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吴错一脚踹向他。
闫儒玉不躲不闪。
果然,尚未踹到人,吴错便早早收了势。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吴错看起来颇为沮丧。
闫儒玉便劝道:“想开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得轻巧,”吴错烦躁地瞪了他一眼,“除了本专业,我一点儿别的手艺都没有,不干刑警等着饿死啊?”
“私家侦探啊。”
“开什么玩笑,咱们国家这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看小说呢……”
“你还真别说,我就认识一个私家侦探,人家可比咱挣得多——专门帮人抓小三,你知道吗,那些憋着离婚心思的富婆,为了抓住老公在外头偷人的合法证据,可是愿意出大价钱的……”
吴错嗤之以鼻,转而又道:“你……不会吧……你怎么认识这种三流侦探……你去给人帮忙了?”
闫儒玉耸耸肩,“不然呢,你以为我哪儿来的钱填补亏空。”
吴错终于明白,这小子最近起早贪黑,可不是去干什么工作,人家是接了私活儿了。
吴错蹭地站了起来,还拍了三下桌子。
“太过分了你!我跟你说过没?当警察最忌讳接私活儿!不说违规风险,就你这个体格,碰上危险跑得了吗你?……再说……再说再说了……我很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叫我?!”
闫儒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想去就直说嘛。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我连那朋友是谁都告诉你。”
吴错挑挑眉,“是谁?”
“维少。”
吴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
“你别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啊。”
“我不是对他有偏见,主要……他这人我们不了解。”
“所以才要多相处嘛,相处一段时间不就了解了……哎对了,最近你去看过卓叔叔没?”
闫儒玉突然转移话题,其实这才是他最想问的。
理论上来说,突然的转移话题会使对方的思维陷入短暂的停顿,更容易问出真话,可是这招对于有过此类训练的吴错显然并不管用。
吴错愣了一下,“卓叔叔啊……他……挺好的。”
“他没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关于当年的案子。”
吴错摇摇头,心中满是亏欠。
卓叔叔并不是什么卓叔叔,而是吴错的亲生父亲这件事,他还没告诉闫儒玉。
当然,他也不知道闫儒玉其实已经知道了(艾玛这话真拗口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闫儒玉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淡如水。
现在告诉他,应该没事吧?吴错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又很快打消。
算了,再等等,万一他接受不了……
吴错微微晃了晃脑袋,将纷乱的思绪抚平。
“你就说吧,接下来的私活儿带不带我。”
“带你可以,赚了钱归我。”
“靠!你姓周啊?!周扒皮啊?!”
“老吴,你要理解我的苦心,你以为财政是那么好管的?既得让咱们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舒坦,还得给你攒老婆本……你都多大年纪了?啊?你看看人家明辉,遇见合适的要把握机会啊,哎,我都替你着急……对了,老徐说他朋友家的女儿不错,要给你介绍……”
吴错突然一探身,凑近了闫儒玉,直盯着他的眼睛。吓得闫儒玉一个哆嗦,忙捂嘴道:“我靠!老吴!你丫臭不要脸的差点亲上我!滚滚滚,离我远点!”
“你不对劲儿。”
“啊?”
“顾左右而言他……而且,你今天话有点多。”
“怎么,见惯了大爷冷酷,偶尔对你热情一次,这就受不了了?……小同志,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吴错打断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究竟要干嘛?”
闫儒玉斟酌了一个委婉的说法,“我觉得吧,咱俩应该保持距离。”
“哦?”
“就是因为我总在你跟前,才耽误了你去找另一半,我要是不在,你正好可以趁着休息多去相相亲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水到渠成把妹子带回家。”
吴错眯了一下眼睛,眼中不悦已经很明显了。他很少对闫儒玉露出这种表情。
此刻,虽有怒火,但他还不发作,只道:“所以你究竟想干啥?”
“我要出趟差,少则四五天,多则半个月。”
“你?市厅有什么事儿能轮到……”吴错突然反应过来了,“不是市厅的事儿,是你跟维少的私活儿……你们俩要一块去出差?!”
“嗯。”
“不行!”
