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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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谋天下-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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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是糊涂了!

    眼前这位主是谁?除了是储君,他还是陛下的长子啊!

    虽说早些年的时候殿下和皇帝的关系不佳,可这些年来却是父子相得,尤其是殿下正位东宫这一年来,皇帝对于殿下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二者感情岂能同一般?

    如今宫中传出这样的消息,殿下心中必是复杂至极,自己却如此心急的想要让殿下准备,虽是出于一腔忠心,但这话中隐含的意思,岂不是盼着陛下早日龙驭宾天?

    怪不得殿下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看来此番,是自己太过心急,在殿下的面前失分了……

    而与此同时,殿中的朱常洛望着离去的李廷机,心中也是复杂的很。

    史书不可信啊!

    无论在哪一本史书当中,对于李廷机的评价都是很高的,差一点连中三元的少年英才,清廉正直,能力卓著,除了气量稍狭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缺点。

    这也是朱常洛一直十分重视他的原因,但是如今看来,此人的大局观着实还是欠缺啊!

    皇帝如今圣体违和,这是肯定的事情,虽然朱常洛这只小蝴蝶改变了不少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总是他无法改变的,比如皇帝的身体状况。

    按照正史记载,万历皇帝一直活到了五十七岁,驭极四十八年,算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之一了。

    如今是万历二十九年,照理来说,皇帝还有十九年的活头,但是朱常洛却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明实录有载,万历三十年二月,帝突发急症,急召首辅阁臣入宫觐见,甚至连遗嘱都立下了,明令传位太子,废除矿税,但是过了半夜,皇帝的身体却开始好转,即时派人收回了已经拟好的圣旨,原本的遗嘱也随之作废。

    这段记载,在实录当中并不起眼,更多的是为了突出时任首辅的懦弱无能,甚至有人指责他,只要再稍微坚持,便可以圣旨废除矿税之弊,但是却因为他一时懦弱,交还了圣旨!

    朱常洛当初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也并没有在意,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反复再想,却觉得越来越奇怪。

    皇帝身在深宫当中,能够有什么样的急症?

    召众辅臣进宫托孤,这明显是因为皇帝已经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而这应该也是宫中御医的结论,不然的话,如此大事皇帝不会轻举妄动。

    若真的是足以危及生命的急症的话,又怎么会有时间留下这么长的遗嘱!

    结合皇帝这些日子以来的举动,朱常洛几乎能够确定,皇帝压根不是什么急症,而是久病了,正是因为久病,皇帝才不得不早做准备。

    人和病魔斗争,本就是一念生一念死,这种状况在历史上并不罕见,当初汉景帝刘启就曾经生过一场重病,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

    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召到身边立遗嘱,希望她善待其他的皇子,但是那个妃子却以为大局已定,口出狂言,说等刘启死了以后不会放过一个皇子,结果到最后,刘启竟然因为她这两句话,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毫不夸张的说,就在不足四五个月以后,朱翊钧恐怕和刘启一样,即将迎来自己距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朱翊钧必定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恶化,才会如此早作准备。

    而这种紧张的时刻,最浅显的道理,越是这种时刻,朱常洛越要按兵不动!

    无他,这种时刻的皇帝是最为敏感多变的时候,他所做的种种安排是在保护和扶植朱常洛,这不错!

    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朱常洛若是真的心安理得的接下来,并且开始肆意培植自己的势力,皇帝心中又该怎么想?

    有些东西,皇帝可以给,这是恩赐,是恩宠,但是你不能伸手去要!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或许一时之间,皇帝或许心中不舒服,但是碍于大局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历史的轨迹谁又知道,万一皇帝和历史上一样,运气好到撑过来了。

    那这可就是种在他心上最深的一根刺了!

    更何况虽然皇储之位,历来受人觊觎,但是这一点别人能想到,皇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现在所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一旦出了意外,让朱常洛能够顺利的登基。

    论权力和势力,朱常洛没有一点能够和皇帝相比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徒惹嫌疑呢?

    作为储君,作为皇长子,朱常洛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的办好皇帝交付的差事,越是低调越好,剩下的所有事情,皇帝自然会替他料理妥当!

