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近,看到病床上的女人几乎quán luo着,右侧腰腹部以及大腿前侧和外侧涂抹着治疗烫伤的药,药、血、脓水透过纱布渗了出来,起来伤势还是有些严重的。
听到动静,闭目养神的女人睁开了眼。
看到是两个男人,她惊慌地扯过一条薄毯盖上。
“两位是……?”
“我们是京北市公安厅的刑警,就您的烫伤,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闫儒玉道。
“啊?”女人十分迷茫,“搞错了吧?我这是……意外呀!”
说完这话,她又开始担心两人是骗子,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床头柜闫儒玉猜,床头柜里应该放着一些xiàn jin等贵重物品。
“姐!姐啊!”女人不安地朝着门口喊道。
老板娘进屋,几乎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两名刑警。
闫儒玉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让她稍安勿躁。
“你的烫伤可能并不是意外,这一点……之后你姐姐会跟你解释。”
“是。”老板娘生硬地接话道。
“店里?怎么了?”女人问道。
闫儒玉直接截住话头问道:“能跟我们说说被烫伤的那天是什么情况吗?就从你大清早一进店说起吧。”
“哦……那天……”女人思索了几秒钟,调整好思路,答道:“那天早上六点钟我就带着孩子出门儿了……”
“六点?那么早?小孩子睡得醒吗?”
“不是每天都那么早……”女人道。
老板娘接过话道:“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平时都是九点来钟去店里,那天一大早……哎!我牙疼,这也是个老毛病了,我一直忍着,那天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想去医院看看,晚点儿去店里。”
女人继续道:“这两天不是冷下来了吗,一大早店里生意就特别好,根本忙不过来,我姐不去,我就想早点儿过去帮忙,所以才早早带着孩子过去。”
闫儒玉搓着自己的下巴道:“所以说,你那天很早就到了店里,其实是个异常状况?”
“没错。”
“除了你姐姐、姐夫,店里其他人知道你会带着孩子提前过去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又没跟他们说过……我去了他们才知道的……哎,到底怎么了?姐?”
闫儒玉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烫伤的,还记得吗?”
“那个……”话题又被闫儒玉扯了回来,女人只好继续道:“当时特别突然,就是脚底下一滑……哎,以前也没觉得后厨地滑呀……”
“那你烫伤的时候孩子在旁边吗?”
“不在!孩子当时在外头!幸亏没在旁边,不然还不得吓着他……”
“那烫伤以后呢?听说是大伙儿一起把你抬到前厅的。”
“没错,当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伍大厨。他招呼两个帮厨,一起把我往外抬。一个保洁,一个fu wu员也过来帮忙,抬到外面,就是等救护车。”
“店里其他人呢?你记得他们都在干嘛吗?”
“前厅有六七个fu wu员,当时店已经开门了,大家等着招呼客人,挺忙的,还有的帮我出主意,让我抹牙膏的抹酱油的都有……至于每个人具体在干嘛,我可记不清了。”
“那你要儿子呢?他有没有过去关心你?”
“我儿子就在前厅,可我害怕吓着他,再说了当时乱哄哄的,我就拜托别人把他带到一边去了。”
“你拜托的谁?”
“我……”女人狐疑地问道:“我儿子怎么了?是不是我儿子出事儿了?”
闫儒玉强调道:“你记得当时拜托谁照看儿子的吗?”
或许是出于母亲的直觉,这次女人坚持问道:“姐,小雨呢?我入院那天你就说带他来看我,为什么没带他来?”
老板娘无助地看着闫儒玉,女人更加狐疑。
“孩子他爸来了!”闫儒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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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煮尸(12)()
“他?”女人几乎坐了起来,“他把小雨领走了?”
“你姐差点儿跟他打起来,小雨没被领走,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可以继续了吧?你拜托谁照看小雨的?”
“好吧。当时挺乱的,我也没让谁照顾,就是说了一句帮我看好小雨。当时就有个人……哦!对了!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他把小雨带到后院去了!”
“后院?”
“我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小雨平时就在后院玩,所以我觉得挺正常的。”
闫儒玉和吴错对视一眼,两人都回想起来了,沈记羊肉粉汤店有一条从前厅通往后院的走廊,走廊上有两道门,左侧是后厨的门,右侧是卫生间的门。
闫儒玉追问道:“你亲眼看见他把孩子领到后院了吗?还是说只进了走廊?”
