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格眼里是漂亮的样子。罗格却更用力的拉住我阻止我任何的逃避,后来干脆脱了外套借我当手帕用。
看到这儿,本要给我递纸巾的花瓣很释然地发表了句感慨:
“可真是泡妞高手。”
罗格把我的书包扔给花瓣,还了句:
“你掂量掂量,你帮她背回去,我们都温柔点如何。”
“猫,你好好管管他,他欺负我。”
我自顾自地清理鼻血,状况真是史无前例的糟心啊,只好捂着鼻子跟半贱打交代:
“你等会我,我马上回来,要一起回家啊。”
花瓣却只回我一个鬼脸。
除了花瓣,一路追出来的还有季宇。
罗格拉着我下了地下通道,花瓣背着我的书包上了天桥,季宇跟在花瓣的身后。
没有我陪在旁边供她嘲笑,花瓣也没了心情回去吃蛋糕,只想着找家书店看看漫画打发等我的时间,说好了一起回家,她就决不食言。从来如此。
花瓣晃悠了半天,没找到书店,却在一个地摊前停下专心看起漫画来。直到城管突袭追着摊主索要罚款,正看到兴头上的花瓣,干脆帮着摊主收拾漫画一起躲城管。下了天桥跑到十字路口,早已恭候多时的季宇,熟练的接过摊主扔过来的一包漫画书。
“拜托,老地方还我。”
“放心吧石头。”
眼瞅着花瓣还跟在后面,背着书包捧着满怀的书跑得花容失色的,季宇看着不禁觉得可爱又好笑。于是乎二话没说的箭步上前一把牵住了花瓣的手,这下花瓣就更加花容失色了。也顾不上好人坏人竟任由季宇拽着跑,惊险,疯狂但又觉得很好玩。
“我们要跑去哪儿?”
“去一个他们想不到也去不了的地方。”
“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这种时候了你不信我的话难不成要跟他们走吗!”
季宇带着花瓣熟门熟路地躲开了城管,终于,在一所幼儿园门口停了下来,值班室的大爷非但没做阻拦反倒敞开了电动门请他们进去玩。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季宇牵着花瓣躲进了一所私立幼儿园。彼时恰逢周末,整个幼儿园只有值班室的大爷正听着收音机打着盹,偌大一个操场空无一人。
眼见着季宇走进值班室不一会儿的功夫捧着两碗热腾腾的杯面、几罐玻璃瓶装的汽水走了出来,花瓣便急忙上前一边接过汽水一边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向季宇:
“怎么可以?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进来?你该不会是幼儿园老师?”
“我在这里上的幼儿园,我姑姑是这里的校长,值班室的大爷是我爷爷,周末我常来这里陪他聊天,就这么简单。”
“你不早说,吓死我了。”
“担心我绑你的票?”季宇开着玩笑,满眼堆着笑。
“担心你被绑票!”
“我才没那么弱!”虽然季宇表面上不甘的回着,内心里却因为花瓣对他的担心开心得不得了。
说话间花瓣看到值班室大爷,不,应该是季宇的爷爷走了出来走到季宇的身边,花瓣便笑意盈盈、恭恭敬敬的上前打了招呼:
“爷爷午安,我是花瓣,谢谢爷爷请我吃面。”
花瓣话未说完,季爷爷已然开心得合不拢嘴了,只见他手指笔画了半天,看得花瓣是一头雾水被传染了似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不用谢,他说你很可爱,他说……”眼下里,季宇俨然成为了花瓣和爷爷的翻译。
“说什么……”花瓣迫切的追问季宇。
“说……你以后可以常来。”爷爷不能说话可是听得真切,虽然季宇没把他想说的话如实转达给花瓣,可是看着季宇红着脸看向他的姿态,爷爷就乐呵呵的回到值班室继续听他的收音机去了。
彼时,累到脱相的花瓣也顾不上天上掉下来的这枚救星了,包括慈眉善目的季爷爷,还有这偌大的一个幼儿园,末了还是没吃到蛋糕,但是有更合胃口的汽水和杯面,还有白色最新一期的《凤凰泪》,天大的惬意也不过如此了。终于能坐下来好好歇歇了。
“其实啊,我不是卖书的,我是看书的。”花瓣边吃边跟季宇解释起来。
“那你跑什么?”
“还差一点没看完。”
“你就这么喜欢白色?”
“只要他的画我都有买,这样叫喜欢?”
“当然。”
“我是喜欢他的画!面都没见过哪里是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很简单啊!必须帅啊!”
