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位文士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脸的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奉孝,你怎么了,很痛吗?”
郭嘉很激动,或者说上辈子活了十七年都没有这么激动,这就是自己一生的知己吗?
“你是荀彧荀文若?”
话刚出口,郭嘉就想扇自己几个嘴巴子。真正的郭嘉和荀彧乃是从小在一起读书的好朋友,相交很深,怎么可能问出这句话。而且眼前的青年虽有一些文人风采,但是一身粗布衣服比起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颍川大族荀家的荀文若呢?
郭嘉额头紧张地冒出了热汗,就怕眼前青年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青年瞪大眼睛呆滞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背贴到郭嘉的额头上,好一会才露出奇怪的神色。
“不发烧啊!难道是被打到了脑袋,神智不清了?”
还好,还好,郭嘉松了一口气,青年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
他装模作样地伸出大拇指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装出虚弱的样子:“嗯,我的头晕晕的,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之后郭嘉就不敢说话了,现在的自己不了解情况还是少说话的好,言多必失啊!
“啊!这么严重。那我得再去找郎中给你看看,你居然连志才兄都不记得了。”
志才,戏忠戏志才?
曹操的第一位谋主,是他向曹操举荐了荀彧,才有了荀彧的王佐之才发挥的机会。年少时,戏志才、郭奉孝、荀文若三人同为知己,戏志才始终像哥哥一样照顾郭嘉,因为同为没落士族,戏志才和郭嘉之间没有阶级的差别,两人的关系要更好。
更加巧合的是戏志才和郭嘉两人都是身体不好,英年早逝。郭嘉活到了三十八岁,而戏志才只活到了三十四岁。
郭嘉恍然大悟,自己一定是因为戏志才死的太早才忘记了他。
“志才,不用。我只是脑袋有些不清醒,你和我讲述一番即可。”
郭嘉拉住了青年的衣袖,他可不想见郎中,上辈子他就最讨厌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时刻提醒着自己得了绝症。
“真的无妨?讳疾忌医可不行!”
好一番的解释加上保证会好好修养才让戏志才放弃了请郎中。
郭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道:这些聪明人真是难应付啊!
“志才,我那天被打究竟是怎么回事??”郭嘉想起了刚重生就差点被打死的事情,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那群人可不是打一个吃霸王餐的人的模样,而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打。
“哼!其实你也能猜到的。”说起这件事情,戏志才的眼中冒出了怒意。
“你郭奉孝是何等骄傲自负的人,我看你就算是活活饿死,也不会食嗟来之食。所谓霸王餐还不就是郭家找的借口,想要杀了你以免留下后患。”
“郭家?”郭嘉没想到谋害自己的人也姓郭。
“郭家本和你是同气连枝,都是郭廷尉的后人。只是人心险恶,他们连自家人都不放过,你幼年的时候他们逼死你母亲,抢夺了你家的田地。如今是打算连你也不放过了?”
“那他们为什么以前不杀了我,却把我留到今天?”
“以前的你家世没落,父母双亡,再加上你年幼无知,他们自然看不上你,认为你没有威胁。可是随着你慢慢长大,凭着自己的才学在颍川小有名气,又认识了文若这样的荀家子弟,他们感到了威胁,所以就想办法除掉你啊!”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听到是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远亲所为,郭嘉忍不住脱口而出曹植的七步诗。
“诗是好诗,只可惜世家大族早就失去了亲情,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戏志才谈到士族,眼中露出一抹敌意。
郭嘉心中顿时明了,这可不是后世的法治社会,在这里杀人行凶随处可见,对于社会上层的士族更是不值一提。更不用说黄巾之乱后的诸侯乱世了,人命如草芥,到处血流成河。
想到这里,郭嘉更是急着完成超级续命系统给的第一个任务了。
不仅能够增加半年的寿命,还能得到武将手套,到时候自己就有了自保之力,何必再怕这些宵小手段。
“志才,文若现在何处?”