“进了走廊。”
“只是进了走廊?”
“是……可是,他们不去后院儿还能去哪儿?”
“感谢你的配合。”
闫儒玉转身就往病房门口走,吴错叹了口气,向老板娘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真相早晚得告诉她,抱歉不能陪老板娘一起承受了。
“是刘洋!撒谎的就是他!”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他?”
“只可能是他,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有什么动机对一个孩子下手?”闫儒玉摸出烟盒来,又揣回口袋,想了想,又掏出来,干脆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又掏出一块儿糖来含在嘴里,这才继续道:“刘洋的资料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已经看过了,这孩子家庭条件不太好,父母离异,跟着爸爸长大。
成绩特别优异,从大学入学开始每年都拿奖学金,而且还是……特等奖学金。”
“每年都能拿到?比你还强?”闫儒玉挑了挑眉毛。
他深知特等奖学金有多难拿,全校上万名学生,每年只有三个名额。要拿到特等奖学金,不仅要成绩优异,还得在某些方面有特长。
闫儒玉犹记得,当年吴错也不过就拿过两次特等奖学金。
“是,他的确比我强。”吴错道。
“证据……哪儿能找到证据……”坐进车里,回市厅的一路上,闫儒玉都在闭目思索。
直到车子进入市厅大院,闫儒玉才突然睁开眼问道:“你去过他们的宿舍吗?”
“啊?”
“餐馆员工的宿舍,你进去看过吗?”
“没,怎么了?宿舍有什么问题?”
闫儒玉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衣服!孩子的衣服去哪儿了?”
吴错知道他又开启了自言自语的思索模式,索性不再接话,静静等着他。
“早上趁乱把孩子丢进锅里,可那段时间很短,来得及脱掉孩子的衣服吗?就算来得及……事后他怎么处理衣服?又是什么时候处理的?……”
吴错还是不接话。
“去餐馆!现在就去!”
“得嘞!听您的,老佛爷。”吴错道。
闫儒玉白了他一眼。
这回,不等闫儒玉说话,吴错先道:“别损我,我知道等会儿得去翻垃圾箱,不管怎么处理衣服,先把附近的垃圾箱筛一遍肯定没错,再者,我还得联系附近的清洁工问问,看是否有人在收垃圾时捡到过小孩儿的衣服。”
“算你过关。”闫儒玉又剥了一块糖塞进嘴里。
沈记羊肉粉汤店。
两人赶到的时候,店里乱成了一锅粥。
血!
先是前厅的一摊血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儿?”吴错逮住一名行色匆匆的服务员问道。
“砍人了!伍大厨砍人了!”
“谁受伤了?”
“刘洋。”
“为什么砍人?”
“不知道啊,不知道他俩说了点什么,伍大厨突然跑到后堂去拿刀,不由分说就砍人。”
“人怎么样了?”
“刚送医院,不知道啊!”
“伍大厨呢?老板呢?”
“老板回家了,伍大厨……砍完人就跑了……”
吴错转身就往门口跑,“去找伍大厨!”
却被闫儒玉一把拽住,“不用你去!”
“可是……”
“去勘察你的垃圾箱!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其它的我来!”
“好。”
半小时钟后。
重案一组所有刑警、协警都进入了最忙碌的状态。
金子多在办公室的电脑前跟闫儒玉保持着通话。
“已经在查监控了,可步行街除了左右两个出口,中间还有两条小岔道,岔道上没监控,很可能查不到伍大厨的去向。”
“盯住他家!监控他妻子孩子还有父母的手机,一旦他跟她们联系,立刻通知我。”
“好。”
小白和明辉赶到了刘洋所在的医院,也给闫儒玉来了消息。
“闫哥,刘洋失血过多,正在抢救。我俩就一直守在这儿?”
“让协警守着,抢救有任何进展随时电话联系。
你们俩分头行动,一个人去伍大厨家盯着,只要他回家,立马拿下。
另一个去盯伍大厨的老婆,一旦他们见面,也立马抓人。”
“好嘞!”