闫儒玉耸耸肩,“没办法啊,委托人的钱我们已经拿了,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儿。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第五一二章 火海亡灵(17)()
吴错终于不再反驳他,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道:“我也去。”
“哎,”闫儒玉遗憾道:“你要是能来就好了。”
听这话,他还是很想让吴错同去的,吴错的心情好了一点,可闫儒玉又给了他一个“但是”。
“但是,庞氏骗局主谋被害的案子你还记得吧?帮咱们破案那小孩——就是崇拜你崇拜得不得了,非要闹着跟你学散打的那个……”
“不是有明辉教他了吗?”
“以前可以,现在人家明辉忙着谈恋爱,哪儿还有空管他,我是真没辙了……”
“小白呢?”吴错问道,“让小白帮忙教两天呗,他在警校也学过散打,成绩很不错的。”
闫儒玉几乎吐出一口老血,“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我拿明辉搪塞还说得过去,明辉毕竟是个妹子,异性相吸,小白一个糙汉子,客户能满意才是见了冤大头,亏你能想得到,有点服务精神行不行?”
吴错恶狠狠道:“当初我可没要教他,是你非把我卖了,现在出岔子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闫儒玉没想到他会直接耍横,脾气也硬了起来,“你那点工资连交房租都不够,我不帮你找个兼职,你睡马路牙子啊?现在有这么点困难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认识你我真是倒了血霉。”
最后这句话可太冲了,听得吴错眉头紧锁。
“怎么着?不服气?”闫儒玉不依不饶。
“好好好,你现在厉害了,早些年吃不上饭我管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那会儿腰杆怎么挺不起来?”
“你管了我一阵子,难道我就得一辈子跟你期期艾艾地低着头,说句实话都不行了?”
吴错上前一步,逼视着闫儒玉。
两人个头相当,闫儒玉却比他瘦了许多,且吴错背着光,他的影子将闫儒玉覆盖得只露了个头顶。
闫儒玉后退了一步,“我警告你啊,有话说话,别没事亮你那体格子吓唬人,你当光有四肢没有头脑的蠢货真能唬住我?”
这话就更不着边际了。
因为复职的事,吴错心里本就有火,再被闫儒玉这么一呛,直戳肺管子,简直要气死了。
他一把抓住闫儒玉的胳膊,“你你你”了半天,脸都憋紫了,终于道:“行!你有本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管!”
闫儒玉揉着胳膊,冷哼一声,“以后最好谁也不认识谁。”
说完,他拎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出门,将门摔得嘭地一声响。
吴错又在桌上砸了几下,砸得桌上的盘子碗蹦蹦跳跳,嫌不解气,又往墙上踢了一脚,踢完立马一屁股坐下抱住自己的脚“哎呦哎呦”了半天。
这一疼,倒是让他想通了一处端倪。
闫儒玉怎么会发火?
闫儒玉当然会发火,可他从不无理取闹,今天这事儿纯属无理取闹。
不对劲儿!他怎么好像是……为了吵架而吵架。
可不是,不吵这一架,他怎么能像刚才那样气鼓鼓地去“出差”。
吴错一拍脑门,心道:妈的又中计了,这小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一边给市厅侦听科打了个电话,一边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电话是侦听科科长接的。
“吴组长?”
接到吴错的电话,他似乎很意外。自从金子多去了重案一组,两人的工作已经很久没有交集了。必须承认,金子多是个足够独当一面的技术好手。
吴错与侦听组长以往虽总拌嘴,甚至侦听组长对待闫儒玉的态度颇像防贼——他生怕闫儒玉拐带着侦听组的人搞什么压着法律底线的擦边球——但在破案的正事上,他还是相当配合的。
“那个……”
吴错有些难以启齿,他尚在停职期间,总不太好去拜托人家帮他做事。
可他实在是担心闫儒玉,便咬牙道:“能不能帮我查查闫儒玉的订票记录?就这两天的。”
对方沉默了片刻。
“查自己人是大忌,你知道的吧?”对方问道。
吴错闷闷地“嗯”了一声,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况且还是你查他,他要是知道了……”
“我知道。”吴错加重了语气,以显得自己真的清楚后果。
“你怎么不找小金子帮你查?他不是你们组的人吗?”
