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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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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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去拜访那位先生,只要心诚,也不见得就不行。”

    郑誉听了,却说:“她无非是想要点钱而已,咱们就算找向导,也要给人家钱,这种乱世,活着不易,她既然修行不够,恐怕人间烟火一点也少不得。要多少钱,只要不过分,给她便是。”

    许节不敢多说,只拱手答应着:“是。”

    道观里的小道童来请郑誉去吃素斋,许节趁空去找胡灵均,对他讲宝璐向郑誉要钱之事。胡灵均沉吟片刻,说:“既然王子答应了,你就给吧,我会敲打敲打她,让她好自为之。”

    许节点点头,二人嘻笑谈天,相携一起去过斋堂。远远的看到宝璐独自一人,也往这过斋堂而来。原来是宝璐见郑誉答应给钱,喜笑颜开,也不再提万庄之事,随众人前去过斋堂用斋。

    许节见机,对胡灵均点头示意,低下头整理鞋靴,落在胡灵均后面。胡灵均向宝璐走来,宝璐正洋洋自得,心里盘算着向郑誉要多少钱才合适,一抬头看到胡灵均,竟然心里打了个冷战。强作镇定的对胡灵均笑道:“胡先生,早。”

    胡灵均温柔的微笑点头,还礼道:“早。”

    两人默默的走在一起,宝璐只觉得芒刺在背,胡灵均笑道:“是不是觉得与我走在一起很不舒服?”

    宝璐被他说中,只觉得后背与鼻尖上均有了潮意。胡灵均接着说:“天道之数,至则反,盛则衰。仙姑不要整日忙于赚钱,想当年令尊大人的房与地何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命赚钱不是本事,有福花钱才是根本。仙姑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宝璐背上与鼻尖下的潮意,已凝集成水珠,悄悄滚落。她福了福身,说:“宝璐多谢师父教诲。”

    胡灵均点头微笑道:“仙姑是聪明人,灵均是识趣人,王子是风雅人。”他顿了顿,笑道:“不是傻子。咱们谁也别当傻子,如何?”

    宝璐偷眼看了胡灵均一眼,默默点头。在众人吃过素斋以后,宝璐带着郑誉,许节,胡灵均,再加上乘坐滑杆的郑雨娟,一起上了凌燕峰。郑夫人嫌山高路陡,不肯随行。

    凌燕峰虽不是万泉山的主峰,可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四面苍峰翠岳,两旁岗峦耸立,满山树木碧绿。从大高观到达凌燕峰的路,仅有一条宽六尺许的小小石径,紧贴山壁,十步三转,蜿蜒直上峰巅如一线通天。小径两旁,绿草野花,古木参天。

    一行人随着宝璐往山上走,渐渐的觉得云雾在身边缭绕,远远看着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离近了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渗肌透骨的凉意。

    时近黄昏,只见远处的绿树林里,有红叶散生其中,红色的树叶在深秋黄昏的风中打着旋飘落,竟有一种淡陌的,随遇而安的清香。

    在这片红树林掩映之下,有清澈见底的小溪川流其中,泉水“叮咚叮咚”的响着,像是一首美妙的乐曲。

    山势依然险峻,但已经可见有茅屋院落依山就势而建,想必是到了当初郑誉所见的红树林了。

第七十章 玄机子() 
宝璐在前面依旧淡淡而行,这片山路对她来说如履平地。郑誉见她如此,且听许节讲宝璐要的钱只是为了退掉万庄人给的定钱,郑誉不由得惭愧,想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以凡俗人之心度仙子之腹,实在罪过。他恭敬的对宝璐说:“仙姑,不知令兄仙居何处?”

    宝璐心里也正烦躁,胡灵均对她交待的是从碰到的第一处房舍开始数,第五座就是师兄的家,上前敲门即可。可这房屋交错在山崖之中,有的还被树木山石阻挡,宝璐还要装出一副目不斜视的仙姑模样,如今被在郑誉一打岔,更是数不清楚了。

    她真想呛郑誉两句,看在他痛快的就掏钱的份上才忍住了。正烦恼间,一个青衣小僮走过来,惊喜的看着宝璐道:“师姐,果然是你!静儿拜见师叔!”

    宝璐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想自己果然数错了,这暗中装扮成师兄的人必定是看到了自己这一行人,暗中差人来迎接自己。

    只是他这又是师叔又是师姐的,却不知搞得什么鬼,却听许节说道:“怪不得宝姑娘这一路这般气定神闲,却原来是仙姑还附体未走么?”

    宝璐心里把这许节骂了个痛快,本姑娘走山路气定神闲是因为本姑娘气功练得好……她懒得理许节,对那静儿微微颌首,问:“师兄在家吗?”