“那你觉得我帅吗?”季宇很是期待的等候花瓣的回应,花瓣却只是很认真的看向季宇的眼睛:
“看你这么帮他,你跟卖漫画的那个人认识吧。”向来直接的花瓣却有意避开了季宇的问题,故作忽略的不对他的相貌做评,此时此刻再不敢去看他诚恳的眼睛,因她觉得认识他太意外,因她觉得他真的帅。青春岁月里,最最肤浅又纯粹的喜欢无非就是觉得你好看,自认为不是肤浅的人,却逃不脱似的动容于你的眼神你的嘴唇,着了迷似的想听你说的一字一句看你的一笑一颦。我不做任何草率的决定,包括喜欢你,爱上你,和你在一起。所以,再给我些时间可不可以。
“知道名字算认识吧?”
“当然。不过你可真够仗义的,只知道名字还这么帮他。那,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刚好知道你的名字,算认识。花瓣你好,我是季宇,季节的季,宇宙的宇,很高兴认识你。”
我眼中花仙子一样的姑娘啊,你肯定不会知道,我其实很早就认识你,可是,到今天才有机会让你认识我;你肯定不会知道,我在很早前就喜欢上你却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你肯定不会知道,因为有这次机会,我心存多大的感激。原来,年轻的年纪也可以很看重感情,原来,我竟对你这样深深的不能自已。像现在,陪着你,听你说话,你的每个动作表情都看在眼里,就从未有过的开心。
对男孩子的示好,花瓣向来很有免疫力。好看的男生也没少见过,家里就摆着两位现成的混血哥哥,不去拍电影都嫌可惜。可是,季宇,他不一样,跟她以往见过的男孩子都不一样,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更不一样的是她因他才有的微妙小情绪。
事后回想,意外的相遇除了天降的季宇,还有那个年轻的漫画摊主,总觉得哪里见过却总也想不起哪里见过。但不管怎样,她和季宇打好约定,一定去天桥把漫画书还给他。
“哎呀,我要回去了,猫还等着我一起回家呢,你都不知道,我们家那个死心眼的猫啊,如果我一直不回去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季宇话未说完,花瓣便匆匆离开。剩季宇一个人喝完了剩下的几瓶汽水。
第十一章 再见 罗哥哥()
我和罗格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去了上次去的游乐场。
那天,罗格跟我说了很多话。
他说因为没钱才去的致远。
他说是哥哥一直供他上学,断了学费生活费是因为他违背哥哥的意愿擅自申请了致远,若只针对他一个人倒也没关系,可牵连生病的舅舅他怎样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说他有个可怕的哥哥,为了钱凡事做得出做得绝的哥哥。父母死后,自己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哥哥都霸道地从不许他按照自己的意愿。
他说他的哥哥在韩国工作,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还有血缘关系却始终无法亲近的人,无法亲近到恨之入骨。
他说他会耐住性子等自己长大,亲眼看哥哥受无尽折磨,因他毁了他的家,毁了他原本好好的生活。←百度搜索→
他说哥哥给他安排了美国的学校,什么时候回来也并不知道。
他说那个女人是哥哥安插在他身边的“摄像头”,以此威胁让他放弃致远跟她去美国。
他说那天没理我是因为不想让那个女人认识我,他说他想我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说他不清楚未来的方向,他说不敢让我介入他的生活。
他说他不能保证未来能给我什么。
他说让我忘了他,他也会忘了我。
他说了好多,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是来跟我道别的。
罗格出生那年,母亲因抑郁自杀。八岁之前,罗格跟着哥哥和父亲辗转香港、美国、温哥华。
八岁那年,他亲眼看见哥哥拔掉父亲的氧气管,他发誓长大后要让哥哥用更惨痛的代价还他如今的孤独和眼泪。
八岁那年,香港回归,罗格第一次跟随舅舅来到母亲的故乡橘湾,从哥哥身边逃开却终究逃不开他留给他的阴影和伤害。
八岁,失去了父母的宠爱陪伴,却学会同龄人没有的隐忍勇敢。
八岁,他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
其实我很感谢罗格没有什么都没说就去美国,哪怕道别哪怕分手,我也谢谢在这分别时刻,他把我当做倾诉对象讲述藏在心底的悲伤。
谢谢,我此刻还能说出口的话竟只剩句谢谢。
能不能不走,我有什么立场挽留,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接受,对哥哥的恨,对我的保护和信任,对未来的不安不确定,可我还是找不出理由对你说一句别走。你渴望长大,渴望臂弯强大,我要用什么理由把你留下。若梦想辽阔,前程锦绣,我不会让你因为我而停留,因为,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因此后悔,更不敢期许你不后悔。
