰眉头微微一皱。
韩卫坚定的点点头:“对,邪驹!此马极为克主,但凡骑上它便不得善终,不得好死!曾有五代主人,五个主人中有三人坠马而死,两个人骑着它冲阵杀敌时被敌军一击毙命,实为厄运之驹,邪驹也,更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鬼龙!”
鬼龙?名字倒是很霸气。刘峰是绝对不相信什么马匹克主的事情,这些人多是运气不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刘峰对马匹的热衷如同后世对名牌跑车的渴望一般,但凡是有好马,刘峰绝对不能错过。
“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这个邪驹鬼龙。”
韩卫脸都快拖带地上了,一时口误都差点惹来杀身之祸,要用全部家私抵命,若是刘峰骑上邪驹再有个差池,韩卫担心自己死十次都不够,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二殿下,此马乃是绝世邪驹,煞气的很,二殿下三思啊。”
见刘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奈韩卫只能把求救的眼光抛向田征。田征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无法跳出鬼神妖魔的牵绊,对于韩卫的话也是深信不疑:“主公,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鬼龙马被韩卫说的如此邪乎,还是不要沾染的好,免得惹来一身晦气。”
田征这么说刘峰也不怪他,毕竟田征想法还有些守旧封建,刘峰背着手傲视马厮方向:“此马是不是邪驹还要另当别论,即便是邪驹,它也奈何不了本殿下。”
在刘峰的坚持下,韩卫只能前方带路往马厮方向而去,田征亲点十个虎贲军随行,万一发生什么不测,也好保护刘峰周全。
这马厮倒也不小,大大小小有二十间之多,每间马棚内都关着四到五匹高头大马,行至马厮的最深处,有一间马棚空荡荡的,里面只关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马,此马立在柱旁,躯干处有一米六高,脑袋顶部达到两米。
四肢精壮消瘦,踏蹄如雷,喘息如牛。大腿处遍布发达的肌肉,让人毫不怀疑其中蕴含着强悍的力量。浓密细长的尾巴不断的在两腿之间荡来荡去,好像一个黑色的拂尘。主体不大不小,与平常的马无异,脖子却是又粗又长,脑袋如兔如狼。这匹马无异在冲击着刘峰的视觉神经,让刘峰情不自禁的想要身后去摸,却被田征和安慰同时挡住。
刘峰在电视和电脑中也看过无数的马,可是这匹马不是刘峰脑海中任何一种马的种类,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