“怎么,看你今日神色如此在乎文若,难不成是有了龙阳之好,不过文若倒是生的好相貌,与你也不遑多让。”
龙阳之好就是男人喜欢男人的爱好,这是戏志才在开郭嘉的玩笑。但是郭嘉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醋意。
郭嘉一阵恶寒,自己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和女孩亲密接触过,但是性取向还是绝对正常的。
恶寒之后,郭嘉又是一阵满足,戏志才的调笑和醋意不正是表现了对自己这个朋友的在乎吗?
原来有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好!
“志才,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我记得昏迷之前是文若救了我,所以想要去感谢一下他。”
“那你可得等了,文若原本也是在这里照顾你,后来他家里来了人,说是有大事相商,把他叫了回去。我看那人样子挺急的,应该是大事,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大事?”郭嘉沉吟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
“今年是哪一年了?”
“光和五年。”戏志才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把所有的问题都放在郭嘉神智不清上了。
还好,不是黄巾之乱,郭嘉松了一口气。
历史记载黄巾之乱爆发于汉灵帝光和七年,而如今只是光合五年,那么黄巾之乱还没有发生,自己还没有倒霉到家,一来就遇到了史上最大的农民起义。
那么大事究竟是什么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04 一生可有两知己()
颍川郡,大禹的故乡,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首都所在地,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在东汉末年,颍川郡仍旧是整个汉王朝的学术中心,政治中心。
据后世统计,汉代关东世家大族共计九十五,颍川独霸一十三,小型士族更是不计其数。而这些关系错中复杂的士族当中若说谁能够一枝独秀、独领风骚,那就只有颖阴荀家。
日照当空,一面目俊朗的华服青年行走于颍阴城郊,即使热烈的太阳光也不能掩盖他身上的夺目光彩。
青年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不似其他大族家仆或前倨后恭,或趾高气昂,或阿谀奉承,而是龙行虎步,步步生威,显然有着不俗的武力。
主仆三人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三拐五绕,才来到一处篱笆别院之外。
篱笆破败,围着三间小土屋一字排开,土屋年代久远,已有些倾斜的弧度,好似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总之,别院的一切都与青年的富贵之气格格不入。
但是青年没有丝毫不适应,轻车熟路地推开篱笆小门,走向正中间的那间屋子。抬起手臂正欲推门而入,却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青年听到屋内有人唱诗,有人弹琴,诗句与琴声相合,如同天籁之音,让人陶醉。
只听那诗句唱到:
弯弯月出挂城头,
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
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
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
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
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
斗酒相逢须醉倒。
不知过了多久,琴已弹完,诗也吟毕。只剩下华服青年依旧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摇头吟诵,沉醉其中。
“文若,你已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了,难道还不愿进来吗?莫非今日是来我家充当护卫的?”
直到屋内一声调笑响起,青年才回过神来,脸上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然后整理衣服,推门而入。
“志才,你又开我的玩笑了?”
“我哪里是开你的玩笑,你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已有半个时辰,可不是我逼你的。不过就凭你荀文若的才学,哪怕是洛阳的陛下也不敢让你充当侍卫吧。”
“这也怪不得我,谁让你志才琴艺高超,有如高山流水;而奉孝又是才思泉涌,文思敏捷。这一首诗我可从来没听过,难道是奉孝的新作?”
原来屋内弹琴、唱诗的正是戏志才和郭嘉,而屋外倾听的却是荀彧。
郭嘉心中翻江倒海,这就是“王佐之才”荀彧荀文若,自己这一生的知己?他忍不住双目凝视,仔细观察。
青年头戴羽冠,身着锦衣,腰系香囊,脚穿文士鞋,一身富贵之气却不显庸俗。一举一动间带着文人气息,文质彬彬、气宇轩昂,还微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郭嘉心道果然,历史上曾有荀令留香的说法。讲的就是荀彧为人伟美有仪容,喜爱熏香,久而久之身带香气。
今日所见证实了历史的记载,郭嘉暗道:古人诚不欺我!
“奉孝!奉孝!你在思考何事?竟如此发呆。”荀彧见到郭嘉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很是奇怪。
郭嘉被突然叫醒,有些不知所措,总不能说我在看你和后世记载的是否一样吧?
“哎,文若有所不知。奉孝那日被小人袭击,可能伤到了脑袋,变得神智不清,忘了许多事情,连行为举止都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
“既如此,可曾找郎中看过?”听到戏志才的话,荀彧有些紧张,郭嘉可是他很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怎么能不关心?