    静儿笑着说:“师父昨日云游回来,后日就要走了,方才在窥仙镜里见到师叔竟也来了此山,高兴的不得了,特派师侄在此迎候。”

    宝璐心里暗暗发笑,连窥仙镜都有了,怎不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呢?她不动声色的吩咐静儿:“前面带路。”

    静儿躬身拱手道:“是。”领着众人偏离了大路,往红叶深处走去。

    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红叶和黄叶,大队的人走上去,沙沙作响。不断的有红叶从天空打着旋落下,落在人们的头上,身上。

    郑雨娟坐着滑杆,转眼间,红叶落了她一身,她用芊芊素手,捏起其中一片,递给身边的郑誉笑道:“王子请看,这叶子好像凤尾鱼的大尾巴。”

    郑誉接过来看了看,却说:“依小王看,这红色的叶片和叶脉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宛如一对永不分离的情侣。”说着,拿出荷包,小心翼翼的把红叶放进荷包里,又把荷包放进怀里。

    郑雨娟用手帕遮住嘴唇窃笑,然后若无其事的问:“奴家见方才王子的荷包,可是蜀绣?以前,奴家见过别人家里有蜀绣的屏风,好生漂亮。”

    郑誉高兴的说:“郑姑娘喜欢蜀绣?那太容易了,”他回头对许节说,“许詹事,咱们这次带来几个绣工?”

    许节道:“咱们这次绣工师傅带来了十个,还有三十个小工,属下正想着要在洛阳开一个绣庄,连位置都选好了,正想着等收拾齐整了,请王子去视察呢。”

    郑誉笑道:“这些事许詹事自己做主就可以,我是想让绣工们为郑姑娘绣一架屏风。”他转头对郑雨娟说,“就绣一幅花开富贵牡丹图如何?牡丹,最配姑娘,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郑雨娟听了,急忙推脱道:“这怎么可以呢?这太麻烦了。”

    郑誉笑道:“姑娘肯用蜀绣,让我大长和蓬荜生辉,姑娘把我大长和的蜀绣摆着家里,别人见了,必定会问起,姑娘必定会解释,这样就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来自大长和国绣品的美丽,在下一点都不吃亏,姑娘何言麻烦二字呢?”

    郑雨娟听他这么说,方才不再推脱,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众人正说着,只见前面一片缤纷里,立着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衫,眉长入鬓,长须过胸的中年人,他皮肤白皙,胡子黑亮,双目精光四射却又似盈盈秋水般婉转动人。此刻,他面沉似水的站立在一棵红枫树下,看到郑誉一行人走近,微微的露出笑容,缓缓的迎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宝璐面前,熟不拘礼的微微一抱拳笑道:“师妹,别来无恙?”

    宝璐淡淡一笑,说:“小妹很好,多谢师兄挂念。”然后转身对郑誉说,“这位就是我的师兄。”又对那中年人说,“师兄,这位是郑誉王子,郑誉王子想请师兄为他在这万泉山上,踏勘一处风水宝地来建宅院。”

    那中年人对郑誉微微拱手道:“在下玄机子,见过王子。”

    郑誉急忙回礼道:“在下郑誉,大长和国人,因仰慕中原文化,想带着随从在此地常住,这万泉山上人杰地灵,在下有意在此山安家。只是这山太大了,在哪里安家最好,还请神仙能指点一二。”

    静儿从屋内抱出毛毡,铺设在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枫叶的地上,又在上面放几个小几,摆上茶果。玄机子请众人入座,微微一笑对郑誉道:“这万泉山上宝地甚多,却不知王子要建多大的宅院?多少人居住?王子以后在洛阳,是要读书考取功名做官吗?”

    郑誉惊奇的说:“正是,先生如何得知?真是神人呀!”

    玄机子笑道:“这没有什么神的,每年都会有外番使臣到洛阳来,然后留下读书考取功名做官,王子风姿秀逸,一看就是读书的好料子。”

    郑誉见这玄机子说话不像其他的风水先生那么故弄玄虚,心生好感,笑着拱手道:“神仙谬赞。在下的随从有几百人,他们从事的行当也不同,像读书这件事,只有小王一人想要读书做官,其余人都不喜欢,像我的这个随从许节,”他指了指坐在身后的许节道,“他就是要经商的。他还带来许多的工匠,是要聚在一起做工的。这风水可如何来看呢?”

    玄机子道:“王子既带了这么多人,还要从事不同的行当,可九九归一,他们都是为王子服务的,那当然是能众星拱月为上选。王子在中央建内院,供家人及亲近之人居住,为月,再修建外院供臣仆居住,为星。王子以为如何?”

    郑誉笑道:“神仙所言,当然是极好。只是要建在哪里才好呢?”