所有事情交代完毕,闫儒玉走进了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共两间,一间男,一间女。
女宿舍里坐着三名服务员,以及那名收银员。
“真别说,出点事还挺好,咱们可以休息几天……”闫儒玉进门时,一名服务员正一边躺在床铺上玩手机,一边说道。
感觉到有人进门,她抬头一看,是闫儒玉,便吐了吐舌头,继续看手机。
收银员坐了起来,招呼道:“警官,你来了……”
闫儒玉点点头,也不说话,只弯腰去看几人床下。
宿舍里摆着四张高低床,床下有几个脸盆儿,几双鞋子,一览无余。
“最近有没有人往宿舍里带东西,就是带一些……包装比较严密,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的东西。”
“没有!”收银员答道。
闫儒玉指着一张床下的一块空位置,“别的地方都摆了东西,只有这儿空着……不太对呀,这儿之前放了什么东西吗?”
“没……没放什么。”又是收银员答道。
一名店员迟疑道:“我记得……前两天不是放了个黑袋子吗?”
她这话一出,收银员的脸色变了一下。
闫儒玉盯住她,她的目光躲闪着,“我……我其实记不太清。”
“那是谁的东西?”
四人皆是摇头。
“那东西什么时候被谁拿走的?”
四人又是摇头。
第三八六章 煮尸(13)()
“呵呵……”闫儒玉笑了。
他跪在地上,尽量将脑袋凑向床下的那处空位置,用鼻子使劲儿闻着地面。
可惜,他没有小白那样敏锐的嗅觉,什么也闻不出来。
四个姑娘看着他奇怪的行为,也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纷纷凑过来。
刚刚玩游戏的姑娘大着胆子问道:“警官?你问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呀?”
“据我推测……很可能是小雨的衣服。”
“啊?”
几个姑娘向后退了一步。
闫儒玉问那个最先提起黑袋子的店员道:“那个黑袋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还记得吗?”
“那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老板娘的妹妹被烫伤的那天,黑袋子是在床底下的。”
“哦?”
“因为那天降温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穿得薄,等早高峰过去,店里稍微清闲一点儿,我也闲下来了,就觉得冷。
我回宿舍,想找件毛衣加上,毛衣就放在床下的箱子里。”姑娘指了指床下的一个旅行箱,继续道:“我把箱子往外拿的时候,黑袋子就在那儿放着,还挺显眼的。”
“显眼?”
“嗯……因为……哦!我知道了!因为它干净!
床底下的东西我们平时都不怎么收拾,警官你看,这鞋,还有这行李箱……除了我们常用的洗脸盆以外,其余的东西上面都有一层灰,是不是?”
“不错。”
“可那个塑料袋看起来挺干净的,像是刚放在那儿不久。”
闫儒玉想那个女服务员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即便是专业刑警也很难得到闫儒玉的赞许,可见她真的有过人之处。
闫儒玉又环视了一圈宿舍。
宿舍内共有四张高低床,八个床位,有四个床位上铺了被褥,其余四个床位则堆放着杂物。
黑色塑料袋所在的位置,上铺和下铺都没人睡,因此,不好判断究竟是谁将东西在那儿的。
闫儒玉又问道:“你们的宿舍平时锁门儿吗?”
“锁的,只要没人的时候就会锁门。”
“那你们都有钥匙?”
“嗯,都有。”
“除了你们还有谁有钥匙?”
“没了,”打游戏的服务员道:“以前那个门锁太破了,使劲一拽都能拽开,跟老板说了几次他也不在乎,现在这个锁还是我自己花钱配的,钥匙只给了在这儿住着的四个人。”
“也就是说,那袋东西进入你们的宿舍,要么是你们中的某个人把它带进来的,要么,你们中的某个人放外人进屋,把东西放在了床下。
总而言之,你们中间有人撒谎。”
四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害怕,有的新奇,有的无所谓,还有的若有所思。
几秒钟过后,那若有所思的姑娘发话了。刚刚她一直沉默着,一开口的语气也透着怯懦。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骗我!”
“谁骗你了?”
“刘洋……他……他说……那东西就在我这儿……暂时放一两天……”
说话时,姑娘的肩膀颤抖着,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一想到自己曾经碰过死去的孩子的衣服,她就总觉得那孩子的鬼魂正飘在附近看着她。
闫儒玉扶她坐下,宽慰道:“别害怕,你是被人蒙骗了,即便有什么错,那错也并不在你。
你只要如实说出当时的情况,就是在帮那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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