好在我还没有成长为爱情至上的人,好在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好在你临走前跟我把话说明,否则哭着喊着我也要赖着你的。你若走就走吧,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经历长大,这段时间,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未来什么样,谢谢是你出现在我十六七岁的年纪。
“你走吧,可我不会忘记你。我还没有说忘就忘的能力,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忘记。好的回忆为什么要忘啊。”
上帝作证,我有多努力的压抑悲伤情绪,在你最后的印象里,死撑着不想流一滴眼泪。
可是,一转身,眼泪便决堤。
我为无法说出口的那句挽留而哭,为无法告诉你我原来那么喜欢你而哭,为你最终选择离开我而哭,为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再也见不到你而哭,为自己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的初恋而哭。
那么迫切的想从罗格的身边逃开,怕多一秒的迟疑停留都成为彼此难以释怀的牵绊,更怕他读懂我竟那么舍不得他走。
我跑出游乐场,跑过一整条街,我要回去找花瓣,她还等着我一起回家呢。我会努力,努力不想你,努力让自己早些适应没你的生活,毕竟我们还有属于各自的一大段日子要过。
再见,珍重,亲爱的罗哥哥。
第十二章 不愿你悲伤()
摆脱了追堵的石头匆忙回家换了身衣服,他还要去打另外一份工。他总把时间揉碎了掰开来用,辛苦掰开来揉碎了就不那么辛苦。
石头打工的地方正是延川生日聚会的餐厅,延川家的餐厅。
收拾包间的时候,喝得烂醉的芮娟破门而入。
“延川呢,纪延川,你快去帮老娘摆平那帮混蛋,还有没有个喘气儿的!人呢!”
“这没你要找的人。”石头冷冷的回了一句,最初次的见面,芮娟就以这副怪异奇特的扮相出现在石头的视线里。
“那我找你,我就找你。”
如果芮娟知道那天会遇见石头,怎样她也不会喝酒,还醉到在他面前撒酒疯。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我会死的。真的,他们会弄死我的。你看啊,再被他们打我哪里还有个人样子。”说话间芮娟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个小坎肩,即便大块的纹身也遮盖不了手臂上清晰可见的伤疤。
“他们找我要钱,可我没钱了,能给的都给了,那帮混蛋还嫌不够,老娘真******没钱了。”话音刚落芮娟一头栽进垃圾桶呕吐不止。
石头给意识不清醒的芮娟递了瓶水。芮娟顺势扯住石头的衣服,想借力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回地上。芮娟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心脏好似长成了仙人掌,密密麻麻的刺疯了似的长,一下一下真真切切的刺疼,刺疼到体无完肤斗志全无。为什么要这样活着,为什么就活成了这样。为了不去想这可悲可笑的人生,芮娟突然大笑起来想要掩盖一切凌乱悲伤,可眼泪却湿满了整张脸。她四处摸索着爬着,她要找她的酒,她要喝得醉些再醉些,那样就能忘了这肮脏无望的自己,忘了这糟糕透顶的日子。
石头突然好大力的一把拉起芮娟,瘫软无力的芮娟就这样自然妥帖的靠进石头的怀里,说起来也奇怪,原本生疼的心竟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你不会报警的吗,知道他们不是好人,还跟他们交朋友,你眼瞎的吗!”
芮娟被吼得一愣怔,倒也清醒了不少。他扭着石头的脸,研究了好半天,然后揪着石头的衣领回嘴道:
“你懂什么,如果他们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我没有朋友啊。我是个坏女生,大家躲我都来不及,谁会跟我做朋友啊。”
石头早学会对人对事麻木冷漠,因为这是他学会的最管用的独善其身又可自我保护的方法。可是,芮娟的此番失态,竟让石头再次体会了长久以来刻意回避的人情温度。原来,除了我石头,还有人在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眼下的她,她话语间的绝望她处境的糟糕不也正是自己正经历的吗。
对她,石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想要保护的冲动。
话还未说完,烂醉如泥的芮娟竟靠在石头的怀里睡着了。石头第一次跟餐厅请假,第一次打110找警察,光明正大的把不省人事的芮娟背回了自己家。
那天,当我离开罗格再次回到餐厅门口,却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蓄势待发着要大打出手。可那男生却面无表情,冷漠镇定,他背着一个穿着男式外衣的女生,在衣服的包裹下,那女生显得楚楚可怜又娇弱无骨。她的妆已花得不成样子,凌乱的卷发被汗水沾湿,正以一个奇特的角度毫无美感的贴在她的颈间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