第七十一章 蓉儿之死() 
玄机子笑道:“王子若是建普通宅院,这可选的地方多,那就真的不好确定。可如今王子所修的,名为“院”,实为城镇,这就没有什么可选余地了。”

    许节道:“神仙所言甚是,这几日在下到处看地方,发现这周围万泉山的宝地虽多,却都是有主的,东边那么大一片地,大部分被他们郑家和赵家瓜分,南边和北边没有这么平坦的地方,也就是西边,今个儿临来时看到一处地方,看着不错,可王子担心我们肉眼凡胎,看走了眼,坚持要来请神仙去看一看。”

    玄机子呵呵笑道:“世人都觉得神仙高不可攀,可事实上神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他住在我们肚腹之内,掌管着我们的喜怒哀乐。心中既喜,即为神意。王子其实胸中早有沟壑,神意早就在心中。又为何不信,偏偏来问我这个半仙呢?”

    郑誉听了,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先生所言甚是,郑誉明白了。”他不称“神仙”,改为“先生”,众皆讶异,唯有玄机子抚须微笑。

    郑誉站起,对玄机子一揖,吩咐许节:“记着咱们做完祈福道场,去找郑公子,要那块……”他思忖半刻,“锦瑟地。”

    许节应声道:“是。”

    胡灵均与玄机子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的神情不是大功告成后的欢欣,却甚是复杂。他们知道,这不是最终的结果,一切才刚刚开始。做的越多,越无法收手,他们注定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待郑誉一行人走下山去,在蜿蜒迂回的山路上消失不见,时文儿才撕掉了下巴上贴的胡须,洗掉了易容用的胶泥。他默默的看着绎心收拾东西,夜幕下,那黑黝黝的挡在洛阳与他之间的山崖,仿佛一只巨大的沉睡中的妖兽。“一切尽心罢了。”他苦笑,“故国,阿梨,莫不如是。”

    三天以后,出尘子道长回到大高观,依郑夫人之言,为郑安歌举行祈福道场。花扬涛给宝璐带回一大提盒宫里好吃的东西,笑嘻嘻的看着宝璐吃得津津有味。听着山上大高观里祈福的钟声,花扬涛叹息一声,说:“宝璐,还记得宫里的朱才人吗?她快病死了,可谁也不管她。”

    宝璐一怔,然后淡淡的问:“宫里是哪里?”

    花扬涛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笑道:“哪里有什么宫里?咱们姐弟俩不是一直都住在大高村吗?”

    宝璐拍拍他的脑袋,看着他越来越像个大男孩的脸,笑道:“还是我弟弟聪明,咱们姐弟俩以后永远住在这里,好不好?”花扬涛最喜欢听她说这句话,使劲儿点点头。

    郑誉带着郑夫人、郑雨娟从大高观回来,郑诚勇果然没有食言,安排好了他入国子监读书一事,郑誉一叠声的道谢,趁着郑诚勇高兴,又提出在万泉山修一个大宅院,以供他们这三百多人居住之用。

    郑诚勇原本就知道郑誉要建房之事,现如今见他自己找到了地方,以为自己又卸掉一个包袱,饶有兴致的接过郑誉的宅院图纸,结果被吓了一跳。

    “王子,你这不是建宅院,是建城镇啊,三百人,为什么要建的这么大?”

    郑誉笑道:“这三百人在国内都有妻儿,既然他们要长住,自然是要把妻儿接来,这样就需要一个大宅院来安置。”

    郑诚勇沉吟不语。这么集中的异国居住地,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惴惴不安的说:“这件事不是小事,我要报陛下批准。”

    可郑诚勇的奏表报上去,一直托了半个多月,一直杳无音讯。

    没有音讯是因为李岳旭病到了。李岳旭病倒的原因,是朱蓉儿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终于香消玉殒,过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李岳旭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自打承宇过继允王以后,就没有再去过西三所。虽然他后宫佳丽不少,可那个温顺可人又美丽的朱蓉儿却始终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当他听到噩耗赶到西三所,面前这个仿佛熬干了的,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朱蓉儿让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疼,内疚,怀念……那个曾经那么温柔体贴的美人,如今只剩下一幅肖像,孤零零的挂在东明殿的寝宫墙上,冲着他微笑。美则美矣,却再也没了温度。

    特别是如今躺在病榻上,任何人的照顾都不如朱蓉儿的细致体贴,李岳旭更是觉得心痛如针扎一般。他赶走了所有服侍他的人,呆呆的望着屋顶,只要想象着朱蓉儿临终前的凄惨恐怕要比自己惨十倍,就心如刀绞。

    郑皇后带着二子一女在外面恭候着,可李岳旭不肯见她。朱蓉儿临死的惨状把李岳旭对郑皇后的最后一点夫妻之情都耗没有了。他认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被皇后饿死的。

    这让李岳旭无法心安,他曾经亲口说过,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弱子,他有什么颜面来做这个皇帝!如今,弱子被迫送走,女人在眼皮底下,被人害死了。

    郑皇后焦急的等在东明殿的寝宫外,她不明白李岳旭为什么不肯见她。朱蓉儿的棺材还摆在西三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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