第五百六十一章:神机营() 
京师,北城门外。

    远处奔来几匹骏马,一支队伍由远而近,马蹄声掀起阵阵尘土。

    “吁!”

    为首者锦衣华服,贵气逼人,胯下一匹枣红马,神骏之极,面上留着三缕长髯,看起来颇有儒雅之气,只是瞧着驾马的姿势手段,却分明是其中老手。

    “公子,前面便是固安县了!神机营便驻守于此!”

    此人便是陈良弼,而在他身边的少年人,便是鱼龙白服的朱常洛。

    不过说到底,在弓马娴熟上,朱常洛还是比不得陈良弼这等多年习武之辈,只是骑了这一小会马,鼻子上就浸出了点点汗水。

    “辛苦陈侯了!这一到京城,就陪着本宫到这偏远之地来!”

    出了一身汗,朱常洛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半开玩笑道。

    陈良弼是昨天到的京城,刚一到京城,便被朱常洛强拉着过来巡视三大营的状况,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现在为止,朱常洛对于三大营的了解,具是从案卷上,或者是别人的口中得知。

    但是无论从哪一个途径,都不免有转述者的主观色彩,所以还是要亲临三大营去瞧瞧。

    “公子客气了,这是老夫分内之事!”

    陈良弼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策马走了不远,便可以看到神机营的营地,朱常洛等人也下马步行。

    刚走到神机营的营门外,扑面而来给朱常洛的感觉就是陈腐,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和朝气。

    营门口倒是像模像样的站着几个守门的军士,瞧见朱常洛等人近前,横下手中的长戟挡住营门。

    “站住,什么人?”

    朱常洛眉头一皱,但是心中却是微微满意,看来这神机营的军纪,也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

    使了个眼色,朱常洛身旁的王安立刻上前,道。

    “军爷,我家公子是泰宁侯府的,有事求见你们大人!”

    “泰宁侯府?”

    几个军士对视一眼,努力的想了想,却不记得京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去去去,军营重地,不可擅闯,何况我们大人是什么身份,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王安神色有些尴尬,转过头看了一眼朱常洛,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便知晓自己该怎么做。

    当下悄悄近前一步,自袖中漏出一枚银锞子,不着声色的塞进那个说话的军士手中,道。

    “军爷,我们公子真有急事,劳烦军爷行个方便!”

    那个军士掂了掂手里的分量,顿时眉开眼笑,收起手中的长戟,撂下一句话。

    “等着!”

    说罢,转身进了大营。

    王安也退后两步,回到了朱常洛的身后。

    “陈侯,这军营的风气,可果真不怎么样啊!”

    朱常洛将此情此景尽数收入眼底,眼瞧着那个军士走进大营,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过朱常洛笑得出来,陈良弼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哼,军营重地,守营将士如此懒散,日上三竿,不见操练之声,入内通报竟然还敢收受银两,都是跟那帮腐儒学的臭毛病!殿下放心,待得本侯上任,定当好好收拾收拾这不正之风!”

    “谁是泰宁侯府的?”

    人来的很快,朱常洛这边刚说了两句话,一个身着盔甲的壮汉便从军营当中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跟着的,却是方才进去通禀的小兵。

    和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军士不同的是,这名壮汉的盔甲雪亮,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不过此刻满头大汗的样子,着实是破坏了这副景象。

    “你就是周一乾?”

    陈良弼皱着眉头,口气不善的开口问道。

    只是这个名字一出口,更是令那副将惊出了一身冷汗,讷讷道。

    “卑职神机营战兵一营左副将李定邦,周大人如今不在,敢问阁下是?”

    “老夫泰宁侯陈良弼!”

    陈良弼脸色越发不善,冷冷的说道。

    “周一乾呢?”

    “啊?陈……陈总督?”

    听见陈良弼表明身份,这个李定邦头上更是冒汗,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回陈总督,今早工部来人和城守五营闹了起来,周提督前去处理了!”

    “城守五营?”

    陈良弼脸色微微缓和,摆了摆手道。

    “带本侯过去!”