“不用了,文若。我只是有些头晕,但并无大碍。”
“奉孝现在倒是没事了,不然也不能做出刚才的诗来。”戏志才帮忙解释道。“只是这以后谁又知道,会不会再有人来害他呢?”
听到这话,一直处之泰然、春风和煦的荀彧双眼闪现怒意,周身散发出冰寒之意:“郭家,当真可恶!逼死你母,夺你田地,如今竟然还要取你的性命,他们可还有血脉之情?”
“呵呵!血脉之情?我看他们身体里流的都是贪婪与狠毒。贪婪没有止境,取了田地,还要人命;取了人命,还要尸骨。狠毒没有界限,毁掉他人的生计,再毁他人家庭;毁了他人家庭,再毁他人性命。不拿到最后一份利益,不取走最后一枚铜钱,就不会松开凶恶的爪牙。”
说起郭家,荀彧和戏志才同仇敌忾,都为知己鸣不平。但显然戏志才的怨恨更深,句句偏僻入里,字字诛心!而荀彧因为也是出身士族,不能尽言。
这其实就是荀彧一直以来的无奈,作为整个汉王朝都赫赫有名的士族子弟,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没落世家的后人,一个是寒门子弟。虽然知己之间可以无视年龄、地域、家世的距离,但每次谈起士族与百姓的阶级对立时却避免不了立场的不同。
阶级的不同一直都是三人的敏感点和疙瘩!
三人中,唯一平静的只有郭嘉。虽然自己才是这件事情中的主角,但因为那都是重生前的郭嘉的亲身经历,所以自己反而没什么感觉。
不过,郭嘉还是暗暗下定决心,这个郭家不能放过。对于以前的郭嘉,那是杀母之仇,夺财之恨;而对于现在的郭嘉,那也是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危及生命。
戏志才的话越来越诛心,郭嘉敏锐的察觉到荀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为了避免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只能挺身而出。
“志才、文若,我的伤刚刚好,不想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们还是评评我的新诗吧。”
戏志才和荀彧是何等聪慧的人儿,郭嘉的话一出口,两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两人谁都没有揭穿,做出一副思考状。
见两人都静了下来,郭嘉松了一口气。这辈子第一个和第二个朋友若是产生隔阂,最伤的却是自己,没有人明白自己对友情的渴望。更何况这两人可不仅仅是普通朋友,一个是如同兄长般照顾自己的志才,另一个却是引为知己般陪伴自己一生的文若。
郭嘉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05 出门怎能不拉风()
郭嘉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上辈子短暂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光。
虽是陋室,但却装着真正的朋友;虽然朋友间会有些争执,但相互之间的感情却更胜一筹;虽然感情各不相同,但无论是知己之情还是兄弟之情都是郭嘉所追求的。
郭嘉傻傻地笑着,时而看看戏志才瘦弱的身影,时而看看荀彧俊俏的面容,眼中带着贪婪与满足,怎么看都看不够。
没错!只有贪婪与满足这两个互相矛盾的词语才能形容郭嘉此刻的表情。
突然,沉思中的荀彧抬起头对着郭嘉笑了一下,然后又再次思考起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傻笑中的郭嘉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荀彧的笑是感激,感激他在刚才为自己解了围。荀彧的感情细腻,但却不善于表达谢意,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笑容里,都在不言中。
“奉孝此诗描写了凉州的生活及塞外的风光,塞外环境艰苦,天地辽阔,但生活却是平和。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这一句倒是有些凄苦悲凉之意,让人不经断肠。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这一句我最是喜欢,大丈夫岂能空等白头?若有机会,必当建功立业!我等该有此豪情壮志。”
戏志才首先开口,对于诗中的豪情壮志赞不绝口。
“文若,你又如何看?”
“该说的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些什么呢?不过我最喜欢的却是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知己难逢,若有幸相逢,必是千杯也少。可不是与我三人相同吗?就为这一句,当浮一大白!”
”不错,这一句也很好,当浮一大白。只可惜,今日有人只能滴酒不沾了。“戏志才很赞同荀彧的话,但是对于郭嘉却有些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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