吴错当然不能找小金子,当他知道闫儒玉要跟维少一同“出差”,他便隐隐猜到这跟当年的火海旧案有关。
让金子多查?他可是跟维少穿一条裤子的,那还不净等着露馅了。
可是这些吴错都不能告诉对方,他只好道:“我跟老闫吵架了。”
对方虽沉默着,却仿佛有揶揄的笑意透过来。
“不会吧……难道是……闫儒玉离家出走了?你这是……动用警力解决自家内部矛盾?”
市厅里任谁都知道闫儒玉和吴错是一家子,除了少数诸如明辉这样的腐女会开开两人的玩笑,在大部分人眼里,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所以,侦听科长这句“家庭内部矛盾”倒没有调侃两人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地指出“公器私用是不对的”。
吴错心中着急,不想再纠缠废话,只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或者……”
他这人一辈子没贿赂过别人,让他低三下四地去求人,他真说不出口。
好在,侦听科科长也没真要他许诺好处,见吴错急了,便道:“得了,我帮你查,等会儿查到订票记录了发给你。”
“多谢。”
“我就一个要求,别让闫儒玉知道是我帮你查的他,我可不想被那家伙针对。”
“放心。”
挂了电话,吴错冷静了些。
闫儒玉若不躲着他,他还能相信他是去接私活抓小三了,这么一躲,吴错便知道必定与旧案相关。
他不想吴错跟着一起查旧案。
那是不是说明,闫儒玉已经知道了卓叔叔的身份——所谓的卓叔叔就是吴错的父亲。
如此一来他瞒着自己就全解释得通了。
吴错拨了闫儒玉的电话,想问清楚,可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比较稳妥,便又挂了电话。
第五一三章 火海亡灵(18)()
跟吴错吵架的细节,闫儒玉自然不会跟维少提起。看着维少一脸恶趣味的笑,闫儒玉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毕竟,比撒谎和下限,他从没输过。
“你很想知道?”闫儒玉平静地坐下。
维少挑挑眉。
“我是跟他吵架了,不仅吵架了,我还打算跟他分手。”
“分……分手?”
“性格不合。”闫儒玉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吴错和你?……他是你的?……”维少险些从沙发上摔下来。
“有男朋友很稀奇吗?”闫儒玉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长得挺好的。”
维少被他的冷幽默弄得一身恶寒。
闫儒玉本想再补一句“我又不瘸”,又觉得攻击别人的身体缺陷太不道德了,纵然毒舌如他,这样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维少爬上沙发,战战兢兢道:“所以……你们不是合租,而是……同居?”
闫儒玉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你是从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吧?这都什么年头了,同居也算个事儿?你情我愿的。”
闫儒玉目光坦然,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来来来,爷满足你”。
维少从未如此失态多,心中仿佛有一万头某马奔驰而过,并为作者默哀三秒钟: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世外高人形象,好像要崩塌了。
花了几秒钟,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忍不住好奇,又想保持神秘乖张的形象,便冷冷问道:“为什么要……分手?”
“他喜欢的姿势我不喜欢。”
咔嚓嚓——
维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先是石化,接着一块块裂开,终于崩成了渣。
他死也想不到闫儒玉会说出这种话来,只能怪自己为何要捉弄人家。现在可好,解锁了打开闫儒玉的新方法,自己根本不住。
闫儒玉看时机差不多了,乘胜追击道:“我原本还想不明白,小金子那样一个无欲无求的技术宅,你是怎么说动他帮你的?
现在我明白了,你不用说动他,你俩才是……”闫儒玉做了个和维少刚才一样的手势,“嗯……那种关系……”
维少连连摆手,已是溃不成军。
闫儒玉气定神闲,摆出一副“不就是揭隐私吗,来啊,互相伤害啊,怕你是孙子,爷骗不死你”的表情。
啊!感谢明辉等一众腐女的存在,让他早就习惯了此类问题,纵然他本人比筷子还要直,当众卖腐也能信手拈来。
闫儒玉热情道:“别害羞嘛,难得交流一下心得体会,说说你跟小金子的事儿呗,你们是不是也……”
“停!”维少认错道:“说案子!隔壁那人是……”
有人敲门,敲门声是很有规律的三声一停,一声一停。
维少起身去开门,简直落荒而逃。
是金子多,为了协助两人,他特地请了年休假。
“拍视频的妹子走了,对咱们可感激了,说是有了你俩吵架的这段视频,她的直播准能火……”金子多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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