    神机营下分十营,各设副将等职为主官,上设提督总领神机营,周一乾便是如今的神机营提督,算是这个李定邦的上司,也是陈良弼的直属下属。

    神机营十营驻扎之地距离并不远,骑马不过片刻便到。

    和在战兵一营一样,朱常洛等人在城守五营也遇到了同样的阻拦,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必如此麻烦,因为他们身边跟着一个战兵一营的左副将。

    “李副将,周提督和我们刘将军正在大帐当中,您看要不要小的带您过去?”

    李定邦来的路上便得了陈良弼的吩咐,不得泄露他们的身份,所以便摆了摆手,道。

    “多事,本副将还用得着你带路吗?我们自己过去就是!”

    说罢,带着人便朝着营内走去。

    进了营门,陈良弼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概因营中四处可见懒洋洋晒太阳的军士,其余的不是在打闹嬉戏,就是在营中睡大觉,操练什么的,压根看不见。

    等到走到大帐之前,陈良弼的脸色早已经成了冰渣子,吓得李定邦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大帐前倒是有几个守卫的军士,不过明显是认识李定邦的,刚要开口打招呼,便见李定邦朝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因为李定邦已经瞧见,陈良弼猛地停下步子,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大帐外几步的地方。

    “刘将军,今儿你到底交人不交?耽误了朝廷的大事,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大帐内,隐约可见争吵的声音,这道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儒雅的文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

    “王主事,兵可以调给你,但是上次你调了我城守五营四百人修河道,说好的银子到现在都没付!现在又来要人,你让周提督评评理,你要是不把上次的银子给了,这次恕本将找不来人!”

    这道声音相比之下就粗犷的很,闷声闷气的。

    “上次又不是本官来要的人,谁要的人你找谁去!”

    那个王主事的声音顿了顿,却是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周提督,既然你来了,本官也不藏着掖着,这次的事情,是给皇上修缮大殿,真要耽误了时候,你我恐怕都承担不起!”

    “好了!刘明,拨人给他!”

    大帐当中再度出现了一道平和厚重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而听得这句话,帐外陈良弼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伸手掀开帐子,冷着脸道。

    “凭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表明身份() 
陈良弼的声音苍劲有力,带着压抑浓重的怒火,伴着老大人稳重的步伐,顿时让营中的人感到一股厚重的气势扑面而来。

    “何人胆敢擅闯神机营?”

    朱常洛随着陈良弼入内,却见正中间主位之上,一名身材健壮的中年人,身着绯色武官袍服,紧皱眉头望着来人,面生不悦,从座位的位置来看,想必这位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神机营提督周一乾!

    “李定邦?谁给你的胆子肆意闯帐?真想尝尝本官的军法吗?”

    待得周一乾看清陈良弼身后跟着的李定邦,脸色更是沉了下来,冷冷的开口道。

    “哼,军法?本侯倒看不出来,这神机营还有军法一说!”

    陈良弼冷笑一声,讥讽的望着周一乾,冷哼一声道。

    “放肆,来人啊!给本官将这个大胆狂徒抓起来!”

    周一乾的脸色顿时由黑变青,指着陈良弼道,帐外顿时涌进来几个身备甲胄的兵士,不过朱常洛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言不合立刻将兵器全都拔了出来,毫无惧色的和这帮兵士对峙。

    “大人不可!这位是……”

    眼见周一乾如此冲动,一旁的李定邦顿时急了,刚要开口,却被朱常洛抬手制止了。

    李定邦虽然不知朱常洛是谁,但是一路上却见到陈良弼对他执礼甚恭,便知朱常洛的身份非凡,再联想起京中最近的传言,这位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是以朱常洛一抬手,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望着周一乾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这位周大人,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又可知道,抓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朱常洛的脸色带着几分玩味,略带轻佻的问道。

    那样子仿若深陷重围的人不是他一样。

    “哼,既然敢自称本侯,想必是朝廷的哪位侯爷,不过不管你是谁,这神机营都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来人,给本官拿下!”

    周一乾眉头微皱,不过旋即便是舒展开来,同样冷哼一声道。

    方才冲进来的军士,明显是周一乾的亲兵,听得他这般下令,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放肆,太子殿下当面,谁敢胡来!”

    眼见局面变得难以控制,朱常洛身旁的孙平顿时利剑出鞘,大喝一声道。

    “太……太子殿下?!”

    一干亲兵顿时噤若寒蝉,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乱动。

    而台上的周一乾更是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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